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天内放飞筝◎

  “轰隆——”

  春雷轰隆一声, 天暗沉无光,雨水仿佛倾倒,哗啦啦的落下, 沿着屋檐似小溪流水般流淌, 薛岫于王玉泽站在屋檐下仰着头看着雨。

  雨水溅起, 溅落在两人的旁边,雨声嘈杂,王玉泽声音微抬, 他在薛岫的旁边说道:“这就是你说的暴雨天有好戏, 你想约我看何好玩的。”

  “……”薛岫沉默,睫毛微颤, 淡漠的双眸望着不远处的暴风雨, 也有一丝丝的震撼,这雨,来得又快又急, 甚是浩大, 仿佛九天上的天水倾倒。

  “轰隆——”

  又是一个巨大的闷雷,震得门窗都微微震颤,发出轻微的动静,像是承受不住闷雷的浩击,瑟瑟发抖着。

  “是他说有好戏,”薛岫淡淡说着, 说完, 默默向后退却半步,雨势太大, 溅起的雨滴落在衣摆处, 显露点点的湿润。

  “这么大的雨, 我们要出门?”说话的声音都被嘈杂的雨声遮掩,王玉泽不由得加大点音量,在薛岫的身边喊道,带了点不敢相信。

  他向前伸出手,须臾,修长的手指接满雨水,雨势浩大,他们怕是还未走出院门,就已经淋湿。

  “他相约,岂有不赴约的道理。”

  薛岫淡淡说着,心里也有点不确信,虚眼瞧着阴暗无光,黑云压顶的半边天,刺啦,闪电顿时出现,照亮半边天,合着雷声起舞。

  “今年最大的暴雨,倒是在镜湖遇到,”王玉泽不满的说了声,他手上拿着油纸伞,向薛岫递过去,催促着:“快拿着,既然是他邀约。”

  说的也有些咬牙切齿,“那也只能舍命去相陪了。”

  薛岫接过伞,撑开,一点点的走在雨中,雨水顺着伞面而下,在眼前滴落成一道水帘。

  踩着雨水前行,雨滴声音在耳边奏成乐章,漆黑的天空,闷雷不绝,轰隆隆的响着。

  王玉泽走在薛岫的旁边,脸色阴沉,望着被打湿的衣摆,更是没有好脸色,他讨厌雨天,特别是要出门会客的雨天,悠悠叹道:“若是今日没有好戏,那我可就要白遭罪了。”

  薛岫微转过身,动作轻微,伞上细微的雨点甩开,吓得王玉泽连连后退几步,落脚间溅起些许雨水沾湿鞋面,他微瞪大眼道:“你可小心些,莫要把雨水弄到我身上。”

  垂起的袖衫飘荡着,末尾已打湿,薛岫眼眸微垂,看向王玉泽的衣袖处,眼神示意他往那看去,一切竟在不言中。

  王玉泽垂眸,看着被打湿的衣袖,眼眸暗沉有几分阴翳,嘴角下压,终日带笑的脸也消失不见,让人一见就知他心情不妙。

  轻声吐露一句:“晦气。”

  薛岫微仰着头,像是看到雨水之源,他淡淡道:“雨势越来越大,耽误不得,等去那处,再换件干净的衣物便是。”

  “呵,”王玉泽不满,但也无别的办法,他走到薛岫的面前,踩下的脚微重,溅起的水中夹杂着污泥,落于薛岫的下摆处。

  在结白的衣物上甚是显眼,薛岫微阖眼看过去,又看着在他旁边的王玉泽微弯的嘴角,嘴角微微勾起:“幼稚。”

  等走的时候,轻飘飘的抬起,重重的一脚下去,以牙还牙回报着王玉泽。

  “你有脸说我幼稚,薛岫,你也没好到哪里去,”王玉泽拉起下摆垂眸看了一眼,头顶的油纸伞微移,雨水哗啦啦落在他头顶,连忙打正伞,追赶上薛岫。

  两人到约定的茶馆时,身上都湿透大半,被请到雅间换了身干净的衣物,换好衣物后,两人才去隔间去见赵怀泽。

  赵怀泽淡笑的看着两人,道:“今日雨势过大,倒是劳累你二人跑一趟,赏茶听雨,乃是雅事,坐。”

  听到他说的话后,薛岫王玉泽微微见礼,分别落在于两边,独留靠窗的位置空出来,薛岫坐在下方,正处于赵怀泽的手边。

  赵怀泽拿出手炉推到薛岫的跟前道:“你身子骨弱,莫要着凉了。”

  听的王玉泽嘴角抽抽,薛岫还身子骨弱,那这全天下就没几个强健的,但这话是赵怀泽说的,王玉泽只能当做他什么也没有听见。

  薛岫温凉的手指接过手炉,他轻声道谢道:“多谢殿下。”

  “既然人到齐了,那好戏也该上场了,”赵怀泽打了个响指后,婢女慢慢的走进来,见礼后道:“公子。”

  赵怀泽道:“告诉她,若是她没有成功,她的双手也不需要留着了。”

  “是,”婢女缓缓退下。

  .

  江心柔被关在铁笼中,双手双脚都带着镣铐,望着暗无天日的光景,她蜷缩着身体,小声呜咽着:“系统,我现在该怎么办,你再不救我,我会被那个男人关疯的。”

  那次她见到薛岫后,被李昭赶着来此,说什么他心里很是嫉妒,嫉妒她心中还有着薛岫。

  她那时本以为李昭已经被她拿捏,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李昭那个男人竟如此变态,心中认定她依旧对薛岫留有旧情,不听她的辩解,就将她关押在这牢笼内。

  再关下去,她会疯的——

  系统:宿主你要坚持下去,好感值已有大半,只差一点点,这男人他便能被你攻略下来,现在走的话,你不仅前功尽弃,更无法支付欠下的气运值。

  我若是没有还清气运值会怎么样?

  系统:毁灭。

  系统冷声无情的吐露出这两个字,双眼略有些贪婪的望着代表吸取气运的状态栏,只差一点点,宿主成功的话,它便能汲取李昭的气运值。

  到那时,他便可脱离宿主,抛弃这方世界,只是世界意识正在苏醒,它的动作要万分小心,不能被世界意识察觉。

  只要他吞噬掉李昭的气运,它也不惧世界气运。

  .

  “砰——”

  禁闭的门被打开,白光瞬间照亮昏暗的屋内,刺破黑暗,江心柔向后蜷缩着,手挡在跟前,微眯着眼透过细小的缝向外看去,眼底带了点希翼,她这是能出去了。

  牢笼的锁链被打开,婢女粗暴的将江心柔拉出来扔到地上,冷声道:“公子说了,若是不成功你的双手便不需要留着。”

  “我,”江心柔声音微哑,她立马捂着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她偷瞄着婢女的神色,小声问着:“我要做什么?”

  婢女轻蔑的看了她一眼,道:“你随我来。”

  江心柔拿着风筝被赶着出茶馆,站在暴雨倾盆的街上,她赤着脚站在冰凉的雨水中,冻得瑟瑟发抖,拿着风筝的手微微颤抖,她回身想要冲进茶馆里,去找李昭问个明白。

  还未等她冲进去,她便被人一脚踹出去,重重的摔倒在雨水中,豆大的雨滴打在她的身上,睁不开眼,虚眼间,皆是朦胧大雨,连着茶馆的门都有几分雾意缭绕。

  婢女掏出鞭子,狠狠抽在江心柔的身上,鞭子与□□接触,发出闷响,痛得江心柔呜咽尖叫出声,在雨中轻颤,被打的地方微微渗出血色。

  “还不快点,磨蹭什么,想吃鞭子不成。”

  江心柔吼到:“贱人,竟敢这般对我,我可是梁国郡主。”

  等待她的,又是一记鞭子,痛得她梗直着脖颈,喉咙紧涩,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痛得她半边身子都麻木,趴伏在雨水中。

  痛,好痛,她好像要死了一样。

  “还不快起来,想吃鞭子不成。”

  江心柔咬牙从地上爬起,眼眶通红,她恶狠狠的瞪着那婢女的方向,等她回到梁国,一定要你好看。

  捡起地上的风筝,秀发贴在脸上,有些许的狼狈,江心柔在雨中奔跑着,想要把风筝放飞,可沾了水的风筝又怎么能够起飞,微飞起又跌落在地,与雨水混合在一起。

  “轰隆——”

  “呲啦——”

  电闪雷鸣着,江心柔微仰着头,任由雨水滴落在她的眼眶中,眼眶湿润,渐渐的流下泪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

  想到没有放起风筝,她便会被剁掉双手,抹掉眼上的泪,不由得乞求着系统。

  统,再帮我一次,让那风筝飞起来,我不想失去双手。

  系统:那我最后帮你一次。

  好。

  江心柔应下后,她再次牵着风筝在大雨中奔跑起来,这次,风筝没有掉落,任由风雨飘打,扔一点点的向空中飞去,飞得越来越高。

  .

  坐在雅间内的三人,看着这一幕,薛岫的眼神不由得微凝,端起茶盏微喝一口,这风筝还真被她放起来,那么……

  薛岫抬眸看向电闪雷鸣的云层之间,会如他所愿那般吗?

  像是印证薛岫的猜想,轰隆一声,雷电顺着那风筝线而下,落在江心柔的身上。

  瞬间,江心柔被电麻木,松开风筝线,倒落在地,止不住的抽搐着,眼神一黑,晕了过去。

  “雷电能由风筝线引下来,却无法储存,人力也不能触碰,需要有东西隔绝。”

  薛岫站在窗边,雨水敲打在他的指尖,他也不在意,微探着头看着江心柔的身躯,陷入沉思。

  到底需要什么,才能引用雷电。

  “倒是能看成是种能量,雷电的能量太强,一般的无法储存,也许是需要个东西进行媒介,而这种东西,是我们无法制造出来的,只能等待千百年后的后人去研制,”赵怀泽站在薛岫的旁边,浅笑的说着。

  “好比修道,他们修道之人也会吸收灵气,存于丹田中,大成者,能造成巨大的伤害,有移山倒海之能,这种灵气亦是能看成是种能量,又好比我们修炼的武功,练到一定程度从而能有内力,亦是一种不同于灵气的能量。”

  这种说法还是薛岫第一次听到,他愣神,微抿着唇,却又忍不住去思索赵怀泽所说的话,最后得出,赵怀泽说的东西是有道理的。

  “殿下,此女来自异世,她身上有股古怪的力量,她们那方世界,是否修炼着和内力不同的能量于自身,或者说,借用了一种我们不明白的外力。”

  “有时候,想的越多越觉得很恐怖,人无畏则无惧,”赵怀泽叹道:“既然你说她来自异世,一个有能力把人投放到我们世界的世界,是否正在一直观察着我们,二十年前,也有一名古怪的女子,她名为七娘。”

  “七娘她是突然出现在云国境内的,衣着古怪,手上还拿着一柄古怪的小刀,所学的医术也诡异至极,曾切开人的肚子,又用羊肠缝上,那人躺了几月后,依旧还活着,我也曾怀疑她不是此间中人。”

  赵怀泽怅然道:“后来,七娘失踪了……”

  薛岫沉思后,他看着赵怀泽的面容,问出一个很多人都不敢在赵怀泽面前提起的事:“那殿下真的是暴毙而死吗?”

  赵怀泽当年的死定有蹊跷,或许有人,并不想此世间天下大一统,从而谋害了赵怀泽。

  “不是,”赵怀泽目光淡然,他微笑说着:“当年……”

  “轰隆——”

  像是老天发怒般,声势浩大,也像是在警告某人,莫要说出口,赵怀泽闭口不言,他拍拍薛岫的肩膀,微阖眼道:“你年纪尚轻,听不得此事,老天爷也不想我说,约莫,这事我也只能烂在肚子里了。”

  站在两人旁边的王玉泽恨不得堵上耳朵,他一点也不想听那些密幸,心中微叹气,你们就当我已经死了吧,可别事后找我麻烦。

  “去把夏无咎请来,”赵怀泽余光看着躺着地上的江心柔,眼底划过一丝嫌弃,他微偏过头道:“既然人已毫无价值,留着也无用。”

  等夏无咎来过后,江心柔已经被关入暗牢中,薛岫捂着鼻子缓缓走入暗牢。

  两边的火把燃气,给他们照亮着路,等走到底,看着狼狈不堪的江心柔被锁在刑具上,正有气无力。

  额头滚烫,身躯泛冷似乎破了洞正漏着风的江心柔迷糊间听到动静,她看到李昭薛岫后,微挣扎着,听到锁链哗啦的声响,惊恐的侧目看过去,看到自己被锁在刑具上,想要说什么,嗓音干涸无力,什么也说不出,只能虚弱的发出气声。

  “无咎,”赵怀泽喊道,他手指晃了晃,没有说话,拉过旁边的椅子于一旁,坐下。

  夏无咎应声后,走上前,摊开携带过来的金针,摆放在江心柔的面前,他抽出细如牛毛的针,放在江心柔的面前转动着,轻笑一声:“三百六十五根牛毛针,都会塞进到你的身体中。”

  江心柔摇着头,望着那细如牛毛的牛毛针,想到三百六十五根都要打入她的体内,惊恐的流下眼泪,嘴里喃喃道:“不要……不要……”

  夏无咎阴测测的笑出声,小声说着:“当初,你偷我医方,撕我医书的时候,就该想到落到我手中的下场。”

  牛毛针戳进江心柔的体内,一根接着一根,手法利落,夏无咎眯着眼,眼底已然兴奋,还有几分满足,亲手惩处伤害他医书的家伙,没有比这更能让他满意的地方。

  薛岫微拧着眉,他看着江心柔头顶那行小字正飞速滚动,想起猜想江心柔背后有人,他低声道:“殿下,她背后的人可能会出手救她。”

  “救她?”赵怀泽轻笑,恍若胸有成竹,他都:“不会,一个已经毫无价值的东西,只有被抛弃的份。”

  薛岫皱眉,他觑了一眼江心柔后,有有所明悟,于背后那群人而言,江心柔也不过是个棋子,当她不好用的时候,自然可以抛弃。

  那背后的人真的会同江心柔来自一处,或许是另有其人,薛岫如此想到,若是真有别人,那不是一方世界的眼睛盯着这。

  薛岫瞅着江心柔痛苦的面容,问道:“是谁派你来的,你来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