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钟煦呈收回往里探寻的目光，本能地先表达歉意，然后抬眸细细端详男人的面容，从他的五官轮廓看出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后，试探般询问：“您是刘伯的儿子吗？”
“是啊。”
小区的治安非常好，楼上楼下基本都认识，刘琮是因为不在这里住，所以才不认识住在对门的钟煦呈。
他皱着眉打量了一下钟煦呈的穿着和样貌，看到他身后两扇没有关上的房门后，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住在对门的钟先生吧？”
刘琮正好有事要找他，“我本来还想收拾好了再找你，既然你过来了，我就顺便问问你吧。”
他说着进了主卧，搬出一个书桌抽屉大小的蓝色收纳箱，“我听我爸说你和我们的上一任租客是朋友，这些东西都是你朋友留下的，样子看着不像垃圾，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我爸给他打过电话他没接，要不你帮忙转交一下？”
大概是觉得这个收纳箱非常碍事，不等钟煦呈表态，刘琮就把箱子放在了他脚边，急于脱手的心情溢于言表。
钟煦呈默了默，应允下来：“好的，我会转交给他。”
正想离开的时候，刘琮忽然又喊住他：“对了钟先生，我今天清理楼下信箱，看见有封信好像也是你朋友的。”
刘琮说着走来走去一顿翻找，绕着屋子走了两三圈，才在茶几底下摸出一封皱巴巴的信放到箱子上。
钟煦呈垂眸看了一眼明显被拆开看过的封口，眉头轻蹙。
刘琮看出了他的不悦，颇为尴尬地解释：“我还以为是我儿子的入学面试通知，所以就拆了，非常抱歉。”
钟煦呈没法违心地说没关系，视线短暂地停留了片刻，维持着基本的风度说了句：“那我就不打扰你收拾房子了。”
他的模样虽然生得斯文漂亮，但气质实在过于锐利冷淡，好像什么场面话在他身上都会被打得七零八落。
刘琮本就理亏在先，加上嘴皮子又不利索，最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地将送他出门，“你慢走。”
然后“嘭”地一声用力把门关上。
将箱子抱回房子，钟煦呈忽然没了出门打包的心情，最后干脆用手机点了份外卖，然后在等待的时候，把箱子搬进了客卧。
庭钺留在他这里的东西方而安基本上没拿走，衣服课本生活用品，收收拢拢，占据了大半个客卧。
钟煦呈把收纳箱放进客卧书桌下面的空位，往里推的时候躺在箱盖上的信碰到桌角掉了下来。
他伸手捡起，翻过来时从正面的透明窗上扫到了一串地址——宴安区西棠金隅14号。
是那儿的物业寄给庭钺的管理费收据。
宴安区是陶市近两年重点开发的新城区，环境清幽交通方便，西棠金隅是第一批新建成的住宅区，出门就是地铁，坐一站就到他上班的医院。
钟煦呈的视线缓缓从这个地址上扫过，完全不用猜，就知道这个14号是之前庭钺提起过的新房。
他本来想把信放进收纳箱，但是拿起的时候觉得里面凹凸不平，折得非常潦草，大概是刘琮发现收件人不是他，看了一眼之后草草塞回去。
钟煦呈那点儿不大不小的强迫症忽然发作了，忍不住把信拿出来，沿着原本的纹路折好，却看见了顶头的称呼。
尊敬的庭钺先生，钟煦呈先生：
显然，庭钺登记的户主是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钟煦呈忽然明白过来刘琮迫不及待打扫房子的举动，以及刚刚送他出门时险些压不住的嫌弃脸色。
大概是猜到了他和庭钺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心里膈应，但又出于某种原因不好直说撕破脸。
这时手机忽然响了，大概是外卖到了。
钟煦呈继续将整齐折好的通知和收据塞回信封，随手放进了书桌的抽屉。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钟煦呈下楼去取餐，拿到手里核对信息的时候发现不对，“不好意思，我点的是炒饭，你这个是粥。”
外卖员低头看了一眼，忽地咧开嘴巴“嗐”了一声，笑着说：“今天单子多，我给弄混了，要不哥您先吃，这个粥比你开始点的更贵营养价值也高，炒饭油腻腻的，哪有粥养胃。”
不等钟煦呈说话，他就坐上小电瓶，冲他一摇手，“记得给个好评啊！”
然后骑车走了。
钟煦呈拎着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这种挥之不去的奇怪感觉在吃到粥的时候就没了，确实跟那个外卖小哥说的那样，粥比炒饭好吃，而且也更温和开胃。
钟煦呈本来没什么胃口，纯粹只是觉得饿了需要进食，但这碗阴差阳错送到他手上的粥却意外地合他的口味，导致他吃完还觉得意犹未尽。
他用手机在app上搜索了一下粥盖上的名字，把这家粥店点为收藏，然后收拾好垃圾拿衣服进浴室洗澡。
日子又恢复了过去一成不变的样子。
今天是12月23号，距离庭钺离开已经过了一周。
钟煦呈处理完早上的两个预约，下午被赵太太预约了上门看诊。
赵太太在12月初的时候又养了一只贵宾犬，她家就在西棠金隅19号，钟煦呈顺着导航开过去，在路上看到了14号。
跟其他偏古典欧式设计的独栋花园洋房有些不同，14号的外观更偏向于极简的现代风格。
房门口的院子只种了简单的绿植，分开两片区域，一片修建成宠物乐园，另一片则在树荫下放置了两个漂亮的秋千藤椅。
让人一下子能想象到夏天阳光落下来，小猫小狗在玩耍，而主人坐在遮蔽烈日的树荫下靠着藤椅看书的画面。
钟煦呈没有多做停留，比约定时间提前五分钟来到了赵太太的家门口。
按响门铃的时候赵太太正在做面膜，一边冲对讲机说来了来了，一边拧着把手打开门。
赵太太的女儿最近刚好因为工作调动回了陶市，赵太太心里高兴，吃得也多，身材也比之前丰腴了不少。
她脸上的精华还没洗，笑容热情地看着钟煦呈，七八个月大个头不小的贵宾犬被她抱着，硬是被衬托出了巴掌大的娇小感。
“钟医生请进，不用换鞋，脚踩一下穿个鞋套就行了。”
赵太太一边招呼一边关上门，扭头冲楼上喊：“蕴蕴！钟医生来了！快点下来见客人！蕴蕴！”
她足足喊了七八声，被叫做蕴蕴的女孩子才姗姗来迟，抱着骚骚一脸尴尬地走下来。
“钟医生，你好。”
“你好。”
简单的寒暄过后，钟煦呈例行公事地给赵太太新养的贵宾犬浪浪做身体检查。
几个月大的小狗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降温有点小感冒，加上营养跟不上，导致有些贫血，所以看上去挑食厌食，虚弱无神。
他的面容沉静清冷，动作细致温柔，检查完后有条不紊地喂药，注射。
赵太太的女儿康蕴心坐在一旁，本来是很烦赵太太在她睡午觉的时候把她喊下来，但看着钟煦呈陷在阴影里线条漂亮的五官，认真工作时专业又专注的模样，不自觉地被吸引了，摸着骚骚主动开口：“钟医生，你今年多大呀？”
“29。”
“是吗？”康蕴心十分惊讶，“你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快三十的人。”
她没有刻意恭维，虽然钟煦呈的气质看上去很沉稳，但一张脸年轻干净，如果穿普通的卫衣运动裤而不是西装革履，说是二十出头的大学生也有人信。
康蕴心其实有男朋友，但是男朋友一穷二白，职位还比她低，是她妈妈看不上的类型，所以她没敢说。
她知道赵太太就躲在厨房看她和钟煦呈聊天，见钟煦呈回答完没有另起话题的意思，只好顺势继续攀谈：“你看我多大？”
钟煦呈掀起薄薄的眼皮看了她一眼：“二十八。”
“看得还......真准。”
康蕴心其实长了张娃娃脸，虽然实际年龄二十八岁，但第一次见面的人都会习惯把她的年龄往小了猜，毕竟成年人的社交，总是需要一些好听的客套话调动氛围。
钟煦呈的诚实发言打断了她后续准备输出的俏皮话，康蕴心想了想，又问：“钟医生家里有养小动物吗？”
“有。”
“是什么呢？”
“猫。”
“......可爱吗？”
“嗯。”
“......”
康蕴心从小就是被捧着长大，家世好模样姣好，极少有充当话题制造者的时候，更别说遇到钟煦呈这种明明有问必答，却每句都踩着话题终结尾巴的人。
本就不是奔着相亲去的，康蕴心勉强干巴地聊了一会儿，见钟煦呈认真工作自己实在多余，便抱着骚骚上楼了。
赵太太围观了整个过程，女儿前脚刚走，她就忍不住端着早就切好有些氧化的水果出来。
“钟医生啊，”她恨铁不成钢地数落，“你怎么能这样呢？蕴蕴就坐你面前，你怎么老是看着狗，你不会聊天，好歹多看两眼她啊，嘴皮子笨颜值来凑，你怎么这么不上道啊。”
钟煦呈刚刚做完收尾工作，心思还在贵宾犬身上，只捕捉到几个字，便按自己的理解回了：“你女儿也病了吗？可我只是兽医。”
赵太太简直要被他气死，“你再这样我真的不会把我女儿介绍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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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记得赵太太的指路第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