吉奇小说>古代言情>落难公子的发家日常【完结】>第157章 谢澄安名誉受损

  受害者给亲人托梦了,这不能算作证据,不过,孙忠全心中的天平,已经向着谢澄安无罪的方向倾斜了,大庆的衙门,断案的空间很大。

  真凶已经死了,如果他快刀斩乱麻,说凶手另有其人,就把谢澄安放了,那么这样的判决并不能让百姓信服,所以还是得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把事情调查清楚,才是对死者负责,对家属和百姓负责,才能真正的还谢澄安清白。

  八月的天气实在算不上是凉爽,越到中午气温就越高,就像观众们不减反增的热情。

  案子继续审,为了留下遵纪守法的好印象,谢澄安又从坐着变成了跪着。

  一看衙役来找他们了,王东和李北就知道是为了昨夜的凶案。

  他们是同僚,双方的态度都很友好,相互之间也非常信任。

  于是,王东和李北故意落后了好几步,好商量一下,他们昨天是怎么“盘问”谢澄安的。

  王东:“首先是咱们问他,这么晚了为什么还要出城?他说出去接个朋友,外地来的朋友不认识路,很快就回来。”

  李北:“这样不行,你没听那个歪瓜说,他家师爷的车坏了么?得跟这件案子对上。”

  王东:“那就说,他说他出城,帮一个朋友修车,很快就回来,咱们就放他出去了。”

  李北:“行,后面的事就按照实际情况说。”

  两个人正在大声地密谋,突然有人从背后猛的拉住了他们。

  王东:“呦,苏二公子,怎么是你?”

  李北:“好几天都不见你,今天怎么舍得出来了?有什么事啊?”

  苏时景:“我来救你们的命啊兄弟,你们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王东和李北相互看了一眼,啥情况?

  苏时景:“圣上六十大寿的当天,皇室祖宗化身的大鹏,带着谢澄安去祠堂,救下所有皇家子孙的事,寻常百姓不知道,你们难道不知道?”

  按照流程,他们早该去崇福寺礼佛了,如果去了,他们所有人都会死。

  为了给祠堂的坍塌和谢澄安的出现,找个吉利的说法,皇帝便说,是皇家的祖宗化身的大鹏,让谢澄安去祠堂,阻止他们去崇福寺。

  这件事情从祠堂传遍了京城,又从京城传遍了大庆,当然了,仅限公职人员内部。

  从朝臣传遍了地方官员,就是城门的守卫,也早该听说了。

  皇帝本想给谢澄安封爵的,可是谢澄安只想做一个可以看病救人的大夫。

  爵位是荣光,也是枷锁,还会引人嫉妒,所以谢澄安就拒绝了。

  苏时景:“圣上御笔亲题了一副对联,就在康宁堂里挂着呢。”

  王东看了李北一眼,说:“这事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呢,我听说,钦天监那么说只是权宜之计。”

  “皇家的祖宗怎么不找皇家的人,说不定这次要搞他的就是!毕竟砸了人家的祠堂啊。”

  苏时景:“傻呀你!要真是大内的人,人家把腰牌一亮,咱们就得放行,还敢问人家为什么出城?车里坐了几个人?”

  “人家还用给咱解释?哪天,哪个时辰,一辆谁家的马车要出城,要是有人问起,你们就说是赶车的人是谢大夫?”

  这话的意思,就是苏时景知道他们拿人钱了,但是苏时景给他们留着面子呢,把拿人钱,说成是解释事情的经过。

  如果苏时景事先找到了他们,他们不应承此事也就罢了,可是他们已经收了对方的钱。

  对方出手阔绰,他们便以为幕后的主使,是他们惹不起的什么人,所以不太想临阵倒戈。

  苏时景压低了声音,说:“圣上,皇子,亲王,贵族,他们想搞什么人,那次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用得着这么麻烦?还让主簿在那儿审,让百姓们在那儿看?”

  “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么多人呢,万一被谁看出点什么,口口相传,那他们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谢澄安可是解决了天花的功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功臣,圣上乃是一代明君,怎么可能会是圣上?”

  看来对方给的银子确实不少,都说成这样了,他们还是没有动摇,苏时景只能再接再厉。

  苏时景:“东哥,北哥,真凶已经被杀了,你们不会不知道。”

  “这说明他背后的人,也在担心事情会败露,还有,他既然来求咱们了,那就说明他没有更好的办法,说不定啊,他还不如咱们呢。”

  “既然他不如咱们,那咱们更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凶手死了,幕后主使是安全了,可是咱们呢?”

  “这么大的一个功臣,杀了人,这件事情迟早要传到京城,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圣上也要彻查此案。”

  “到时候查出来,谢大夫是被人陷害的,那么凡是牵扯进来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苏时景:“昨天晚上,有人假冒谢大夫的仆人给他送吃的,什么吃的,你我心知肚明,可是谢大夫呢?活蹦乱跳的,估计真是有神人庇佑。”

  昨天晚上牢里闹鬼的事情,王东和李北也听说了,仔细想一想,整件凶杀案的破绽还是挺多的。

  虽然打点了他们,但是路上还有不少百姓,幕后主使并不能保证一定没有人,看到那个赶车的人。

  最重要的是,真凶已经被灭口了,幕后主使现在也觉得,他的计划并不周全,随时都有暴露的风险,那他们就更没有坚持的必要了。

  求他们,那就说明对方不如他们这话,他们爱听,再有钱的民也是民,再小的官也是官。

  苏时景:“你们就没有想过,凶手躲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自首?那必定是有人给他施压了。”

  “主使他的人,斗不过给他施压的人,所以他才会自首,幕后主使怕他供出自己,就灭了他的口。”

  “他连这么优秀的杀手都弃了,要是真的出了岔子,他怎么可能保咱们?”

  “给真凶施压的人,到现在都没有露面,焉知不是在给咱们机会?”

  经过一番利弊的权衡,他们也觉得,好像还是还谢澄安清白比较好。

  李北陪着笑道:“苏二哥误会了,昨天晚上的凶杀案,跟谢大夫有什么关系?”

  苏时景:“那会儿天都黑了,你们是不是没有看清楚?你们送进大牢的那个人就是他,现在正在公堂上,被审呢。”

  李北:“哎呀,这下误会可就大了。”

  苏时景:“可不是么,这误会搞得。”

  李北皱着眉头,说:“坐着和站着,在视觉上确实差挺多的,应该让谢小大夫坐在马车上,对比一下,这样我们才能确定赶车的人到底是不是他,对吧王东。”

  王东:“对,对啊,是应该对比一下。”

  眼看着他们被说通了,苏时景便往王东和李北的手里各塞了一块银子。

  苏时景:“这么热的天气,哥哥们拿着买些凉茶,跟这事可没关系啊!弟弟我是真心的孝敬哥哥,两码事,完全是两码事!”

  那块银子,抵得上他们两个月的俸禄了,虽然很心动,但是他们哪里好意思要?

  苏时景就使劲地往他们的手里塞,最终,他们还是收下了。

  东城门距离府衙,有半个时辰的脚程,苏时景是用轻功飞过来的,所以省下了不少时间,但是就这样走回去,太慢了。

  苏时景从杂货铺里出来,没有来得及赶车,他左右看了看,径直走进了李记布行。

  苏时景:“姐!”

  李记布行的老板娘孙淼,也就是李岩的娘,心里乐呵呵的,嘴上却说道:“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叫姨!啥事啊?”

  苏时景:“急事,借用一下你家的车。”

  孙淼:“孙贵!给苏二公子套车!风风火火的,到底出啥事了?”

  苏时景:“这才几天没见,我姐又年轻了,急事,回头再跟你说。”

  苏时景,王东,李北,还有来叫他们的那个衙役,苏时景给衙役也塞了钱,谁让人家也在场呢,四个人挤在一辆马车上,马车的速度到底是要快一些。

  孙忠全:“朱小雨,你确定,你是亲眼看见被告,在树下面埋银子?”

  朱小雨:“我只看见他在那儿埋东西,当时并不知道他埋的是银子。”

  孙忠全:“你确定,马车的周围没有其他人了?或者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朱小雨:“没有别人,我也没有听到动静。”

  谢澄安:“挖坑需要工具,我当场就被抓获了,可没有时间处理工具,大人可以去搜。”

  话音刚落,衙役就呈上了一柄铁锹,在马车的附近发现的,铁锹上面的土还很新鲜。

  谢澄安:……

  对啊,人家连坑都挖好了,怎么可能把工具丢掉?被自己蠢到了。

  谢澄安:“按照原告的说法,我是临时起意,即是临时起意,怎么会事先准备铁锹?”

  “马车上也放不下这么长的铁锹,原告听见咚的一声,应该是张文通倒下的声音。”

  “他刚听到声音,就开始喊杀人啦,这个时候,我已经跑向了守卫,可是他又说,他看见我埋东西了,我哪有时间挖坑和埋东西?”

  不知道找孙忠全的人是谁,他们说了些什么,还是解决天花一事起到了作用。

  谢澄安能明显地感觉到,孙忠全愿意给他更多的时间去解释了,询问的重点也从他,变成了朱小雨。

  孙忠全:“朱小雨,对此,你怎么说?”

  朱小雨:“他干过很多次这样的事了,坑是提前挖好的,铁锹就藏在旁边的草丛里面!”

  谢澄安:“这里是公堂,说话要讲证据,不是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说什么就是什么!”

  又有衙役悄悄地跟孙忠全说了些什么,紧接着,孙忠全就让证人出席了。

  不过,这次的证人不是客栈的老板,而是苏时景和城门的守卫。

  苏时景没有时间和谢澄安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意思是让谢澄安放心。

  孙忠全:“王东,李北,赶马车出城的人,是堂下的被告吗?”

  李北:“大人,昨天晚上的天色太暗了,我们实在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但是看身量,好像不是。”

  王东:“回大人,那个人是坐着的,实在不好确定他的身高,不如让小大夫坐在马车上,对比一下。”

  昨天晚上还说是谢澄安呢,今天突然要改口,总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孙忠全准了,他叫衙役从围观的百姓里,找上几个身高不一样的人,都坐一下马车,好进行对比。

  可是没有人敢坐,他们都怕一坐上去,就会被怀疑是杀人凶手。

  最终是吉祥,苏时景,和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坐上去对比了一下,别人不敢,她敢,不会有人怀疑她的。

  李北:“这么一看,赶车的人比这位兄弟低,”说的是吉祥,“但是比小大夫高,应该跟苏二公子的身高差不多。”

  孙忠全:“那就足以说明,小大夫确实是被迷晕,带出城去的。”

  这个结果,对在心里默念着绝对没有问题的朱小雨来说,犹如五雷轰顶。

  这怎么可能?

  他们能收第一次钱,就有可能收第二次,朱小雨灵光一现,他们突然改口,一定是收了谢澄安一大笔银子。

  孙忠全已经准备叫衙役,把真凶的尸体抬过来,让谢澄安和守卫辨认了,辨认一下,确定是他,就可以先排除谢澄安的嫌疑了。

  朱小雨却哐当磕了个头,说:“大人明查!他们昨天还说是谢澄安,今天却突然改了口,他们一定是收了谢澄安的钱!”

  公堂之上一片寂静,这种事,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呢?说出来人家也不会认啊。

  城门的守卫俸禄不多,拿人钱财,给人行方便,这种事情不被允许,也不光彩,但是几乎遍地都有,这很难评。

  真凶已经死了,收买他们的人死了,怎么证明人家收了钱?就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谢澄安就算知道全部的真相,也不能说出来。

  他可以在公堂之上,高声揭露郝英的计划,夜七和朱小雨的行动,把事情闹大,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把所有与之相关的人全都说出来,然后呢?

  一个平民百姓,把远在淮安府的一起凶杀案,安在了筑阳县县令的头上,这位县令还是一个好官。

  没有人信的,他会被怀疑是得了臆想症,会被判定为,是为了脱罪而胡乱攀咬的疯子。

  那样的话,郝英,和受害者家属,城门的守卫,包括主簿,就会团结一致,尽快地解决掉他,所以谢澄安宁愿一个疑点一个疑点的进行申辩。

  谢澄安在大牢里面关着,只有看守放进去一个自称是送饭的人,如果他真的有本事收买城门的守卫,那么牢房的看守也难逃其咎。

  人家是一起的,如果不能一击将其击倒,那么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说。

  他们会拧成一股绳,来否认这件事,并把朱小雨视为他们共同的敌人,朱小雨怎么这么蠢,谢澄安心想。

  朱小雨说王东和李北突然改口,是因为他们收了谢澄安的钱。

  他们确实收了,这才让他们更加紧张,也让他们下定决心,要证明谢澄安的清白。

  王东:“大人,昨天晚上的天色真的太暗了,是我们没有看清楚。”

  事发的时候没有看清楚,事后觉得不妥,及时地进行了更正,在任何一位上司看来,这都不算是重大的过错,顶多叫他们以后盘查的时候仔细一些。

  李北:“大人!昨天事出紧急,他又一直在喊杀人了杀人了,又是哭哭啼啼的,把事情地经过说的天衣无缝。”

  “所以我们当时,我是说当时,也以为小大夫就是凶手,但是我们越想越觉得不对。”

  “赶车的人确实要比小大夫高大,而且看小大夫的身板,也不像是一拳就能打死人的。”

  客栈的老板和伙计,也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长相,只能确定住店的人,身量与张文通差不多。

  还有假路引,不过夜七当时就烧了,官兵搜查了客栈和城外的林子,都没有发现不妥。

  把事情的经过说的天衣无缝这句,任何一位断案经验丰富的判官都会起疑。

  朱小雨是死者的仆人,他一脸悲痛,又是原告,好像更容易获得同情,从而忽略了他的破绽。

  孙忠全已经认可了,谢澄安是被人迷晕了带出城去的,那么张文通是如何上了谢澄安的马车,朱小雨一定是说谎了。

  争论的重点从谢澄安,变成了朱小雨,孙忠全又让他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想从中找出他的破绽,可怜的朱小雨,还不知道真凶已经死了。

  有了守卫的证词,也可以证明谢澄安根本没有时间挖坑和埋东西了。

  他当时非常害怕,说明谢澄安并非做过多次,并不熟悉作案的流程,所以这一点,朱小雨也是在污蔑。

  长这么大,朱小雨的脑袋还是第一次如此飞速的运转,他突然想到了夜七嘱咐过他的,僵持不下的时候,就这样说:“那你说说,那个人为什么要迷晕你?”

  谢澄安:“为了把张文通的死嫁祸给我。”

  朱小雨:“你若与师爷无冤无仇,他又怎会用师爷的死来嫁祸你?他怎么不去嫁祸别人?”

  谢澄安很想说:“你自己下去问问他,”可是这一点,对案情的明朗非常重要,矛盾的关键似乎就在这里。

  孙忠全:“谢澄安,想把一个人的死嫁祸给你,必定要让‘你杀了他’这件事,听上去十分地合理,你和张文通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

  不光是孙忠全,围观的百姓们也很想知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被牵扯到一起凶杀案里?

  惹了什么人?挡了谁的道?知道了谁的秘密?谁的病没给看好?观众们胡乱猜测了一通。

  谢澄安终于明白了,郝英为什么说,就算是无罪释放,他的名声也完蛋了,这跟他有没有杀人,一点关系也没有。

  张文通好色,两次侵犯他都不成,可是这样的事情如果说出来,即便他是受害者,他也会遭受无休无止的非议。

  公堂上,对每一个问题的迟疑,都会影响主簿对案情的判断,主簿会以为他是在绞尽脑汁,搜罗开脱的说辞。

  谢澄安:“我……”

  孙忠全:“谢澄安,这一点对案情的明朗至关重要,你要如实交代。”

  谢澄安:……

  谢澄安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说,人群中已经有知道张文通的,开始替谢澄安回答了。

  “张文通就是马财主的那个小舅子,在筑阳县里做师爷。”

  “那可是个浪荡子,他家里的美妾数不胜数,都快赶上皇帝了吧。”

  “他的风评可不好,经常强抢良家妇女,听说还玩死了几个呢。”

  “小大夫模样好,看着身娇体软的,他是不是看上小大夫了?”

  “他看上的人,可是不论如何都要搞到手的,小大夫是被迷晕了带出城,是不是已经被……”

  “听说小大夫以前的家境很差,他是不是为了银子伺候过张文通?现在有了钱,就不想干了,但是张文通却不想放手,就找了过来,这不就起了争执?”

  吉祥推了那个人一下:“你胡说什么呢!”

  那个人也不甘示弱,他用鼻孔看着吉祥,说:“干都干了,还不敢让人说?!”

  眼看两个人就要打起来了,衙役便连忙把他们拉开了。

  苏时景:“诽谤他人可是犯罪,一样要吃牢饭,公堂之上,你还是留点口德的好!”

  苏时景还是有些面子的,议论的声音比刚才少了很多,又有衙役俯下身子,偷偷地跟孙忠全说了些什么。

  又要中场休息了,谢澄安又从跪着变成了坐着,他没有生在那种动不动就要下跪的家庭,所以很不习惯这个姿势。

  夏天的衣裳本来就薄,在坚硬的石板上跪了一天,他觉得他的两个膝盖都快要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