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登徒子？”萧允一手护着萧彻, 一手指着沈晏，“好啊，你竟然为了活命, 妄图勾引我三哥？”
“你说谁勾引？”沈小宝站起身掐着腰，“你再说一遍？”
“我就说了怎么着, 你大哥不要脸，勾引我三哥。”
“你三哥才不要脸，强迫我大哥……”
沈小宝和萧允就这么打了起来。
沈小宝现在在永延殿念书, 萧允也在永延殿，两人时常也能见着面, 但因着沈小宝是沈晏的弟弟, 萧允向来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沈小宝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沈小宝胖乎乎的力气大，还被沈煦和八个大汉教过，萧允虽然练过骑射, 但力气却比不上沈小宝，但他到底比沈小宝大, 两人一时间也分不出胜负。
最后，沈小宝更是凭借身体优势压倒萧允, 两人抱在一起在地上开始翻滚起来。
萧承轩和沈千昱忙上前拉架，沈千昱扯沈小宝，萧承轩抱萧允, 沈千昱因为太过瘦弱, 竟被扯了进去。
萧彻已经将沈晏扶了起来，沈晏看着滚作一团的四人, 嫌弃地哼了一声。
萧彻让人将四个人一起扔出了王府，四人看着在他们面前关上的大门, 一时间有些傻眼。
萧承轩整着自己乱糟糟的衣袍，脑子里有些混乱，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七叔，小宝，还有沈二少爷，此事万不可对旁人说。”萧承轩看着三人，“今日我们就当没来过，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沈小宝要来王府找他大哥，他怕沈小宝闹事便跟了来，谁曾想竟然看到这些事情，早知……他就不来了。
“凭什么？”沈小宝开始嚷嚷，“他竟然如此欺辱我大哥，我大哥堂堂一君子，他不要脸的吗？”
“谁欺辱谁？”萧允又怒了，“明明是你大哥故意勾引……”
沈千昱忙挡在二人中间，先对沈小宝道：“那是大哥自愿的，大哥若不愿，谁能强迫他？”
“就是，你二哥比你明白你大哥的德性。”萧允冷哼一声。
沈小宝跳脚，沈千昱转身看着萧允：“同理，若非自愿，谁又能强迫瑞王殿下？”
萧允瞪着沈千昱，半晌说不出话来了，只因……他说得对，谁敢强迫他三哥呀？
他们今日怕是来巧了，窥探到了奸情。
萧承轩看三人神色，又道：“此事传出去对沈公子和三叔都不好，大家心中当有数，他们二人已经够难了，就让他们遂了这心愿，安安稳稳过日子吧。”
沈千昱拱手：“我和小宝绝不会往外传的，世子放心。”
萧承轩又看向萧允，萧允冷哼一声：“怎么，你当你七叔傻吗？”
萧承轩叹口气，转身上了自家马车，萧允也转了身。
沈小宝看着那大门，气呼呼的掐了腰，他不信他大哥是自愿的，他一定是被强迫的，他一定会救他大哥出火坑的，哼！
沈千昱追上萧允，喊了一声：“七皇子。”
萧允站在车缘上，垂眼看他，眉头不由皱了起来：“做什么？”
沈千昱笑着朝他拱了拱手：“好久不见，七皇子可还安好。”
“谁跟你好久不见。”萧允白了他一眼。
这人是沈晏的二弟，昔年他总跟着府里的马车去宫门口接沈晏，他见过他几次。
也因着三哥与沈晏关系近，他们曾同桌吃过饭。
出了那事儿以后，他看沈家人不顺眼，但这人却总是出现在他周围。
他不总出宫，可但凡他出宫，饮茶吃饭逛街总能遇着他，起先他不理他，但这人似乎有些厚脸皮，赶也赶不走。
沈千昱笑看着他：“已到了年下，明年又是新的一年，我送七皇子一份大礼可好？”
萧允睨他：“你能送我什么大礼？”
沈千昱笑了笑，靠近他，朝他招了招手。
萧允蹙着眉，但还是微微躬身。
沈千昱以手挡嘴，低声道：“送七皇子一份青云路，七皇子可要？”
萧允心里一跳，倏然起身，瞪着他：“你说什么呢？”
沈千昱笑了笑，转身走了。
萧允看着那瘦弱书生的背影，突然觉得心跳快的厉害。
这些年沈千昱的事情他并未跟三哥说过，因为这人跟他说过一句话。
“七皇子做过什么，我都知道。”
他做过什么？
他给沈晏下过药。
他崇拜敬仰三哥，可三哥只喜欢跟沈晏在一块，沈晏还特别聪明，总受永延殿的师傅们夸，他看他越发不顺眼。
身边的小太监便给了他一颗药，说那东西吃下去能让人腹泻。
那小太监是从小便跟着他的，他母妃早就没了，那个小太监是他在皇宫里最亲近的人了，所以他便信了。
皇子们的饮食都很严格，尤其是三皇兄，他身边的人对吃食总是格外谨慎。
可他不一样，他虽比不上沈晏与三哥那般亲近，但相比其他人，三哥对他已经很好了。
所以他偷偷将那药放进了沈晏的茶盏里。
可那药是假的，沈晏根本就没腹泻，他一整日都开开心心的，还因着下雪与三哥闹成一团。
他因此还责问了身边的小太监。
几个月后，那小太监失足落水死了。
他大哭一场，出宫买醉，那日他遇见了沈千昱，他对他说：“七皇子做过什么，我都知道。”
他下药那日，恰好是沈晏推三哥下楼的那日。
……
“二哥，你跟他说什么了？”沈小宝瞪着沈千昱。
沈千昱摸摸他的头，温和道：“没说什么，就嘱咐他别乱说大哥的事儿。”
“呸。”沈小宝朝萧允的马车呸了一口后才上了车。
沈千昱掀开马车帘子往后看了一眼，唇角微微勾了一下。
两人一起回到府里，赫连柔正要出府，看到二人一起进来，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一把扯过沈小宝：“你去哪儿了？”
“我去找大哥了，娘，你知道吗，他竟然……”
“咳咳……”沈千昱咳了两声，沈小宝瞬间收了声，他娘知道了，他爹也就知道了，他爹知道了，他大哥怕是得被打断腿。
“你管你大哥做什么？”赫连柔怒火冲天，按倒沈小宝就揍，“我让你闲着无事到处乱逛……”
沈小宝哭的震天响，他大哥断不断腿他不知道，他的屁股快烂了。
他怀疑他大哥克他，从他大哥回来后，他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
人是春山扔出去的，春山回来后也回禀了几人的话，沈晏挑了一下眉：“遂了心愿，安安稳稳过日子，贤王这世子真是眼明心亮，聪慧的很。”若他不是贤王的儿子，而是皇帝的儿子，正儿八经的争一争，也许真的会成为一个贤明的好君主。
若皇上因着萧承轩而立了贤王为太子……
很多事都是因着皇上疑心太重，而贤王虽嚣张，身边却多良臣，只因他有容人之量，若如此，或许可以给外祖父和舅舅一丝喘息的机会。
庆王此人，怕是与皇上一样多疑多思，一定不是他表面上那般温润儒雅。
萧彻道：“我知你所想，可立太子一事已经迫在眉睫，便顺其自然吧，无论萧承轩有多好，他上头都还有个贤王，大皇兄不可信。”
萧彻所谓的不可信是人性不可信，贤王性格乖张，谁都不知道他真的上位后还会不会受约束，到时说不定连萧承轩这个儿子他都不管不顾了呢。
确如萧彻所言，皇上第二日便宣了萧彻进宫，当着他的面拟了立太子的旨意。
又传了一夜能量躺在床上起不来的沈晏闻言翻了个白眼：“他立太子便立太子，让你去看着是什么毛病。”还嫌萧彻不够惨吗？
“他怕是对那日的事依旧有疑心吧。”萧彻拿了粥往沈晏嘴里喂。
刘公公忍不住道：“立了哪位皇子？”
“二皇兄。”萧彻道。
沈晏叹口气，也不是遗憾，就觉得有些急躁，二皇子上位，大皇子肯定不甘心，当了太子又不是当了皇上，必然又是一番明争暗斗，加上一个不肯死心的淑妃……
“云翊……”沈晏抬眼看着萧彻，小声道，“你觉得七皇子如何？”这是沈晏第一次与萧彻真正谈论起这事儿。
萧彻拿绢布给他擦了擦嘴，又喂了一勺。
总共就这么几个皇子，数来数去可不就只剩下一个七皇子嘛。
“萧允心性不坚，易受人蛊惑，并不合适。”萧彻淡淡道。
沈晏握住他的手：“你可以做摄政王……”
“长策。”萧彻看他，“人心易变，权利的诱惑太大了，我们的身体里都流着那人的血，到时怕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沈晏叹口气：“说起来，贤王可真有福气呀。”
萧彻“嗯”了一声：“我观之品性，萧承轩确实难得。”
顿了顿后，萧彻低声道：“你先莫急，有人比你更急。”
沈晏眯眼，是啊，还有一个淑妃，她当年大费周章，为的不就是自己的儿子嘛，眼下又岂会善罢甘休。
沈晏忍不住想，淑妃要是能硬气些给老皇帝毒死就好了。
又过了两日，便是大年三十，皇子们要进宫吃宫宴。
前些年萧彻都是不进宫的，但今年不同，他连刑部的差事都领了，自然也不会再窝在府里。
而且立太子的圣旨一直未宣，应是就想在这君臣共饮的宫宴上宣的。
广平侯让元寿来叫沈晏回府，沈晏自是不回去，广平侯拿他也没辙，他自己也要进宫吃宴席，便由着沈晏了。
萧彻带着春山和温玉进了宫，沈晏留在王府办家宴，毕竟王府里这么多人呢。
华融气不顺，骂骂咧咧的，他本应在阳谷山上与令安团圆的，现如今却要在姓萧的府邸里对着沈晏这张破脸，想想就生气。
沈晏倒是笑眯眯的，这是他与萧彻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虽然萧彻进了宫，但吃过晚宴后很快便能回来，他们可以一起守岁。
木夏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就坐在华融身边陪他说话，华融骂他他也受着，毕竟当初是他带华融回来的，一路挨骂挨习惯了。
乔廷之还抱着他那只所谓的蛊虫，还拿了块生肉喂，沈晏就没见过吃生肉的虫子，给他恶心坏了，让乔廷之赶紧收起来。
乔廷之便转了个身背对着沈晏继续喂。
看时间差不多，萧彻也该回府了，沈晏便披着大氅穿过回廊去大门口等萧彻。
府里处处挂了大红的灯笼，看着就喜庆。
萧彻尚未回来，沈晏便抱着汤婆子靠在柱子上等着，边与系统商量着接下来的任务。
府里的人都被他霍霍完了，身边已经无人可用，必须得走到外面去了。
说起任务，沈晏突然有些惆怅：“起初做任务时我觉得千难万难，现在觉得也不过如此，任务若是完成了，你是不是就要消失了？”
系统用它一向没什么感情的语气道：“是的。”
沈晏：“那你会想起我吗？”
系统：“不会，你只是我众多宿主中的一个，且系统没有回忆功能。”
“……”沈晏瘪嘴，“可是我会想起你的，过了这个年，我们相识便六年了。”
系统便不说话了。
沈晏：“……”好一个没有感情的统。
有马匹飞奔而来，马尚未停下，那人便跳了下来，还踉跄了一下。
沈晏直起身，刘公公疑惑：“温玉，你怎么回来了？”
冰冷的冬日寒风料峭，温玉出了一身的汗，嘴唇却一直在发抖。
沈晏脸上的笑顿住：“云翊出事了？”
温玉喘了几口粗气后才哑着嗓子道：“方才，庆王世子将贤王世子从观景阁上推了下去。”
沈晏手中的汤婆子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刘公公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道：“淑妃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