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伪装真心>第30章 梦想

  还没等景融找到景锌,景顺成就率先一步找到了景融。

  景顺成自从上次和景融吵了一架之后俩个人就没碰过面,说起来景融也不算是有多生气,就是单纯地觉得无奈。

  景顺成给景融叫到办公室,结果景融进去的时候看见景锌也在。

  “景融,坐下。”景顺成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哥,我刚才还要去找你呢。”景锌对着景融笑得很柔顺开心。

  “你找我什么事儿。”景融转过去对着景锌说。

  “你看看你和你弟弟说话这语气多生硬,没事儿他就不能找你了?”景顺成语气里带着点责备,但是话也没说重,上次俩个人还没说明白。

  “没事他找我干什么。”景融低头看了眼手机。

  “景融你看看你,你弟弟张口就是哥哥长哥哥短的,我怎么没听过你叫他弟弟,他啊他啊的,他不是你弟弟啊。”

  “成,您有事快点说吧。”景融没再反驳,也不想因为这事费什么无意义的口舌,挺尴尬的。

  “没事就不能找你来了?”景顺成见景融这副样子有点来气,“把我们都当成你下属了,找你必须有事和你汇报?是不是还得给你打个报告啊。”

  景融有点想笑,“成,聊天啊,聊呗。”

  “你看你那个不耐烦的样子,什么时候能有点耐心,从来都是谁也入不了你的眼,谁都比不上你。”

  景融马上按压不下去的气被他分成几股呼出来,“那您想我怎么着啊。”

  “爸,我哥他这几天忙,太累了。”景锌在那解释。

  “他忙?谁不忙啊,我看就是翅膀硬了,谁都看不上了。”景顺成今天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火,“我听说,你们这次项目改建,景锌也参与了。”

  景融看了眼景锌,景锌没说话,“嗯。”

  “你弟弟当时说想来公司历练历练我还没同意,这会儿看成绩,做得还不错嘛。”

  “哪儿不错了?”景融给手机放下,“还是你们说的不错就是,找不知道哪来的小混混查人家拆迁户的隐私,跑人家家门口去威胁小女孩,就是不错了?”

  “那又怎么样?!”景顺成把手往桌子上一拍,“这事交给你办你办了多少天?拆迁你懂不懂,拆迁不用点手段能拆下来吗!”

  “你当这是零几年那会呢,开公司啊还是黑社会啊。”景融笑出了声,“什么时候了,用这种手段,公司永远别想走上正轨了。”

  “零几年和现在有区别吗?什么时候不是权说话,钱说话,景融你别觉得你自己多高尚,要不是零几年,现在你能在元尚工作吗?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你知道在这挑毛病了!”景顺成再次重重拍了下桌子,似乎声音越大越能够把道理找回来。

  “是,你说的对,钱和权哪个都能替你说话。”景融指着景锌,“他上学你拿钱说话,他来公司上班你让他拿权力压榨拆迁户,以后他怎么样儿你自己想去吧。”

  “他怎么样也用不着你操心!”景顺成捂着心脏坐下,“你管好你自己,你弟弟至少没做出来你那些丑事!”

  景融笑了笑,非法入学不算丑事,威逼压榨不算丑事,只有跟男人睡觉是丑事。

  景锌拉了拉景融的袖子,“哥,你别跟爸生气了……”

  “松开我。”景融掰开景锌的手,然后从办公室走了出去。

  回办公室的路上,景融觉得自己越来越背离很多东西,包括他习以为常的家世背景。

  他开始想,自己如果不是景顺成的儿子,能不能从一个普通人一路走到今天的位置,如果他就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是不是会走上今天这个职业所规划的路,他还是会在公司里?还是做点别的什么?

  景融猛然间反应过来,自己这么多年好像也没有过什么别的事可做。

  好像从有了认知开始就知道自己将来会进元尚,在元尚这个领域做好属于自己目之所及能力范围内的工作,景融自认为在元尚也算贡献了不少自己的价值,但是他从来没对自己的贡献价值领域有过任何的怀疑。

  他以为他就应该在元尚,做营销,做项目开发,把任务交代给下属,把项目交给股东批复,景融从来没意识到自己竟然困在了景顺成的公司或者说景顺成的权力所属范围内这么久,而且毫不自知。

  景融指责景锌处处动用特权和权力,但是自己又怎么不算是在特权的背景下面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的自己的价值输出也不过就是在景顺成的权力范围内享受的一种方式。

  换句话说,景融从来没做过完全属于自己的一件事,他以为自己在很多事上自己能做主,还能左右其他人,但是其实根本不是景融自己在做决定。

  确实就像景顺成说的,他一直活在一个权说话,钱说话的世界里而不自知。

  享受特权的人从来没缺过他。

  景融脚底拐了个弯,也没回办公室,反而是去了丁语柔的家。

  地址还是问韩翔要的。

  景融开车到了丁语柔家楼下,这是个老小区,白天小区里都没什么人,偶尔走过来几个腿脚不算太好的大爷大妈,因为太长时间没修整道板儿都裂开了缝儿,野草从缝隙里暗暗疯长。加上物业公司也都把它自动规划成一个赔钱的地方,也很久没给小区添过什么设备,看着挺陈旧的。

  景融停车在楼下,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也估计不出来这个小区能住多少户人。

  景融听见有动静,果然看见一个鹅黄色的身影从楼下下来,丁语柔下来倒垃圾。

  景融给车按了下喇叭,然后摇下来车窗。

  “你来干嘛?昨天回去搞清楚了?”丁语柔斜着眼瞪他。

  “上车。”

  “你又要干嘛?”

  “不敢?”

  丁语柔马尾一甩,然后拉车门。“你这车门怎么拉不开。”

  “姐姐,在那儿拉。”景融指了指。

  丁语柔上了副驾驶,“压榨贫民百姓买的车就是高级。”

  “是是。”景融发动车子开出小区。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又有新手段了?我跟你说我上车之前可给我朋友发信号了。”

  “你从看见我到上车有十秒吗?糊弄谁呢,还发信号。”景融哼笑一声。

  “呵呵,我最近知道不太平,早就给我朋友预警过了,一旦有特殊情况直接发送。”

  “好家伙,跟我这搞谍战呢。”

  “对付你们这些坏蛋不用点脑子不行。”

  “你这脑子是没少用,以后想干嘛啊,FBI啊。”

  “谁跑那儿去啊,我要像裴修言哥哥一样,考庆大的法学院。”

  “我说你怎么回事,你哥哥哥哥的乱叫什么。”

  “裴修言哥哥比我大,不叫哥哥叫什么,”丁语柔看了景融一眼,“要是你嘛,可能就叫不来哥哥了。”

  “怎么说。”

  “得叫叔叔了吧,你看着比裴修言哥哥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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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不怕我把车门打开给你甩出去?”景融气得直翻白眼。

  “我早就和我朋友共享位置了,到时候我在哪出事儿,瞬间给你逮起来。”

  “好家伙,你上车就上车,搞这么多程序,你怎么不套防弹衣出门儿呢。”

  “你们手里还有枪?”丁语柔惊呼一声。

  “我真服了。”景融不由得扶额,“我们这么神通广大啊。”

  “你们不是黑社会吗。”

  景融刚要说点什么,然后又不说话了。

  “所以你到底要带我来干什么。”

  景融说实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猜我要干什么。”

  “说真的,这句话真的很猥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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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不到景融接受了两次暴击。

  “我那天不是在裴修言那和你说,两天之内给你答复么。”

  “嗯?”

  “你回家,把这个给你爸妈。”景融从后座拿了个包,看着沉甸甸的。

  “什么啊,不会是炸药吧。”

  “不是。”景融挺无语的。

  丁语柔好奇地打开那个包,“啊!”

  “是钱?!”丁语柔给包合上,“等会儿,我缓一下,我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十五万,解决不了什么大事,但是是钱。”景融往车座上靠上去。

  “等会,我想问一下,这个钱的性质算什么。”丁语柔狐疑地看景融,“算是封口费吗?”

  “随便你怎么想吧,就是钱而已,没什么区别。”

  “还是说,是你觉得这事你不知道,然后现在是为了让你道德上不被捆绑的价格。”

  “你小小年纪还挺会总结。”

  “只能说,你们有钱人的良心确实值钱。”

  “可能物以稀为贵吧,偷着乐去吧你。”景融给手枕在脑袋后边。

  “那你干嘛不在楼下就给我,给我带河边儿来干嘛。”

  “就,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吗。”

  景融转过去望向河水,夕阳沉下去的瞬间,橙色的光线爆裂地散落在水面上,沉静又有力量。

  “你确实和别的有钱人不太一样。”丁语柔收起来包,“但是我觉得,这个钱我不能拿。”

  “?”

  “拿了这个钱,拆迁就像是名正言顺,我不觉得你们公司每次拆完你都能给人叫出来送钱,劫富济贫啊。”

  景融被她逗笑了,“拿走拿走,赶紧拿走,没人管你这钱怎么花,你是找裴修言给你们家打官司还是上网上哭诉元尚仗势欺人我都管不着。”

  “你,是你们公司的卧底吗?”

  “你再废话我收回来了。”

  丁语柔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然后见景融懒洋洋地靠在车座上,“真的?”

  “你就当我有钱没地儿花不成吗?”

  “我看出来了。”

  “少废话了,赶紧下车,我自己待会儿。”

  “你给我拉到这么远的地方,然后还给我一袋子钱,是不是等着我回家的路上你再找人把钱抢走?果然!”

  “走走走,我送您回去。”

  景融又给车发动,然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诶,我问你个事儿。”

  “啊?”

  “你那个,”景融想了想,“就是你想考庆大学法,为什么啊。”

  “哪有为什么啊,这是梦想。”

  “就是,你为什么有这个梦想啊。”

  丁语柔看了看景融,“梦想肯定谁都有啊,现在我的梦想是这个是因为我觉得匡扶正义很帅,像裴修言哥哥一样儿。”

  “怎么叫现在的梦想?”

  “那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梦想嘛,没准过几年我就又想干别的了。”丁语柔看了眼景融,“没准就是梦想变成你这样有钱没地儿花的人。”

  “得,你还是坚持你一开始那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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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最开始写这个故事只是想写俩个人的感情,但是写着写着感觉这俩个人在各自的领域和与对方的关系里慢慢的成长成比从前更好的人,裴修言说不出口的浓烈情感慢慢能被景融所感知,景融内心的拧巴也能被裴修言清晰的了解。到今天写到景融意识到自己从未脱离过他的家庭给他的荣耀,到他想拥有像裴修言丁语柔一样对生活有自己意志和规划的人,景融开始在这个过程中感知到自己的价值应该由自己去实现。

  其实一开始我想写得是裴修言慢慢治愈景融从小家庭的冷漠带给他的拧巴性格,到现在希望是景融在和裴修言接触的过程中,能够通过发掘实现自己的价值丰富自己的人生,好的感情不应该只是救赎,还应该是期待许久和志同道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