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冲突的一天◎

  薛岫接过店小二递过来的木牌, 没有应声,眼底是化不开的晦暗浓稠,门外暴雨急泻, 沿着屋檐汇聚成珠滴滴落下, 客栈静谧得能听到雨打在石阶上的声音。

  须臾, 薛岫才淡漠目视江心柔,声音微冷:“江姑娘为何会出现于此?”

  “薛公子,我们之间有诸多误会, 心柔是特意来找薛公子, 解释清楚其中的缘由,心柔一心都在薛公子身上, ”江心柔挽起耳边的青丝于而后, 杏眼含情脉脉,是个人都能看出她对薛岫的爱慕之心,她还想诉说衷肠的时候。

  站在薛岫身后的王玉泽, 双手拢入袖中眯着眼笑着, 上前几步贴着薛岫,在他的耳边调侃道:“人家姑娘家都追过来,还不快快应下,可别辜负她人的美意。”

  王玉泽声音很小,离得近的江心柔却能听见,她低垂的面容微红, 不知情的人见到她, 只会当她是个易害羞的姑娘。

  好比站在柜台后头的店小二,见江心柔娇羞的模样, 又瞧着通身矜贵清冷的薛岫, 不由得在心底叹道:又是一位痴情女子, 可惜,那位贵公子不像是知暖知热的人。

  薛岫乜斜王玉泽一眼后,冷声道:“我与你之间无话可说。”

  他绕过江心柔要上楼时,江心柔想要抓住薛岫的衣袖,薛岫眼尖身手敏捷侧身躲过去,徒留跟随于他身后的王玉泽衣袖被拉住。

  王玉泽目光沉沉瞥向衣袖被抓住的地方,眼底流过一丝厌恶,他拿出别在腰间的折扇敲向江心柔的手,十分不客气道:“江姑娘,下次抓人看清楚了再抓,我可不是薛岫那般好说话的人。”

  “啊,”江心柔声音轻柔,喊了一声后,她捂着被打疼的手背,眼眶泛着红,泪水在眼睛里打着转,她垂眸看向自己被打得通红的手背,轻轻吹了下,缓解疼意,柔弱无助道:“王公子,是心柔冒失了,向你赔个不是……”

  身躯微微颤抖,弱柳扶风状,像是要摔倒,她身后的婢女看不下去,皱着眉头不爽地冲上前怒道:“好你个登徒子,我家郡主芊芊玉手也是你能打的。”

  “什么,竟是郡主?!”

  听到这话的路人心底一惊,纷纷惊恐地望向江心柔的方向,见她头戴珠光宝饰,身穿锦衣华服,也信了几分,担忧地目光掠过薛岫一行人,心底想着:

  得罪郡主这群人要倒大霉,瞧着都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之辈,竟会招惹上郡主,而那婢女气性猖狂,不是个好惹的,这些人下场怕是不妙。

  薛岫冷哼一声,蓦然问道,“你说你是郡主,你可有文书?”

  “啊?”江心柔被问得一脸懵,微眨两下眼,摸不清薛岫意图,傻傻问道:“什么文书?”

  说完,江心柔乜斜一眼她的婢女桃红,桃红羞红着脸,手足无措,郡主私自跑出来,哪有文书。

  薛岫平淡说着:“竟然连文书也无,不知从哪来的骗子也敢冒充郡主。”

  他回眸与王玉泽对视,王玉泽嘴角噙笑,立马接过薛岫的话头道:“怕是一路招摇撞骗,若真是郡主,哪会连文书都不知晓,可见是惯犯,应当送到官府衙门,冒充皇亲国戚,可是死罪。”

  “你们胡说!”

  婢女桃红急中生智,连忙从怀中掏出黄金打造的令牌,上面刻着“李”字,怼到两人面前道:“你们两个看清楚了,这可是代表梁国郡主身份的令牌,我们可没有冒充,反倒是你们,居然敢诋毁郡主,我看你们才是不想活了。”

  说完,桃红取下腰间佩戴的鞭子,向薛岫王玉泽挥舞而去,胆敢冒犯郡主,死不足惜。

  鞭子呼啸着,江心柔抬手柔弱道:“桃红,不要。”

  可别把薛岫的脸打破相了。

  薛岫淡然的抬手接住鞭子,他手上用劲一拉扯,桃红止不住身体,踉跄着向前两步,手中的鞭子也掉落到地上,被薛岫一点点的卷起来。

  桃红指着薛岫怒道:“你……”

  她一句话还未说完,王玉泽一把推开薛岫,从他的手中扯过鞭子,他脸色沉沉,微含着怒气道:“一边去,你这婢女好大的气性,还未有人敢拿鞭子抽我。”

  他挥舞着鞭子,抽到地上,鞭子破空的声音响起,桃红吓得后退两步,有些瑟缩又挺直腰杆道:“是你们先对郡主不敬,我抽你们怎么了。”

  越发觉得自己说得有理,瑟缩的表情消失不见,还不等她得瑟起来,王玉泽冷笑一声,他甩动着鞭子,在路人惊讶的目光下,鞭子向桃红而去,狠狠的抽打在她的身上,又快又狠,可见是生了怒气。

  “啊,好痛,”桃红尖叫着,想要躲开,但她还未跑掉,后背被鞭子抽了一下,她瞬间双膝跪倒在地,痛得在地上滚动着,想要躲过鞭子的抽到。

  “郡主,救命。”

  江心柔吓得后退几步,面纱遮住下的脸惨白不已,她红着眼眶落着泪,在那说着:“别打了,别打了,要打就打我,打我的婢女算什么君子。”

  君子,君子……

  王玉泽心头火高涨,他停下手正要怒道的时候,薛岫的手搭在他的肩上轻拍两下,把人拉扯到后头。

  薛岫冷静而又直白问:“你说要打就打你,那你为何站在那,不上前去护着你的婢女,你是不是也只是口头说说。”

  听闻此言的所有人,恍惚明悟起来,是啊,她说要打就打她,为何她不上前护着。

  有人嘀咕道:“这些当主子的,自然不会把下人的命当命,说些好听的那都要下人感恩戴德,这位郡主,哪会拿自己的千金之躯去挡鞭子。”

  “要不是那位公子一说,我心里头还觉得打人的公子是否太过残暴,可如今那郡主也不是好的,这种事我们还是别掺和进去了,快走。”

  “……”

  客栈里零零散散的人四散开来,回到自己的屋,紧锁着门,他们可不想掺和到那头的争斗中。

  店小二也想离开,可他没办法,眼珠一转,他默默蹲下身,躲到柜子下方,捂着耳朵紧闭着眼,当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浑身血淋淋的婢女眼泪模糊双眸,她仰着头,向江心柔的方向伸出手,嘴里喃喃道:“郡主,郡主……”

  江心柔后退几步,她靠着柜子,微睁大着眼环顾四下,她心虚不已,不知道如何办才好。

  系统,我该如何是好?

  系统:这等小事还请宿主自救,桃红的忠心值正在下降,请宿主快速做出选择。

  江心柔看向衣衫破烂的桃红,正希翼的目光看着自己,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她知道她要想个办法稳住桃红的忠心值。

  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有了,江心柔蓦然想起,她可以装疯扮傻蒙混过去

  她突然捂着耳朵,整个人面露狰狞像是陷入梦魇中,挣扎着走不出来。

  她缓缓矮下身子,声音尖锐刺耳:“这都是假的,这都是梦,都是我的错,我太懦弱了,救不下你……”

  她双眼无神摇晃着头,像是反应过来,在薛岫一行人冷眼旁观的眼神下,突然起身,小跑跑到桃红的面前,缓缓伏下身子,颤抖地伸出手,抱住桃红道:“桃红,都是我的错……”

  王玉泽嘴角噙笑,他扔下鞭子缓声说着:“无趣。”

  薛岫静静地站在那,看着江心柔发疯的模样。

  南黎看看薛岫,又看看王玉泽,默默站在薛岫身边,而夏无咎则是双眼发亮,眼底饶有兴趣的看着江心柔。

  王玉泽走上楼,回眸见薛岫等人还站在那,催促道:“还不快走,晦气。”

  薛岫伸手止住道:“等会。”

  他缓缓蹲下身,双眸冰冷无情,他温声问道:“在出嫁前,你曾去见过赵佑仁。”

  江心柔愣住,她呆滞着眼神,仿佛什么也听不懂,紧紧抱着桃红的身体,像是汲取丝丝温暖。

  “装作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薛岫浅浅笑了下,“那也没关系。”

  他沉下声,喊道:“南黎。”

  薛岫伸着手,南黎迷糊两下,猛地搞懂薛岫想要的是什么,他道:“交给我,你还是别碰。”

  薛岫用内力点中江心柔的穴道,防止她挣扎逃脱,南黎从怀中掏出瓶瓶罐罐,从其中一个小罐罐里头挑选出微微肥胖白嘟嘟的蛊虫。

  在江心柔惊恐的面容下,南黎将蛊虫放到江心柔的手腕处,蛊虫扭动着身躯,一点点的接近江心柔洁白的手腕。

  不要,不要过来,江心柔心底尖叫着,她很想动手腕远离那肥胖的蛊虫,恶心,太恶心了。

  想到那蛊虫要进入她的身体,她无助的小声哭泣着,豆大的眼泪不停如珠串似的掉落,她呜咽道:“我错了,饶了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错,不要把那东西放到我身体里,你想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薛岫:“晚了。”

  江心柔双眼朦胧,她只能看到薛岫绣有云鹤的白衣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看着他下摆处的衣摆,江心柔想伸手抓住,祈求着他,让他放过自己。

  蛊虫破开她的皮肤,一点点的向上爬着,她崩溃大喊大叫着,通红着眼眶怒视着薛岫道:“薛岫,我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这般对我,若有一日,我定会在你身上百倍偿还,报答你今日所作所为。”

  夏无咎凑过去,他站在薛岫的旁边道:“人都放狠话了,还留着,要不交给我,反正人也没有文书,谁也不知道她来了云国。”

  薛岫淡淡看了他一眼,缓缓上楼。

  王玉泽笑问:“赵佑仁和她之间发生何事,事关赵佑仁之死,嗯?”

  “你既已知,何必问我。”

  王玉泽走在他的旁边,手搭放在他的肩上,笑道:“你可莫要沉迷于过去,死去的人已经毫无价值,你南下是否也是想寻找到先太子子嗣。”

  薛岫的步伐微顿,他没有应声。

  “若不是先太子子嗣,你又岂会南下,可别和我说你是想去见见你的父母,若是去见他二位,你可不会走普陀镇,惠安郡离镜湖甚近。”

  “你既已猜到,何必多问我。”

  “我也是在你说南下的时候,想到曾看过的一桩往事,也是那次,我王家在太子死后扶持今上登基,可最后,丞相之位依旧落在你薛家,我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从一开始,今上就想促使薛王两家争斗不休,最好你我两败俱伤,你薛家继续扶持太子,而我王家自不会甘心,必会找你薛家的麻烦,从而今上也好扶持三皇子登基。

  三皇子曾与汝阳公主私信往来,今上定是知情的,而又晋国和王家支持的三皇子,在储君一事上,未必不能从太子手中夺走。

  只是今上忘了,当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刻,他也站在世家的对立面,君权与皇权之间的搏斗,我王家又何必站在皇权那边,跟诸世家抗衡。”

  王玉泽笑道说完这番话,他直视着薛岫的眼眸,笑容淡淡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想的,但你可千万不要作出错误的决定,否则我也很不想与你对上,毕竟,你是个难缠的对手。”

  薛岫淡然,他嗯了声后道:“你若是一直想站在世家的那边,你永远也无法超越我,我所做的事,不是由那群庸人所评判,而是岁月长河。”

  “岁月长河的下游,云国的后人,他们才能见证到我所做的一切,若是他们想评判我所做的是否是对是错,”薛岫浅笑:“那他们也不过是群庸人。”

  王玉泽淡淡看了一眼薛岫,他叹道:“都说你是谦谦君子,可世人终究愚昧,被皮相所惑,哪曾见到你骨子里的狂傲。”

  “实话实说。”

  两人分开,等到夜里,油灯点燃,微弱的光亮散发着淡黄的光晕晕染小小的室内,薛岫捧着书细细翻阅。

  屋内静谧无声,除却窗外的雨声哗啦啦的响个不停,就在此时,屋外传来敲门声。

  “砰砰砰。”

  薛岫微抬眼睑,他合上书缓缓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见是夏无咎,微露疑惑问:“深更半夜,找我有何事。”

  夏无咎神经兮兮的,他时不时回眸看向身后,推搡着薛岫道:“先让我进去。”

  薛岫让开身子,捎带着警惕的眼神扫视着外头,没有看出丝毫有异常的地方,可夏无咎的神情做不得假,定是发生他所未察觉到的事。

  薛岫轻轻关上门,门吱呀一声合上,他淡然走到夏无咎的身边,见夏无咎倒茶的手微微颤抖着,茶水撒的茶盏两旁,他拧着眉,问:“发生何事。”

  夏无咎摆摆手,他端起桌上的茶盏凑到唇边,仰头狠狠喝上一口,慰藉着自己有些慌乱不安的心,长叹一口气。

  他放下茶盏,看到薛岫的平静的面容,微放下心道,招手催促着:“坐,你快坐。”

  薛岫朝前走了几步,他坐下后,夏无咎蹭的来到他的旁边,抱着他的手臂,像是溺水的人找到浮木,有几分安全感。

  薛岫垂眸落在被圈住的地方,想了想,没有动。

  夏无咎左右张望一眼,没有看到奇怪得东西,他才小声道:“我遇到一件很奇怪的事。”

  薛岫给自己倒了杯茶,道:“慢慢说,莫要慌张。”

  薛岫平静无波澜的嗓音在夏无咎听来如听仙乐,他脸色缓和几分又有点凝重,只差没有竖起手发誓,直直盯着薛岫的面容,加重字音说道:“我所说的话绝无虚言,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更显得有几分荒诞诡异,但它真的在我面前发生了。”

  “嗯,你说。”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白日在楼下遇到那位江姑娘,我跟你说把她交给我,我去处理,我把人带到空的房间关押起来后。”

  夏无咎迷茫,他敲敲自己的脑袋回想他把人带走后的一切,白日变黑夜,行走的路四周都被浓雾包裹着,看不清路的尽头,他走到一处时,推开一扇门,扯着江心柔的身体,扔了进去。

  后来……

  “我好像有些分不清虚幻了,我明明应当是白夜去处理她的,可我想起来的居然是傍晚,天色阴沉沉没有丝毫光亮,我好像拿着灯,又好像没有。”

  “我好像把人杀死了,取出骨头,血流了满地,可后来我好像去厨房磨刀了,等回去那间屋子,里面没有人,也没有血,我一回头就看见江心柔正站在我背后,我微眨下眼后,她又消失不见了,仿佛都是我的错觉。”

  “薛岫,你说她是不是根本不是人,”夏无咎惊慌地说出口,眼底却带有极大的兴趣,若真的不是人,那能解剖那样的身体,是他人生中最大的幸事。

  薛岫端起茶盏喝了口茶,他陷入沉思,敲打两下杯壁后,他道:“或许如你所想,可你真的动手杀了她?”

  若真是中了刀却还未死,此精怪该动用何等法子才能除掉。

  “我也记不清,”夏无咎摇摇头,他站起身,扯着薛岫的手臂道:“你同我前去见见,便可知晓是不是真。”

  “走吧,”薛岫起身,他正要收回手,垂眸看着自己紧紧被某人抱住的手臂道:“你害怕?”

  “我自是不怕的。”

  若是夏无咎能松开薛岫的手臂,倒显得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可……说完那句话后,他反倒抱着薛岫抱得更紧,生怕某人把他丢下,让他一人面对那光怪陆离的事。

  薛岫无法也只能随他去了,拖了个人小心地下楼,夏无咎指着路,两人拐到二楼边角处的房间前。

  薛岫推开门,门内除却一盏正在燃烧的油灯毫无变化,两人走进去,薛岫举着桌上的油灯缓缓走动着,昏暗阴涩的地方一点点被照亮,浮现。

  薛岫走到一处,他停顿下来,缓缓蹲下身子,掏出帕子捂着自己的口鼻,油灯一点点凑近,是一具女尸,眼底带着惊恐,面色惨白,头发凌乱的搭放在面容上,胸口有道伤口,湿染着衣物。

  “是她的婢女,桃红,”薛岫起身,他后退半步道:“你确定杀的是江心柔。”

  夏无咎也疑惑不解,他朝前走了几步,蹲下身,手指搭放在桃红的脖颈处,好一会,才缓缓收回手道:“不是她,手感不对。”

  夏无咎拨开桃红的衣领,指着她的脖颈处道:“我是掐着她的脖颈的,桃红的颈处无乌痕,她的脖颈也比江心柔的粗壮几分,我能分辨得出。”

  他杵着下巴不解道:“为什么死的是桃红。”

  他杀死的人应当是江心柔才对,到底是哪里出错,还是他已经着了江心柔的道,动手的那一刻,便杀错了人。

  ·

  白日薛岫上楼后,独留夏无咎和南黎站在那,天色阴沉,连带着屋内都昏暗无光。

  南黎踢了踢江心柔,叉腰哼道:“丑八怪,等我的蛊虫进入你的肺腑,定让你好生尝尝生不如死。”

  夏无咎瞟了一眼南黎道:“现在人归我了,你回屋歇着,等我取下她的头骨,给你欣赏欣赏一二。”

  “呸,也就你喜欢头骨,别把肮脏玩意送我面前,我走了,你可千万别让人活着。”

  南黎离开后,夏无咎掐着江心柔的脖颈,拉扯着她上楼,江心柔无力挣扎着,全身上下唯有眼珠子能够动弹。

  江心柔心里呼喊着:系统,救我。

  夏无咎走到拐角处的空房,踹开房门,手上用力,江心柔被他扔了进去,重重摔倒在地,痛得江心柔眼角沁出眼泪。

  而他则是背对着江心柔点燃油灯,从怀中掏出小刀,神情格外认真,像是在思索从何处下刀。

  江心柔见他拿出小刀,心下崩溃。

  系统,快想个办法,他真的要杀我。

  系统透过江心柔的眼,看着夏无咎的举止,宏大的数据流飘动着,它心底对江心柔有丝不喜,宿主太过废物,除了刚开始收集气运很好用后,没有一次成功。

  系统正在计算,抛弃宿主和拯救系统哪个划算,最终,它道:宿主,需要气运值,需要一个人代替你,是否选择桃红。

  选择,你快点救我。

  江心柔瞳孔惊惧,望着一点点接近的夏无咎,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小刀整药刺中她的胸脯,她双眼涣散。

  直到淹没进水中,她呛了两三下水,在水里挣扎着,摸着毫无伤口的胸口,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冰冷的湖水包裹着她,轻薄的衣衫贴着躯体,江心柔扑通挣扎两下,抱怨道:系统,你也不知道传个好点的地方,太冷了,我感觉我要死了一样。

  系统冷冷看着江心柔挣扎,它扫视着远方大片,浓得发紫的气运,它神色缓和道:向左边游,那边有人。

  江心柔听话的向左边游去,很快看到灯影憧憧的游船,她呼叫着:“救命,有没有人救救我。”

  “水里有人,”船上的人喊着,他们扔下绳索道:“姑娘,你抓住绳子,我们拉你上来。”

  江心柔抓住绳子,一点点的被人拉上去,当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暴露在众人面前时,那群汉子吓得后退半步,还是一个姑娘家连忙上前拿出毯子披在她的身上,温和着声音道:“姑娘,深更半夜,你怎会在水里?”

  “我被歹人袭击,他把我扔进水中,我呜呜呜,若不是我的婢女救了我,我已经丧命了。”

  江心柔红肿着眼,梨花带雨的哭泣着,惹得那姑娘家心生怜惜道:“姑娘,都过去了,可还记得自己家在何处,我家主人要前往镜湖。”

  镜湖!

  江心柔眼睑微垂,遮掩住眼底的神思,她柔弱道:“小女子家亦在镜湖,可不可以……”

  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揉捏着衣角,就在此时,红衣潋滟,容貌昳丽的青年走出,狭长的眼眸微眯,一双丹凤眼微微凌厉地看向江心柔道:“这位姑娘,家在镜湖?”

  “是的,”江心柔小声说着。

  系统催促着:宿主,攻略他。

  系统望着那铺天盖地的紫色气运,咽了咽口水,这等人中龙凤,身怀大气运之辈,必是当世人杰,只要吸收完他的气运,它也能直接脱离此地。

  “我也要去镜湖,倒是可同行。”

  “多谢公子,”江心柔微微一礼道:“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公子。”

  “在下姓李,单字昭,”李昭饶有兴趣打量着狼狈不堪的江心柔,放在身后的手微微转动着扳指。

  “李公子,”江心柔柔声喊着,还要说着什么的时候,李昭伸手打断道:“还不快送这位姑娘下去洗漱一番。”

  江心柔望着李昭艳丽无双的面容,感叹着,这世间竟有长得如此妖孽之人,三步一回头,不舍的离去。

  “公子,此人来历不明。”

  “去镜湖路太过平静,有人送上门,岂有不接受的理,去查一查她是何人。”

  李昭站在船边,望着漆黑无比的湖面,垂下的发丝微微飘动着,听着耳边涓涓流水声,他道:“薛家嫡长孙已到何处。”

  “惠安郡普陀镇。”

  “有些慢了,”李昭伸出手,手下人递上信筒,李昭打开,从里头拿出纸张,慢慢看着。

  看到夏无咎和南黎采摘菌菇,被毒晕,抱着薛岫喊着骨头,好骨头。被薛岫带到江边,硬生生按着夏无咎的头颅淹没进水中。

  李昭轻笑一声,他道:“有点意思。”

  “公子,”此时有人抱着画卷走过来,呈到李昭的面前。

  李昭接过,画卷上正画着普陀镇客栈内的事,李昭笑道:“此女竟是江心柔,你们知道怎么办。”

  “是,”李昭手下眼珠子一转,就明白李昭的意思,不必好生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