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灵岳寺救人◎

  “他们两个在说什么?你可有听清, ”顾韶音躲在大石头后面,偷偷向薛岫和白乐天的方向偷瞄着。

  蹲在他旁边的南黎咬着手里的馒头,细嚼慢咽, 没有第一时间回他的话, 心里对着顾韶音翻个白眼, 面上则是摇摇头。

  手比划两下,向前走动。

  “你这什么意思?”顾韶音压低声音,生怕被薛岫给听见。

  咽下最后一点馒头, 南黎伸长脖子, 防止自己被噎住,轻轻拍着胸脯道:“你想知道, 直接过去, 走到他们两个的面前嘛,还有你为什么要把我拉过来,我和你很熟吗。”

  “都是患过难的交情, 有什么熟不熟的, 再者,有小爷跟你做朋友,是你的福气,”顾韶音倨傲地昂着头,下垂的眼看到南黎正要掏出他的瓶瓶罐罐,心知里头装的是什么东西的顾韶音, 咽了咽口水, 蹦出一句:“小爷有钱。”

  有钱二字一出,南黎的手一顿, 他伸出白皙的掌心放到顾韶音的面前, 看了看顾韶音, 又看看自己的掌心,意思很明了。

  给钱。

  顾韶音气得大喘着气,心里嘀咕一句,蛮夷,手头掏出一锭银子放到南黎的掌心,彰显自己的财力。

  南黎掂量两下,银锭厚重,可以买很多只烧鸡,心下满意,他小声说道:“等着。”

  说完缓缓起身,在顾韶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蹦跶蹦跶地走到薛岫的旁边,学着两人盘腿坐下的模样问道:“薛岫,你们在做什么?”

  当南黎走出来的时候,薛岫和白乐天也禁了声。听到南黎的问话后,薛岫一本正经道:“修炼。”

  若不是他神色坦荡,南黎都要以为薛岫在说笑话诓骗他,不过话是真是假,也和他没有多大的关系,南黎一点也不介意。

  他指了指身后的大石块道:“顾韶音找你有事。”

  躲藏在大石头背后的顾韶音身体一僵,深吸一口气,委实对南黎无奈,也只好探出个头查探情况,看着两双眼睛都略微好奇地看向他时,憨笑两声。

  装作不好意思地从大石头后面走出,三两下走到薛岫的面前,解释道:“我先前看你们两个有要事,不好意思叨扰。”

  说得他都有点心虚,他是想来找薛岫有点事,但偷偷听到两人在说什么修炼的时候,一个不留神,人已经躲到石头后,偷听几耳后,又恰好看到南黎,将他唤过来。

  薛岫微仰着头,迎着刺眼的阳光,不适地微眯眯眼后,拿起地上的佩剑姿态随意而又文雅地起身,腰间的穗子垂下摆动几下。

  他问道:“什么事?”

  顾韶音支支吾吾的哪里能说出来,他直接上前几步,拉着薛岫的衣袖,道:“你先跟我来。”

  他准备将人拉到外头,然后,再随意想写胡话糊弄过去。

  不过等他把人拉到门口的时候,眼珠子一转道:“我听闻那位想要你的命,你可知道其中的缘由。”

  “不知。”

  顾韶音咳嗽两声,正要说个他也不知道的时候,王玉泽步伐微快,快速地走到薛岫的面前,看着比他矮上半个头的顾韶音道:“人我先带走了,你若有事等我们两人回来再言。”

  顾韶音“哦哦”两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两人离去的背景,看着王玉泽有些匆忙的神色,只觉一定有古怪,必须要查。

  而这边王玉泽拉着薛岫离开后,他抿着唇,小声说道:“江少府家的二姑娘不见了。”

  这位二姑娘,可是他娘给玉灵选中的未婚妻,本来这事是不会拿来烦他,可江心柔和江二姑娘不和,为弄清江心柔身上的异样,他也曾留意几分。

  薛岫皱眉:“什么时候不见的。”

  “已有两日,说是出门买东西,不仅江二姑娘不见,连同她的婢女亦然。”

  “不在北方。”

  “这也是我来找你的缘由,人来了南边,但你知道的,我在南边可没有你的名声好,可如今又是殿下去登基的关键时刻,大大小小的世家都在做准备,青阳水患,那二县流民还未回迁,水未退去,可没有多余的人手,其次,于江二姑娘的名声不利。”

  王玉泽叹道:“也不知道她碍了谁的眼,居然会如此对待她,听闻她遭遇此劫难不少,下手的人心狠手辣,恐不会让她好过。”

  两人刚走出门,五岁小童跑到两人的面前,双手递过一张纸道:“大哥哥给你。”

  王玉泽接过后,小童蹦蹦哒哒地离开,手头上还拿着个小风车。

  王玉泽与薛岫两眼对视,笑道:“火烧眉毛救火的东西就送来了,所图不小,不知是冲你来的还是我。”

  边说边打开小纸条,看着上面所写的灵岳寺,默默地合上。

  灵岳寺乃青阳郊外的一破落寺庙,早已荒废多年,杂草丛生。

  “去不了去不了,”一听是要去灵岳寺,马夫连忙拒绝道,又打量着薛岫和王玉泽身上的衣物,看出他们出身富贵人家,劝道:“贵人,不是我不想送你们,实在是灵岳寺去不得啊,你们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那处的厉害。”

  王玉泽笑问:“有什么玄机,为何我们去不得?”

  马夫左右张望,没有看到人留意他的方向,他才压低着嗓音,有些粗哑说道:“灵岳寺那地方不详,早年间,那里发生了一起大案,死了七八个人,死状凄惨,自从那大案发生以后,夜里总能听到呜咽的声音,有人说,是那些人死后不甘,想要找人替代他们。”

  “闹鬼咧,”马夫说得神经兮兮,又像是知道眼前的两人不信,连忙摆手透露出一件往事:“你们可别不相信,几年前,也有人不信邪,非要在灵岳寺借住,备考春闱,可最后啊,那个考生也不知去了哪里,自从他上山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老伯,能否告知如何去灵岳寺。”

  马夫一惊,他脸色骤变,又带了一丝凝重,上下扫着薛岫几眼后,指着城外的方向道:“你们出了城,向前走三里路,遇到一座山后,向山上走去,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就能看到那灵岳寺了。”

  “多谢,”薛岫颔首道。

  “好言劝不了该死的鬼咧,”身后传来马夫沧桑的声音,语调中带着一丝的忧叹,像是在惋惜。

  “多俊俏的后生啊,可惜了——”

  两人走远后,薛岫道:“先回府,此事需要带上白乐天,他武功高强。”

  “那马夫不是真的马夫,我留意了他的手指,手指虽有些粗大,但指腹没有后茧,不像是常年驾马的人。”

  王玉泽微拧着眉,不解道:“那你说这件事到底和江二姑娘有何关系,反倒像是故意引你我二人前去灵岳寺,又在我们前去灵岳寺的时候,说上两则怪谈引起你我心中的恐慌,会不会,到了地方,会有更多诡异的事等着你我。”

  “当我们丧失理智,手忙脚乱的时候,也是丧命之时,这真的像是那位做的吗?”

  绑架江二姑娘,王玉泽想起这事,心中都有些惆怅,江二姑娘人到底在不在灵岳寺,若是人不在,又会在哪里。

  眼前摆放着必死的棋局,他可以不去,任由江二姑娘死去,可薛岫……

  王玉泽偏头看过去,打量着薛岫的面容,见他眼神虽淡漠疏离却无一丝退让的时候,他也知晓薛岫的选择。

  哎——

  心中叹息一声,只能说幕后之人拿捏人心恰到好处,若他未曾与薛岫说起此事,薛岫也不会得知,想到这里,王玉泽的步伐都顿了下来,不知不觉,他竟然已经落入棋局。

  那江二姑娘的事是真的发生,还是他收到的只是假消息,一念间,只觉得自己落进怪谈中,挣扎着也只会泥潭中越陷越深。

  “你在想什么,还不快走,”薛岫催促着,看着王玉泽有几分呆滞的眼神,略微皱眉道:“你若……天黑路滑,山路危险,你莫要去了。”

  薛岫话说到一半,觉得有几分不合适,像是在绑架着王玉泽,催促着他同行,话到嘴边,又压了回去,说出来的却也是心里话。

  他也不知前路是何,但让他不去,丢弃江二姑娘的性命,他也做不到。

  既然他已知悉,且有能力去救人,自当前往,再者他也不是不过准备的人,又白乐天同行,亦有所保障。

  “你莫要去了,灵岳寺的情况尚且不明,有白乐天在,我也不会出事。”

  “那怎么行,”王玉泽一口回绝:“你上次已孤身犯险,岂能再由你一人入龙潭,此事是我王家的事,我岂有不去的道理。”

  “走吧,趁天色还未黑,我们早去早回。”

  王玉泽说完,他扯着薛岫回府,与他们说清楚后,南黎坚定地站出来,拉着薛岫的衣袖,白乐天也有几分好奇,拂尘一甩道:“无量天尊。”

  独留夏无咎和顾韶音两两相觑,冷哼一声,两个战五渣无法,只能留在家中,夏无咎拿出些丹药放在几人的手中,叮嘱道:“都是解毒丹,大部分的毒素都能解除掉,若是察觉有不对劲之处,赶紧服下。”

  “嗯,好。”薛岫收下丹药后,一行人向城外而去,走到三里地后,天色渐渐暗下来。

  望着耸立的高山,四人踏上上山的小路,树枝张牙舞爪地野蛮生长着,林间鸟咕咕地叫着。

  翅膀扇动的声音,扑腾扑腾两下,南黎害怕地缩在薛岫的身后,眼睛警惕地望着周围,生怕有东西蹦出来。

  荒郊野岭的,最为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