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难得平静的夜晚。
两人盘腿面对面坐在大床上, 虽然坦诚相见，□□，但干的事情比任何时候都纯粹。
——给对方涂药。
以及，该干的事情在车里干得差不多了。
江橙被打完除了懵懵的, 没什么其他感觉。
直到药膏敷在脸上的一刻, 才感到了钻心的痛。
“…轻点。”他龇牙咧嘴的。
“好, 我轻点。”韩限心疼地放轻, 跟推磨似的，几乎把他半张脸全敷上了。
他在床上都不敢用力亲的脸，居然被人打成这样, 他越想越恨，越想越咬牙切齿, 越想回去把那人手废了, 再砍成八百段扔去喂蟑螂。
“哪有那么夸张，再涂成木乃伊了。”江橙夺过他的棉签, 连着药膏一起收进药箱, 抓起他的手腕。
他一直觉得韩限的手很好看。
手指经络分明，骨节突出，修长无杂质，又粗又有劲。
不仅和艺术品一样赏心悦目，还很实用，廓璋起来舒心得要命, 所以后面的工作向来不费什么劲。
整个流程进行得都很顺利。
他帮韩限涂好药，用纱布缠了几圈。
这样的手除了让人心疼之外，还多了几分别样的风景。
怎么说, 好像看起来更……涩了。
韩限看他的伤心疼他，他看韩限的伤却总想着一些播不了的东西。
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可是才在车里做完, 他的屁股还在隐隐作痛，居然又想要了吗？
见他盯着纱布盯了好久，韩限说：“没事，不怎么疼。”
江橙在意的不是他多疼，是今晚的次数所剩无几，再加上他手上的伤，应该是玩不了太猛了。
“……嗯。”他松开他的手，同时也收回了一些邪念。
“橙橙。”韩限反过来握住他的双手。
江橙微微抬头，“嗯？”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么多。”
他指的是，车里那些话。
江橙想了好久要不要说，还是没憋住。
一是因为他不想浪费别人的时间听他的私事，二是因为不想给别人带来负面情绪。
“…这有什么好谢的。”
谢谢他给他传递了负能量吗？
“谢谢你信任我。”
“谢谢你没把我当成外人。”
“谢谢你愿意把自己交给我。”
“谢谢你……没有对前任恋恋不忘。”
听到最后一句，江橙没忍住笑了下，“这也值得谢？”
“我还没说完，你别打断。”
江橙耸耸肩。
那你继续说。
“我知道我在你眼里，我和你前任有相似的地方。在遇见你之前，我确实是坚定的异性恋，也从来没有想过和男生尝试，也从来不会对男生有感觉，但是遇见你以后，我就变了。”
“我没谈过恋爱，我所有的第一次都是你，因为你，我第一次对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有了清楚的认知。见你第一天我说我对你一见如故，现在我才发现……好像是一见钟情。”
“不管是做室友，做朋友，还是情人……只有和你一起的时候才是最放松，最舒服的。”
“我知道因为那个渣男，你对直男有阴影，但你相信我和他不一样，我想和你拥抱，和你接吻，和你上床，我想和你做的都是所有情侣会做的事。”
江橙耐心地，一字不落地听。
“说了这么多……我不止喜欢你的身体，不对，就是我对你和别人不一样，我和你前男友也不一样，哎呀反正就是——”
江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青涩的。
笨拙的。
可爱的。
“……我喜欢你。”
一通输出完毕，韩限紧张得手抖，过了好久才敢抬头看江橙的反应。
“知道了。”
“？”
江橙平静地回答完，掀开被子背对他躺下，“时间不早了，睡吧。”
韩限：？？？？？？
刚才那些话他是对空气说的吗？？？
江橙无情地把灯一关，不再理他了。
韩限：“………”他不服。
他贴着江橙的背闹他，“老大，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啊，我不是很懂。”
江橙弯起唇角，还是不吱声。
这可苦了韩限了。
“今晚还剩几次呢，你不做了？”
一个装睡的人是永远叫不醒的。
韩限挣扎了几下，生无可恋地放弃了。
他才不相信江橙现在就困了，这才几点。
平时这个点还缠着他要呢。
长得一张禁欲的脸，床上可一点不内敛。
“江橙江橙，007呼叫江橙，007呼叫江橙，三点钟方向有敌人侵袭，请注意防备，请注意防备。”
身旁人仍然不为所动。
哈，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不仅擅长装睡，还擅长装傻。
不仅擅长装傻，还擅长装死。
他只好悻悻地闭上嘴。
闭了没一会儿又张开了，“哎，鼠鼠我啊，今晚上算是睡不着了，有没有人可怜可怜我，陪我说说话呀……”
江橙故意裹了裹被子，还是没盖住笑声。
只是很轻很浅的一声，却被韩限敏锐地捕捉到，“你笑了。”
江橙立马收回嘴角，“没有，你听错了。”
韩限把脑袋埋进他的肩窝，“你根本没睡，还骗我。”
“……”江橙背过手去推他，“我只是还没睡着，你往后去点。”
“我不。”韩限在被窝里抬起他的一条腿，“你还没给我答案。”
江橙及时按住大腿，“你干什么！”
“不理我，我就继续糙你。”
“你先睡，我就给你答案。”
两个小学鸡杠上了，谁也不让谁。
大部分时间都是韩限妥协，这次也不例外。
他乖乖放下江橙的腿，翻过身来望着天花板。
几分钟后不情不愿地闭眼，“我睡了。”
江橙只说先睡就给他答案，但以什么方式，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他都还蒙在鼓里。
搞得这么神秘，最好是给他准备惊喜。
直到听见起伏的气息声，江橙才小心翼翼地转身，凝视他的侧脸。
难得有天晚上这么安分。
他伸出手指，轻轻按住他的眉心，往下摸了摸他高挺的鼻梁。看他睡得沉，大着胆子继续向下，描摹他侧脸的轮廓。
指腹在人中处顿了顿，来到两片嘴唇。
咬破的地方结成血痂，触感略有些粗糙。
再往下来到下巴。
再往下，他就不敢了。
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摸他的喉结，一定会把他弄醒。
弄醒的后果，他比谁都清楚。
他不去冒这个险。
但他要履行承诺，给他答案。
他欠了欠身子，来到他的上方，悄悄拨开他的刘海。
上半身因为离开被窝而感到了一丝凉意，但他不在意。
有这样认真观察过他的脸吗？
有。
但这么认真、细细地琢磨，好像还是第一次。
琢磨这张既讨人喜，又讨人嫌的脸。
这张漂亮的，欠揍的，喜欢犯贱的，又迷人的脸。
怎么都看不够的脸。
下一秒，他在他额头上吻了吻。
-
旅游结束后的工作日，总是给人平添许多烦闷。
一直摸鱼玩耍，无忧无虑的选修课，终究还是来到了小组展示的这一天。
组队是令人焦头烂额的第一步。
要求是至少四人一组，他和周筱寒拉了两个还算认得名字的学弟，面对面建了个微信群。
焦头烂额的第二步，是要求用C语言做爬虫，除了跑数据，还得写完整的报告。
“我们又不是计算机专业的，真的要写这么复杂的小组作业吗？？我只会python，而且是最基础的那种……”
“要不是其他课选不上……我脑子有坑才会选这个课，听学姐说这老师还挺严的，pre的时候要是有数据跑错，直接给0分。”
“而且这老师也没教啊，干嘛要求这么高，想让我们死吗？”
“她好像是默认我们选这个课都是自学过了的，而且这本来就是计科院开的课家人们……”
周筱寒倒吸一口凉气。
三个人都把求助的眼神投向江橙。
这可是金融系三年第一的大神。
“呃……”
“哥，你一定会帮我们的对吗，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会帮我们的对吧呜呜呜。”
“大神哥，只要你帮我们，我们给你做牛做马都成。这真的超出我认知范围了啊啊啊！”
江橙表示：“我只会金融范围内的，爬虫方面还没接触过。”
学弟们哀嚎一片：“我们的顶梁柱都不会，我们彻底完了啊啊啊！”
周筱寒：“没事呢，我们橙子还有个计科院的室友。”
学弟：！！！！！
江橙：？
可真会替他们考虑。
周筱寒：“不用那么腼腆啦，你只要跟你老……呃老热心了的室友发个微信，他绝对不可能拒绝。”
学弟：“发微信！发微信！发微信！”
江橙：“……”
顶着巨大的压力，他打开和韩限的聊天框。
[橙.]：在吗
[韩信]：在
[韩信]：想我了？
江橙紧张地瞥了眼其他人，把手机放进桌肚打字。
[橙.]：你会不会爬虫
[韩信]：？这种问题问出来是不是有点侮辱计科院门面了
[橙.]：我们小组的pre，可能要拜托你帮忙
[韩信]：今晚你有时间吗
[韩信]：我的时间都是你的
江橙愣怔片刻，想不到回什么，索性关掉手机。
周筱寒：“怎么说的？”
江橙：“他说，今天就可以。”
学弟们欢呼雀跃。
下午上完课，几个人带上各自的电脑，来到逸夫楼的空教室。
两个学弟跟韩限打完招呼，夸了夸他的长相，兴奋地在他两边的位置坐下。
江橙坐在他正对面，打开电脑。
韩限先在群里发了条视频，“你们先按照视频里的做，有做不下去的再问我。”
学弟之一问他：“学长，那你做什么呀？”
韩限：“学长忙着追人。”
学弟：？
江橙：？
要不是为了腾出时间追人，他就不会提前录好操作视频了。
“……好的学长，祝您成功。”学弟很有眼力见，埋头敲键盘。
江橙一头雾水。
搞得什么名堂？
滴滴——
电脑微信弹出来一个对话框。
[韩信]：[链接]
[韩信]：点开看看
[橙.]：我要学爬虫
[韩信]：我知道你看一遍就会了，不用学
[橙.]：……
[韩信]：点开看看嘛[/害羞]
江橙点那条链接，跳出来的是一个游戏弹窗。
【欢迎来到~奇迹橙橙~の世界】
[橙.]：……什么鬼东西
[韩信]：你别问，继续点，很快就点完了
闲着也是闲着。
他听话地继续点。
【奇迹橙橙·第一关·换装小游戏】
游戏界面出现一个二次元帅哥，长得和他真有几分相像。
可换的装备是熟悉的几样。
蕾丝chocker，渔网chocker，水晶chocker，镶钻chocker。
别说，看这图案，他都还挺喜欢。
他随便点了一样，换下一件。
公主裙，JK，纱裙，超短裙。
他点了套JK，再换下一件。
渔网，黑丝，白丝。
[橙.]：死变态。
[韩信]：[/流口水]
他点了件黑丝，直接进入下一关：【~奇迹橙橙~の追求者】
下一关的奇迹橙橙穿着上一关的几件套，站在礼堂的中央。
面前站了两个捧着花，长得一模一样的二次元帅哥。
看着……都有点像韩限。
点击每个帅哥的人头，会弹出一道选择题。
他挨个点过去。
【橙橙有喜欢的人吗？】
A.有 B.没有 C.选A
江橙一身反骨地选了B，屏幕立即弹出来一个红叉：【抱歉，系统自动驳回，请选A】
？
有病？
他无语地选上A，点第二个帅哥。
【橙橙喜欢的人叫？】
A.韩限 B.韩限 C.韩限
“……”我选D，谢谢。
【恭喜奇迹橙橙通关！】
“……”
[橙.]：这游戏，是不是有些许无聊
[韩信]：还没完呢。
江橙只好继续盯着屏幕。
界面中的两个帅哥合成了一个帅哥，拿着一束玫瑰靠近礼堂中央的奇迹橙橙。
周遭令人眼花缭乱的背景全部退为纯白色，只剩下两个人物脑袋上出现的对话框：
【做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