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庄园时,由于元帅回归的消息只有宴会上的人知道,也没人提前通知艾利森,守卫们只以为是夫人回来了,悬浮车车窗的防窥膜让他们并未发现后座多了个黑发Alpha。
车停在主建筑的台阶下,司机正要下车为两人撑伞,就见夫人直接开门下了车。
暴雨瞬间把他浇了个透,原本打理精致的微卷棕发垂了下来,他快步走上台阶,没有像过去那样等凌夙屿一起。
凌夙屿几步追了上来,两人沉默地走到台阶上的平台。
温殊木当然是高兴的,哥哥活着回来就是他最大的心愿,但心底仍留有酸涩的余味。
他设想了无数次什么时候和凌夙屿再相见,只是没想到……会是在宴会上。
陛下似乎也早已知情。
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呢……他没有一点准备,今天的衣服不算好看,他也不怎么有精神,看起来应该很颓丧吧。
可他真的难过了好久,好久,都快忘了该如何表现开心。
身边Alpha的声音低低响起:“小木,对不起。”
温殊木咬了下唇,抬眼望向他。
“我回来晚了。”凌夙屿看着小圆脸都瘦没了的Omega,蓝瞳中尽是自责。
他不敢想象温殊木得知他失踪的消息后,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温殊木问:“他们是什么时候找到你的?”
凌夙屿回忆了一下时间:“六天前。”
温殊木便又陷入了沉默。
暴雨斜斜地闯入平台,彻底打湿了两人的衣服。
凌夙屿侧身为温殊木挡雨:“再站在这里会感冒,我们进去……”
“没有人告诉我。”
温殊木眼底蒙上一层水雾:“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你失踪的具体经过,不知道你有没有受伤,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你到底是死是活。”
凌夙屿眼眶泛红,愈发显得他面色如纸。
“你不知道的,我会一个个告诉你。”凌夙屿低下了头,将额头轻轻抵在温殊木的额头上,“但我必须要说,小木,我并不知道你不知情。他们找到我后,我昏迷了很久,今天才醒过来。”
“我醒来时就已经在赫利俄斯宫了,从洛伦口中听说了宴会的事,还听到你在宴会上,我就赶紧过来了。”
温殊木神色一凝,联想到宴会上的情景,稍作思考,心中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羿颢在凌夙屿生死未卜的情况下还要召开盛大的宴会,顶着民间一片怨声邀请大贵族们参加,确实不太符合皇帝平常的行事作风。
他获悉凌夙屿已被找到的讯息,暂不公开,想必是要借此次宴会洞悉大贵族们潜藏的野心与图谋。
温殊木微微叹气。
宣伯他们的运作估计是传到了羿颢耳里。
陛下在这种关键时刻并不信任他,或者说,不信任温家的旁系。
在皇帝眼中,他和温泊霜正在进行爵位之争,倘若将凌夙屿的消息告诉了他,稍有不慎就可能被这些旁系当作争夺权力的筹码泄露出去。
一旦凌夙屿回归的消息传出去,大贵族们就得夹着尾巴做人,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那么羿颢办这场宴会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见温殊木不说话,凌夙屿神色染上一丝焦急,他不想被小木误以为是他和羿颢联合起来刻意隐瞒,继续解释道:“军团的那些人也不知道我回来了,我是在去宴会厅的路上碰到了他们。我在赫利俄斯宫的消息只有陛下的近臣知道。”
凌夙屿眉头紧蹙,强忍着头疼回忆被发现时的画面:“我好像是被一个没见过的黑衣人找到的,不太像军团的士兵。之后的事,因为我昏了过去,也无从得知。”
雨势凶急,将高大的元帅浑身打得湿漉漉,像只满身伤痕的荒原狼,蓝眸中的忐忑尽数落在温殊木眼里。
温殊木听完凌夙屿的话,一时无言,眼中暗光涌现,所有的茫然不安因Alpha的坦诚消散在风雨中。
他忽然低声道:“哥哥,我爱你。”
这是他在上次通话时未来得及说出口的回应。
时隔近一个月,终于等到了机会。
凌夙屿瞳孔微扩,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整个人因温殊木的告白被如潮的狂喜淹没,还没来得及反应,双唇便覆上了柔软微凉的唇瓣。
熟悉的草莓蛋糕甜香缠绕了过来,很快得到了融雪的回应。
温殊木紧紧环着凌夙屿的肩背,恨不得就这么和他一直连在一起,永不分开。
他们在平台上忘情地亲吻。
爱意恰如被雨水滋养过的夏花,终于肆无忌惮地生长、绽放。
艾利森收到大门守卫的消息,得知夫人回来了,连忙放下手头的工作,匆匆下楼。
他脸上不自觉透着疑惑之色,宴会应该刚开始没多长时间吧,夫人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路过走廊,艾利森瞥了眼窗户,大雨倾盆。
到一楼大厅时,夫人还没进来。
艾利森连忙加快了脚步,拿了把伞出门迎接。
刚推开门,艾利森伞还没来得及撑开,眼先瞪大了。
他他他他没看错吧?!
艾利森顾不上打伞,抬手揉了揉眼睛,眨巴了好几下,再看过去。
那对正在接吻的AO,怎么看都是元帅和夫人啊!
高大的Alpha将Omega牢牢嵌入自己怀中,如同平台外相融的狂风与暴雨。
管家顿时鼻尖发酸,热泪涌上眼眶。
太好了,元帅回来了!
艾利森泪眼朦胧,但再高兴,他还是抓着门把手,打算退回室内,不在这个时候打扰两人。
谁知刚退了一半,他就见两人突然蹲了下去。
温殊木只觉身上突然承受了太多重量,压得他站不住,不得不环着Alpha的背倒下。
凌夙屿埋在他的肩头,无声无息。
温殊木慌得要死:“哥哥,哥哥?!”
没有任何回应。
温殊木吓得眼泪瞬间流了出来,余光扫见从室内冲过来的艾利森,简直像见到了救星。
艾利森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就听夫人的声音带着哭腔:“艾利森,怎么办?我把哥哥亲晕了。”
*
隔了这么多天,奢华的两米八大床终于迎来了另一位主人。
宫廷首席治疗师班克斯没想到自己还有再来这里的一天。
黑发的Alpha静静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班克斯的注意力却都放在一旁守着的Omega身上。
他望着脸色惨白的温殊木,安慰道:“夫人,不是你的错,元帅本就身负重伤。今天下午他醒的时候,我就叮嘱过以他现在的情况,最好别下床,他自己非要不顾身体。”
班克斯的安慰不仅没发挥作用,还起了反效果。
温殊木闻言,眼角湿润,发梢还在滴水,看起来格外可怜。
“他是为了找我才这样的,还陪着我淋雨,我还强吻他,呜呜呜……”
班克斯:“……”
他个人觉得如果元帅不是自愿的话,谁也没办法强吻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