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落难公子的发家日常【完结】>第69章 萧明允和谢澄安在结香树下许愿

  谢澄安:“别呀!”

  在郑丰收给他讲过的故事里,有些富贵人家只有一个女儿,只要他们的女儿看上,他们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把人掳了来,与他们的女儿成亲。

  说着,一个布老虎突然从天而降,正好掉在谢澄安的怀里,“明允!”谢澄安两手远远地举着,证明他没有接。

  萧明允:“你要抱紧我,这样她们就知道你有夫君了,就不会抓你去成亲了。”

  谢澄安紧紧地搂着萧明允的胳膊,还用他的胸膛挡住了脸。

  谢澄安:“小老虎怎么办?”

  萧明允示意吉祥,往楼上抛了一袋糖,还赠对方祝福的意思,说罢,便揽着肩膀,把谢澄安救走了。

  萧明允把布老虎给了路过的小孩,再待下去,小郎君就要跳脚了。

  在大街上,突然看见一位长相周正的公子,就铁了心要嫁给人家?不不不,没有这样的大家闺秀。

  中元节抛绢花,也根本没有招婿的意思,小姐们只是在玩罢了,但是谢澄安不知道。

  以前,中元节都是在村里过的,祭祖,放河灯,没有这么盛大的表演,谢澄安的哥哥和嫂嫂,去淮安府看过表演,但是他没有。

  信了招婿这种风俗的谢澄安,一路上都紧紧地搂着萧明允,生怕自己被人捉了去。

  同时又想不明白,萧明允这么大的一个英俊公子,她们看不见,怎么会看上他?

  也就是在外地,在淮安府都用不了这招,萧明允昂着首,挺着胸,尾巴翘得老高,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身上黏着个老婆。

  城外的大昭寺也很热闹,今年新建的,除了观音、文殊、等中原地区常供奉的菩萨,还有一位萧明允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印堂宽阔,眉眼细长,耳垂宽大,面容慈祥,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福泽,纯金打造,足见修像之人对这位菩萨的虔诚。

  整体看上去,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不等萧明允细看,一个小道士突然凑了过来:“萧公子叫贫道好找。”

  萧明允:“你认识我?”

  小道士眯着眼睛,意味深长地盯着大昭寺的围墙,幸好萧明允天赋异禀,知道他是透过围墙和人群,看那大殿上炫目的金像。

  小道士:“成华菩萨是世人的菩萨,是真正的菩萨,心之所求,但凡来拜,无一不应。”

  当地人的信仰?再看那像,萧明允还是觉得别扭,刚想用:我让他把身上的金子剥下来给我吃喝玩乐,他应吗?来怼那道士,人却不见了。

  男女老少摩肩接踵,烟雾缭绕香火不断,萧明允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寺庙,道士跑到寺庙,吹捧人家的菩萨?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萧明允把天眼扩大到了极致,却仍然看不见那道士的影子,只听到一句:“十二星耀天下倾,萧公子当心。”

  萧明允:……

  好耳熟啊,但它是什么意思呢?会有十二位德才兼备者,颠覆赵氏皇权?

  一般像这种所谓的预言,都是有人想要取代一个王朝的时候,为了造势,故意散播出来的谣言。

  想通过他,把这个谣言散布出去?

  掌权者听之,必定生疑,一旦生疑,必要试探,肱股之臣人心惶惶,有识之士踟蹰不前,怨气生,根基散,好恶毒的心思。

  皇权斗争的那些腌臜事,暂且不提,大庆国力强盛,朝廷仁政爱民,百姓安居乐业,绝对不是能够轻易撼动的。

  纵观史书,一个王朝的末年,要么是横征暴敛,要么是天灾不断,再要么,就是遇到了强大的外敌,这些,大庆都不存在。

  跟赵家的仇,他会用他自己的方式报,不必求助于谁,更不会被谁利用了去。

  谢澄安一把搂住了萧明允,说:“想什么呢?”拜完了菩萨,得赶快把萧明允抱紧了,省的未婚男女打他们的主意。

  萧明允:“没什么,咱们走吧。”

  萧明允没有进去寺庙,是吉祥陪着谢澄安进去拜的,他杀过人了,还是不要冲撞佛祖为好,免得谢澄安的愿望实现不了。

  相比之下,晚上的节目没有那么严肃,而是娱乐性和戏剧性兼具。

  主旨仍是酬谢大地,缅怀祖先,不巡街,只在几个固定的戏台子上面演,其中最受欢迎的,当属阳春戏班了。

  阳春戏班曾是京城里最炙手可热的戏班,他们只给王公贵族唱戏,还受邀进过皇宫,只是后来,阳春戏班突然就被逐出了京城。

  听说是因为他们的台柱子,京城名旦潘子素,得罪了一位了不得的权贵,从那以后,阳春戏班永世不得入京,只能在各个州府巡演。

  曾经的拿手好戏《定军山》,如今也没了唱的资格,阳春戏班新的拿手好戏是《棒打薄情郎》,倒也很受百姓们的喜欢。

  曾经的台柱子潘子素,如今做了班主,他不登台唱戏了,而是给戏班揽揽生意。

  成衣店的王老板:“潘老板,这一批戏服,穿着如何?”

  不知道是不是旦角儿唱得久了,潘子素举手投足之间,总有一些妩媚,他略微歪着头,捏着嗓子说道:“王老板做的衣裳,就没有不好看的。”

  一句话就把王老板的心给说软了,没有人不爱那双深情的眼睛,也没有人不爱他那双柔荑般的手,王老板的眼睛都看直了,引起潘子素一阵不适。

  要不是因为王老板给的价格便宜,他才不会跟这样的老倭瓜做生意呢。

  天可怜见,他的梦中情人到底在哪儿啊?哪怕就一眼呢,他太想念那张脸了。

  王老板手上端着酒杯,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潘子素,说:“潘老板喜欢就好,在下祝潘老板的戏班,大红大紫。”

  潘子素微微侧过身子,伸手去拿自己的酒杯,余光却突然看见一个皓月般的身影。

  他眼睛一亮,大喊了一声:“萧!啊!”明允两个字还没有喊出口,潘子素就被孙驰狠狠地捏了一下腰。

  潘子素的那个表情,孙驰太熟悉了,他们在九江府才刚刚站稳了脚跟,他一定要牢牢地盯着潘子素,避免他一时手贱,又得罪了哪个富贵人家的小白脸。

  副班主孙驰捏着潘子素的腰,朝着王老板笑了笑,意思是不好意思,失陪一下,然后就那样捏着腰,把潘子素捏到了一旁,好像有要事,要和潘子素商议似的。

  孙驰保持着微笑,咬着后槽牙说道:“你最好别想着溜,赶紧陪完王老板,卖胭脂的张老板还等着你呢。”

  潘子素:“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张老板长得比王老板还磕碜!

  孙驰继续保持着微笑,继续咬着后槽牙说:“要不是因为你,戏班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别忘了,你要给戏班陪罪一百年的。”

  潘子素:……

  潘子素:“好好好,我去还不行吗。”

  当年,要不是因为他酒后调戏萧明允,得罪了萧思谦,他们戏班也不会被逐出京城,他也就不必和萧明允分隔两地,日夜思念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听说萧家也被逐出了京城,人海茫茫,天各一方,此生还能不能再见,就全看缘分了?

  潘子素再往外面看的时候,萧明允已经带着谢澄安离开了,就像漆黑的夜晚里,突然划过天际的那颗流星,再也没了踪迹。

  经过多少代人的努力,阳春戏班才终于到达了巅峰,身为戏子,获得旁人的尊重是何其的艰难,没想到他们的天之骄子潘子素会把整个戏班拉下神坛。

  孙·恨不得把他吃了·驰把酒杯塞到了潘子素的手里,提醒他赶紧给王老板敬酒:“班主,王老板诚心跟我们做生意,你可不要怠慢了王老板啊。”

  潘子素:……

  行行行!

  应付完生意场上的一位又一位老板,潘子素便连忙满大街地找人,只是这人山人海的,他实在没个头绪。

  孝敬父母的曲目,难免催人泪下,萧明允正要带谢澄安去看看别的,却突然有人跟他们打招呼。

  郝家世代铁匠,兄弟又多,在安吉县算不上大地头蛇,也算个小地头蛇。

  李有福给萧明允作证,惹了郝家,留在当地,少不了被为难。

  爹娘早就去世了,李有福一直住在哥哥嫂嫂家,如今他的年纪大了,多有不便,便干脆来九江府找份活计。

  李有福:“要不是遇上出孽龙(泥石流),说不定还能跟你们同路呢。”

  谢澄安:“出孽龙?”

  李有福:“过了大震关,往方城县走的那一段,一点动静都没有,突然就冲了下来,幸好我跑得快,也幸好没有村子。”

  谢澄安:……

  那是他们挖土豆的地方。

  萧明允:……

  晚一天,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土豆了,又有一点相信,他是老天爷看中的人了。

  李有福还救了两个人,他们也是来九江府找活计的,三人一路同行,今日才到。

  谢澄安提醒他们,一定要小心人牙子,最好拿着契约去衙门,请文书看过以后再签。

  历经了山里的事,李有福成熟了许多,人多眼杂的,他就没有提打虎的事,也没有提大力菩萨显灵的传说。

  两个人的穿着打扮,与先前大不相同,李有福也没有多问,只打个了招呼,随便聊了几句,便各自分开了。

  万千河灯带着人们的心愿,随着阵阵清风渐渐远去,好似天上的银河尽数汇于一江秋水。

  月亮与星河难得同时存在,尽管月亮是倒影,星星是纸做的灯,也足以叫人流连忘返。

  每个月十五,是星星们的休沐日,恰逢人间庆典,它们便悄悄地,藏在点点河灯里,藏在火树银花里,藏在少年人的眼睛里。

  萧明允双手合十,紧闭双眼:“岳父岳母大人在上,请保佑小婿与令郎恩爱百年,洪福齐天。”又默念了些什么。

  给谢澄安爹娘的河灯,比给其他的人要精致很多,萧明允连夜做出来的,谢澄安正感动呢,突然听到扑通一声,又扑通一声。

  萧明允唰唰两下,一手拎着一个,从水里面捞出来两个人,一位是白天给谢澄安扔小老虎的女子,一个是李有福。

  每年中元节都有人落水,官兵不停地沿着河岸巡逻,但是他们都没有萧明允快。

  他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被救了上来,萧明允只有手上沾了点水,袖子都没湿。

  一看被救的是位女子,谢澄安就急了,在郑丰收给他讲过的故事里,这位女子马上就要说:“多谢公子搭救,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谢澄安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挤进人群,紧紧地抱住了萧明允,萧明允的嘴角就扬了起来。

  虽然很不应该,但是他真的忍不住,说话都带着笑腔:“你下去干什么去了?”

  李有福被呛得不停地咳:“我,我看她掉下去了,就想去救她,结果,咳咳、”

  萧明允:“你会水吗?”

  李有福:“会、一点吧。”

  萧明允/谢澄安/吉祥/小黑球,四脸无语。

  落水女子是镖局千金,此时,她正被一群丫鬟围着,丫鬟叫她赶紧回去换衣裳。

  周小姐把她们扒拉了开来,说:“说你们粗鄙,真就不讲礼数了,被人家救了,转头就走,传出去要被人取笑一百年的!”

  富商之子女和权贵之子女,虽然都养尊处优,但却有很大的不同。

  相比之下,富商的小姐和公子们,没有那么多的约束,生性沉稳便沉稳,生性活泼便活泼,比如这位周小姐。

  她丝毫不觉得众目睽睽之下意外落水,又有幸获救,就逾越了男女之别,若有人因此说她的闲话,她也根本不会在意。

  周小姐被丫鬟伺候着,披着斗篷,没有看到救了她的萧明允,却先看到了同样狼狈的李有福,为了救她才掉下去的?

  把握十足才救人,还是明知道自己不太行,但还是在第一时间跳了下去,哪种更感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

  谢澄安:……

  在郑丰收给他讲过的故事里,这位小姐马上就要说:“多谢壮士搭救,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来生当牛做马。”

  周小姐行了个抱拳礼,说:“多谢二位公子搭救,家父和家母在聚福楼定了包间,离这儿不远。”

  “周某想邀请诸位一聚,以表谢意,这位公子也可以去那儿换件衣裳。”说着,还朝谢澄安挑了一下眉。

  谢澄安:……

  干嘛?!不是他!他没有!

  初来乍到,被富贵女子邀请,这……李有福和另外两个人,都不确定去还是不去。

  萧明允:“举手之劳罢了,倒是这位落水的兄弟,需要一碗姜汤去去寒。”

  小天爷说李有福会挡他的桃花,可能就是现在?那他当然要帮一把了。

  为了保护李有福的生命安全,离开安吉村的时候,萧明允给他设置了一个避免重大冲击的禁制。

  如今,该挡的都挡了,萧明允选择节省精神力,便撤了禁制。

  小天爷:“人类都这么现实吗?”

  萧明允:“有无私的,但我不是,所以人们歌颂无私,而不歌颂我。”

  小天爷:……

  它看上的人还是很好的啦。

  豪爽之人不在意口舌是非,但是平白无故地被人议论,总归不太好,不能让李有福单独去。

  萧明允和谢澄安还是跟着周小姐去了聚福楼,获救得太快了,丫鬟们都没来得及通知周氏夫妇。

  周小姐:“爹!娘!我掉水里了,被这两位公子救了,怎么着谢一下。”就去换衣裳了。

  周小姐:“给小公子拿些点心!”

  谢澄安:……

  为什么单独提他?!他没有!

  姜汤,热茶,点心,很快就送了过来,桌子上的菜不管吃没吃过,全部换成了新的。

  待丫鬟们说明原由,萧明允谢过周氏夫妇的茶,就要走。

  他二人不像寻常百姓,几番劝说不成,周氏夫妇也不敢强留。

  谢澄安:“李大哥与二位兄弟既然是来找活计的,那么千万要记住,每日卯时初就得到牙行,去的晚了,好的差事就都被抢走了。”

  李有福:“哦,晓得了,谢谢小兄弟啊。”穿着白来的新衣裳,手脚都不利索了。

  三个人都局促得很,后来,他们就成了镖局的一员。

  李有福有些功夫在身上,很快就跟着走镖了,另外两位训练了一段时间才跟上,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话说周小姐看到谢澄安,竟然萌生出了叫她的爹娘再给她生个弟弟的想法,但是二老青春不再,这个愿望无法实现了。

  聚福楼的点心,是九江府一绝,周小姐非要谢澄安尝尝,临走的时候,还给他包了一包。

  再推拒就小气了,萧明允叫吉祥收下,往桌子上放了一块碎银,算是他们买的。

  谢澄安有一点想吃,但是怕萧明允不高兴,所以点心全都进了吉祥和小黑球的胃。

  夜风阵阵,吹散的是白日的燥热,吹不散的,是有情人紧紧牵着的手。

  萧明允:“为什么帮他们?”

  谢澄安:“因为李有福也帮过我们呀,都是普通百姓嘛,他们只是想找一份好活计,找个好东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罢了。”

  不论是周小姐的随从,还是她父母的随从,个个身材健硕,精神头也好。

  没有照顾好小姐,合该受罚,周氏夫妇却没有过分责怪,走镖辛不辛苦,谢澄安不知道,但是作为主家,他们应该不会苛待下人。

  萧明允轻轻地点了一下谢澄安的鼻尖,说:“小机灵鬼。”

  好像还有一个人喜欢点他的鼻尖,谁来着?记忆太过久远,谢澄安有点恍惚。

  夜风阵阵,送来的是宜人的香气,勾起的,是少年人心中悸动的情愫。

  九江府最负盛名的,是城中心的那棵结香树,那棵结香树枝干粗壮,树冠高大。

  有人说它长了一千年,也有人说它长了三千年,结香树很常见,但是这么高大的只有一棵。

  为了不影响它的生长,原本东西向的街道在这个位置,改建成了十字路口。

  结香树树枝柔韧,可以任意打结,却不会折断,打的结越多,花香就越是浓郁。

  传说,晚上若是做了美梦,第二天在结香树上打个结,那个美梦就可以实现,若是做了噩梦,在结香树上打个结,那个噩梦就可以化解。

  所以结香树又叫做梦花,梦树,喜结连理的连理,指的便是结香树。

  树上挂满了许愿牌,微风吹过,像天地也在传颂幸福的经文。

  像万千祈望也在努力地冲破文字,真正地与人相拥,让身临其境的人,无一不笃信,无一不虔诚。

  树下有一位老爷爷,在卖许愿牌,愿望嘛,平步青云,平安无事,飞黄腾达,佳偶天成,早生贵子,等等。

  写好的大多都是这些,若有别的想法,一文钱就可以叫老爷爷代写,想自己写的买空牌,免费用摊位上的笔墨。

  还没等两个人说什么呢,老爷爷就拿出了两块空牌:“十文钱一个,两个二十。”

  谢澄安叫萧明允背过去,不许偷看,萧明允照做,谢澄安叫萧明允先挂,萧明允也照做。

  看似脆弱,实则坚韧的枝条,被结成心动的形状,动作小心,却绝不刻意,墨已风干,许愿牌被系在了心尖的位置。

  谢澄安却开始发愁了,寻常人能够得着的地方,全都挂满了,高处他又够不着。

  萧明允:“喜欢哪里?”

  谢澄安指了指萧明允打的结,就双脚腾空被抱了起来。

  位置有些高,怕谢澄安举着胳膊会累,所以萧明允抱的是膝盖。

  太高了,这样不稳,可是谢澄安一点也不害怕,行善哥哥也这样抱过他,他鞋底的泥,还蹭在了行善哥哥的肚子上。

  怕被萧明允看到,谢澄安把许愿牌捏得紧紧的,此时,他却忘了挂,因为一个极具戏剧性的念头:会不会是萧明允?

  月光洒在萧明允勾起的唇角,时间和思绪一起静止,心结连着许愿牌,轻摇在谢澄安的脸侧,画中点着几朵结香。

  月光恰好遇到晴空,花香恰好遇到风,悸动恰好遇到偏爱,掌心里歪七扭八的萧瑜,遇到心尖上隽秀的谢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