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要置你于死地◎

  微风徐来, 吹动薛岫披散的发丝和宽大的衣袖,他站在窗边,回眸淡漠看着白乐天和他身边正伸着头眼巴巴看着他的小黑。

  沉默……

  薛岫缓缓道:“抱歉, 我需要出去, 我来此是为了青阳水患一事, 身体已好,心中甚是挂念。”

  “你啊你,真是个古怪的人, ”白乐天叹道:“既然你想出去, 那我便随你在这人世间走一遭,你的天资甚好, 脾性也最适合修炼我道家, 轻易放你离开,我还有点舍不得。”

  薛岫抿唇没有说话。

  白乐天走到薛岫的面前,他食指按压在薛岫的眉心, 留下朱红的颜色道:“我在你额间留下印记, 可印记可护你一命,留有我半成修为,从此以后,你去哪我都知道。”

  薛岫抬手,微微触摸着眉心,他拧着眉后, 接过白乐天递过来的铜镜, 看着眉间一点朱砂似的印记,眉眼微垂。

  “你这般模样越发有仙资道骨的意味, 走吧, 随我出来, ”白乐天一卷衣袖,捧着小黑当先走出门。

  薛岫紧随他身后,略微忧愁,不知白乐天出世是否是件好事,这方世界越发的复杂了。

  他走出来后,就看见白乐天衣袖一挥,破旧的竹院消失不见。

  薛岫挑眉,还没有开口,白乐天就解释道:“此术名为袖有乾坤,能收纳一切物品,不管是多大都能收入袖中,可想学。”

  薛岫言简意赅道:“很方便,这等神奇的道术,堪比仙术,岂是那般容易能学会的。”

  “哈哈哈哈,骗不到你。”

  白乐天爽朗一笑后,他拿出飞剑放到两人的面前,挑眉道:“可敢站在上面。”

  薛岫闻声,落在那悬浮的飞剑上,轻飘飘地踩上去,负手而立,垂眸望着与地面有三尺高,又垂眸看向白乐天的身上,道:“还行。”

  白乐天闪身踩到剑上,看着薛岫平静淡漠的面容,他摸着下巴道:“你倒是和我师父有几分相似,他也是和你这样,是个冷清的人。”

  赞赏地看着薛岫的身姿,心中更是心痒难耐,薛岫是天生适合修道的人。风刮着两人的衣袍猎猎作响,白乐天看着薛岫平静无波的眼神,风吹起两人的衣袖,御剑飞行,更像是那乘风而去的仙人。

  白乐天掏出一壶酒,仰头喝上一口,冷冽的凉水吹来,打在他的脸上,也没有影响他喝酒的心。

  目光中有几分怅然,看到薛岫的那一刻,他恍惚间看到他那早已作古的师父,若非他们修道之人无轮回,两人长得也不像,不然他都要以为是他师父的转世。

  “薛岫,你们这方世界有几分奇怪,除却零散几人还修道之外,竟无人修道,天地间灵气充盈,理应道门大兴。”

  “真是奇也怪也。”

  白乐天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看到诸多的凡人,还以为此间毫无灵气,运转功法的时候,磅礴的灵气而来,令他都有几分惊讶。

  比之他那个世界,可要好上几分,若是在这个世界多待几年,他未必没有成仙的可能。

  “你不知的事情,我一个凡人又如何知晓,你是从别的世界来的,怎么过来的。”

  薛岫问道,除去江心柔,这已经是第二个其他世界来的人。

  “飞升破界,无意中进来了,”白乐天说道,垂眸看向下方:“薛岫,好像有人在找你。”

  薛岫向下看去,只能看到云层,什么也看不见,他道:“找个偏僻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落下吧。”

  “行,”白乐天应声后,飞剑瞬间向下降落,他手紧紧抓着薛岫,留意薛岫的面容,见落下的那一刻,薛岫的瞳孔微微紧缩后,又恢复平常淡然的模样,真是非同凡响啊。

  想当初他师父带着他突然落下的时候,他可是紧闭着眼什么也不敢看。

  两人落地后,薛岫看着郁郁葱葱的树林,不知在何处,约莫离他跳下去的悬崖不远,他问道:“他们在哪?”

  “在山下,有段距离,走吧,”白乐天拿出拂尘,搭放在臂弯,在薛岫看过来时,说到一句:“无量天尊。”

  薛岫扫视他一眼后,沿着山路向山下走去,等半刻钟后,有人惊呼道:“找到人了,找到人了——”

  王玉泽从后头向前冲过来,看到薛岫完好无损的模样,也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落下病根,微微放下心来,缓缓走到薛岫的身边道:“你去了哪里,这位是?”

  眼神看向落后薛岫半步的白乐天,询问着,眼神中带着打量与探究,看到白乐天搭放在臂弯中的拂尘,微微皱眉道,虽觉得有几分可疑,但也没有当场问出来。

  “他叫白乐天,那天情况危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事情很复杂。”

  薛岫说完这句话后,王玉泽面色有几分缓和,又和平常的模样没有区别,狐狸似的笑笑。

  “既然回来了,便和我们去赈灾,你走后,我们去了青阳,局势算是稳定下来,但还有诸多问题需要处理,南黎夏无咎便留在那,我带着人出来寻你。”

  王玉泽笑道:“你走后,南黎本来要去找你,但他武功不是很好,怕拖了你后腿,我们便强拉着没让他去,再者,青阳的局势也等不得,便去了青阳。”

  “嗯,”薛岫道:“你们辛苦了。”

  眉眼略带忧愁道:“多谢,你不必出来寻我的,青阳的百姓更重要。”

  “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没有问题,你挑选中的那个人,名叫徐凤元的家伙,是有几把刷子的,虽水患严重,但也算是阻挡了黄龙,赈灾物资一到,局势也稳定了大半。”

  “他曾在我府中学过治水一道。”

  两人向山下走去,一同前来寻找的人亦跟随在两人的身后,白乐天看着薛岫,又看着他旁边的王玉泽,眼神里带有几分好奇。

  更是对两人口中的青阳水患有几分兴趣,于修道者来说,区区水患,只手便可镇压,但他们修道之人,亦是远离红尘之人,不可过多干涉凡人的命途,不知他们是如何治理水患,以人力定天。

  .

  青阳。

  等薛岫和王玉泽抵达青阳后,薛岫看着平和安宁的青阳县,微微放下心来。

  “他们正在河道那处,你可要去见见,”王玉泽问道,又接着说:“先前你一封信传于青阳,另外两县百姓早已转移,水势甚大,由一人游至对岸炸毁河堤后,又沿河投掷水签,水势渐渐减缓,虽有伤亡,亦是少数。”

  薛岫点头后,他又随着王玉泽前往河道处,望着肆虐的河水,一望无际,因炸毁河堤后,对面亦是汪洋湖泊。

  此时,徐凤元走过来,向薛岫见礼道:“见过公子。”

  “青阳县情况如何?”

  “因治理及时,虽有水患,但无大碍,又炸毁河堤,以两县之地蓄水,水势虽凶猛,但尚在可控范围,青阳不被淹没,后面十县亦可尚存。”

  徐凤元温润地说出这番话,眼神中流露出须臾的自信,他之所学以落于青阳,不负薛公子的赏识,他从怀中掏出一物,呈现到薛岫的面前道:

  “公子,这是塘渠的图纸,我已经勘察过了,在青阳上游设下塘渠,可减缓水势,令其流入青阳后,亦不会来势汹汹。”

  白乐天凑到薛岫的跟前,轻轻撞了他一下,眼神落在那图纸上,示意他快快打开一观,白乐天对于徐凤元所说的塘渠有几分好奇,想要见见是何物。

  薛岫瞥了他一眼后,默默打开手中的卷纸,看着上头密密麻麻的线条还有注视,他一字不落地看下去,略微蹙眉后,他道:“此法是有几分作用,但修建法子不易,你可有把握成功?”

  白乐天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个东西,无奈地走到河堤边看着奔腾而下的河水。

  徐凤元眼底有喜色,嘴角绽放出一抹笑容,任谁自己呕心沥血绘制而出的东西得到认可,都是一件喜色,更何况,将会是由他来督建,“臣定不负公子期望,以臣性命担保,若臣未能成功,臣愿以死谢之。”

  薛岫平静地嗯了声,他卷起纸,递给徐凤元,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道:“此处就交由你了。”

  “走吧,”薛岫扫视着河堤上的一切,民工正辛勤地劳作,脸上都带有笑容,这里被徐凤元掌管得很好,不必他多忧心。

  他和王玉泽向下走去,道:“等水散去,我等还需前往桃源明乐两县,他们才是受灾严重的地方。”

  “是极,此事急不得,要看老天爷什么时候愿意堵上那口子,你那天是怎么回事,可去了那么久,一连数日不回来,我们还以为你死在了半路上。”

  “说来话长,那日我引人离去后,与他们也能对上一番,后来又来了一人,手持弓.弩,是军中的产物,除此之外,更是有百来人的军队赶来,皆手持弓.弩,此情此景下,我唯有跳崖求生,方有一线生机,也是在崖底,遇见白乐天,他救了我。”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是,居然会有军队牵扯其中,”王玉泽手抵在下颌,缓缓笑道:“你这是做了什么天妒人怨的事,竟有这么多人想要你的性命,也弄不明白陛下是何意思了,似乎是要置你于死地。”

  王玉泽像是想起某事,竖起手指头道:“我想起一件事,除了我在找你之外,还有另外两伙人,其中一伙人怕是陛下派来的人,他们像是知道你在何处,一寸寸搜山,怕是你摔得粉身碎骨,他们也会捡起你的骨头一块块的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