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融睡梦中一直试图想起来裴修言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再清纯可人柔顺乖巧的，想来想去也没想出原因。
景融猜，裴修言对自己的第一印象也该不算太坏。
他那会约19岁的裴修言出去，裴修言的目光里甚至还会带着点对他的尊敬和崇拜。
景融还特意问过裴修言，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裴修言刚打完球，和景融坐在篮球场旁边，头发有点湿搭在鬓角上，裴修言有点不好意思，“哥，我觉得你挺善良的，上次在法庭上你主动提出给陈先生增加补偿，和我出庭之前想象的不一样。”
景融被噎住，废话，小子，那是为了泡你啊“那人家出来讨生活也怪辛苦的，一开始打官司纯粹是底下那些人不懂事，屁大个事闹法庭上去了。”
“嗯，其实如果那天哥你不让步的话，我们这边也不一定会赢，很感谢你愿意体谅陈先生。”
裴修言说这话时候，景融觉得水葱儿一样的裴修言还散发着正义使者的光辉，补偿金都是小事，裴修言管他要什么他给什么。
“嗨，这点小事甭提了。”景融低头看裴修言的球鞋，被他穿的已经有点旧了，“喜欢打球？”
“嗯，高中时候打球可以放松放松。”裴修言挠挠头，“那会也没什么别的活动。”
没什么别的活动？
“你高中时候没追过姑娘？”景融斜过去眼光问他，带着点试探性的笑意，“还是姑娘追你啊。”
“没...”裴修言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头，擦拭去一点汗珠儿，“那会比较忙。”
“来，你用这个。”景融给他一包自己的湿巾，“忙着学习啊。”
“就，还挺多事的。”
好家伙，让自己碰见个活佛？男高中生不是那事的想法最旺盛的时候吗？他裴修言年纪轻轻的已经禁欲了？
“是不是骗人啊，我怎么不信连女孩也没喜欢过啊，”景融转个话头儿，“你喜欢男孩啊？”
裴修言愣怔了一下，“哥你说什么呢，那怎么可能。”
“什么不可能啊，没喜欢过女孩不可能，还是喜欢男孩不可能啊。”景融语气轻松，像开玩笑似的，“看你脖子上，什么东西。”
裴修言脖子上沾了块纸巾碎屑，他伸手去够，一下又没摸准。
景融拈着指尖给他弄下来，“哪儿找，这呢。”
裴修言又不好意思了，“哥，我没喜欢过女孩，也没喜欢过男孩。”
景融倒被他这么认真的神色给弄愣住了，随后一挥手，“嗨，我在这磨嘴皮子呢，你紧张什么，你就是喜欢男孩又怎么着。”
“我没……”裴修言有点急，想解释一下。
“我知道，”景融盯着他眼睛，“这点小事儿。”
裴修言那时候能让景融一眼在人群里看中，看着水灵聪明，确实水灵，也确实聪明。
他想了想，“哥，”顿了一下转过头问景融，“你是喜欢男生吗。”
景融回忆到这，睁开眼睛看见在床前坐着的裴修言。
屋子里窗帘合着，电脑的反光打到脸上被骨骼切割成好看的角度，景融觉得自己当年见色起意，现在的裴修言脸比较当年没什么变化，只是面色冷峻，嘴角平直没什么别的弧度。
“你醒了，现在要吃早饭吗？”裴修言也没往这边看，也不知道他怎么看出景融醒了。
“一会下楼喝个粥吧。”景融翻了个身，“昨天给你打电话了？”
“嗯。”
“打电话时候你干嘛呢，工作呢。”
“嗯，我以为你已经不记得了。”
“我又不是喝断片儿了，就那么几瓶酒。”景融揉揉眼睛。
“确实，一共四瓶。”裴修言看了眼被他收起来的垃圾桶，里面躺着四个绿色玻璃瓶，“你昨天心情不好？”
“小事儿，”景融趿着拖鞋下床，“下回你上班儿我给你打电话你不用理。”
“你回家了？”裴修言倒是猜得准。
“回了趟家，倒是没看见我那便宜弟弟。”景融翻了个白眼。“给我爸车又开坏了，这次我亲自去取回来给送回去，你在学校能看见他吗？”
“最近没怎么回学校，”裴修言看了下日期，“快期末周了，应该在学校吧。”
“他？你以为他是你呢，平时课都不上的人，期末周跟他有关系么。”
景融宿醉之后习惯喝个温水，床头上有一杯，景融边喝水边说，
裴修言半天没说话，站起身来，“没事儿的话那我先走了。”
“你今天有事？今天不礼拜天吗。”
“昨天有个案子的材料没弄完。”
“你等会儿。”景融把车钥匙掏出来给他，“我车上有几件衣服，你拿回去试试，本来打算昨天给你送学校去的。”
“嗯。”裴修言接了钥匙，“还有别的事吗？”
“你回去好好试试，”景融揽住裴修言的腰仰起头，“下回穿着来。”
裴修言看着景融，好像昨天问他是不是去相亲的人不是景融，裴修言点点头，“知道。”
景融看着裴修言走出房间，然后给金嘉阳打个电话，“哥们儿，你说如果你想和你媳妇离婚，她喝多了回家你还管她吗？”
“说什么玩意呢。”
“我说假如，假如你外边儿有人了，你回家还想和你媳妇玩制服不？”
“你大早上说什么呢，犯什么病了你又。”“问你点事儿真他妈费劲，我让你假如呢，实在不行你假如你媳妇。”
金嘉阳想了想，金看着睡床上的他媳妇，“我俩正经人，玩什么制服。”
没等景融骂他，金嘉阳又补了一句，“但是如果我要是出轨，我对我媳妇有求必应，应该是出于，额，愧疚？男人嘛。谁出轨了？你出轨了？”
“愧疚？！”景融抓抓头发，“行了，知道了，真他妈烦。”
“你连个对象也没有，出什么轨。”金嘉阳想了想，“怎么着，你要换了你那小学生？你不是挺满意他的么，这都好几年了吧。怎么着，你还惦记着那谁呢，我是听说他好像回来了。”
“行了，挂了。”
屁，还换人家呢，人家就快把他换了。
景融想了想，觉得这事得从根儿上找原因。
首先得想想，裴修言当时因为什么原因同意和景融在一块儿，只有知道到底裴修言因为什么和自己在一块儿，他才知道裴修言现在为什么不想和自己在一块儿。
肯定是这个促使裴修言跟他在一块的原因消失了。
但是裴修言到底因为什么同意来着？
裴修言在球场上问景融是不是喜欢男孩，景融也没什么可掩饰的，大大方方的点了头。
轮到裴修言沉默了，景融手碰碰他胳膊，“所以呢，你怎么瞧出来的。”
“就是，感觉吧。”裴修言盯着地面儿，也不知道那地上有什么。
“感觉的还挺准，”景融嗤笑一声儿，”怎么着，你害怕啊？怕我喜欢你？”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裴修言又有点急。
“你总急什么，我还没怎么样呢。”景融倒是厚脸皮，反而是问问题的人不自在了。
“我知道，哥你没有那个意思。”
“我要说我有呢。”景融扬起脸来看他，裴修言给他看的直接愣住了，“要不然我三天两头儿的往你们学校跑什么？我大学生活没过够啊。”
裴修言水葱儿一样的小脸肉眼可见的僵硬住了，显然是没想到景融这么直接的就说出来了。
“你不说没喜欢过女孩儿吗，男孩儿也没喜欢过。”景融又接着问，“那你喜欢不喜欢我？”
景融这人没脸没皮惯了，话刚说出来时候感觉挺爽。
等他从学校出来坐回车里也觉得自己是被刚打完球的男大学生给迷得五迷三道的，节奏有点太快了，19岁的裴修言，小白兔似的，给吓得不敢出窝了可怎么办。
景融跟裴修言撂下的话是，他不着急听裴修言怎么说，只是明天他约了餐厅，晚上四点来这儿接他，希望他按时按点儿出现。
景融回去的路上，连闯了几个红灯，被摄像头拍下来的照片儿很有可能都是呲着大牙的。
他给自己大腿掐了一把：就这么没见过世面？
第二天，景融四点准时到了庆大的东门儿，给裴修言发了条信息，然后手指敲着方向盘开始等，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
不一会儿，他看见东门儿旁边的小铁门被推开，19岁的裴修言从里边儿出来。
景融觉得人生灿烂，光辉圆满。
裴修言穿个白色衬衫，景融觉得自己一下就理解那些沉迷年轻小女孩的中年男。
虽然自己也没比裴修言大个几岁，但是裴修言拉开车门儿的时候他一下子感觉春风吹进科迈罗内室，整个驾驶位开的全是小花。
“今天穿的挺帅。”景融拧了车钥匙，状似不经意地说一句。
裴修言没说话，景融趁着转弯看过去，小白兔好像眼睛红彤彤的，“你熬夜了？”
“是稍微有点晚。”
“睡不着了？和室友打游戏？还是百度一晚上被男生喜欢怎么办啊。”景融说着没正形的话。
“没，帮同学翻译了篇文章。”
“你还会翻译呢，也是，考到庆大了都，省状元吧。”景融给裴修言那边的车窗开了个口，小风从裴修言那儿又吹到自己这儿，春风过境似的。
景融订的是个西餐厅，他觉着今天这事值得开一瓶好酒，但是想着裴修言不能喝酒就作罢。
“哥，你想点酒就点吧，我少喝一点也可以的。”
服务生在旁边推荐了个店里挺不错的酒，景融点点头，“就他吧。”
等点完菜，裴修言问景融，“哥，你还有要加的菜吗？”
“没了，我今儿浅吃一口，主要带你来。”
裴修言点点头，跟他说自己先出去一下。
景融点的酒还没上，裴修言不在他吃了几口沙拉，感觉今天这沙拉都格外甜。
裴修言回来之后，服务生正好把酒上了。
吃饭期间景融倒是没说什么没正形的话，俩人安安静静的吃饭，裴修言吃相好，景融在这边看着赏心悦目，觉得小白兔吃沙拉的样子也秀色可餐。
俩人吃完饭，景融去结账却被告知已经结过了。
“你哪来的钱？”景融出了饭店，转过去问裴修言。
“昨天翻译的那篇论文，一篇一千五百块钱。”
景融低低的骂了一句，靠。
“没关系的，我觉得很好吃。”
“你，”景融想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来。
裴修言，不会要和他来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