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达’似乎被郁眠前后转变之快的速度惊到，低低笑出了声，“看来郁老师，你已经知道梁老师的结局是什么了。”
他都还没说梁老师什么结局，郁眠给出的反应，就足矣说明了他知道一切。
“其实我觉得这种结局，其实是解脱。”被诈了一道的郁眠，继续说：“你难道不这么觉得么？”
‘干达’没点头，也没摇头，他大跨步走路，推着郁眠匆匆向前。
脸上笑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宛若雕塑般的晦涩神情。
“解脱？真的有人能得到真正的解脱么？”
毫无语调起伏的语气，冰冷又不近人情。
“就算她得到解脱了，那其它人呢？”
他收紧搭在郁眠肩膀上的手，额角青筋爆起。
“其它人就得一直一直，留在这鬼地方么？”
肩胛骨被捏疼，郁眠微微蹙起眉头，他反问：“所以你在恨她么？”
“因为恨她，所以哪怕想起来了一切，还是要假装不知道。”
‘干达’动作肉眼可见地一僵，表情木然。
本就不敢出一言的方舟：“……”
它家宿主，真就不怕副本npc暴走。
这一句话，无异于在老虎头上拔毛。
直播间再度热闹起来，肃然气氛一扫而空：
【真的，我说真的，论说话艺术这块儿，还得是郁主播，他开个班吧】
【他这话一出，感觉黄老师要碎掉了】
【好端端的，郁主播干嘛说得这么直白，我看黄老师真的要碎掉了】
好半响，‘干达’眼底的恶意不加掩饰，“恨？都这时候了，有必要恨么？”
人死如灯灭，恨也好，不恨也罢，到底无法让当事人知晓。
所以现在说恨不恨，早就没有意义了。
“没必要恨，不代表你不恨。”郁眠很懂如何在雷区蹦迪，他仿佛看不懂‘干达’隐忍神情，“你承认吧，你恨她，恨她让你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偏头，定定对上‘干达’视线，眼神不闪不躲。
‘干达’松开手，放开郁眠，气得咧开嘴角，露出个憎恶笑容：“所以郁老师，你是想步她后尘么？”
话里的“她”，指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郁眠懒得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拎起晾衣杆，颔首说道：“如果你话里意思是褒义的话，我还挺想步她后尘的。毕竟我都说了，梁老师的死，是一种解脱。”
“步她后尘，那说明得到了解脱。”
他曾经也被困在险境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别提解脱二字了。
‘干达’被郁眠软硬不吃一番话，气得一抬手，身后跟着的无数类干达生物往上冲，堵住郁眠退路。
“好啊，那就如你所望。”他握拳，装作副风轻云淡模样，“果然和聪明人共事可以，和太聪明的人共事，就不行了。”
郁眠拍了拍肩膀部分揉皱衣物，正眼没给‘干达’，真心实意道谢：“黄老师，谢谢你给我这么高的评价。”
下一个转折，只听他说：“但你还是别那么抬举我了，简直像在捧杀我。”
本以为郁眠要及时认错的‘干达’：“……”
他气得嘴角笑意愈发加大，眸中暗芒流转，“捧杀，我可舍不得。”
他一个动作，类干达生物圈起郁眠，留给郁眠的空间越发缩小。
“舍不得？”郁眠没把‘干达’话当真，他看透又说透，“你现在比较想把我，做成和干达一样不人不鬼的东西吧。”
毕竟变成那样不人不鬼的东西，又没有自己思维，还能无限再生。
简单概括来说：就是当牛做马的头号“人”选，甚至都称不上是人。
直播间里弹幕活跃的不行，大客户们还有闲情逸致聊天：
【真做成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魔方世界能不能从副本里偷几个出来，清空思维，放进系统商城里卖……】
【楼上你疯了吧，不过我也想这样……和郁主播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偶娃娃，想想就心动】
【咱做做梦就好了，郁主播这性格，比起他被做成不人不鬼的东西，还是他把黄老师做成不人不鬼的东西，概率大一点】
‘干达’藏在类干达生物的背后，被郁眠说中心里想法，低低嗤笑，“有这个想法，但我还是舍不得。”
他学郁眠，语气一顿进行转折，“不过郁老师，你要是继续固执己见的话，变成那样的物种，或许是你的最终归宿。”
“固执己见？我并没觉得我说错了什么。”郁眠点点头，“说到底，你不就是恨她么？”
他没给‘干达’开口机会，“你现在，不就是这样不人不鬼的东西么？永生永世无法真正死亡。”
“郁老师，我劝你别考验我的耐心。”
“耐心？我觉得你比较考验我的耐心。”
顶着干达的脸，用黄老师语气和他说话，整个人爹味浓得很。
“说实话，我想揍你一顿很久了。”郁眠眨眨眼，靥上轻浅酒窝绽放，露出个乖张笑容，“要不现在来打一架吧。”
刚说完，他抬起晾衣杆，力道之大，大到掀翻一片类干达生物。
‘干达’同样反应很快，一手握住晾衣杆扯着郁眠朝他来，另外一只手迅速握成拳头挥出去。
郁眠见抢不过晾衣杆，很干脆地手一松，放开晾衣杆后身体一偏，迅速躲开这拳。
‘干达’见他躲闪及时，手里掂量两下晾衣杆，话中有话：“果然郁老师手里这晾衣杆，也不同凡响。”
郁眠：“……”
抢走就抢走了，能不能别叽叽歪歪的。
他又不是不能再买一根。
“不过总该要让郁老师长点教训。”他正正站着，恶意不减。
周围类干达生物仿佛听到了什么暗示，歪歪斜斜从地面上爬起，还没站直，愣是硬生生朝郁眠冲来。
郁眠秒切到系统商城，花费全身家当，购买了把袖珍手枪。
手枪从袖口滑出，落到手上，他举起手枪迎面对上涌来的类干达生物。
一枪崩头，血花四溅。
类干达生物随枪声瘫倒在地，片刻后，再次顶着个四分五裂脑袋，歪七扭八爬起。
碎裂炸开到地面上的尸块，眨眼间长成婴儿般个体，迈出小短腿朝郁眠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