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太疼了, 那股痛意让人恨不得剖开胸膛把那颗跳动的心脏剜出来，也让心脏的主人几近麻木；直到一切尘埃落定，秦衡放下了手里的那柄剑, 他才感觉到那阵窒息感，就像是身体的保护机制开始派上用场....
恍惚间, 他甚至感觉心脏并不归属于自己，而是被牵引着.....被牵引着离开。
......
孙培的事还没有完，但游风已经不准备让秦衡继续参与其中。
一是因为他猜到孙培的情况不止于鬼怪, 也已经向协会求助；二是因为他意识到, 这个老友收下的唯一的后人，身体似乎有些不好；三是.....
“楼下那个东西我不能给你，之后我还要靠它摸去那厉鬼的老巢，不过....”已经不再年轻的老道士看了一眼秦衡身边的矮墩墩，“楼上那几只鬼既然是你降住的，就归你了。”
说着，他将一个小小的白瓷瓶丢给秦衡。
从醒了之后就已经做好这次出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收获，临走前却被人用‘货’蒙了一脑袋的秦衡手疾眼快地接住白瓷瓶, 难得带着些懵懂的神色抬头看向老道士。
是他跟不上时代了？还是脑子里有关傀儡值钱的记忆是假的？
他不太理解, 自己现在是绝对不可能再拎起剑砸人, 小僵尸也是浑身脏兮兮的一脸落魄样，他甚至已经默认了自己今天得当回‘螳螂’, 这人干嘛要把到手的好处让出去？
而且, 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对了, ”对面的人打断了秦衡的思绪，缓声问道, “季崇可还好？”
季崇.....
秦衡愣住, 这是原主的师父。
看着对面人脸上期盼的神色, 他莫名觉得喉咙有些堵塞，过了许久才哑声道，“家师，去年初逝世.....”
老人脸上的期盼渐渐消失不见，几息过去，他才反应过来，“对，对，也到这个时候了，我都这个年纪了.....”
“只是你....”他看向秦衡和拽着秦衡衣摆的小僵尸这一大一小，“你师父...应该带了你许久，该教的也都教给你了吧？”
他那双因年老而浑浊的眸子似乎突然清澈起来，秦衡甚至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突然多了些什么，但也那不是敌意，哪怕秦衡已经感觉到他知道了秦壮的身份，也无法对他升出防备心。
最后，他只说道：“我是师父养大的。”
“哈哈哈也好也好，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徒弟，就是立时死了也值了！”老人笑道，“只是没想到我好不容易在协会看到了你的痕迹，倒还是错过了你师父....”
“师父！”他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人不悦地喊道。
游风摆摆手，“你既然是季崇带大的，那我也没什么可以嘱咐你的了，只是有一点...”
“你身上有你师父施咒的痕迹”，他抬手点了点秦衡的胸口，而后收回手摇头道，“我是看不穿你师父的手法了，不说我，世上现存的那些个循规蹈矩的道家法咒怕是都摸不透你师父的路子....”
“你只能自己去找.....以后要是出了什么自己没法解决的事就来找我....”
秦衡拉着秦壮离开这栋别墅时，一反常态地回头看了一眼仍然站在门口的两个人，老人正拍着徒弟的脑袋骂着什么，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占了原主的便宜。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被人庇护的感觉了，很久很久。
在他身后，游风正一巴掌拍向自己小徒弟的脑袋骂道，“小兔崽子！你以为那把剑是人人都能用的！要不是秦衡身上流着季崇的血.....”
......
裴奇文昨天经历了一场噩梦，邪气入体，今天连爬起来送送秦衡的力气都没有，秦衡也不敢让一个身上运势低迷的司机送自己回去，于是一大一小只能徒步走出这片别墅区，妄图在走出这片区域之后能拦到的士。
两人一个面色苍白奄奄一息，一个身上破破烂烂气势萎靡，路上经过的车辆都没有半点停下助人为乐的意思。
秦衡拖着干了半宿活没捞着半点东西的秦壮，一个脚步一个印的走在路上。
过了一会儿，他不动声色地看向秦壮，几乎是瞬间就抓住了秦壮不停瞄向白瓷瓶的小眼神，“饿了？”
秦壮听到他的声音猛地转回去，脑袋像是拨浪鼓似的摇，脸颊上的肉肉也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
不过牵着他的人显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而是专注地盯着白瓷瓶，看了一会儿才做下决定，“这次的要不就算了，我去菜市场给你买两根大骨头磨磨牙.....”
他自认为自己委屈了秦壮，毕竟菜市场那些骨头对小僵尸来说就真的只有磨牙的作用了，没想到一低头，反倒是看见了小僵尸鼓着小脸长出一口气的模样....
秦衡：？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甚至觉得秦壮原本有些沉重的步伐都轻快了起来。
“你不喜欢吞噬同类？”
不应该啊，原文里小僵尸成王的基底不就是吞噬同类来的吗？这也是他为什么想着找一些恶鬼厉鬼给小僵尸补充营养的原因。
秦壮动了动耳朵，没有说话。
这下秦衡反倒来了兴致，逗着他说道，“那就是你害怕？”
秦壮抿了抿小嘴巴，没有说话。
“噢.....原来大名鼎鼎的秦壮竟然会害怕这种小傀儡....”
这下秦壮听不下去了，他停下脚步板着小脸义正严词道，“胡说八道！本王怎么会怕这种没有灵智的邪物！”
秦衡憋住笑意，没有戳破秦壮口口声声叫着邪物，却忘了他自己也比邪物好不到哪里去的事实，他转身继续往前走，“行，那我们还是回去啃这只邪物好了.....”
良久，身后都没有小孩的脚步声传来。
等秦衡再回过头，就看见那只胖墩墩满脸通红，控诉的眼神直往秦衡身上丢，没过一会儿就带着些许哭腔小声道，“太苦了.....”
“什么？”距离太远，秦衡这回是真没有听清。
“我说！”胖墩墩涨红着脸喊道，“这个东西太苦了！”
话音刚落，小孩的情绪瞬间爆发，嚎哭声乍起，“哇哇哇哇！我都说我不吃这个了！我啃的那口都是苦的！我的嘴巴里都是苦的！现在都没好！！”
“嘶~等，等等.....”秦衡没想到自己真的会把秦壮惹哭，顿时慌了手脚，连忙大步走过去蹲在秦壮面前求饶，“嘘....别哭了别哭了，回去不吃这个，我去给你买骨头啃好不好？”
但他没有想到，他越是哄着秦壮，秦壮哭的就越狠，“呜呜呜....我为了帮你，连这两颗牙都用上了，你还要喂我吃苦苦的.....”
“没有没有，我是开玩笑的.....”秦衡第一次碰到这种说哭就哭的小孩，连劝说的说辞都显得贫瘠。
“那晚上还嗝....还能啃嗝....啃骨头吗？”
“能能能，绝对有，买两根大骨头好不好？”
“我还想要吃肉！我要吃肉呜呜呜.....”
“好好好，吃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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啃了骨头又吃了肉的那天晚上，小僵尸还是因为饥饿感醒了过来。
也是奇怪，之前被埋在地底下几百年都保持着清醒的小僵尸，现在倒是跟着秦衡的作息开始早睡早起。
‘这一点都不像僵尸了！’，小僵尸心里抱怨着，小手摸了摸肥嘟嘟但实际上在唱空城计的肚子......
秦衡回来之后没多久就睡了，似乎是因为昨天花费的元气太多，所以睡得很沉。
小僵尸看了他一眼....一眼....又一眼.....最后用小手蹭掉了嘴边的水渍，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侧卧着的男人身后。
他盯着秦衡的背影，肚子里火烧似的饥饿感催促着他下决定。
过了许久，黑暗里的矮墩墩像是再也熬不住，缓缓地靠近了男人，两颗尖锐的小牙‘蹭’地一下冒了出来，他不断地转着脑袋像是在找角度下嘴.....
恰好在这个时候，僵尸在夜间良好的视力让他瞄到了桌上的一抹红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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