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也是精怪搞出来的◎

  “这事就不是你能打听的了, 莫要掺和进去,时机成熟,你自会知晓。”

  “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莫非你搞出来的私生女, 放在江府里养着, ”萧锦话音刚落,就被他父亲一脚踢得差点飞出马车,滚了两下, 扒着车壁才没有落出去。

  “不着调的东西, 你就是这么看待你父亲的,可别在你母亲跟前乱嚼舌根, 至于她的身份, 不好说,与你们这群小辈无关。”

  “啧,别是你从前喜欢的人生的孩子吧, 你要是不把事情告诉我, 我就在母亲面前,说那人是你从前的心上人生的。”

  萧锦随口一说,受不住他老子对他的拳脚相交,说点恶心的话想哽噎他老头子,拍拍手正要坐下的时候,就见他老头的脸色不太自然, 有鬼。

  他的脸色顿时沉下去, 语气不善道:“不会真的是你的红颜知己给你生的孩子吧。”

  “不是。”萧父反驳得很快。

  “那你怎么一副有鬼的模样,装的?”

  “……”萧父不想说话, 闷闷不乐道:“离她远点, 别的与你无关, 莫要插手。”

  “行,我不管,你以为我很想管吗,要不是你这副样子,反正是你们老一辈的事,做过了迟早有一天我们也会知道,再不济还有薛岫呢。”

  被萧锦惦记的薛岫正回到自己的院子,修书一封派人送到王玉泽的手中。

  由王玉泽出面,去劝说尹御史去参奏三皇子一本,至于三皇子与梁国太子之间的事。

  薛岫端坐紫檀木椅上,捧着茶盏微微喝上一口,他低垂着眼睑,鸦睫掩盖眼底的神思,无人知晓他是何想法。

  他正在那闭目沉思的时候,云喜急促的进来,双手呈上信封道:“公子,鲁阳郡内传来消息。”

  薛岫闻声而动,清浅的目光落在那信封上,放下茶盏,接过。

  鲁阳郡,是他父亲管辖的郡,他父亲正在鲁阳当郡守,已上任三年,尚未回京,往日寄回京中的书信都甚少。

  薛岫微皱着眉拆开信封,修长的手指捻起信纸,慢慢的摊开。

  —急报,鲁阳郡内发生瘟疫,已感染数百人,为确保周边郡县安危,鲁阳已封城。

  薛岫猛的站起身,他定定看着信上所写的内容,拇指不由得摩擦两下纸张,迅速的折叠好信纸,捏在手心中,大跨步的夺门而出。

  一路疾行,走到正堂,他祖父的居住的院子,挺直着腰身站在抱厦处,等着人通传后,进入。

  面上淡淡,不见任何急色,被袖子遮住的手转动着念珠,试图缓解心中的急躁,眉间暗藏着一抹郁色。

  等见到薛远清后,他姿态优雅的见礼,手上拿捏的念珠露出,他屏退左右的人后,等屋内只剩下他和薛远清后,几步上前,摊开书信递过去。

  淡淡的声色中有几分急促:“祖父,鲁阳患有时疫,已然封城,岫想前往鲁阳。”

  薛远清看完后,纸张放在桌上,他面色平静,听到薛岫这么说后,急色道:“胡闹,鲁阳危急,岂是你能轻易前往的,你是薛家下一代的家主,若是你身染时疫,于薛家又该如何。”

  “……”薛岫顿默,须臾,他才道:“父亲在鲁阳,身为人子,合该前往与他共患难,父亲他需要我。”

  “你,”薛远清眼眶泛红,他指着薛岫的脸说不出话来,想要斥责也说不出口,手心手背都是肉,一是他的儿子,一边是他的孙儿,他摆摆手哀叹道:“你若想去你就去吧,护好自己的安危,可莫要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祖父保重身体,我定平安归来,”薛岫弯腰一礼后,他向外头走去,鲁阳危急,时疫来势汹汹,他还要多做准备。

  “臭小子,”薛远清扬声道:“随宫里派的人一同前往。”

  薛远清说完后,挺拔的身躯微弯,抹了抹眼角的泪,压下声音中的不舍与担忧,沉声道:“备马,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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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岫走出后,他想起什么,立马吩咐云喜道:“送人的人挑个僻静的地方看管,派个大夫给他瞧瞧。”

  云喜应下后,连忙去把人控制起来,并找了个大夫说清楚后,带着大夫去看病,一来一回,耗了些时辰。

  等云喜回来复命时,已过去半个时辰,云喜略弯着腰身说道:“公子,已派了大夫看过病,未染上疫病。”

  “嗯,好,”薛岫点点头道:“带路,我去见上一见,顺便将京中所有有名的大夫都邀请来,共同诊治时疫。”

  “是,”云喜连忙吩咐个人去请所有的大夫,他则在前头带路。

  两人向僻静的院子走去,外面有人把守着,送信的人正呆在里头,薛岫进去后,送信的人见到后,连忙见礼道:“小人吴柳,见过公子。”

  “吴柳,鲁阳郡感染时疫的百姓症状如何,郡内大夫可有办法医治,情况可有好好转,”薛岫连发问着。

  吴柳略微想想后,从容不迫的答着:“小人离开鲁阳郡时,郡内感染时疫的百姓头脑发热并伴有恶臭,咳簌不止,会胸口疼痛难忍,郡内的大夫正在翻阅医术,小人离开郡时,尚未有对策,至于别的,小人离开的时候,郡守大人已吩咐人将那些感染时疫的人都控制在一处,派人看守着,与别的人都隔开。”

  薛岫嗯了声,静静的思索,鲁阳现在的情况紧急却在可控的范围内,感染时疫之人也被父亲隔离严加看管,只需等待大夫研制出治时疫的方子。

  前朝亦有时疫,但那次的时疫是由南方世家夏家解决,夏家乃医药世家,夏家人一生沉迷于药道,于时疫上也有所研究,只是,夏家乃前太子的簇拥,前太子死后,他们屈居南方,从不外出游历,亦不踏足北方,而要去请夏家,必要经过鲁阳。

  至于他的父亲可有派夏家人出手,想来吴柳也不知情。

  “可有感染时疫死去之人。”

  “有,但死去的终究是感染时疫,应当焚毁,此事终究有些难度,有人不太乐意。”吴柳想了想说道,事实上哪止不乐意,就差闹起来,他走之前,那些人正哭天喊地,其中感染时疫的亦有孩童,家人都不愿火化而无全尸。

  时人信奉落叶归根,人死后终要土葬,火葬那是连躯壳都要焚烧殆尽,死去的灵魂如同无根浮萍,只能成为孤魂野鬼,不能投胎转世。

  这也是时疫泛时,最大的困难之所在,百姓未开教化,于他们而言,不能土葬那是天大的事,是连转世的机会都要剥夺,也不知死去的尸体会加重时疫的蔓延,也不知感染时疫死去的尸体不焚烧会有多大的后果。

  薛岫听闻,也沉思,藏在袖中的手转动着念珠,想着应对之法,倒是有些苗头,还未深想时,呼喊声打断他的沉思。

  “公子,王三公子来访。”外头有人扬声问道。

  薛岫回眸一眼,他回身淡淡道:“你好生在这呆着,莫要随意走动,等启程前往鲁阳郡时,可随我一同回去。”

  “好的好的,谢过公子,”吴柳连忙点头应道。

  薛岫嗯了身后,大步的向外头走去,去见王三,衣袂翻飞,月光的长袍飘扬着,他到前厅与王三一见。

  王三正端着茶悠哉悠哉的喝着,见到薛岫的身影,他端起茶盏扬了扬道:“你这的茶倒是不错。”

  “你来见我为了何事,我近日繁忙,无心同你玩乐。”薛岫落坐王玉泽的对面,婢女端茶放置在他的手边。

  “我得到消息,事关鲁阳,这事情可不是小事,想着你也万分着急,特来见见你,顺便给你支支招。”

  “你说。”

  “不过是几个愚民,时疫不能大范围的感染,危害其余郡县百姓的安危,纵观史书,时疫延绵数年,经久不息,因时疫而死的人高达千万,我们当以史为鉴,杜绝此事的发生,灭绝源头,时疫不攻而破。”王玉泽风轻云淡的说出,喝两口茶润润嗓。

  正要继续往下说着,揣摩薛岫的脸色,往其中添把火时,薛岫冷脸:“你是想灭口。”

  “自然,与芸芸众生相比,不过是几条性命,牺牲他们挽救千万人,难道不应该吗,此法,才能最大的保全人力物力。”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若是为了此事请回吧,”薛岫起身,冷淡道:“送客。”

  “哦?”王玉泽笑道:“看来你是要前往鲁阳了,但梁国晋国仍在云国虎视眈眈,在这种阶段出现时疫的事情,你以为是你一个人得想法能左右的,陛下是不会容许有祸患存在,甚至是当着梁国与晋国的面发生,再者,出现这种事,太子殿下也要前往,要去慰问一番。”

  王玉泽绕着薛岫道,他站在薛岫的身后,平静又隐含着笑意:“若是太子在鲁阳感染时疫,你说,我们两家之争还能斗下去。”

  他上前一步,走到薛岫的身边,拍拍薛岫的肩膀,笑得跟狐狸一样:“若是你死在了鲁阳,你薛家可就彻底完蛋了,等你祖父一死,还有谁能阻止我,说起来,我应该诅咒你死在鲁阳才好,竟有几分不舍得你死的这般凄惨,无用,你死了,我也少了几分乐趣,到最后时疫控不住之时,不如接纳我的建议,全杀了。”

  “不劳王三公子费心,”薛岫移步,侧过身,甩开肩上的手,他冷淡道:“请回。”

  “不识好人心,我是真心的,当然,也期待你能治好时疫,毕竟也是一桩功绩,若是不能,那可不要怪我,以鲁阳郡为点,实施围剿,我不会放任时疫扩散,危害到我等的性命。”

  王玉泽笑着说完后,他微微弯腰见礼后,潇洒转身离去。

  薛岫冷冷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亦转身离去,两人此刻也算不欢而散,薛岫走到游廊时,有婢女道:“公子,四姑娘在垂花门那处等你。”

  薛岫点头应下后,未有言谈,默默向垂花门那走去。

  薛岫到垂花门处时,薛雅柔的身影出现,她让身边得婢女在远处等候后,她上前道:“哥哥可是为了时疫一事犯难?”

  时疫的危害她也有所耳闻,上一世她死去后,鲁阳亦发生时疫,那时不是大伯为郡守,时疫未被控制,扩散延至周郡,波及数万人,百姓流离失所。

  直到最后,江姑娘站出来,前往时疫发生的地方,随行的有一男子,似乎是夏家人。

  江姑娘前往时疫发生的地方七日后,时疫被江姑娘解决,具体如何解决的她倒是不太清楚,但她知道,那夏家人正在京中,甚至正在那状元楼处。

  “嗯,”薛岫应声后又皱眉道:“不是什么难事,哥哥会平安归来的。”

  “哥你休要骗我,我虽身在阁中,但不是无知小儿,我是想和哥哥说,夏家人正在京中。”薛雅柔道:“哥哥可否信我,虽是我梦中的事,但确实亦发生时疫,那夏家人正在状元楼中,其人淡雅入菊,身着白衣,身上有着股药味,哥哥见到后,定会知道是谁。”

  薛雅柔比划一二,她踮起脚尖,手放到薛岫的眉眼下方,鼻尖上头的位置道:“约莫有哥哥这般高。”

  “嗯,我信,”薛岫道:“是否那夏家人和江姑娘之间有过交集?”

  薛岫随口问,像夏家于时疫中乃是关键的人物,他猜测那精怪若是要扬名,那此次瘟疫是最好的时机,若是这般,薛岫不由得怀疑,瘟疫也是精怪搞出来的,人之信仰,亦能造野神。

  薛雅柔惊讶的捂住嘴道:“哥哥你是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