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生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办公室是四人间的，两排各有两张桌子。
钟阳曦的办公桌在最里边靠右，把人领进去后他拉开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来看着宋行知。
他的五官其实跟钟煦呈有些像，只是线条轮廓更硬朗些，看上去有种含蓄的威严，板起脸的时候非常能唬人。
宋行知被他盯得有些害怕，没一会儿就拉下帽兜躲到了钟煦呈身后。
“他是谁？”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钟阳曦的眉头拧出细纹，压不住火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不要告诉我你这么多年没回家，就是在外面生了个儿子？”
钟煦呈懒得跟他解释，“对，他是我儿子，小名A仔，属虎，今年五岁。”
他冲宋行知挑了下下颌，“叫大伯。”
宋行知十分配合，探出脑袋乖乖巧巧地喊了一声：“大伯好。”
喊完又腼腆地躲回去。
钟阳曦：“......”
将包裹放在地上，钟煦呈道：“东西给你送到了，我走了。”
“等等。”
钟阳曦喊住他，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猛地一下站起来，大步朝他们走近。
钟煦呈下意识地把宋行知护在身后，生怕对方发起火来不知轻重，连小孩子也打。
感受到他的紧张，宋行知的小脸绷得紧紧的，悄悄攥紧了小拳头。
就在一大一小严阵以待，防御姿势拉满的时候，钟阳曦蓦地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抽了五张五百大钞出来递给宋行知。
“一岁到五岁的红包，”他虎着脸往前推，“拿着。”
“......”
见宋行知不接，他直接折起来塞进小孩子的口袋，然后转身去处理那一箱的海鲜和肉。
背影沉默而宽阔，一如钟煦呈小时候看见的那样。
握紧的手指在掌心留下几道深浅不一的掐痕，隔了几秒，钟煦呈才弯腰抱起宋行知往外走。
宋行知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肩上，脑袋歪向一边。
等走出了办公室，才人小鬼大地问他：“煦呈哥哥，你哥哥是不是也不喜欢你？”
钟煦呈情绪淡淡，换了个姿势把他抱在左臂，抬起右手去按电梯，“看出来了？”
“嗯。”
大概是觉得两人同病相怜，宋行知凑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眼睛亮亮笑容甜甜地安慰：“没关系，我很喜欢你。”
“等我长大了，我给你养老。”
钟煦呈被他逗笑，眼尾翘起一点弧度，正要说话，蓦地感觉到一道热切又凌厉的视线在剜剐着他的身体。
人都是有直觉的，这种直觉超出五感，不是听见或者看见，而是潜意识对外界潜在的危险作出判断形成的一种信号。
他回望了一下身后的走廊，视线一寸寸挪动，最后由远及近，在一根凸起的承重柱上看到了一角没藏好的黑色衣料。
这时电梯门正好开了，钟煦呈抱着宋行知走进去，一只手搭在他单薄的脊背上，长指收拢抓了一下他的衣服，问：“想不想见见你哥哥？”
宋行知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弧度圆得跟玻璃珠似的，折射出无比惊喜的情绪。
“可以吗？”
他抿了一下粉嫩的小嘴，表情看上去喜出望外又纠结，“可是哥哥会不会不想看见我？”
钟煦呈告诉他：“可以试试。”
电梯下行到一楼，钟煦呈抱着宋行知穿过草坪去停车场。
今天的风很大，呼啸着刮到脸上，仿佛刀割一样又冷又疼。
宋行知把脸埋进钟煦呈的颈间取暖，两条小胳膊交叉搭着，随着钟煦呈行走的步伐轻轻晃动。
钟煦呈的皮肤又滑又热，而且闻上去香香的，像颗能吃的糖。
宋行知蹭了一会儿忍不住侧过头，鼻尖翘起细嗅着钟煦呈颈侧的皮肤奶声奶气地问他：“我们现在要去找哥哥吗？”
钟煦呈抬起一只手拉开车门，还没说话，就感觉身后猛地刮来一阵飓风。
宋行知这一秒还在他怀里，下一秒跟拔萝卜似的被一只手拔出来拎起丢到了车顶。
庭钺脸色铁青，像只发现了主人偷养了另一只狗的大型犬一样，表情阴鸷，眼底的怒火如同喷发的火山，瞬间波及了视野范围内能看到的一切活物。
宋行知被扔得一脸懵逼，“嘭”地一声摔得四脚朝天，刚刚扑腾着坐起来，就看到了庭钺无比狠戾的眼神。
他吓得脸色发白，哆嗦着爬起来想往钟煦呈的方向挪，还没爬出一步，就被拎起来丢到了更远的引擎盖上。
钟煦呈没有阻拦，只沉默地用目光追逐着庭钺的动作，在他暂时放过宋行知大步朝他走过来兴师问罪的时候，配合地扬起了绒密的睫毛，对上那道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眼神。
“你昨天晚上到底睡了几个小时？”
细白的长指轻轻抬起抚摸庭钺眼下的乌青，钟煦呈轻轻叹息，清冷的声音裹着一种十分罕见的温柔。
像个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还是拿自家熊孩子毫无办法的家长，生气的同时也很心疼。
庭钺心里那把烧通天的怒火瞬间就被浇灭了，只剩下一团可有可无的灰烟。
他伸手圈着钟煦呈瘦得有些脆弱的腰身，把他往怀里按的同时低头去蹭他的颈窝。
像只受尽了委屈的大狗，死死黏在他身上汲取他的温暖和味道。
“......两个小时。”
庭钺尖锐的犬齿衔着钟煦呈颈侧的一块软肉，没舍得咬，只轻轻地磨着，以宣泄这将近一个月的分别带来的痛苦和折磨。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
钟煦呈密密的睫毛垂下来，庭钺落在他颈间的呼吸又烫又急，贴着他颈侧的脸颊也格外灼热，像在发烧，“你别浪费时间跟着我，好好治病，等......”
他话还没说完，庭钺就急急收紧胳膊打断他：“我都知道了。”
怕钟煦呈还要说些什么难听的话赶他走，庭钺连忙道：“我知道你不想我跟宋博年碰面，所以才不想我跟着，方而安都告诉我了，你打电话去举报了那个偷了我治疗视频的医生，你也没有和黎近在一起。”
“你还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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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行知：不能怪我，煦呈哥哥真的香香的，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