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天再也没见过裴熙的身?影, 只有裴青每日坚持不懈的来她这里。
不管邵喜悲再如何的冷淡,裴青依旧热情的可怕,眼中的痴迷已经达到了有些狂热的地步。
邵喜悲厌恶透了, 被这种目光看着让她胃里直泛恶心。
当裴青想触碰自己的手时, 邵喜悲毫不客气的打?开, 满脸厌烦:“你这样真的很让我恶心。”
裴青堆着笑脸:“小喜,我只是情难自禁, 我发誓我再也不会了。”像是深怕邵喜悲气着了,他直接后退了好几步, 和?邵喜悲保持了一个稍远的距离。
他最近身?体越来越沉, 只有在邵喜悲这?里才会轻松起来,才能让他的心?静下来。
邵喜悲漠然看着裴青,这?个中年男人双颊不知?何时已经凹陷了下去, 眼窝深陷, 嘴唇乌青。
原本还算正常的身?形也佝偻了起来,脚步虚浮,像极了病入膏肓的样子。
“你出去吧。”邵喜悲冷声道。
裴青连忙点头:“唉, 好好, 我马上就出去。”说?完, 裴青转过身?, 踏出了房门,然后再把房门缓缓合上,徒留邵喜悲一个人。
盯着房门的方向, 邵喜悲若有所思?, 刚刚在裴青转过头后, 她?似乎看到了裴熙的手脚处都有小孩子的巴掌印子,而肩膀处也有那小小的印子。
但是眨眼间又?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自己看花眼了。
本来身?体就虚弱,看错是理所当然,邵喜悲伸出手看着自己那仿佛一碰就碎的手腕,直觉自己本不该是这?样的。
叹口气,现在终日呆在这?处院子,也不是她?不想走,而且身?无分文,走两步就咳血的身?体,让她?没有办法离开。
这?样想着,又?咳出了一点血。
鲜红的血渍晃的她?眼睛疼,这?些日子来她?没有想起任何东西,脑袋仍然空白一片。
裴青给她?的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当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怕自己被气着一不小心?咽气的原因,裴青始终包容着她?,表现的像个长辈一样,根本不会做什么?逾矩的举动。
但裴青病态的眼神根本遮不住,她?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人很恶心?。
邵喜悲垂下眸子拿起放在桌上的上等茶水轻轻抿了口,该想个办法离开这?里。
不然到时候裴青发疯了,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把人杀了,这?样才是真的完了。
*
裴青一回到自己的卧室,就重?重?的躺倒在了床上。
他嘶哑着声音,唤着外面的丫头:“柳叶快去请、咳咳,请李大夫过来。”
丫头连声应答。
不知?过了多久,他没等来李大夫,到等来了带着裴熙的裴夫人。
“我今日实在不想和?你吵架。”裴青抬起眼皮,一见来人就这?样说?道。
裴夫人满眼担忧,她?几步凑上前,有些怨怼:“你个冤家,我从柳丫头那里得?知?你又?叫大夫了,这?才赶紧带着熙儿过来,你的毛病是不是又?严重?了。”
裴青有些怀疑,答非所问,“玉华你不生气了吗?”
裴夫人一听更是哀怨:“我生什么?气啊,都这?么?多年过来了,我什么?脾气你还不清楚吗?早都不气了,只盼着你哄哄我罢了。”
“结果你到好,一直待在新欢那里,身?体都顾不住了。”
裴青看着裴夫人的一举一动,似乎也回忆起了当初两人的甜蜜,是了,玉华这?么?爱他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就一直生气啊。
他挂着笑容:“玉华,你要相?信我最爱的只有你一人。”
裴夫人不好意?思?的用手帕拍了他的肩膀:“真不知?羞,孩子还在这?里呢。”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老爷,李大夫到了。”
裴青应道:“进?来吧。”
门外的人应声而入。
李大夫是禹洲有名的大夫,医术精湛,但给裴家老爷看了几次都查找不出病因。
如今再次看到裴青的模样,他不由面露惊异,这?才两日未见、怎会虚弱的如此厉害。
在一次给裴青看完身?体,李大夫摇摇头,“恕在下医术不精,确实看不出裴老爷身?体毛病。”观面容,像是精气亏损,长时间沉溺于酒色,但把脉时又?是脉搏平稳,气血只是稍微有点不足,远达不到表现出来的这?样。
李大夫摸了把自己的白胡子,问道:“我开给裴老爷的药方可有食用。”
裴青点头。
李大夫又?问道:“裴老爷可有请别的大夫来看过。”
“有,基本上禹州的大夫都请遍了,都是和?李大夫说?的一样。”
这?次是裴夫人回答的。
李大夫眉头一皱像是想到了什么?:“裴老爷,有件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裴青点点头:“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李大夫道:“我曾给一书生看过病,他也和?裴老爷的症状是一样,请了许多医师都没治好,结果那书生的一亲戚上门,说?书生是中邪了,要请道士,后面还真请来的道士,书生也好了。”
裴夫人听完,微垂下眸子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让人看不分明,“李大夫,你的意?思?是我家老爷是中邪了吗?”。
而裴青却是很不屑,他摆摆手:“中什么?邪,都是假的。”
见状李大夫也不在多说?,开了几副安神的药就离开了。
裴夫人待人走后,赶紧拉过裴青的手,她?满眼担忧:“夫君,要不我们也请个道士吧。”
裴青一听道士就来气,情绪一激动就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别和?我提道士,都是些装神弄鬼的家伙。”
裴夫人见状赶紧安抚他:“好好好,不提不提,我听说?回春堂的张大夫也可以,改日便把他叫过来给夫君看看。”
裴青平复下后紧紧握住了裴夫人的手:“玉华,还是你最心?疼我。”
裴夫人只是微微笑道:“我不心?疼你,谁心?疼你?”
不知?过了多久,裴青的眼皮越来疲惫,最终沉沉睡过去了。
裴夫人见状,直起身?,对着后面一直没吭声仿佛透明人的裴熙说?道:“走吧。”
待两人走到了堂厅,裴夫人缓缓靠坐在椅子上,微眯着双眼:“熙儿,这?几天那贱人依然还活着。”
裴熙扑通一下,跪在了裴夫人的面前。
裴夫人只是笑笑:“起来吧,明个儿茗儿便回来了。”
裴熙被衣袖拢住的双手忍不住捏紧。
“母亲,我……”
裴夫人制止了裴熙的话语,“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并不想听你的那些解释。”
“裴熙,你看到了吗?你爹那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恶心?样子了吗?这?就是男人。”
裴熙只是一如既往的低垂着头。
裴夫人看着裴熙那副样子,厌烦感油然而生:“真不懂你为什么?长成了这?副死样子,看着就让人讨厌,真不知?道是不是三年前裴青把你脑子打?坏了。”
裴熙仍然闷不吭声。
裴夫人突然就怒了,“给我抬起头,看着我!”
裴熙听到这?话,犹豫着最终还是抬起了头。
因为跪着的姿势,抬头看向裴夫人的时候便成了仰望的姿势,那被乱糟糟刘海挡住的双眸也让人看的分明了。
“啪!”响亮的一声。
脸上是火辣辣的痛,裴熙没去捂着,而是再一次垂下了头。
“果然无论多少?次,看着你的眼睛就恶心?,要不是你真是从我肚子里面出来的,我都怀疑你是否是捡来的。”
“出去吧。”裴夫人揉揉了额角,待会儿还得?去铺子里面看着,懒得?在裴熙这?里浪费时间。
裴熙走了出去,再一次来到了邵喜悲的院子门口,这?里一如既往的守着人。
这?次她?在院子门口站了很久很久,这?些天她?一直在回想院子里那女人,被扑倒在地的时候她?在想,母亲的怀抱是否是那样的,香的,软的,但是那却算不上一个怀抱。
裴熙望着湛蓝的天空,伸出了自己干枯瘦弱的手然后张开。
阳光透过指缝映入了她?的眼眸,浅色的瞳孔在阳光的照耀下清透见底。
没人喜欢我,没人需要我。
我——
为什么?没有死在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