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祝书黎侧目瞥了一眼那四个放下筷子，警惕起来的保镖，友好地点了下头，继续说，“你看，我的真诚甚至能投注到你的保镖身上，你付给他们高昂的佣金，他们会尽职保护你，但是现在，他们肯定把我规划到对你无害的范围了，稍以施加一点真诚，就很容易蒙蔽人的双眼。”
墨安攥紧了筷子，眼底苍茫的情绪难以遮掩。
祝书黎注视着他，突然笑了，“你今年几岁啊？”
他压下心底涌起的梗塞，语气偏冷，“24。”
“大学毕业不过两年啊，我猜你身边一定没有用心对待你的人。”
“……”
“或者，你身边甚至连一个能亲近的人都没有，才这么容易被我给予的一点温情牵动。”
墨安呼吸微乱，放下筷子，冷厉道，“不要妄图揣度我。”
祝书黎歪歪头，“你观察我，不允许我揣度你吗？看来是被我猜中了，让我再猜猜……”
“够了！”他猛地站起来，发狠地盯着祝书黎。
四个保镖也迅速奔过来围住他，习惯性地摸上腰间，但是摸空了，神色更加凝重。
祝书黎抬头，笑着说，“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要不要吃啊？”
语气像是在哄小孩。
墨安磨了一下牙根，又坐下了，重新拿起筷子，一言不发地夹肉吃。
保镖彼此看了一眼，退回原位。
“别生气了。”祝书黎给墨安加了点水，坦言道，“刚刚有些话是逗你的，不是看中你的身份才蓄意对你好的，因为你是小狗。”
墨安只是不想浪费食物才坐下的，都不想搭理他了，但还是忍不住冷声驳斥，“我不是。”
“你就是，是一只被伤了心但依然渴望被真诚以待的小狗。”
“没有人可以伤得了我。”
“云初呢？”
墨安眸光微顿，嗤笑，“他也一样，我随时可以要了他的命。”
祝书黎很不走心地夸赞，“那你可真厉害。”
“……”
“那你现在知道我的真实性格了，还想和我做朋友吗？”
他憋着一口气，“我根本没想和你做朋友！”
祝书黎看着他，“可是我想和你做朋友，除了闻总是我想要主动纳到身边的，你是第二个主动且隐晦捧着真心靠近我的人，云程是第一个，你们都是乖乖小狗。”
墨安再次沉声申明，“我不是小狗！”
“云程是傲娇小狗，你是反差萌小狗。”
“你！你真恶劣！”
祝书黎悠悠吃了块肉，满足地眯起眼，又补了一句，“我家闻总现在也是狗狗，黏人的大狗狗。”
墨安哽住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么喜欢狗，怎么不去开宠物店？”
他笑，“我只是喜欢狗塑而已啊，多可爱啊。”
“……”
墨安觉得自己真是看走眼了，祝书黎明明就是极度恶劣的性格！
吃饱后，祝书黎去结账，和墨安走出餐厅，站在门口，说，“我就不送你回去了。”
墨安看了一眼来信息亮屏的手机，周身气息微沉，“嗯。”
祝书黎偏过头，调侃道，“明天还来观察我吗？”
他没好气地压下唇角，“没人看得透你。”
祝书黎认真地告诉他，“不止是我，只要一个人想，谁都不会被人看透，人心，人性，都是复杂多变的，看不透的。”
墨安低下头，又抬眼，眸底一片漆黑荒芜，“那该怎么办？”
祝书黎心神微动，上前两步，给了他一个虚虚的拥抱，在他耳边悄声说，“又何必执着看透呢，只管自己想不想要就好了，想要，就牢牢抓住，不想要了，就弃之如敝履。”
他瞳仁颤了颤，手指微微蜷起。
祝书黎很快退离，眼睛弯弯，“回去休息了，明天还来找我的话，在微信提前说一声。”
“好……”
祝书黎挥挥手，又对不远处的那四个保镖点了点头，刚往停车场走两步，被路边打着双闪的车子鸣笛拦住了脚步。
接着见到闻时琛的助理走过来，“祝先生，你的车钥匙给我吧，闻总在等你。”
祝书黎眨眨眼睛，回头看了一眼目送他的墨安，把车钥匙给了助理，慢吞吞朝闻时琛的车子走去。
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乖巧端坐。
闻时琛手搭在方向盘上，视线没有偏移，“安全带。”
祝书黎不动。
无声僵持片刻，祝书黎低下眼，伸手摸上安全带，然后眼前阴影遮下，淡淡的烟草味钻入鼻腔。
他抿唇弯了眼，仰头亲在闻时琛的侧脸上。
闻时琛淡淡瞥他，给他扣上安全带后，捏着他的下巴，咬了一口微撅的唇，才撤身回去，开车驶离。
祝书黎转头，亮着眼睛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吃饭？”
闻时琛目视前方，心里吃味，嘴上还是回答，“云程给我发信息，说你在外面有狗了，让我把你看紧一点。”
“什么啊……乱说话，只是和新朋友吃饭而已啊。”
闻时琛侧目，语气泛酸，“吃饭就吃饭，抱什么抱？”
“老公我错了。”祝书黎认错态度良好，“我只是觉得墨安有点像我小时候，想安慰他一下而已。”
闻时琛眉心微蹙。
他继续解释，“我上高中之前，一个朋友都没有，但我还是很憧憬能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的，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只要他们假装对我释放善意，我就会靠近，最后就是被欺骗，被欺负。”
“我觉得墨安和我那时候很像，他的眼睛好难过，但还怀有隐隐的希冀，我觉得他很需要一点安慰，就抱了一下他。”
闻时琛心下懊悔，伸手过去。
祝书黎微微侧身，把脸贴进他的手掌，“老公，你不要生气啦。”
他怜惜地捏了一下柔软的脸颊肉，缓声说，“没有生气。”
“那你也别吃醋啊。”
“……”醋还是要吃的。
祝书黎又蹭了一下他的手心，委屈哼哼，“老公，你刚才上车对我好冷淡……”
闻时琛被蹭得心尖痒痒，收回手，“回家哄哄我。”
“……怎么哄？”
闻时琛不说话了，默默把车速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