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落难公子的发家日常【完结】>第42章 能过过,不能过拉倒

  郑丰收:“他们家娶你,就是为了冲喜,现在萧明允醒了,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那点东西换他儿子一条命,满可以了,你不能把一辈子都搭进去啊,他们不是说了,如果你想和离,不会问你哥嫂要钱?”

  郑丰收在县里念书,每半个月休息两日,他娘管得又严,所以他和谢澄安并不常见,“偶遇”上了,就聊聊近况。

  朋友两个,其中一个成了亲,话题便总是离不开家庭,别有用心的郑丰收,当然常说萧家的不好,让谢澄安受了委屈就跟他私奔。

  盲婚哑嫁的,谢澄安也有很多担心,但是早就从担心公婆不好相处,变成了担心自己配不上萧明允。

  他真的没有觉得自己受过委屈,也不是颠倒黑白、无中生有的人。

  郑丰收担心他会受委屈,可能也是看多了那些不和谐的家庭吧。

  他每次都要给萧父和萧母主持公道,又觉得郑丰收也是在关心他,所以很少像上次那样吵起来。

  但是他每次都有明确地表示,他不会跟郑丰收私奔的,可是郑丰收总提。

  说他下次去书塾,谢澄安就假装去县里卖草药,他们一起离开筑阳县,天高地远,他想去哪就去哪。

  去哪?看他?他哪里知道,他根本没想和郑丰收在一起。

  尽管谢澄安跟她保证过,绝对不会跟郑丰收在一起,但是郑丰收的娘王文娟,还是不喜欢他,尽管他医好过郑丰收的祖母。

  郑宝来偏心,王文娟一直担心郑家的家业会全部归了郑丰年,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郑丰年有了儿子,郑丰收一定是要娶妻的,要有后,才有可能跟郑丰年争。

  只要不是非男人不可,不是对女人完全没有兴趣就好,她不跟她的儿子撕破脸,不逼她的儿子。

  只让谢澄安认清自己,离郑丰收远一点,郑丰收的想法慢慢就能扭转。

  更何况,她儿子是个懂事的,知道现阶段的首要任务是科考。

  张师爷办讲经会的时候,王文娟找大师算过,大师说郑丰收年纪小,心性不定,只要去除杂念,一心读书,就一定能够考上。

  虽然也在留意适龄的女子,但是王文娟更想等郑丰收考上举人、当上县令。

  到时候,就能说县里、甚至是府里大户人家的闺女了,大师也说她儿子是先立业,后成家。

  他说的那些,根本就不可能,还说可以私奔,太幼稚了,谢澄安从没当过真。

  谢澄安:“你自己都没有钱,拿什么给我买好吃的、拿什么养活我?偷你爹的钱?”

  郑丰收皱着眉头啧了一声,谢澄安哪儿都好,就是嘴巴太毒。

  谢澄安:“假设我们私奔了,考官的时候,你的姓名、籍贯、双亲怎么写?谁给你作保?”

  这么重要的事情,郑丰收都不考虑的吗?总是说的好听,根本没有可行性,再跟郑丰收讲最后一遍,希望他以后能够成熟一点。

  谢澄安:“没有这些,你连名都报不上,要是考不上官,你拿什么养活我?”

  “房产没有,田产也没有,去饭馆给人当伙计?你愿意干吗?去矿上抡大锤?你拎得动吗?”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只把你当朋友,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一起过日子,我以后要做大夫,不想也不会待在家里。”

  谢澄安问郑丰收为什么想跟他在一起,郑丰收说,一起长大的人里,他们的关系最好。

  他们从来没有闹过别扭,很合适在一起过日子,不是没有男子与男子过一辈子的。

  谢澄安却看不出来哪里合适,他想做大夫,而郑丰收明明就是想找一位贤内助。

  跟郑丰收说过好多好多遍了,他要做大夫、做大夫、做大夫,谁要给他主内了?

  一看谢澄安急了,郑丰收就泄气了,他也不想再跟谢澄安吵起来。

  郑丰收:“好好好,不提了,你别生气,我给你买了、”

  谢澄安:“你别给我买礼物了,我不需要。”

  小时候,有了好吃的和好玩的,经常是两个人一起分享。

  知道郑丰收想跟他在一起以后,有了好吃的,谢澄安就叫几个发小都过来吃,甚至会给了路上碰见的小孩,别的东西就拒绝。

  每次拒绝的时候,郑丰收都答应的很好,谢澄安以为他们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郑丰收:“我特地给你选的,很适合你,财主家的夫人都是在这家买的。”

  谢澄安:“我不要这些,不是因为东西不好,因为是你送的,所以我不能要。”

  郑丰收:“就算是朋友,送礼物也很正常啊,我挑了很久,真的很适合你。”

  谢澄安:……

  一到这种时候就很尴尬。

  萧明允:“安郎!”

  聊的太投入了,谢澄安没有注意周围的动静,听见萧明允的声音,谢澄安像受惊的小猫一样原地弹起。

  他连忙端起盆,朝萧明允跑了过去,他不喜欢郑丰收,但还是有一种被捉奸的愧疚感。

  谢澄安:“你怎么来了?”

  萧明允:“饭做好了,娘让我来叫你。”跟谢澄安说话的时候,萧明允总是笑着。

  河边只有谢澄安和郑丰收两个人,但凡他们两个有一个是姑娘、或者年龄再大一点。

  在没有人的地方靠近了说话,被别人瞧见,通奸一事就坐实了。

  谢澄安不知道京城的好朋友,能不能在私下里说悄悄话,但是三家村不行。

  谢澄安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觉得萧明允应该生气,可是萧明允在笑,看不出一点恼意。

  谢澄安更觉得对不起萧明允了:“郑丰收过来巡河,说了几句话,咱们走吧。”

  傻乎乎的,像个冤大头,以后还是对萧明允温柔一点吧。

  三家村洗衣和做饭,用的都是这条河水,所以有严格的时间限制,尤其是做饭的时辰,不能洗衣裳。

  虽然大家都很自觉,但是每日中午和晚上,前来巡视一遍,是村长的职责,作为村长的儿子,郑丰收出现在这儿,也说得过去。

  想赶快离开案发现场似的,谢澄安连忙往家走去,萧明允却往郑丰收那儿走去。

  那是一条发带,豆绿色的绫,上面绣着兰花草,很符合谢澄安的气质。

  萧明允:“我会给他买,用不着你破费。”

  本就狭长的眼睛,偏生留了一分白,不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很是冷漠。

  郑丰收:“他是因为被他嫂子卖了,所以才跟你成亲的。”

  萧明允:“你就算死上一回,他也不会跟你成亲。”

  郑丰收:“你根本不了解他,我们一起长大、十几年的情意不是你能比的。”

  萧明允:“连他想做大夫都不知道,认识七年又如何,还不如我了解得多。”

  郑丰收:……

  谢澄安确实跟他说过,他将来想做大夫,但是郑丰收不觉得谢澄安能坚持下去。

  在郑丰收眼里,谢澄安拜梁大夫为师,更像是为了逃避魏婷婷、为了吃饱一些、清净一些。

  谢澄安做饭很好吃,在他憧憬的生活里,谢澄安会给他做一日三餐,郑丰收的心脏蹦蹦蹦的,萧明允却没有。

  郑丰收:“你最好不要欺负他。”

  萧明允:“你最好别再纠缠他。”

  谢澄安都走出去五十米了,诶?咋没动静?人呢?谢澄安一回头,萧明允啊了一声,往后一仰就摔倒了。

  郑丰收、萧明允、谢澄安三人一线,从谢澄安的角度看过去,很像是郑丰收把萧明允推倒了。

  谢澄安噔噔噔地跑了过来,连忙把萧明允扶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土。

  “安郎,他推我!”萧明允嘴巴一撅,眉头一皱,睁着一双委屈狗狗眼喊道:“啊,疼。”

  “你胡说!”郑丰收眼睛瞪得像铜铃:“澄安,我没推他!”无了个大语!

  谢澄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给了他们一个白眼,转身就走。

  萧明允以为谢澄安信了,在生郑丰收的气,郑丰收也是这样认为的,心都冷了。

  可是一路上,谢澄安都没有给萧明允好脸色,背着萧明允和别的男人说话的愧疚感荡然无存。

  “别碰我!”

  “走开!莫挨老子!”

  吃了烂藕不消化!一肚子坏心眼!离!

  萧明允还在装柔弱,小天爷害怕萧明允迁怒郑丰收,再把郑丰收给灭了口。

  小天爷:“小郎君知道你是故意的。”

  可惜了,它就喜欢看萧明允着急的样子。

  萧明允一头就扎进谢澄安的怀里,从洋洋得意到做小伏低无缝切换。

  萧明允:“安郎,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发誓!”

  谢·决定离婚了·澄安:“少在这儿鬼哭狼嚎的!”

  萧明允眼泪都流了出来:“嘤嘤嘤,我错了安郎!夫君,我真的错了,嘤嘤嘤、嘤嘤嘤……”

  演技有所提高啊,谢澄安一记眼刀就甩了过去:“别哼了!再哼甩过去的就是巴掌了!”

  才多久啊,嘤嘤嘤这招是一点用都没有了,萧明允睁着一双委屈狗狗眼:“安郎,夫君~”

  谢澄安:……

  这么大的人了,撅着个腚,不嫌害臊,呀,快把他拱倒了,绝对不能这么轻易就原谅他。

  什么东西凉凉滑滑的?好好摸啊,呀!是萧明允的头发!这种时候摸人家的头?唉……

  谢澄安挽尊道:“你能过就过,不能过就拉倒,别整这些幺蛾子听见了没?!”

  萧明允心里一喜,说:“能过,绝对能过,拉倒太危险了,咱们抱倒行不行?”

  谢澄安:“早知道你这么油嘴滑舌,我就用丝瓜布沾着草木灰来给你洗脸了!”

  只要小郎君可以原谅他,他用什么洗脸都行,萧明允的脸变得比六月的天还快,他撅着腚,仰着脸,憨笑了两声,屁颠屁颠地跟着谢澄安家去了。

  让郑丰收缓了一会儿,王文娟才过去,那么久了还不回家,她就担心郑丰收是在跟谢澄安说话。

  王文娟:“不管萧家的族谱上有没有谢澄安的名字,不管他们有没有县衙认证的婚书,他们两情相悦,你就不应该再插足。”

  指责只会把人越推越远,王文娟的语气里尽是温柔和心疼,只有这样,才能让郑丰收回心转意。

  王文娟:“非他不可吗?”

  郑丰收:……

  他也不知道。

  王文娟:“是娘不好,总和你爹吵架,但是过得好不好,要看性格合不合,不是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就一定幸福的。”

  举几个经常吵架的夫夫的例子,和恩爱和谐的夫妻的例子。

  王文娟:“你想找个做饭好吃的、脾气好的,娘给你打听就是了,娘跟你保证,只要她对你好,娘绝对不会像魏三婶和魏四叔那样的。”

  郑丰收:“娘,我知道,我没有非要跟他在一起,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的话,郑丰收之前也说过,为了不让他娘伤心,可是为什么,他明明想跟谢澄安在一起,但是说出这些话,却并不觉得心痛?

  王文娟努力地站在郑丰收的角度:“既如此,你就更不能再提了。”

  “他的心已经定在了萧家,两个人若是因为你而吵架,他心里怨恨的只会是你,到时候你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说的多了,万一被别人听见,传出郑丰收喜欢男人的话,就说不下媳妇了。

  年纪大了,被逼着娶个不喜欢的,母子两个僵得跟仇人似的,就像曹成惠和魏多田,王文娟不想让他们母子落到这步田地。

  王文娟跟郑宝来吵架,十次有九次都是因为郑宝来偏心郑丰年。

  好的差事交给他做,婚事办的特别风光,生了大女儿给红包,生了二女儿给红包,生了儿子给个大红包。

  别人家逢年过节,都是小的孝敬老的,他们家是老的贴补小的,三天两头能寻着由头,给他的两个孙女和一个孙子发钱。

  银子哗啦啦地往郑丰年的口袋里面流,她怕郑宝来死的时候要分家,其实根本没得分,早就全在郑丰年手里了。

  等她老了,走不动路了,能指望着郑丰年喂她一口饭吗?

  她嫁进来的时候,郑丰年已经大了,既对他的亲娘印象深刻,又有了自己的主意,王文娟不敢多加管教,两个人就没培养下感情。

  所以她对郑丰年对她的孝心,没有一丁点儿自信,怕是只能躺在床上等死了,说着说着,王文娟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郑丰收:“娘,我不会让你落到那步田地的!”

  他知道他哥是个损公肥私的人,这个公,既是三家村,也是郑家,这个私,却单指他们两口子和三个孩子。

  王文娟:“小大夫说的对,若将来,房子和田产都归了你哥,你拿什么养家糊口?”

  “娘手里这点东西,够你撑几年?不能等着你那个偏心的爹给你分,万一分不到呢?你得自己闯出一片天啊。”

  母子两个说了好多体己话,当天晚上,郑丰收把以前没有送出去的瓷娃娃、木偶人、花灯、孔明锁、积木、等等,全都扔了,只留了那条豆绿色的发带。

  真正的担心是掩饰不住的,就像萧明允摔倒的时候,谢澄安跑过去的样子。

  他知道萧明允是故意的,却还是忍不住担心他,也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可是并没有主持公道,是为了萧明允的面子吗?

  他不想让萧明允陷入难堪的境地,又说不出违心的话,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就那样走了,连生气都是在生萧明允的气。

  是啊,谢澄安从来没有接受过他,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跟谢澄安在一起的?

  大概是那一年,他的祖母病重,梁大夫说话很凶,又没有什么耐心,是谢澄安耐心地给他们解释,细心地给他的祖母熬药。

  他爹是个粗人,他娘也不会伺候人,是谢澄安每天给他的祖母按摩、还有喂饭,他没有一丝懈怠,也没有一点厌恶,还会说笑话,逗他祖母开心。

  整整三个月,虽然是给工钱的,但是,对一个陌生的病人都如此用心,对自己的家人应该会更温柔、更体贴吧。

  所有人都去收稻子了,郑丰收放学回来,肚子饿得紧,谢澄安刚好准备给老太太煮面条。

  他们本来就是好朋友,所以谢澄安顺便给郑丰收煮了一碗,那碗面真的好香啊。

  又一天,谢澄安一如既往地来熬药,初升的阳光正好洒在他的身上,映着袅袅升腾的水汽,让他整个人都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