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吃我一盆洗脚水,狗日三皇子。◎

  夜半时分,薛岫的院内灯火通明,他还未睡下,正披着外衣坐在案桌捧着书卷,翻看两三页,一心二用,心里头念着萧锦与他提起的梁国太子。

  梁国太子前往匠铺一事有蹊跷,是什么东西让一国太子都需前往他国打造,这打造而出的器物定是梁国也无法锻造。

  匠铺的用铁量被朝廷管控,其冶炼之法亦不会高出梁国多少,那梁国太子的用心可谓不一般。

  他已经派出死士前往探查,案桌旁边的灯火闪烁两下,薛岫身前出现一黑衣人,双手奉上一物。

  薛岫放下书卷,接过那张纸,纸上画着奇怪的图案,似是一把兵器。

  但这兵器短小,并不适合用于边关,窄小细长,两头尖尖,宛如刺刃。

  是个能贴身携带,用来护身的好物件,倒是奇事,此物,梁国完全可以锻造而为。

  他为何会千里迢迢来云国,借此试探云国冶炼之法,薛岫像是被自己的想法逗乐,轻笑一声。

  放在一旁不再去管,吩咐道:“继续盯着。”

  说完,他起身,身上披着的月白外衣散落于梨花木太师椅上,他弯腰吹息灯盏,踏着月光走向榻边,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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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暗卫传来消息,梁国太子已经出门往铁匠铺而去。

  此时,薛岫正在用膳,略微停顿后又像没有听到般,用膳完毕后,随手唤来小厮道:“去萧府把萧锦找来,约在角门。”

  角门处已有一辆马车停放,薛岫走出院子,来到角门处,上了马车后闭目养神端坐着。

  盏茶时间,脚步声哒哒响,略有些沉重,萧锦猫儿般喊着:“薛岫,薛岫。”

  “上来,”薛岫应声,萧锦听到后,提着桶上了马车。

  桶上的木盖有些移位,尚宽阔的车厢内,恶臭从桶内一股股的散发出来,有几分馊味,很难闻。

  薛岫忍不住的蹙着眉头,点燃香炉内的熏香,带有皂角香味的绣帕捂住口鼻闷声问道:“怎这般臭,你拿金汁混入其中?”

  萧锦忍不住干呕两声,连忙拿着手帕捂住鼻子坐下,脚踩在桶盖上,给它盖好,想借此盖住几分气味,“怎么可能,我还没有那么的恶毒,虽说他的确打伤我,但念在他是皇子的份上,给他留了点面子,加了点泔水,你说用洗脚水,我感觉不行,不够臭。”

  “......”薛岫眉眼下弯,略无奈说着:“你拿这东西泼他,可洗不清嫌疑,气味太冲,不会信你不是有意的,也罢,等会你先走,我替你去办。”

  萧锦摇头摆手,拒绝道:“那不行,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能叫你去帮我办此事,传出去,可对你的名声不好,再者,由你去办哪有我亲自来得解气。”

  “他若是查起来,指不定查到你的头上,即使这件事不是你办的,他现在脑子不清醒,在江姑娘面前丢了脸面,定要找一个人出气。”

  “昨日被打那是我一时不防,被偷袭了,我可是练过武的,正面他找的那些人哪能打过我,再者,我绝不会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你不用劝说我,此事我办定了。”

  萧锦摆摆手说着,头朝向外头,一副随你怎么说,小爷不搭理你。

  薛岫见他这般不再劝说,叹气说道:“即说不动你,那你可要听我安排。”

  他从暗格中拿出小盒子。昨夜,他吩咐人按照梁国太子的容貌做张人/皮面具,他从盒子里取出那张面具,递给萧锦,“带上。”

  萧锦接过,扯住两边放在眼前打量,摸着人/皮面具,感叹道:“你手底下的人手艺真好,竟能做得与人/皮一般无二,这脸是谁的?”

  薛岫卖着关子道:“等到地方你便知晓。”

  到了朱雀楼,两人从后门进入朱雀楼内,薛岫带着萧锦直奔梁国太子居住的地方,房间内无一人,只有一头鸮正在鸟架上站着睡觉。

  “这怎么还有一只鸮,不会是?”萧锦说完就反应过来,三国中养鸮的人可不多,住在朱雀楼内的更是只有一人,想到怀中的人/皮面具,哪还有不明白的,坏笑道:“还是你高,都忘了这里还有个背锅的人。”

  可怜的梁国太子,对不住,我萧锦会念着你的好的,绝不把潲水遗留一滴,会全部都泼到三皇子身上的,心里的小人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

  薛岫临窗而站,注意着临街的动向,提醒身后的萧锦道:“把面具带上。”

  萧锦正放下木桶,嗅着自己沾染气味的手,呕了两声,连忙用绣帕擦了擦,听到后,从怀中掏.出人.皮面具带上。

  薛岫手放在窗棂处,回头见到地上的木桶,扬了扬手道:“去取个木盆过来。”

  暗地里隐藏起来的人闻声而动,须臾,木盆出现在房内,薛岫接过放到萧锦的面前道:“小心点,别漏出来。”

  萧锦嗯嗯两声应下,小心翼翼的把潲水从木桶中倒出,边倒边说着:“薛岫,你闻闻我身上臭不臭,我怎么觉得我鼻子坏了,还是被腌入味了,这气味好像也没那么的臭,我是不是需要再加点料。”

  薛岫用内力憋住鼻息,才不至于被馊味熏翻天,见萧锦不死心的模样道:“这水已经够臭,不必加。”

  “哈哈哈哈,你说的也是,说来说去,这也是个洗脚水,太臭的确不合适,你说,我们从这扑的水,会不会哪天流传梁国太子脚臭,连洗脚水都跟潲水一般,”萧锦乐滋滋的遐想,乐出声。

  “不会,”薛岫打破萧锦的幻想:“三皇子不会想世人知道他被洗脚水泼了,这事他会烂进肚子里,等着吧。”

  薛岫说完,他耳尖动动,他听到马蹄声,走到窗边向外看去,见到那辆熟悉的马车,是三皇子的。

  他说道:“人来了。”

  萧锦闻言,收起嬉皮笑脸,端着梁国太子傲气的神情,端起地上的木盆,走到窗边。

  圆圆的眼珠子死死盯着马车上的动静,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用力的泼出木盆里的水,大部分都泼到三皇子身上,给他浇成个落汤鸡。

  三皇子正要踏进小筑楼内,背后一湿,头皮发凉,萦绕散不去的恶臭环绕着他。

  被水泼到的他,脑内有片刻清醒,正疑惑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鼻尖嗅到的恶臭,使得他干呕不止,恨不得昏厥过去。

  贴在脸上的发丝滴着水,当他闻到那股味道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时候,双眼通红,扫视在场见过他出糗模样的人。

  三三两两坐在那吃饭的人,三皇子恶狠狠盯着他们,如同厉鬼要夺命的架势,还有那股萦绕在鼻尖的臭味。

  饭也吃不下去,也不敢留在原地,怕被三皇子清除,四散开来,落荒而逃。

  三皇子猩红着双眼,回头望向对面的朱雀楼,戾气横生,正要拿衣袖擦干净脸上的潲水时,想起衣袖上的臭味,一甩衣袖,大步离开,他在此地再也呆不下去。

  窗口那人的面容,即使半张脸隐藏在暗地,也死死被三皇子牢记在心中,等他腾出手来,定不要他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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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雀楼上,看着三皇子吃瘪的模样,萧锦笑开了怀,薛岫正法子甚好,比打他一顿更容易解气,一想到三皇子被他的洗脚水泼了,他能记住一辈子,甚至能背地里偷偷笑话他。

  站在后头的薛岫看得分明,嘴角露出浅笑,稍纵即逝,他从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只是表面看着冷冷清清什么也不在乎,背地里,比谁都要记仇。

  三皇子当着他的面,两次放下狠话,定叫他不会好过,今日,只是收点利息。

  见萧锦笑得差不多了,说道:“趁他还未回来,我们离开。”

  至于与梁国太子的会面,不急于这一刻,梁国太子说到底,是偷偷前来,他的所作所为,背地里查探即可,至于当面会晤,还需等到梁国仪仗,更别说,治栗内史处还未放银。

  “我们就这么走了,不与这小矮子会一会,”萧锦撇嘴,捧着木盆还有几分不情愿离开。

  “你要与他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你想直言说,我知道你去打铁的地方,你意欲何为,从实招来?”

  “他在如何,也是一国太子,私下接触,不是好事。”

  萧锦不爽道:“真麻烦。”

  转念一想,自己刚给梁国太子一顶黑锅,的确不宜相见。

  “把东西放下,有人会处理,我们先走,”薛岫说着,萧锦应声,扯掉脸上的□□,要还给薛岫的时候。

  薛岫向后退了几步,皱眉说着:“送你。”

  他可受不了面具上的气味,连带着几分嫌弃萧锦,“你离我也远点,我替你寻辆马车过来,回你的家去。”

  萧锦嗅嗅身上的气味,气味很淡薄,虽有些气味但不浓烈,他说道:“不是吧,薛岫,没那么臭,你别搞的我跟掉进茅坑里一样。”

  “也好不到哪里去,”薛岫随口说着,见萧锦还要凑过来时,夺门而出,在萧锦的呼喊声中踏上马车,对着萧锦冷然道:“别过来,不然揍你。”

  远在天边的梁国太子自然也不知道他出门一趟,自己的房间泛着臭味,甚至头顶一口黑锅,若知道,打死他也不住在朱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