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半时分,凉风袭来。

  薛岫还未睡下,他正在等,等白玉京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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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时分, 凉风袭来。

  薛岫还未睡下,他正在等,等白玉京的消息。

  烛火跳动着, 发出噼啪的响声, 风吹进来, 吹得烛火不停摇曳着,滚滚蜡油顺着柱身缓缓滑落。

  薛岫瞟眼过去,拿去旁边的书再次翻阅着, 打发着夜里的凉寂, 脑中思索着白日里公文上的内容。

  放在桌上的通灵器闪烁了两下,薛岫余光瞟过去, 看到通灵器上浮现的身影后, 他才放下手中的书,端坐在那,问道:“如何?”

  白乐天的身影被挤开, 萧锦的大脸凑过来, 眼中带着喜意,笑道:“果真被你猜中了,那群人真走羊肠小道上来,想要偷袭我们,可惜都是些嘴硬的,不愿意招待。”

  萧锦摸索了一二, 从旁边拿出从那群人身上缴过来的利爪, 放到薛岫的眼前,让他看得清楚, “他们用这些东西爬上来的, 是个好用的物件。”

  只是, 想要做出这个利爪,可不是一日两日能出来的,拿到这个利爪的时候,萧锦是有些疑惑的,想不通梁军在两三个月,就想从羊肠小道偷袭,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薛岫看着那利爪,眼神微凝,他蹭的一下站起身。

  看着这一幕的萧锦还有些懵,就听到薛岫说:“等着,我现在进宫。”

  什么等着?

  萧锦还没有搞明白,就见薛岫拿着通灵器离开,他现在什么也看不到,但能听到声音。

  一刻钟后,薛岫坐上马车,这时他才拿出通灵器,压低声音道:“你等会只需在陛下面前拿出那副利爪,别的你无需多言。”

  萧锦眨眨眼,他垂眸看着自己拿出来的利爪,眼里的欣喜渐渐变为凝重,他紧绷着脸缓缓点头。

  看着他这幅模样,薛岫心底也是有几分欣慰的,但看萧锦迷糊看不出其中的含义后,微微叹气,小声解释道:“梁国可会在两三个月前想着从羊肠小道偷袭。”

  萧锦摇摇头,这是件很没有利益的事,而且,两三个月前,正是三国宴会,那时候梁国哪有胆子。

  “所以?”

  “这件利器绝不是两三个月前制作的。”

  经过薛岫这句话的点拨,也不是特别蠢的萧锦瞬间明悟其中的含义,瞪大瞳孔,眼里含有着震惊。

  “你的意思是他们不需要两三个月就能做好这件东西?”

  薛岫点点头,脸色凝重。

  萧锦瞬间仰头看着房梁,平缓自己过于惊讶的内心,神色中还带有点惧怕,是的,惧怕,他想不到,若是薛岫不在当场,若是他们未曾抓捕到那群贼人,他们没有缴获这利器后,他云国会是何等的下场。

  定会被梁国的虎狼之师厮杀殆尽,国破家亡。可是,一想到梁国手中有这等技艺,萧锦的脑中还是闪过怎么可能的念头。

  怎么可能呢。

  梁国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又在担忧,云国如何对付梁国,靠他们落后的技艺,用人命去填吗?

  这一切都未在萧锦的脸上浮现,他只是眼光闪了闪,略带点沉重的心情放下手中的利刃后,斟酌着开口问道:“薛岫,有办法吗?”

  如同他曾经因江心柔的事情拜托薛岫一样,如今,他又要询问薛岫,到这一刻,萧锦真的感受到一股无力包围着他。

  “绝不能给梁国机会,此战必要速战速决,萧锦,我会游说陛下发兵,后续的一切都要交给你了,尽快,以最快的速度攻下梁国,绝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时机。”

  又看向当透明人的白乐天,薛岫微阖着眼,喊道:“白乐天,有办法在兵器上铭刻阵法吗,有办法提升兵器的坚韧。”

  白乐天诧异地睁开眼,他看着薛岫平静的面容后,笑道:“薛岫啊薛岫,你果真是适合修炼的好苗子,的确是有这种阵法,但这种阵法铭刻上去,靠我一人,可不能供养你千千万的大军。”

  “有办法制作一份模具,重新冶炼。”

  “……”

  白乐天也绷着脸道:“你此举是想打造修仙人的兵器吗?”他说完后,脑内却不由自主的想着此法的可行性,最终也来了点兴趣道:“你若是真想如此,我倒是愿意一试。”

  白乐天蓦然想到,或许他可以带着一个皇朝的修者杀上去,但这一切,还得看那位新帝,是否愿意与仙神一斗。

  薛岫见他同意,手指轻敲两下膝盖后,马车晃动见带动着帷裳,随风摇曳着,露出马车外面的景色,薛岫透过露出的缺口乜斜一眼天色,昏暗暗的天上繁星闪烁着,月亮格外的明亮,清冷的街道上空无一人,薛岫余光中看到一抹漆黑的身影一闪而过,等细看时,又什么也没有看见。

  直到马车来到宫门,赶车的马夫已经离去,薛岫从马车中走出,站在那看着高大的宫墙,瞧不清里头的景象,但此时已经更深露重,宫门已经落钥,想要从正门进入是不能的,没有手谕,唤醒看守宫门的守卫也毫无用处。

  望着这一幕的萧锦也有些紧张,走到这一步,唯有翻越宫墙进入其中,可这也是大逆不道的罪,若被别人知晓,薛岫可就危矣。

  薛岫望着天上的月色,还有这高不可攀的深宫,也许这是他这辈子干得最出格的一件事,深更半夜翻越宫墙,若是被捉拿,可是掉脑袋的罪,可时间紧迫,又不得他过多的沉思。

  他足尖轻点,正要运用轻功飞跃宫墙的时候,“吱呀”一声,在这寂静的夜晚里十分的响耳。

  薛岫足尖微顿,他身子整个都如同定住般,眼神淡漠地看向那敞开的宫门处,宫门只露出唯有一人能通行的缝隙,漆黑夜幕下一盏灯笼缓缓浮现。

  正散发着光芒,薛岫顺着那灯笼向手持着看过去,身影瘦小,不同于以往看守宫门的人。

  还不等细思这人是谁,那盏灯笼缓缓地抬起,贴近那人的脸庞,露出他那满是沟壑的脸。

  苍老的眼神,有些混沌,他沙哑着嗓音,宛如破烂的风车,说道:“左相,陛下有请。”

  这是一个薛岫从未在赵怀泽身边见过的人,他眼神扫视着老者,察觉老者内功深厚,已达先天。

  他徐步走到老者的面前,微微颔首,淡漠疏离的瞳孔倒影着老者和灯。

  压下心底的疑惑,他未询问老者是何姓名,这些都与他无关。反倒是老者看到他的面容,喟叹道:“像,真像,你和你父亲宛如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不过你的眼睛倒是有几分像你的母亲。”

  居然是故人。

  “我知道你好奇,但你居然能不问我是何人,心性不错,”老者夸赞着:“我姓徐,我曾是你父亲的老师,当年负责你父亲和太子的启蒙,算得上是位太傅吧。”

  “你不好奇我教的是什么吗?”看着薛岫这幅冷淡的模样,反倒是引起老者的好奇,像是要探究到底,又像是老顽童的心态,浑浊的眼神紧盯着薛岫。

  薛岫淡漠看了他一眼,“徐天骄,因其名被先帝评为探花,后负责教导太子四书五经之学识。”

  “你居然认识老朽,奇也。”

  老者,也就是徐天骄,目光中充斥着怀念之色,也许是薛岫那酷像薛柏舟的模样,他忆起从前的事。

  “你的武功我看不透,你的身体内仿佛潜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改善你的资质,但小友日后可莫要仗着内功深厚,强越宫门,内里的多双眼睛都盯着呢,可别把你射成马窝蜂,那可不是件妙事了。”

  “是薛岫莽撞,岫知错。”

  这话一出,又把老者哽住了,老者嬉笑两声,抓起薛岫的手臂,直接闪身带着他来到赵怀泽寝宫门口,笑道:“到了,可不能让陛下等急了。”

  这话说完后,老者消失不见。

  薛岫回眸看着身后,耿耿灯火,驻守着诸多的侍卫,暗处也躲藏着不少的暗卫,都紧紧盯着他。

  薛岫唇角微弯,带着一抹浅浅的弧度,眼光从那群隐藏在暗处的人身上扫过,这次推门进入殿内。

  “他发现我们了?”

  “这怎么可能,我们的敛息术天下第一。”

  “哼,”徐天骄出现在两人的身后,一人给了一巴掌,拍在他们的脑门上:“回去加练,他察觉到你们了。”

  两人捂着脑袋都有点不敢相信,震惊地瞄向殿中某人的方位。

  薛岫走进殿内后,他进入内室,微微躬身见礼道:“陛下。”

  赵怀泽正披着寝衣,坐在软榻上,神色清明,他端起手边的热茶喝上一口,完全没有被薛岫打扰到的愤怒,而是拍了拍身下的软榻:“过来坐。”

  薛岫闻言,徐步走到赵怀泽的对面,落坐在软榻上,他神情冷淡中带着点郑重,“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赵怀泽眼神微眯,他挥了挥手,又偏头朝外头的方向道:“你们也离远些。”

  暗中的人都散去,薛岫这才掏出通灵器放到桌面上,萧锦的面容出现在两人面前。

  萧锦微抿抿唇,神色中有些拘束,看着赵怀泽那深不见底的眼眸,微微咽了咽口水,紧张地喊了声:“陛下。”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与赵怀泽对上,不愧是曾经的先太子,连他祖父都赞赏的人,这股来自上位者的威压,可不是赵怀天能比的。

  “萧爱卿有何要事?”赵怀泽很是温和的问着。

  看到他这模样的萧锦,正是不敢有半点松懈,连忙举起利爪道:“陛下,这是臣从梁人手中得到的,他们今晚从羊肠小道用此物准备夜袭,被臣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