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遗憾桥段【完结】>第34章 算数吗?

  座机放回原位后没两分钟徐筱就敲响了门。

  她并未向陈穆请示些什么,而是径直走向林殊止。

  “林先生请跟我来。”

  林殊止被带去了休息室。

  休息室与陈穆的办公室面积相差无几,这里光线柔和,比那不开灯的办公室要好上不知多少。

  徐筱是个周到的生活助理,不管是对于自己老板还是老板安排的客人。

  她询问林殊止是否需要一些甜品,得到否定的答复后又送上一杯温水。

  直到温水彻底冷下来他也没动过一口。

  夜幕已完全降临,林殊止依旧坐在靠窗的位置,那里让他更有安全感。

  他呆望着窗外,十几层的高楼大厦,一眼望不到地面。

  心里只被一个想法独据——

  陈穆把他请走了。半请半赶。

  虽然人还坐在与陈穆办公室一墙之隔的休息室里,但感觉像是离了千里远。

  他来这儿的意义是什么呢?

  陈穆明显就是不想见他的。

  他又下不了狠心直接就跟陈穆说“这个合作老子不干了”。

  也做不到在陈穆加班的时候直接拍拍屁股就走人。

  林殊止觉得困倦,分不清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亦或是两者都有。

  宿醉后赶飞机,飞回来后没休息两个小时就匆忙来了这边。

  他最终还是支撑不住睡着了。

  陈穆走进休息室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林殊止一只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头靠在微曲的手背上,手并没有起到什么支撑作用,头已经挨在了玻璃窗面上。

  窗口大开,深秋的风已经很凉,他的衣角都在不住飘动。

  徐筱从门外进来,高跟鞋的鞋跟与木质地板碰撞的声音尤为突出。

  陈穆:“我让你照顾好他。”

  “林先生说窗边凉快。”

  “他吃饭了吗?”

  “林先生说要等您一起。”

  “……”

  陈穆没说什么,只让徐筱先下班。

  林殊止应该是睡得熟,刚才两个人在旁边对话都没能把他吵醒。

  室内又静下来,沙发周围铺着地毯。

  陈穆一步步靠过去,落脚无声。

  他很烦躁,从见到林殊止开始就开始想,到现在也没搞懂林殊止为什么要一声不吭地来。

  是之前那段时间的刻意冷淡被看出来了,还是说林殊止本身那点装出来的乖巧懂事终于演不下去了?

  明明一直以来都很合他的心意,这种背道而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高位上坐得久,习惯了作为主导者去做决策,而不习惯自己规定好的轨道被人改装。

  林殊止如今的所作所为就像一只一直都很温顺的小猫,突然就发狂将主人咬了一口。

  他怕不及时将猫送走,不及时止损,此后就再也不听话了。

  风还在持续地灌进来。

  林殊止的头已经离开那只支撑用的手,要垂不垂,一下一下地点着。

  陈穆将窗子关上,又盯着他头顶的发心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将茶几上那杯没动过的水拿起来端详又放回去。

  最后用膝盖隔着裤子碰了碰林殊止的小腿:“醒一下,走了。”

  林殊止迷迷糊糊地还在梦里,正梦见自己在打保龄球,忽然保龄球不合常理地自己动起来砸到了他的小腿。

  他吓得一抖擞。

  睁开眼只看见男人冷淡的唇线。

  他立马坐得笔直,屁股只沾到一点沙发:“您下班了。”

  “嗯,”陈穆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件风衣扔到他身上,“起来,走了。”

  “您带我去哪儿?”他仰头问道。

  “吃饭。”陈穆已经往外走去。

  在装什么?明明在徐筱面前还说要和他一起吃饭,怎么到他面前又不一样了。

  他走了两步发现林殊止还没跟上,不得已停下:“你不饿?徐筱说你没吃她在楼下买的蛋糕。”

  林殊止:“我有话跟您说。”

  陈穆没正面接他的话,只是又问他一次:“不饿?”

  肚子不太争气地发出一声低鸣。

  林殊止不好意思道:“有点。”

  “走吧,”陈穆转身,“边吃边说。”

  晚上七点半,城市的霓虹灯大半已经亮起,不同于车内的沉闷,隔着层密闭的车窗都能感受到街角那家迪厅的震耳欲聋。

  等开过这一片闹市区,车里重新寂静,同时还有丝不可言说的尴尬。

  林殊止从上车到现在没跟陈穆说过超过三句话。

  吃什么?

  您定。

  有什么不喜欢的?

  没有。

  陈穆开着车穿街过巷,最终来到一家粥铺前。

  这里远离市中心,走到后半程林殊止已经不知道身处何方,完全是陈穆带着路。

  粥铺里人不多,林殊止很快知道人少的原因。

  虽然是卖粥的,但价格吓人。吓死人那种。

  一碗普通的鱼片粥顶得上他两天的工资。

  陈穆似乎来惯了这里,到前台点了单后找了位置便坐下。

  前台是个小孩在看着,她身高不够,拿到了客人的单后从凳子上跳下来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有个大叔走出来,林殊止想是来核对单子的。

  大叔径直走向陈穆,操着一口方言与陈穆说了些他完全听不懂的话,神奇的是陈穆能够对答如流。

  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反正肯定不止对单。

  等大叔走后,林殊止才按捺不住好奇心:“您刚刚说的是什么语言?”

  “粤语,我家有岭南人。”陈穆言简意赅。

  是了,因为家里有岭南人,所以陈穆也会有些岭南口味。

  林殊止那句“好神奇,哪天去拜访一下”堪堪卡着没说出来,太唐突了,哪有一上来就要拜访家里人的,就算是日后有合作,那也是日后的事。

  “你今天来找我要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他正愣愣出神,陈穆示意他该进入正题。

  粥铺为了让卖的菜品显得更贵,在每一桌的顶上安了盏瓦数很高的灯。

  灯光耀眼,林殊止垂下眼睫。

  “住院期间的费用您结算一下,我还给您。”

  他不想说这个,他又变成怂包了。

  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被陈穆晾了一下午就跟落水狗一样,慎重做好的决定又要被自己亲手推翻。

  多丢人。

  陈穆语气淡淡:“不需要你还。”

  “还是还吧,毕竟……”林殊止有些勉强道。

  “我说过了,不——”

  大叔的出现缓和了略显紧张的气氛。

  深秋与初冬交接之际,晚上最低温已经去到十几。

  砂锅被稳稳横在桌子中间,锅盖一揭开水雾就蒸腾弥漫,暂时遮住了陈穆的脸,让林殊止拥有得以喘息的机会。

  大叔放完砂锅就走了。

  陈穆语气稍和缓了点:“如果只是这件事的话,打个电话说一声就好。”

  言下之意,陈穆觉得他杀鸡用了牛刀。

  “……”林殊止看着砂锅里沸腾的气泡,“那刘习畅这个人,您听说过吗?”

  陈穆闷闷地嗯了声。

  “我住院的时候,得知他出事了,”他眼底闪起希冀的光,“是您……”

  陈穆:“洪旭跟我有些过节,我处理他的时候连带着刘习畅一块处理了。”

  林殊止经常对某些瞬时记忆的东西印象深刻,比如当时在刘习畅被封杀的热搜上,他只看了一眼便记住了刘习畅的金主姓洪。

  是他想多了,原来不是因为他。

  林殊止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还有其他事吗?”

  林殊止摇摇头,沉默一会儿后说:“没了。”

  “没了就吃饭,吃饱我送你回去。”

  林殊止不再说话了。

  陈穆载他回去的路与来时的路不同,车子从国道开上了高架桥,这里地势高,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远处是城市边缘,是片海滩,海滩更远的地方建了灯塔,在极黑的地方显得格外瞩目。

  林殊止看着车窗外的方向,看到灯塔的同时还能看见自己。

  副驾的安全带很松,但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来气。

  车下了高架桥,这条路他认识了,再过不到十五分钟就会到他家楼下。

  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刘习畅的事情算是他在多想,一切都可以算是他在多想。

  可陈穆主动对他说的话,做不得假。

  不能在他做好决定后又一声不吭地想不了了之,那样不公平。

  现在,他就想要一个答案。

  “之前您说要和我结婚的事,还算数吗?”

  作者有话说:

  晚六点和晚九点差了啥,啥也没差(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