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繁闭了闭眼, 冷声吐出两个字:“没有。”

  戚简不可能和谁有仇……

  他话音刚落,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掏出来一看,一个陌生的号码。

  傅繁连忙接通。

  电话那边, 传来助理焦急的声音:“傅少,我长话短说,那辆面包车出现在郊区公路!”

  傅繁心里一紧, 扭头就往外走,沉声道:“带人追上去拦截,我马上过去!”

  助理:“我们正在追, 但是距离太远, 他们跑得太快,雪天地滑, 可能追不上!”

  傅繁一把甩上车门, 猛打方向盘:“把人咬死了,一定要知道他们的位置!”

  如果戚简是清醒的, 他不可能任人宰割不反抗, 所以现在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戚简昏迷了。

  那群亡命之徒,说不定会要了戚简的命。

  迟一分找到戚简, 他就多一份危险。

  傅繁不敢赌,带了几辆车的保镖, 直接追了过去。

  但是助理的车辆直接拦截停面包车,车上的人下来, 满脸愠怒。

  “戚少人呢?!”

  助理揪着面包车司机的衣领咆哮:“你们把他戚少藏哪儿去了?!”

  傅繁后来追上,下车猛地甩上车门, 大步冲到司机面前,狠狠掐着他脖颈, 咬牙冷声道:“把戚简还给我!”

  司机吊儿郎当笑得混不吝,耸耸肩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啊?你们这样截停我干什么?我很无辜啊,少爷。”

  傅繁没那么多耐心跟他耍嘴皮子,把人狠狠往地上一掴:“保镖!”

  保镖立即上前蹲在那黄毛面前,一笑,手往黄毛身上摸索了几个穴位,猛的一按。

  “啊——!”

  黄毛破口大骂的声音戛然而止,转而成为了痛苦凄厉的哀嚎。

  警察叔叔跟在后面追上来,听黄毛的惨叫声听得头皮发麻,连忙阻止:“干什么,你们,不要打人!”

  “住手!”

  保镖连忙举起双手,起身后退,笑道:“喂喂喂,阿sir,我可没动他,是他自己装模作样痛苦哀嚎的,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直接带他去医院检查的,我保管他半点伤没有。”

  保镖队长直接把黄毛拽了起来,冷笑道:“行了,别装死了,交代吧。”

  按他穴位的保镖讥笑:“你也不想再体验一次刚才的痛苦吧?”

  黄毛痛出一身冷汗,缓过来后,破口大骂:“王八蛋,你们这群崽种,你们永远找不到那个死男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

  傅繁眼神幽冷,缓缓扭头看向他。

  “别冲动!”

  “回警局,都先带回警局再说!”

  警察敏锐的察觉到不对,以防万一傅繁把人搞死,连忙把黄毛押上警车。

  线索又断了。

  黄毛一招调虎离山计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傅繁坐上车,猛地甩上车门,攥着方向盘的双手十指关节泛白,后槽牙紧绷,颌骨青筋暴起。

  许久,裤兜里的手机“滴”的轻响了一下。

  傅繁连忙掏出来一看,是戚简的手机号码发来的短信。

  只有一个字:【与】

  傅繁眉头紧皱,不明白这字是什么意思。

  他甚至不敢给戚简打电话求证。

  咬唇沉默许久,下唇几乎要被他咬出血来,傅繁猛地抬起头。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与】字,其实是杨裕的【裕】

  但是戚简现在受制于人,他看不见,只能偷摸发给他这样一个同音的错别字?

  傅繁心跳得很快。

  不管对不对,他总要试试!

  助理很快将早就调查过的,杨裕的身世资料发到了傅繁手机上。

  傅繁看了一眼,带了一群保镖,直奔市区中心杨舫偷偷买下给自己的私生子杨裕和他那凤凰男老爹的别墅。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

  寸土寸金的地方,杨裕的别墅并不算大。

  欧式的风格装修,门口的小花园却种满了紫色的三角梅,看起来特别廉价。

  傅繁甩上车门,面无表情看了紧闭的别墅大门一会儿,道:“按门铃。”

  “是。”助理连忙上前。

  结果门铃响了三四声,别墅里面没有丝毫动静。

  “把门踹开!”

  傅繁冷声发话:“进去里面无论见到谁,直接把人给我绑了!”

  他话音刚落,别墅大门“咔哒”一声,开了。

  杨裕穿着一身居家服,怯生生的走出来,问:“傅少,你这是?”

  傅繁冷冷抬眸,语气淡得人脊背发凉,道:“把戚简还给我。”

  杨裕不解:“可是我哥哥没来我这儿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傅繁锐利的眸子落在他身上:“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杨裕激动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繁舌尖抵了抵上颚,微一偏头。

  保镖队长极有眼力见的,一脚踹翻别墅院子的木栅栏。

  他们直接闯了进去。

  杨裕尖叫:“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们这是在私闯民宅,我要报警了!傅少,你太过分了!”

  “闭嘴吧你!”保镖队长直接一把将慌张大骂的杨裕反剪压在地上。

  剩余的保镖闯进屋里,四下搜寻。

  傅繁快步走进客厅。

  客厅里,空旷,整洁,满是生活气息。

  傅繁面无表情环视了一圈,视线落在被押进屋里的杨裕身上。

  杨裕脸色发白,还在解释:“我,我真的不知道我哥在哪里,你这样做太过分了,傅少,你把戚家的脸面放在哪里……”

  他吵吵嚷嚷,唧唧歪歪。

  傅繁双手揣进裤兜里,移开视线,直接掠过了他。

  杨裕还在解释,苦口婆心。

  楼上,保镖一把将杨裕的凤凰男爸丢出房门口。

  “碰”的一声。

  凤凰男大骂:“你们他妈谁啊,这是老子家,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他还没骂完,保镖面无表情把他押到楼下,一把丢在了傅繁脚边的地上。

  凤凰男只穿着睡衣,看着满客厅的陌生黑衣保镖和傅繁,满脸惊愕。

  视线落在杨裕身上,凤凰男爸颤颤巍巍问:“儿,儿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裕这下不解释了,紧抿着唇。

  保镖一把从他身上抢走手机。

  杨裕瞬间激动起来,疯狂挣扎:“还给我!把手机还给我!”

  保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又看了急赤白脸的杨裕一眼,捧着手机走了回去。

  杨裕脸色一喜,就看见保镖强势拽过他一根手指,直接屏幕指纹解锁,然后交给了傅繁。

  傅繁拿着手机,翻找聊天信息。

  手指落在一个叫辉哥的人头像上,一顿。

  还没点开的聊天框里,就能看到【关到地窖里去……】几个字。

  傅繁心里一紧,连忙点开。

  辉哥:【小杨总放心,人我已经关好了,打了一顿,关押在东边儿郊外那块的地窖里,都是熟人地儿,你尽管放心。】

  杨裕:【确定没人发现?我看傅繁那傻逼已经疯了,全城找人了!】

  辉哥:【发现不了,我已经让手下去引开他们了,只要钱到位,小杨总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

  傅繁一目十行把杨裕和辉哥的聊天记录看完,冷声狠戾道:“带上他,我们走!”

  杨裕慌了,疯狂挣扎:“你们要把我带去哪儿,你们要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傅繁大步疾驰的脚步一顿,回头恶狠狠给了他肚子一拳。

  “我呃……”

  杨裕挣扎呼救的声音一顿,脸色瞬间惨白,呕出几口水来。

  傅繁颌骨青筋凸显:“你最好祈祷戚简没事!他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丝……我们走!”

  傅繁带着一帮人,押着杨裕和他那凤凰爹,冲到京都东边的郊区。

  杨裕和辉哥的聊天里,没有具体指出地窖在哪里。

  傅繁在一望无际的荒凉郊区下车后,冷眼看向杨裕。

  保镖头子上道,“啪!”的一声,给了装死的杨裕一巴掌:“说!人他妈在哪儿?!”

  杨裕捂着脸嚎啕大哭。

  傅繁不耐蹙眉。

  保镖头子见状,叫来了刚才捏人穴位的那个保镖:“你来!”

  杨裕还不知道死活,哭着嚷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那名保镖笑眯眯的掐了他的手腕一下,杨裕发出惊天惨叫。

  刺得人耳膜生疼。

  手机里的辉哥回信息了:【就在李家庄庄口,你进村,左拐五十米,就能看见一个小矮山,矮山下面就是我家叔公的苞谷地,那傻逼就关在地窖里!】

  辉哥:【兄弟们都在看着呢,放心,他翻不出我们哥几个的手掌心。】

  辉哥:【真死不了,放一百二十个心!】

  傅繁攥着手机的指关节泛白,咬牙转身:“去李家庄庄口!”

  杨裕痛苦中听见他的话,开始浑身发抖:“不,不,不要,过去……”

  傅繁看死人似的,狠狠剜了他一眼,带着人紧赶慢赶,跑着进了偏僻的李家庄村口。

  这村子里的人可能比较穷,房子都是红砖房,没怎么装修,大多都是二层的房子。

  村口堆满了稻草。

  傅繁只远远瞥了一眼,没进村,迅速一掠而过,冲向矮山下面的苞谷垛。

  苞谷垛四周脚步凌乱。

  干苞谷垛上的杆子也没雪堆积,一看就是新堆上去的。

  一挪□□谷垛,下面果然有一个用木板遮掩着的地窖入口。

  保镖头子连忙阻止傅繁去拉开地窖木板的动作,道:“别冲动,傅少。”

  下面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埋伏。

  如果他贸然下去,可能会被人砍。

  得不偿失。

  傅繁眉头紧皱,抬眸看向保镖头子。

  保镖头子一脚踹开遮掩的地窖木板,往下面丢了件外套。

  外套刚下去,果然被一个男人挥刀扑了。

  地窖下面的人速度极快,骂骂咧咧:“上面的人是谁?!艹你大爷,有本事给老子下来!”

  保镖头子毕竟是专业的。

  他们站在地窖边,居高临下的查看了一会儿里面的情况,而后猛的跳了下去。

  几个保镖紧随其后。

  傅繁跟着跳了下去。

  落地半跪,一眼,就看到了里面倒在红薯堆上,被堵着嘴,遮着眼睛,剥得只剩下一件打底保暖衣,五花大绑的戚简。

  “戚简!”

  傅繁连忙冲向他,把他抱起紧紧拥进怀里,摘下他口里的破红薯,慌忙问:“没事吧?!”

  “傅呃……傅繁?”

  戚简的意识还不太清醒,头晕目眩,冻得身子微微颤动。

  “是我,是我,别怕!”

  傅繁连忙给他松绑,脱下外套将他紧紧包裹住,抱紧,捂着。

  带着温热香气和体温的外套很舒适。

  戚简脑子清醒了一点,喘息道:“他们,手里有,刀……小心……”

  还是砍刀!

  保镖头子捏住其中一个黄毛的手狠狠一扭一掰,黄毛发出凄厉惨叫。

  刀“当啷”掉落在地上。

  保镖直接将那几个不要命的混子拿下,控制住了场面。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繁连忙把戚简横抱起来,快步走向地窖入口。

  上面,已经有眼力见的保镖已经放了升降梯下来。

  傅繁抱着戚简上去。

  地窖外的冷空气一吹,戚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傅繁抱紧他,慌忙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车开了暖气,傅繁把戚简抱上后座,紧紧抱着,手不断收紧。

  “傅少?”

  驾驶坐上的保镖透过后视镜询问。

  傅繁冷声道:“去医院!”

  *

  医院里,戚简刚被送进去检查,助理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绑架戚少的人都抓住了,一个不留,怎么处理?”

  傅繁周身气势冷得厉害,狠戾道:“让队长接电话。”

  助理连忙把手机递给保镖队长。

  保镖队长喊了声:“傅少?”

  傅繁死死盯着紧闭的手术治疗室大门,道:“那群人处理一下,戚简遭的罪,让他们加倍奉还。再让他们吐出点东西来,送去警察局,我不想看见那群败类还活在这世上。”

  保镖答应:“放心傅少,能处理。”

  他们干的就是这一行。

  能让一个人生不如死,又能让医生查不出一点问题来。

  到时候就算警察骂他们,这群黄毛混混绑架人在先,警察叔叔也拿他们没办法。

  他们算是救人,正当防卫!

  傅繁挂了电话,恶狠狠暗骂了句:“艹你妈的!”

  戚简在手术室里待了两个多小时。

  傅繁就在手术室外焦躁的走了两个多小时。

  心中无数次闪过不好的念头,全被他狠压了下去。

  傅父坐在一旁看着他,许久,终于忍不住叹气,上前拍拍他肩膀道:“沉住气,像什么样子?”

  傅繁抬起猩红的眼眸,扭头看向他。

  傅父被他这幅模样吓了一跳,转瞬又在心里感慨:真是儿大不中留。

  傅父捏捏他肩膀道:“沉住气,你冷静不下来,先不说小简现在没什么问题,万一以后他真要遇上什么事儿了,你这样怎么救他?”

  傅父说得很有道理。

  但是傅繁确实是关心则乱了。

  他闭了闭双眸。

  手术室门打开。

  傅繁刚冷静了些许的心又高高提了起来,连忙凑上前去问:“医生,戚简怎么样了?!”

  医生凝重的摇摇头。

  傅繁垂在身侧的拳头猛然攥紧。

  医生不紧不慢道:“没什么问题,问题不大,轻微脑震荡,身上有些许皮外伤……还有一点就是,患者吸入迷药轻微许过量,但没什么问题,让他多喝点水,注意休养。”

  傅繁忙问:“他什么时候能出来,我现在能进去看他么?”

  医生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多嘴问了句:“你是他什么人?”

  傅繁一顿,张了张口,半晌没说出话来。

  傅父替他答道:“爱人!”

  医生挑眉,拉下口罩,道:“现在还不能进去看他,到时候护士会把他推去病房……患者还在昏睡,别打扰他。如果到晚上还没醒,记得叫醒他让主治医生过来看情况。”

  傅繁连忙答应。

  半个小时后,戚简转入高级vip病房。

  戚父姗姗来迟,一来就冷言冷语:“招惹了什么人啊,被人绑了?让好好继承公司,非要在外面混,这下好了,遭罪都活该!”

  傅繁蹭的一下站起身,垂落在身侧拳头攥得死紧,脸色阴沉难看。

  傅父连忙一把攥住傅繁的手腕,把他拉到身后,直面戚父,似笑非笑道:“戚总真是好教养,自己的儿子躺在床上还没醒,你就在这里骂他活该……怎么,是不是他不听你的话,他就算死了也是活该啊?合着戚简不是你亲儿子?”

  戚父冷笑:“哟,傅总在这儿?不仔细看我还以为哪条狗在吠,真是不好意思,刚看见是你,你来我戚家的病房干什么?”

  傅繁冷笑:“狗眼看人低时,确实和瞎子没什么区别。但是什么事时候公家的医院病房,成了你戚家的病房了?怎么,你想造国家的反?”

  戚父脸色难看:“傅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傅父脸色更冷:“戚总,我奉劝你,有时间就管好自己下面那二两肉,别到处乱搞,把自己亲儿子害成什么样了还不知死,只会一味指责……你这个父亲,当得像坨狗屎!”

  “你!”戚父咬牙:“粗俗!”

  傅父:“不比你高贵,一进来就指责自己的儿子,连半句关心也没有,虎毒尚且还不食子,你就是个畜牲!哦不,你畜牲不如!”

  戚父盛怒:“你他妈嘴里喷什么粪?!”

  傅父:“怎么,你想吃屎了,到处找粪?”

  傅父和戚父两人针锋相对,说话夹枪带棒。

  床上的戚简眉头紧皱,缓缓睁开双眸。

  傅繁连忙坐到床边,手心轻盖在他额头上,小声问:“醒了?还难受么?”

  戚简咽了咽口水,低哑道:“好吵……想喝水……“

  “来,小心些。”

  傅繁连忙将他半抱起身,让他倚靠在自己怀里,小心给他喂温水:“慢点喝,慢点。”

  戚简着急的喝了几口,脑子清醒了些许,还是感觉头晕目眩。

  傅繁心疼得厉害,脸颊轻蹭了蹭他的额头,问:“还要吗?”

  戚简想摇头,但晕,晕得想吐,只好虚弱道:“不要了……现在什么时候了?”

  “晚上了,你昏迷了许久。”傅繁让他重新躺下。

  病房门边,突然“碰!”的一声响。

  戚父被傅父卡着脖子,死死捂住嘴,拖了出去。

  两个豪门大总裁,不顾形象。

  傅繁给了外边守着的保镖一个眼神。

  保镖立马把病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病房里变得很安静。

  傅繁蹲在病床边,心疼的攥着戚简温凉的手,低声问:“还难受吗?”

  戚简沉默了一会儿,歪头看他,道:“难受。”

  傅繁心里一紧,忙问:“哪里难受?我叫医生过来……”

  戚简轻扬起一抹弧度,道:“我看你挺难受的。”

  傅繁:“……”

  两人沉默对视了一会儿。

  傅繁伸手,将他额前的碎发撸去脑后,叹气:“是我没看好你……”

  “不关你事,那群绑架犯……抓住了?”

  戚简眉头微蹙:“怎么处理?”

  傅繁“啧”了一声,掏出手机举到他面前。

  屏幕里放着一段视频。

  视频音量调得很小,但还是能听见,里面那群黄毛在保镖的收拾下,发出凄厉的哀嚎。

  他们还在地窖里。

  一群绑架犯混混被扒了个精光,五花大绑,身上皮肤完好,但就是一个比一个哀嚎得厉害。

  更有甚者,失禁尿了裤子。

  戚简张了张口,看见手机上方突然弹出来的,助理发给傅繁的信息:【傅少,那个私生子怎么处理?】

  戚简脸色阴沉下来,道:“杨裕抓到了?”

  傅繁收回手机,点开另一个视频:“你看。”

  视频里,杨裕同样没好过。

  他浑身赤果,瑟瑟发抖,被吊在了地窖中间,双脚脚尖险些能踩到地面,但是又很困难。

  在空中晃来晃去。

  视频里,他哭着哀嚎,求饶:“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敢了……不是我,不是我想干点,是我妈,都是我妈的主意啊……你们要报复就去抓她吧呜呜呜……”

  助理在旁边问:“你们绑架戚少,想干什么?”

  杨裕闭嘴不答。

  下一秒,保镖一捏他身上的一个穴位,杨裕厉声哀嚎:“我说,我说,啊!!!让他把股份吐出来,全部吐出来!啊!!别打了,别打我!!”

  视频戛然而止。

  傅繁盯着戚简,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脸色:“祖宗……”

  戚简垂眸,看不出眼底的情绪。

  沉默半晌,戚简淡淡道:“往深了查,我要知道杨舫在这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傅繁张了张口。

  他想劝戚简不要较真,不要放在心上。

  但是这事儿,他自己都过不去。

  傅繁知道杨舫作为母亲,是迫不得已商业联姻生下的他,不爱他。

  但是他根本没想过,杨舫能对自己的亲儿子狠到这种地步。

  傅繁不理解,戚简更不理解。

  在他们的认知中,虎毒不食子。

  可这一次绑架,确确实实是奔着戚简的命去的。

  戚简从那群黄毛混混的语气和说话中能听得出来,他们是想要他的命的。

  只要杨裕一声令下。

  那就是群亡命之徒。

  “去查,看他们是不是通缉榜上的在逃人员!”

  戚简冷声道:“进去监狱,也找人关照他们。”

  傅繁轻轻盖住他的眼睛,小声安抚道:“再睡会儿吧,这些事有我处理。”

  戚简呼出一口浊气,修长的眼睫毛在傅繁的手心里扇动几下,缓缓闭上了双眸。

  他睡得不安稳,傅繁一直守着他,用手机打字和助理联络。

  因为已经报了警,这事儿处理起来很顺利。

  那群黄毛混混被狠狠揍了一顿后,送去了警察局。

  警察叔叔直接将他们收押,查出有两个还是网上的在逃人员。

  一网打尽。

  杨裕也被关进了审讯室。

  杨舫听到消息,风尘仆仆的赶到警察局,拎着包对警察叔叔破口大骂。

  助理给傅繁发了很多个视频。

  傅繁给他发信息:【出警察局后,你去问问杨舫那个女人,问她……】

  消息编辑到一半,傅繁手指一顿。

  不知道该怎么发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和戚简,想质问杨舫些什么。

  问她: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要和私生子联合起来绑架我?

  还是问她,难道我真的没有杨裕重要?

  但是这些,这一场绑架已经给了他们答案。

  傅繁不知道自己还想再问些什么。

  可就是不甘心,心里就是憋屈,难受,过不去。

  助理回了信息:【傅少?】

  傅繁沉默,收了手机,掀开戚简的被单一角,脱了鞋,轻手轻脚躺上床,紧紧拥着他,埋头在他的脖颈处。

  温热好闻的体温香气在两人之间弥漫。

  病房内一片静逸。

  他们睡得很沉。

  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多,医生来查病房。

  傅繁幽幽转醒,发现戚简已经坐起来,吃着东西了,手背还扎着针,吊瓶药水走了五分之一。

  傅繁连忙起身:“怎么不叫醒我?”

  戚简将嘴里的热粥咽下,不紧不慢道:“看你睡得挺香。”

  傅父大马金刀坐在对面沙发上,嘲讽道:“我看你睡得像条死猪,也不知你是病人还是人小简是病人。”

  傅繁揉揉迷糊发胀的脑袋,问:“医生怎么说?”

  戚简看着他,眼底掠过一抹笑意,道:“没什么问题,我身体底子好。”

  傅繁挪到他身侧,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打量着他的脸色:“还难受么?”

  戚简含糊的“嗯”了一声:“还是会晕,脑震荡没那么快好。”

  傅父冷嗤:“臭小子,真当戚简是铁打的了?睡一觉就能马上好?”

  傅繁没搭理他,盘起腿,把脸埋在戚简的后背上。

  戚简:“……”

  戚简动了动,克制住想躲的动作:“痒。”

  傅繁:“别小气,我就靠一会儿。”

  戚简:“……真的很痒,你的头发。”

  戚简还穿着病号服,领口偏大,傅繁的头发撩到他后脖颈,动来动去。

  戚简忍了忍,忍不住反手推推他:“挪开。”

  “好好好。”傅繁连忙抓住他的手,放到被子上:“你别乱动,手背上还扎着针。”

  傅父:“……”

  傅父没眼看,拍拍裤子站起身:“行了,你们俩大小伙子没什么事儿就自己照顾自己了,我先回去了。”

  戚简连忙正色:“是,谢谢傅叔叔。”

  傅繁:“?你谢他干什么?”

  傅父瞪他:“臭小子,不谢老子,谢你?谢你戚简连早饭都没得吃!”

  傅父看向戚简,脸色缓和下来,和颜悦色道:“你不舒服就早点吃完东西早点休息,有什么事使唤这臭小子去做!惯得他,小王八犊子。”

  傅繁:“……”

  傅繁小声嘟囔:“老王八登子。”

  傅父眼睛一瞪:“你说什么?!”

  傅繁:“没什么,快滚。”

  傅父瞪他一眼,一边拉开病房门,一边骂骂咧咧:“小兔崽子,没大没小!”

  目送傅父离开。

  病房内,又只剩下戚简和傅繁两人。

  戚简将吃完的碗放到一边,扭头看向傅繁。

  傅繁挠挠脸,正襟危坐的跪坐在床上,小心翼翼道:“祖宗?有事您吩咐?”

  戚简沉默半晌,笑道:“谢谢。”

  傅繁一愣,笑开了:“你说什么?”

  戚简:“……”

  傅繁歪头凑过去看他的眼睛,笑得贱兮兮:“祖宗,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戚简:“……”

  戚简忍了忍。

  傅繁犯贱:“你再说一次啊,祖宗?”

  戚简:“……”

  戚简忍无可忍,一巴掌推开他的脸:“爬!”

  傅繁笑得开怀:“祖宗,你知道感谢人一般都是怎么感谢的么?”

  不等戚简回答,傅繁自顾自摇头晃脑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妾身只能以身相许~”

  戚简冷笑一声:“把我当女生了?”

  傅繁:“也不是不行……”

  他话还没说完,戚简没扎针的右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傅繁:“?”

  下一秒,傅繁眼睁睁看着戚简拉着他的手,摸向自己的小二弟。

  傅繁:“?!”

  傅繁震惊的瞪大双眸。

  手下意识的捏了捏。

  温热,柔软,有弹性。

  尺寸不算小。

  手感特别好。

  傅繁:“……”

  傅繁咽了咽口水,一错不错的瞪着戚简。

  戚简冷笑:“还满意么?”

  傅繁:“……”

  傅繁磕磕巴巴,嗓音有些发哑,道:“满,满意?”

  戚简一把甩开他的手:“还拿我当女生?”

  傅繁愣愣:“我,我当,也不是不行。”

  戚简:“……”

  戚简被气笑了:“你就非得让我以身相许是吧?”

  傅繁脑子还没从手心碰到那团小二弟的温热触感中缓过神来,傻傻点头。

  戚简沉下声,蹙眉问:“你认真的?”

  他的声音有点发哑,淡得不像话。

  傅繁一个激灵,连忙看向他问:“什,什么?”

  戚简脸色一冷。

  傅繁连忙举手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戚简:“……”

  戚简眼底情绪翻涌,突然岔话,道:“为什么来救我?”

  傅繁:“?”

  傅繁低头,垂眸盯着自己的手心,茫然道:“我为什么不来救你?你就是我啊……退一万步讲,戚简,我是不是缺少了一场有仪式的告白啊,我怕了,我真的怕了,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你,就算是死,我也得死在你身上……而且,你的身体是我的,你的灵魂也是我的,你就该是我的才对……”

  傅繁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脑子白茫茫一片,越说越小声。

  戚简愣愣望着他,张了张口,心里乱作一团,软得一塌糊涂。

  病房寂静半晌。

  傅繁回过神来,看着戚简低头浑身散发着茫然的模样,一怔,旋即好气又好笑,伸手捧起戚简的脸,看着他眼睛,认真道:“上次我们在衣帽间聊的内容,你还记得么?”

  戚简抬眸看他,蹙眉:“提这个做什么?”

  傅繁很认真:“我说我的灵魂是你,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