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嫁人, 卫姝对彩礼更懵。

  她们两女的结婚也要彩礼?

  倒是有听说过,一些去湾湾结婚的女同会在领证前提出要求,让T出彩礼。

  但这毕竟是少数, 对卫姝来说,她这辈子都不喜欢男人, 这辈子都没想过会与“彩礼”这样封建落后的陋习扯上关系。

  于是她皱了皱眉, 不赞同道:“我不需要。”

  北歌像是预料到她的反应, 沉默了一瞬, 再次开口:“亲爱的, 彩礼只是个称呼, 这并不代表我看轻你。这些是我所有的资产证明,我把它们拿给你,代表把我的全部交到你的手上。”

  我用我的全部来娶你。

  卫姝读懂了北歌未尽的含义。

  “你的心意我明白, ”卫姝缓缓说,“你愿意给我, 我也很高兴, 但我真的不能拿。”

  这算什么, 结个婚就要把她全部身家都要过来?真的很过分。

  卫姝想起北歌刚才的话,皱眉道:“三婶也知道这回事?”

  北歌点头:“这是我和她一起商量的结果。我的所有财产, 包括婚前财产,都将与你共享。如果有一天, 因为我的缘故导致婚姻破裂,我会净身出户。”

  其实在陈晓千第一次和她谈彩礼的时候, 北歌就想过这件事。

  她想给卫姝最坚实的保障,可惜国内的婚姻法对于同性婚姻, 并没有规定在离婚后,哪一方需要终生给另一方生活费。

  北歌其实很向往这样的婚姻, 神圣而终生牵扯。

  结婚并不是心血来潮的激动,也不是随着年纪到了大家都结婚你也得结婚的随波逐流,这是一件需要深思熟虑的事情,你的一生将与另一个人绑定,你决定结婚的那一刻,就是决定将另一个人的人生负担起来。

  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是困难,是顾虑,是负担,但对北歌来说,则不吝于瞌睡时的枕头,正中她意。

  她想担起卫姝的整个人生,尽管前不久的卫姝还想要和她保持距离,但只要卫姝朝她走来,她就会接住。

  卫姝刚出车祸的时候,陈晓千和她谈过,两人不欢而散,那时候的北歌,心里正因为卫姝去见前任的行为而吃醋,也因为她的车祸而担忧,内心一团糟,自然无暇去想这件事。

  现在,北歌已经决定放下卫姝的过去,与自己达成和解。

  她曾毫无指望地爱着卫姝,现在何其有幸,面前的人也喜欢自己。

  北歌趁热打铁,将她的全部交到卫姝手上,希望她能收下。

  卫姝接过那一叠东西,上面有她的所有房产,存款证明,还有公司的股份凭证,能看出来,这里是北歌的全部财产。

  一张张看过去,卫姝心里涌起了淡淡的骄傲。

  这是她一眼就喜欢的人,优秀,好看,对她好,还上进,年纪轻轻就成了大老板,对她更是没话说。

  看完之后,卫姝笑了笑,平静地把东西还给北歌。

  “你很好,我很感动。”卫姝握紧手中的戒指,硌在掌心的触感鲜明,她轻轻笑着:“我有戒指就够了。”

  北歌能豁出一切来娶她,她愿意接受这份心意,却不能真的接过这叠东西。

  北歌微愕,看向她的目光有些迷茫。

  卫姝收下了戒指,却退回这些彩礼,这让北歌有些无所适从。

  “三婶那边我会去说,”卫姝笑得很幸福,像是徜徉在温暖的云朵上,语气轻快,“和我在一起,不必有任何压力,我是你的,跑不掉。”

  北歌面对卫姝的时候总是词穷,见她不肯收,表情一时都有些无措。

  卫姝见她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她喜欢的人精心准备了这些东西,为了表达爱意和诚意,而她不肯收下,会让她敏感而脆弱的爱人认为自己不接受她的爱。

  卫姝想了几秒,走到北歌面前。

  她早就从身到心都接受了北歌,尽管时间很短,不到三个月。但她们认识的将近二十年的时光,已经将彼此都刻进对方生活里,就算她记忆全无,也能凭借潜意识的亲近与一见钟情的爱意将北歌找回来。

  兜兜转转,她们还是会在一起。

  北歌还想再说什么,就见卫姝倾身过来,靠近她怀里,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将她往屋里带去。

  卫姝矮一些,北歌任由她带着走,怕她看不清脚底摔倒,还贴心地打开门。

  她很开心,开心到过于热情,以至于北歌整个过程都是懵的。

  再回神时,屋里弥漫着香甜的黏腻味道。

  卫姝在她怀里睡了过去,脸上还挂着水痕。

  北歌愣了许久,才从刚才的混乱中清醒过来。

  床单都乱了,上面弥漫暧昧的痕迹,水渍,抓痕,还有一口很整齐的牙印。

  北歌默默下床,安静地捡起地上的纸巾,和用空了的小瓶子。

  当卫姝说出她的需求后,北歌最初是拒绝的,因为她没有任何准备,指甲有半月没有修剪过,长度和弧度都不合适。

  可卫姝不仅从她的床头柜里拿出提前放好的指套,还找出一套修剪指甲的用具,最后还翻出一个粉红色的小瓶子。

  卫姝说,北歌要是不方便,她可以。

  北歌又怎么可能让她可以。

  现在,她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将迷迷糊糊睡着的卫姝抱到沙发上,换了床单,再抱回去。

  其实她的手臂已经有些累了,将人抱回去后已经没多少力气。

  她以为自己今晚肯定睡不着,没想到躺下后没多久,睡意沉沉袭来,很快入睡。

  只是睡前她还在想,以后要不要再买个床,双床并排,干湿分离。

  第二天早上,卫姝醒来的时候收到了很多条消息。

  她揉着酸软的腰肢,翻了个身,双眼迷瞪地看于晴给她发的几十条消息。

  昨天晚上太匆忙,有要紧事要处理,处理完就太累了,她一直没来得及看微信。

  于晴从她直播开始就同步吐槽,对北歌这种翘尾巴的孔琴开屏行为异常不齿。

  还将心比心,发表了一通替打工人抱不平的言论,说北歌资本家压榨人,自己在镜头前秀恩爱吃豆腐占便宜,还让自家助理加班加点点了一晚上的手捧花。

  一万只手捧花,一万块,对于北歌来说只是小钱,但对于打工人来说,是加班狗饱受折磨的一晚。

  对于这件事,卫姝于心不忍,想到给自己控评一晚上的孙菟,抬手给她们两人包了大红包。

  回完于晴,卫姝看见了孔琴的消息。

  【圆点】:照片的事情有下落了,材料让闪送给你带过去,估计十二点到

  卫姝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看向钟表,现在十一点半,闪送很快就到。

  卫姝光着脚跑出去,在客厅里发现正在工作的北歌。

  北歌正在开视频会议,见卫姝出来,低头说了句什么,一手掐着麦关掉,一手合上笔记本电脑,站起来走到她身边。

  她低头看了眼:“怎么不穿鞋?”

  卫姝的脚很小,但有肉感,十个脚趾头圆鼓鼓的,因为地板凉而蜷缩起来。

  卫姝脑海里飞速想着如何避开北歌把东西拿到卧室,没有回答她的话。

  北歌掐着她的腰把人提起来,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放到自己怀里。

  脚掌传来的触感,让卫姝回过神来,北歌竟然把她放到自己的脚背上。

  她一动,北歌锢在她腰间的手更紧了。

  “我来喝水。”卫姝只能这么说。

  北歌同她亲昵了一会儿,放开她,去卧室给她找鞋子。

  卫姝目不转睛盯着北歌的背影瞧,脑海飞速运转,忽然想起一个主意。

  “亲爱的,我想吃王记的蒸鱼,可以去帮我买吗?”

  王记在城市的另一边,在周末的车流量之下,没三个小时回不来。

  北歌提着拖鞋过来,放在卫姝的脚边,神色很自然道:“好。”

  卫姝没想到她这样轻易就同意了,心里为自己指使她的行为而感到小小的内疚:“那你的会议呢?”

  “只是个部门小会,任务都布置下去了,”北歌摸着她的头,眼中满是平静的温柔,卫姝已经把什么都给她了,现在别说她想吃王记,就算卫姝想把整个王记买下来,她也会毫不犹豫地刷卡签合同,“除了蒸鱼,还想吃什么?”

  卫姝想不出来:“你看着买吧,都可以。”

  北歌又摸了一下她的头,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温声道:“好。”

  卫姝站在门口台阶上目送北歌离开,然后没转身,在原地等了十几分钟,就见闪送骑着蓝色的小车飞奔而来。

  卫姝接过纸袋的时候,脑海里还在盘算闪送进来的路线,应该不会和北歌撞上。

  纸袋颇有重量感,卫姝以为里面就是全部的调查资料,谁料还掉出一个小U盘。

  卫姝将里面的东西一一看过,纸质资料基本涵盖了网络上有七彩塔顶出没的全部照片,下面还附赠了平台和网址,U盘里的资料是搜集到的有关七彩塔顶的资料,还拓展到了整个爱美斯拉小镇。

  看着看着,卫姝心中的熟悉感越来越清晰。

  七彩塔顶很小众,因为角度的原因,很少能拍出特别好看的照片,是以网络上出现的这些照片,要么是专业的风景照,混杂在爱美斯拉小镇风景照之中,要么就是当地人拍下来当头像,算是一种身份认同和标识。

  卫姝打开微信,她的微信里面有两千多联系人,数量庞大的“陌生人”令卫姝心生畏惧,她只在最开始拿到手机的时候浏览过一遍,之后就再没看过。

  卫姝心里升起一个猜测,她点开微信好友,顺着联系人从上往下看去,半个小时后,她停下动作。

  她的手指尖停顿的地方,静静躺着一个名为“赵天山”的人。

  与其他严谨有规律的备注不同,“赵天山”似乎只是一个名字,前面没有地区和职业,通过这个名字,卫姝并不知道此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赵天山”的头像,就是一个朴素的七彩塔顶,像是在家门口随手一拍。点开之后,他的微信昵称是一个英文名字“Alan”,所在地区俨然就是爱美斯拉。

  卫姝的手指尖有些颤抖,当年发生的事情是隔离在记忆之外的一团乱麻,而她现在似乎找到了那团乱麻的线头,只需要轻轻一拉,就能解开所有谜题。

  于是她点开那人的聊天框,不出意外聊天记录都是空的。

  【SHU】:你好,我前不久遭遇车祸,这是我的住院单和一些诊断记录,我失去了记忆

  【SHU】:[photo]^7

  发出这些消息之后,卫姝并没有再发其余的消息。

  尽管这个人很大可能与自己熟识,但卫姝并不确定他的身份,她率先说出自己失忆的事情,如果对方真的掌握了一些必须要告知自己的东西,肯定会主动告知。

  与卫姝预料中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后,对方回复消息,用的是英文。

  -天啊,难以置信你竟然遭遇了这种事情,很抱歉听到这件事

  -我的中文不太好,用的weixin翻译,现在能确定的是,你失去了之前的全部记忆,对吗?

  卫姝切换到英文模式,回复了肯定答案,为了打消对方的疑虑,她用语音录下回复,让对方确认真的是自己。

  -真是个糟糕的消息,那么我有义务告诉你,你以前在我这里接受过治疗,你找到我,是因为这件事吗?

  卫姝等的就是这条消息,不等她追问,对面开始解释。

  -我的祖母是中国人,我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所以你和我成为了朋友,同样,我也是爱美斯拉最有名的精神科医生,你来爱美斯拉探望孤儿和老人的时候,认识了我,我给了你名片,没过多久,你打电话给我,想要预约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你患有很难评测等级的精神疾病,我个人倾向于轻度可治愈,后面用药控制的效果也不错,你现在还在吃“D瓶”吗?

  D瓶是一个系列,卫姝把拍到的药瓶照片发过去,Alan表示就是这些。

  -你个人选择使用这款副作用很大的药物,副作用持续两年,但也获得很好的治疗效果

  卫姝问他,什么叫很难评测的分裂症状。

  Alan直白地表示,她患有精神和心理的双重混合障碍,精神障碍体现为幻听、妄想,容易分化为精神分裂;心理障碍体现为极度自闭和超反应应激,容易分化为重度抑郁。但由于只是出现了单一的某些症状,缺少其他确诊指标,是未分化阶段,所以他倾向于轻度可治愈。

  -你并没有住院,我这里是私人医院,虽然医疗仪器很先进,我个人也很信赖自己的医术,但缺乏对你的观察和记录,只能凭借你当时的自我叙述和面诊时短暂的观察进行诊断,如果你现在的条件允许,建议接受系统性的住院治疗

  卫姝看到这里,眉头紧紧锁起。

  什么叫条件允许,她不是已经改善很多了吗,为什么还要接受系统治疗?

  对于卫姝的疑问,Alan的回复非常严肃。

  -我必须要告诉你,你是我见过最讳疾忌医的患者,中国话应该是这样说。这种疾病与周围环境息息相关,而且需要坚持用药,上面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是否已经擅自终止用药?如果已经终止,病情有很大可能会复发。

  卫姝问,如果复发会怎样?

  -复发之后,你会回到自我封闭的状态,然后产生幻听和妄想,如果有人试图打破,你就会表现出较强的排斥性,拒绝沟通,无法交流。这会比你就诊时还要严重。

  结束对话之前,Alan把她的就诊资料打包发到了她的邮箱。

  不咬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卫姝心事重重地看完这些资料,始终无法梳理出一个准确的态度。

  现在她已经认同了自己的身份,她就是“卫姝”,无论有没有过去的记忆,无论与过去的自己相差多大,她们就是一个人。

  这种身份认同令她愿意去找寻过去的记忆。

  可她并不愿意接受治疗。

  迄今为止,她没有发现自己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可以说是心理健康状态满分,这种情况下,让她主动去接受治疗,更像是无稽之谈。

  不过卫姝还是下载了这些资料。

  资料里面详细记录了卫姝去看诊时的一言一行,赵天山是一个非常负责的医生,以有限的观察做出了最适合她的治疗计划。

  卫姝看着不同疗程的症状和记录,眼眶一点一点湿润了。

  -2013.2.5,病人口述有自残倾向,有自我认知,且配合治疗。兼有重度幻听、幻视,和中度妄想。病人幻想出了一个爱人(病人并未认知到爱人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据我观察,病人口中的爱人兼具母性,可能是各种依恋对象的混合体)

  我将治疗的重心放在“妄想”上,否则容易演化为精神分裂。(多重人格和精神分裂的孩子都很可怜,有的是太过孤单,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格。有的是经历的事情太残酷,幻想出了一个保护自己的对象,却演变成了精神分裂。据我观察,病人大概经历过严重的创伤,失去亲人、爱人的痛苦令她出现了这种症状,需要及时干预治疗)

  -2013.7.21,病人因服用药物产生消极情绪,此情绪无法通过正常生活缓解,我建议减少用量,否则容易产生抑郁等心理障碍。病人拒绝了。

  (精神和心理两个门类互相影响,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但精神分裂更可怕,一旦分裂很难痊愈,且不能融入人群,所以病人拒绝减少用量,我也能理解。只是见她情绪太低沉,更觉得可怜。)

  -2014.9.13,病人用药一年半,病情得到良好控制,药量减免后加上心理疏导,抑郁情绪得到好转,且很少再提起自己幻想的爱人。但长达一年的低落情绪对她的性格产生了难以扭转的影响,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病人还开朗一些,现在却死气沉沉,不像是十几岁的孩子。

  (我猜测,目前病人还未意识到爱人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2016.1.15,病人情况明显好转,主诉症状半年未复发,且能自我认知幻想出的爱人并不存在。我陪她一起把爱人写在纸条上,点燃后埋葬。病人说她要回国了,我祝她幸福。

  (她今年18岁,希望她的未来一片光明)

  眼前很快看不清楚,泪水弥漫眼眶,电脑屏幕花成一片。

  卫姝擦干眼泪,深呼吸往后靠在椅子上,努力控制让自己平静下来。

  情绪的激烈波动会让她头疼,卫姝知道这一点,向来控制自己让情绪稳定,可今天发生的一切却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

  卫姝感觉自己体内藏了一个怪兽,她看不清怪兽的样子,却能敏锐感知到怪兽的心情。

  她记不起任何事情,却唤醒了内心潜藏的各种情绪。

  一时间,连呼吸都令人焦躁难耐。

  不一会儿,北歌买东西回来,卫姝出门迎接,帮她把买的东西提下来。

  “买这么多呀,咱们吃得完吗?”卫姝有些疲惫。

  后座上是打包的一整条蒸鱼,除此之外还有三个食盒,每个都至少有两层。

  北歌同她一起进来,笑道:“应该没问题,于晴下午回来,吃不完让她解决。”

  “她要知道你早就算计好让她吃剩菜,估计又要记仇了。”卫姝淡笑附和,没有反驳。

  北歌哈哈一笑,于晴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贼好养活,只要她按时回来,肯定来得及吃热乎的,算不上剩菜。

  “尝尝看,喜不喜欢?”

  北歌拆开蒸鱼的包装,端出长方形的锡纸盒,打开盖子后等蒸气消散,夹了一块鱼肉递到卫姝面前。

  卫姝犹豫了一秒,张口咬下。

  刚在开盖的时候,她就闻到了浓郁的鱼香味,但今天总感觉这股熟悉的味道令她不舒服。

  “好吃吗?”北歌看向卫姝。

  迎着她期待关切的目光,卫姝点了点头:“好吃。”

  剩下的食盒有甜点,有清蒸海鲜,还有一些小零嘴。

  “甜点,你喜欢的巧克力,”北歌打开精美的包装,这款巧克力是榛子口味,一斤几百块,卫姝每次路过都会买几块,“还有手工酸奶,特意要的莲雾口味。”

  卫姝擦了擦嘴,脸色有点白,看见这些甜点才好了些。

  “我先吃这些吧。”卫姝将手边的鱼肉推开,捏了一块巧克力送进嘴里,巧克力苦涩的醇香瞬间在舌尖融化,丝滑浓郁,紧接着就是榛子的浓香。

  卫姝点了点头,刚想再吃一块,胸口忽然传来很闷的感觉。

  紧接着,这种闷疼逐渐往上走,像是充血般,血液拥挤奔涌向大脑,令她头晕目眩。

  卫姝撑住桌子,没料到胳膊却是软的,一下子就要跌在地上。

  北歌眼疾手快,急忙扶住她的腰,把人放在椅子上坐好。

  十几秒后,卫姝好了一些,她睁开眼,头晕带来的恶心感令她想吐。

  卫姝下意识推开北歌的手,微喘着气靠在椅子上,半阖着双眼。

  “哪里不舒服?”北歌焦灼万分地蹲在卫姝面前,尽可能保持耐心和冷静,“能自己走吗,我带你去医院。”卫姝的反应令北歌感到担忧,一股没由来的心悸和紧张,好像回到了之前,两人形同陌路的日日夜夜,卫姝也是用这种表情推开了她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听起来总是温和耐心的声音,在此时竟然有些刺耳。

  卫姝眯了眯眼,继而努力睁开,落在北歌脸上。

  这是北歌,对,是北歌。不是陌生人。更不是坏人。

  “我没事,”卫姝撑着椅子扶手坐起来,声音虚弱道,“可能没睡好,有点恶心,不用去医院。”

  北歌的神色很是担忧,拉起她的手:“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你的样子有点吓人。”

  卫姝轻皱眉心,内心升起一股无由来的烦躁。

  说了不去医院,为什么还在劝她?下一步是什么,逼着她必须去医院吗?

  “不用。”卫姝喘了一口气,她竭力压下内心的怪异,语气冷硬道。

  说完,卫姝再次挣开北歌的手,绕过她走向卧室。

  进入卧室之前,卫姝停下脚步。

  脑海里混乱的情绪和头晕的恶心感让她只想躺在床上,进入卧室,钻进被子,不说话也不动,是她现在最想做的事。

  “我去睡一会儿,谢谢你买的东西,很好吃。”

  卫姝迷迷糊糊想起来,后面还有一个人,她给自己买了吃的,于情于理都要说一声谢谢。

  北歌看向她进入卧室的背影,眼中的疑惑逐渐变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