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养徒弟要趁早>第71章 一位很熟的故人

  不远处有屡屡青烟冒起,犬吠的声音也听到一些了。

  “把师小琴的尸体分开。”

  眼下两拨人都对他们虎视眈眈,若是尸块放在一个人身上,目标未免太大。

  沙华将手上的两个箱子递给余陌和祝景灏,各自收进了自己的储存袋。

  曼珠瞪着红红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看着余陌。后者勉为其难解除了沙华的禁言咒,又掀起眼皮警告了一番,沙华认怂两指捏住在嘴边比划了一下。

  “走吧,去休息休息,上山不急。”

  “好。”祝景灏抖抖外衣边走边穿。

  “阿姐……”沙华伸手拽了拽曼珠的衣袖,但还没说话就被曼珠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得乖乖闭嘴。

  山下的景象和他们初来时没有太大变化,家家户户依旧大门紧闭,时不时有老人抱紧怀里的渔网,慢慢向江边走去,一步一行都极为谨慎。

  曼珠和沙华变成了完全的透明色,跟在两人身后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前。

  “咚、咚、咚。”祝景灏站在门前屈指敲了三下门。

  良久门内都没有回应,他又敲了三下。

  还是没有。

  “奇怪,”祝景灏后退几步又确认了一遍,“是这家啊……”

  余陌伸手放出一根红线,顺着门的缝隙潜入,不久后红线收回,余陌道:“里面没人。”

  “靠!看地上!”沙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大大咧咧地趴到地上研究起那一道道沙土上凹下去的辙印。

  闻言祝景灏和余陌一起低头,果然在院门口正对着的地方,有非常明显的两道长印迹,仔细分辨开,周边沙土则较为混乱,像是打滚拖拽留下的痕迹。

  “糟了。”

  不用多说,余陌和祝景灏立刻都想到了一种极为可怕的可能。

  祝景灏一脚踹开老旧木门,几人即刻进来院子,分头去找了一通,果然一个人都没有。那个老妇人不在,他的儿子儿媳也不在。

  “会不会有事出去了?”

  “不会。”余陌否定了曼珠的话,他弯腰在夫妻俩房间门口捡起一条仅咬了一半的烤鱼,上面沾了灰尘,断切面还有个咬到一半的牙印,中间肉只掉了一半,“自愿出去的话他们不会把鱼丢掉一半,而且这很明显是匆忙之间被人从口中夺下来的。”

  然后他又扬起下巴示意她看木门后的插销,刚刚他们一推门就进来了。

  祝景灏补充道:“寻常人家出门之后一定会从缝隙里把门锁上,就算不锁,也会插上插销,这是老人的习惯。”

  余陌凝眸坐在正屋门槛上,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张临安把他们带走了,我们等不了太长时间。”

  拱门之上,“莫惊春”双腿悬空坐在边缘,怀里抱着一把琵琶,纤纤素手轻拢慢捻,双瞳无焦地放向远方。

  “几经夜雨香犹在,染尽胭脂画不成……”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琵琶突然迸出了一声清脆震耳的弦音!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根弦绷断了,手上血珠连成串,滴落在漆黑的石面上。

  在她身旁,同样有三个人悬腿坐着,只不过他们被绑住了双手,发丝凌乱,浑身发抖。正是消失在院子里的老婆婆和夫妻俩。

  张临安提着食盒上来时正巧撞见“莫惊春”俯身质问着他们什么。

  “你说,那个高个子的是祝家后人?”鲜红如血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的却是蛇蝎一般的话语,她将断了的弦取下来,上面尽是她刚刚流出滚热的血,弦丝尖端轻轻抚过老妪颤抖的松弛颈肉,留下细长的一道,像毒蛇贪婪的蛇信子。

  张临安将食盒放下,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要不算了,就是一对疯子和一个老婆子而已,能问出什么。”

  “你懂什么?!”她突然拔高了音量,猛地转过头来死死盯着张临安,大睁着眼睛却瞳孔骤缩,“祝家后人……哼!你别忘了,这里之前是谁的地盘?他全家都被屠尽了,如今他回来,你觉得他会心甘情愿?会看着你继续霸占属于他的家?”

  “莫惊春”目眦欲裂,步步紧逼,张临安握着食盒的手不自觉收紧,呼吸微微发着抖。

  “张临安啊张临安,你是做宗主做糊涂了还是整日纸醉金迷索性把自己的骨头也泡没了?人家都打到家门口了!你居然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端坐高堂之上?!”

  张临安被他逼得背后撞上石墙,他也很疑惑,在他印象中妻子是个温婉谦和的女人,会在他忙的焦头烂额时为他沏上一杯上好的雨前龙井,会在他头痛症犯病时通宵为他按摩太阳穴,也会亲手绣上鸳鸯香囊挂在他腰间,怎么现在变了这么多呢?他好像对眼前这个人越来越陌生了。

  不知怎么回事,他脑海中一直隐隐约约浮现一抹身影,但不等他仔细回忆琢磨,他就开始头痛欲裂,怎么也想不起来,那道身影也变得虚幻不可触摸。

  仿佛他潜意识在刻意回避这个人似的。

  “惊春……”张临安深吸一口气,将食盒放到地上,俯下眼睛看着她:“我好像……不认识你了。”

  “我们谈谈好吗?”

  “……”

  他撕下一块布料仔细把她手上的血迹擦去,然后轻轻吹气,替她包扎好伤口,做完这一切后,张临安将腰间一直挂着的香囊取下来,塞到她手心里。

  “莫惊春”发到一半的怒意突然就冷下来,像被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冷到脚,“你想谈什么?”

  张临安揽过她的肩,视线落在半空中突兀出现的半球形保护罩,沉默许久

  食盒的盖子被打开了,“莫惊春”的手或许是因为一整天没进过一滴水而变得无力,止不住地颤抖。

  “我总觉得,从某个时间段开始,你好像不再是你了,”张临安开口,声音一如往前,像是在唠什么家常,“像一位故人,一位很熟的故人,但是我实在想不起来。”

  “啪嗒”一声,食盒盖子突然掉落在地,滚了几圈发出闷响,张临安继续道:“我有点累了。”

  远处树影婆娑,群鸦振翅而起,预示着不安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