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肆虐,狂风不止,厚厚的积雪已有几◎

  鲁阳郡

  大雪肆虐, 狂风不止,厚厚的积雪已有几尺深,郁郁葱葱的山峦皆被白雪所覆盖, 倒塌的树木横穿道路, 拦下行人。

  裹着厚重棉袄的汉子, 正撑着伞,护着身边裹着棉被怀中正抱着尚在襁褓中婴儿的妻子,颤颤巍巍地走在雪地上。

  积雪掩盖他们的膝盖, 望眼过去皆是白茫茫一片的景象中, 却又不得不向前走着,企图在大雪封山之前, 求那一线生机。

  即使膝盖已然僵硬, 他们也不得不向前走着,眼前都有些发昏,风刮在脸上, 如同一把把小刀子, 脸冻得麻木毫无知觉,耳边只能听到胸腔剧烈的呼吸声。

  妻子摔倒在地,深陷在雪地里,汉子连忙蹲下,这个动作仿佛都废了他很大的劲,吃力地从雪地里将妻子扶起, 紧紧搂住妻子, 宽大的手掌不停摩擦着她的肩膀,想要传递过去一点温度。

  妻子冻得嘴唇发紫, 手指已经冰冰冷冷毫无温度, 甚至是已经不能感觉到有手的地步, 但她仍紧紧搂住怀里的婴儿,靠在阿大的怀里虚弱地道:“阿大,我们会到达县城的吧。”

  汉子强忍着泪花,一遍遍说着:“会的会的。”

  他们的房子已经被大雪所压垮,只好下山寻求一丝生路,望着不知还有多少路程的县城,心中尚抱有一丝的希望。

  阿大搂住妻子,一点点地迈着麻木的双腿,踩进厚厚的雪里,深陷进去,又抬起。厚重的棉服仍然挡不住肆虐的风霜,渗透骨髓的寒意一点点的侵蚀自己的身体,阿大的眼前开始模糊,仍不停摩擦着妻子的肩膀,嘴里喃喃道:“会的会的。”

  继续向前走着,阿大眼前一黑,身躯如倒塌的山峦,彻底摔落在地,他的妻子亦是随着他的动作跌落进雪地里,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她推搡着阿大,虚弱道:“阿大阿大,我们到县城了……”

  像是听到怀里的婴儿发出微弱的哭声,她解开自己的衣物,想用自己尚微暖的身躯微暖着自己的孩子,棉被也紧紧护劳婴儿的身体,为他抵挡风寒。

  女人的嘴里哼着小调,带着一抹笑容,在阿大的怀里渐渐地睡过去。

  鹅毛大雪飘落,落在两人的身上,渐渐淹没,化为十里大山中的一部分。

  路过的薛岫听到细微的哭声,如同瘦弱的小猫,他停顿住身形,向脚下那十里大山中看过去,转眼间来到声音发出的地方。

  手一挥,鹅毛大雪扬起,露出被掩藏起来的两人。

  薛岫微顿,他又听到细弱的声音,望向女人的怀中,棉被掩盖住的地方。

  他掀开棉被,看到婴儿的被褥后,又看到女人露出的皮肤后,立马轻柔地将婴儿抱出来,棉被盖在女人的身上,看向怀中冻得小脸发紫气若游丝的婴儿,薛岫控制好灵力,一点点的输送进婴儿的体内。

  渐渐地,婴儿的脸色变得红润白皙,从生死关头捡回一条命。

  看着死去的两人,薛岫眼睑下垂,微微沉默后,手一挥,厚重的雪覆盖在两人的身上,他没有过多的停留,抱着婴儿向鲁阳的方向而去。

  穿过厚重的雪幕,落到鲁阳境内后,进入郡守府中,将手里头的婴儿递给母亲后,薛岫一句话也没有说,急匆匆地转身离开。

  独留抱着婴儿的薛母望着薛岫的背影目露担忧。

  而来到鲁阳上空的薛岫,望着下方偌大的城池后,他思索着如何运用空间折叠术,这种术法唯有在炼制灵物的时候镌刻进去,才会轻而易举。

  而要在凡物上镌刻空间折叠术...还未有人试过...

  薛岫凝眉,他落在一处偏僻的角落,看着即将要倒塌破烂不堪的房屋后,他决定先在此屋子上试验。

  沟动天地大势,指尖凭空镌刻着符文,一点点地打入破旧不堪的房木上。

  符文没入房木后,还未等它稳定,砰的一下四分五裂,木头炸裂开,破裂开来的木屑从薛岫的脸上划过,割破他的皮肤,浅浅的血痕浮现。

  薛岫停手,他走上前,捡起破旧的木头后,观摩一二,想要从中看出缘由。

  雪落在他的肩头,寒风吹拂着他的面容,他冷冷的眸子微抬后,双手结印,在鲁阳境内设下防御的阵文,阵文一点点地扩大,瞬间绵延数万里,笼罩在鲁阳境上空。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后,看到空中散发着微弱光亮的阵文后,直呼天显灵了。

  甚至还有人跪伏在地,卑躬屈膝地跪磕着头,嘴里喃喃自语着,像是在祈求上苍保佑。

  学堂内的学子收到命令后,正要四散开来绘制,刚走出学堂,就看到瞬间浮现的阵文,和他们手头上的一模一样。

  四目相对下唯有震惊,咽了咽口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清楚,你说会不会是薛夫子……”

  等国子监的人匆忙赶来鲁阳境内后,就看到天空浮现的阵文,他们自然明悟是谁的手臂,可那位身在鲁阳,与他们的地方相距数千里,怎么可能……

  身躯陡然被震住,他们面上带着惊色后还有对那人的狂热。

  惊叹道:“这一定是薛夫子的手笔,夫子真是太强了。”

  “那我们还要去鲁阳吗?”身后的人问道。

  “小兄弟,这天上的发光的东西是什么?”仰望着天空的老伯看到这幕后,又看到天上站着的人。

  看出他们身上儒生袍后,明白他们的身份,是那学堂的学子,连忙呼声问道。

  听到老伯的呼喊声,少年们也没有狂妄,各个都向下落去。

  打头的道:“老伯,不必担忧,这是我们薛夫子的铭刻的阵法,可以抵御风寒的,圣上忧心大家伙过不好日子,今年冬天的寒气太甚,特意派我们前往各郡县帮忙。”

  老伯一听,连忙道:“居然是这等大事,小兄弟你们快去吧,可别耽误了要事。”

  少年们拱拱手后立马离开,为避免恐慌,各学堂联络一番后,派人在大街小巷上言说,特别是鲁阳郡内。

  当得知是薛岫所为后,鲁阳境内的百姓恍然大悟,原来天上的不是神明显灵,而是薛公子在庇佑着他们。

  传闻薛公子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看来是真的,百姓纷纷回到屋内,走到供奉的台桌面前,恭恭敬敬地上三炷香。

  台桌上供奉不是别人,正是薛岫模样的小人。

  在百姓心中,薛岫已经是堪比神灵的存在。

  ……

  薛岫淡然地收回手后,看着被挡在外面的风雪,他疏离的眼眸中也有片刻的放松,继续盯着眼前的木头,若是按照他方才动用的灵气,凡木不能承受。

  若是减轻,他一次次的尝试……

  碎裂的木头散落一地。

  破旧的房木已经被拆得破烂不堪,看不出原样,薛岫站在那,手指轻轻抚摸两下下巴,凝神思索着。

  手一挥,破碎的木头屑子都堆积在一处,薛岫拿起一块木头于手心里,掂量两下后,看着腐朽不堪的木头……

  他随手扔进木屑堆上,走到一侧的城墙边,他试着以轻柔的力量书写出符文,打入进墙壁中。

  坚硬的石块略微出现裂痕后,再也没有碎裂炸裂,薛岫手指轻轻拂过石块上的符文,心念一动,大量的符文勾勒出,缓缓打入墙壁内。

  他原本是想将城池内的房屋当作承载的载体,以小物起,扩散至整座城池,可相比牢固的城墙,木头而成的房屋容易碎裂。

  万万不能承受……

  而把城池看为一个整体,虽城池内的房屋空间没有变大,可城池的空间却能够扩张,虽没有屋舍挡风遮雨,也好过风雪冻死。

  通灵镜闪烁两下,薛岫从袖中拿出,白乐天的身影浮现,他笑着问道:“你那边情况如何?”

  “我以城池为载体,施展了空间折叠术,”薛岫皱眉问道:“木头无法承载住符文的力量。”

  “你是好奇为何石头能承载住符文的力量?凡间种种一切,都会经过天地精华洗礼,石头的寿命可比经历百年的树木要多得多。”

  “我已经处理好了,你还在鲁阳,那我先走一步。”

  白乐天的身影消散,薛岫收起通灵镜,见鲁阳城池无任何变动,他迅速地离开,向明乐的方向而去。

  明乐的状况比鲁阳更是危急,厚厚的大雪积压着,先前的水患遗留的残骸尚未处理干净,修建好的房屋摇摇欲坠,一间屋子里躲藏了数十人,众人挤在一起,围坐在一起烤火。

  窗户漏风,丝丝缕缕的寒气向屋内席卷而去,零落的雪花从窗口处飘零进屋内。

  小姑娘缩在娘亲的怀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窗户外面的天色。

  突然,小女孩看到一抹光亮,小声喊叫着:“阿娘阿娘,你快瞧瞧外面。”

  稚气的童声响起,众人随着小女孩的话向窗户外面看过去,看到头顶闪烁的光亮,像是一个图腾。

  面面相觑之间,只留下无措仿徨。

  “这是天罚吗?”有人喃喃道。

  无人回答他的话,都呆滞地仰望着外头的光亮,须臾,狂风呼啸夹带着的风雪止住。

  众人没有感受到那抹冷意后,他们才回过神来,皆双眼通红,热泪盈眶。

  点点泪花从眼角处滑落,比起别的地方,他们明乐遭受诸多磨难,幸好,老天有眼,止住了风雪。

  “你们瞧,天上有个人。”

  众人纷纷走出屋子,仰望着天上的人影,迎合着月光,只觉得在自己的眼中,那天上的人影正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他是月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