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被魈带着找出口。
“魈也和我一起离开吗?”
蛙蛙刚开始还以为是魈改变主意,要和自己一起走,不继续在层岩巨渊待着了。
魈脚步微顿, 摇摇头。
“我把你送出去。”
蛙蛙扒住魈的手指,想要拒绝。
“我不要单独离开,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你要去哪里带上我。”
魈的大拇指向后刮了刮蛙蛙的脑袋。
“不用, 你等会出去之后, 老老实实去找你的那位浪人朋友,那个带你来的……兰那罗, 大概已经出去了。”
蛙蛙有些丧气。
他现在被魈抓在手里, 想要反抗也没有办法。
不过就算对方不抓着他, 他也不会在这种地形复杂的地洞乱跑,一来他怕迷路,等会又和魈走失,另一方面,他也不会选择用那么愚蠢的办法反抗魈的意愿。
魈的方向感比蛙蛙好太多,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片亮光, 循着光亮继续向前走,没一会就看到遍布绿色植物的山洞。
“从这条路一直往前走,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出去,外面应该是须弥的化城郭。”
魈停在一株荧白色的大花下面, 垂眸看着蛙蛙。
蛙蛙吸吸鼻子。
这条路他没见过,但这场景他确实很熟悉。
刚刚来的时候走的那条路大部分都是眼前这样的场景。
魈说的没错。
这里已经是须弥。
“我能不能不走?”
蛙蛙被魈放在一朵蘑菇上, 而他早就预备好, 等魈起身的一瞬间抓住对方的手。
魈把手从蛙蛙的爪子间抽出来。
“回去吧。”
“我不!”
蛙蛙抓不到手,转而去找抓魈的衣角。
“别任性, 回去吧,还有人在等你。”
魈手指并拢,不过轻描淡写的一道风刃,便把被蛙蛙抓起的衣角削断。
蛙蛙看着魈决绝的背影,顾不上迷路,四爪并用地跟上去。
“魈!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魈停下来,蛙蛙刚好撞在他的靴子上,只能捂着脑袋借住魈的小腿缓冲。
呱。
蛙蛙放下爪子抬起头,发现魈已经转过身,正垂眸看着自己。
“魈,让我陪你去好不好?”
魈沉默片刻,蹲下身,很不熟练地抿唇,似乎是想笑一下。
可惜他太不熟练了,这个笑很微弱,要不是蛙蛙视力好,可能还注意不到那好像只是唇角几个像素点的上扬。
“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魈思索着,从怀里拿出一块小小的木雕。
“我,没送过别人什么礼物,这个东西是很早之前就想给你,但没来得及。”
魈摩挲着礼物表面,黑暗给了他一丝勇气,让他说出话之后居然感受到一点轻松。
“趁现在正好给你。”
蛙蛙接过。
是一块略显简陋的木雕。
木雕似乎是他的形象,小巧精致的体型,可惜雕刻的样子却有些难以言喻。
不过这块木雕的每一处沟壑凸起都被磨的圆润平滑,能看出雕刻者已经费尽心力。
这是魈自己刻的。
蛙蛙用爪子摸过木雕的眼睛和嘴巴。
大概魈对这两个地方最熟悉,雕刻的也最好,和他也最相似。
要是往常,蛙蛙早就开心地扑过去,向魈表达自己的喜欢。
但现在蛙蛙根本没那个心情。
什么情况能让魈孤身一人来层岩巨渊,还要带着这个要送给他的礼物?
魈可没有提前得知自己会来这边的能力,也无法预测能不能遇见他。
那必然……不是什么正常的出行。
或许连魈他自己都无法保证这次的结局,连一点后路都没给自己留。
怪不得。
无论他怎么说,魈就是不肯带他一起。
蛙蛙捧着木雕,心情低落。
“不喜欢吗?抱歉,是有点不太好看。”
魈有些忐忑,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显示出来一点。
“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
要不是他这一句话,蛙蛙都没发现。
“喜欢的!”
蛙蛙赶紧回应,还把木雕放进自己的口袋,故作生气地说。
“怎么能就这样算了?送给我的东西就不许拿走,它现在是我的了。”
“嗯。”
魈的情绪稳定很多,像是完成什么心愿一样。
“好了,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最后还是拗不过魈。
蛙蛙不再做无谓的挣扎。
他已经看到魈的坚决,无论他如何撒娇耍赖,都不可能改变对方的主意。
那还不如就这样,顺从对方的意愿,不让魈为他担心。
“好,我会离开这里的。”
蛙蛙很乖巧地点头,努力让魈可以放心。
见到蛙蛙松口,魈也终于松了神。
他拍了拍蛙蛙的脑袋,起身准备朝着黑漆漆的岩洞走进去。
蛙蛙看着魈孤单的背影,还是担心的不行,但他已经不会去为难对方。
他只是喊了魈一声,然后问了他一个问题。
“魈,你会……我回到客栈,还能去找你吗?”
魈没有立刻回答蛙蛙这个问题,而是沉默了一会,才微微转头,平静地“嗯”了一声。
说完这些,蛙蛙不再言语。
但他能感受到在看不见的黑暗处,魈已经离开。
其实蛙蛙很清楚,魈自己想走,谁也留不住。
他之所以能拉着魈,不让他离开,不过是仗着对方对自己的感情罢了。
魈。
你一定要平安啊。
蛙蛙又把木雕从口袋里拿出来,摩挲着木雕上的雕刻痕迹,想象着魈一脸正经用刻刀的模样。
蛙蛙没忍住,笑了。
这块木雕从选材到雕刻,每一样都很尽心。
用的是萃华木,带着淡淡的果香,是蛙蛙喜爱的。
如果自己身上有好运的话,请把好运都给魈吧,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蛙蛙默默对着木雕许愿。
璃月曾有对仙人之物许愿有奇效的传言,不少普通百姓寻仙问道,如今蛙蛙拿着魈给的礼物为魈祈愿,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希望帝君庇护吧。
钟离呀钟离,魈都帮你守了那么久的璃月,你就关键时刻帮帮忙吧。
蛙蛙小声地念叨。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起作用,还是蛙蛙自己心理因素影响,蛙蛙总觉得周围的气息浓厚了很多。
还是先走吧,不知道这块黑乎乎的地洞什么时候就会冒出一两只怪物。
蛙蛙珍惜地把木雕收起来,边走边想,等船队回璃月的时候,他就下船去望舒客栈找魈。
应该不会太久。
走出地洞的那一刻,蛙蛙才算彻底松口气。
地洞狭窄潮湿,混杂着各种气息,实在压抑。
蛙蛙也确实走得心累。
对了!
兰沙恭呢?
蛙蛙挠头。
魈不是说兰沙恭已经出来了?
蛙蛙没在视野内看到那只小萝卜头的身影,倒是看到了另一只……小萝卜头。
呱,长相有些奇怪的萝卜头。
不对,这只不太像萝卜,倒有点像蘑菇。
不同于兰沙恭还是正常的绿色,眼前的小蘑菇头有着不一样的蓝色模样。
看起来很清新。
和蛙蛙也不一样。
蛙蛙有些嫌弃地看着自己此刻灰扑扑的模样,本来就是普通青绿色,加上刚刚在矿洞里滚的那一圈,更加脏兮兮不起眼。
对方,有点可爱。
而他,有亿点点丑陋。
蛙蛙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着避开眼前的兰那罗,先去别的地方找个池塘冲洗一下身体再和对方搭话。
不过没想到对方却晃着头顶蓝紫色的漂亮叶子主动找上门。
“你好呀,那菈南枝。”
蓝色的蘑菇弯了弯唇,晃动着手脚仰着头,可惜被头顶的蘑菇帽遮住了视线。
蛙蛙还没开口,对方已经表现出熟稔,和兰沙恭有些胆小内向的模样完全不同。
“你是?”
蛙蛙开口。
蘑菇头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弄错了方向,收回扬起的脑袋,直视蛙蛙。
“啊?那菈南枝居然那么矮嘛?我还以为所有那菈个子都很高。”
……
蛙蛙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解释,自己不是人类,只是个普通人偶。
“啊,抱歉,忘记自我介绍了。”
蘑菇头晃了晃脑袋。
“我叫兰利遮,是兰沙恭托我在这里等那菈南枝的。”
蛙蛙挠头。
兰利遮一见面就叫出他名字的时候,他大概猜出原因,只是没想到兰沙恭居然能知道他从这里出来。
大概他的表情有些明显,兰利遮非常聪慧地看出来。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透过那过于庞大的蘑菇伞看到自己的。
“不用担心,那菈南枝,兰沙恭还找了其他朋友,我们已经在这边的洞口守了一个太阳一个月亮了。”
兰利遮这样说,蛙蛙心中的愧疚更甚。
让兰沙恭费心了。
蛙蛙决定不计较兰沙恭吓得乱跑这件事。
还有更重要的。
麻烦了不知道多少兰那罗守着洞口。
一个太阳一个月亮可是一天一夜啊。
“对不起,麻烦你们了。”
蛙蛙赶紧道歉。
“没关系,那菈南枝很有趣,兰沙恭和我们说了,帮助一个善良的那菈,大家都很开心。”
兰利遮身体小小,说话语气非常老成。
而且比起兰沙恭,明显兰利遮和蛙蛙交流要更加顺畅。
似乎兰利遮不少和那菈接触,才如此有经验。
“谢谢你们,我已经安全了,你可以告诉兰沙恭吗?”
蛙蛙眨眨眼,问道。
“咦?你不准备自己去告诉兰沙恭吗?”
兰利遮不解。
蛙蛙本来准备直接离开,回奥摩斯港找万叶,但兰利遮这样说,他突然不知道要不要去见一次兰沙恭。
“去见一见嘛,还有大家,大家都对那菈南枝很好奇。”
兰利遮手抵着唇。
他的手不像人类一样分开有手指,但格外有人的气质。
蛙蛙犹豫了。
如果只是兰沙恭,他倒是可以直接走。
毕竟已经知道无留陀是什么,他也会尽量在他在须弥的时候约束两个小家伙。
但是还有其他兰那罗。
“好吧,我们要去哪里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