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簌后退一步, 叶篱却不给她机会退缩,继续道:“求婚是任务对吧?闻簌,我有时候不禁想, 如果你所有爱我的表现,都只是任务呢?到你不再需要系统的时候, 我是不是也随着成为弃之如敝屣的那一个?”
闻簌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没蹦出来。近在咫尺的姑娘分明是两辈子里最熟悉的人,可如今, 却令闻簌觉得格外陌生。
曾经, 闻簌也担心因为系统的存在,而让自己的情意沾染世俗的味道,但这与爱不爱有什么关系呢?
前世临死前没有发出去的那条信息,今生重逢时只为见她一面的热忱。
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为什么叶篱可以视而不见呢?
何必拿系统做借口?隔开两人的并不是所谓的续命任务,只是叶篱那颗未曾正视过她的心罢了。
积攒两世的苍凉漫过灵魂,哑子得梦向谁说。
“所……所以, 你从未相信过我爱你这件事对吗?”闻簌找回了一点自己的声音。
叶篱偏开头, 默认。
真相砸得闻簌透不过气, 缺氧的脑子只能在这一世的经历中找寻拼凑全貌。
“你的系统任务是与白槿涵有关对吗?”闻簌沙哑着嗓子,又问道。
这就能解释叶篱为什么对白槿涵百般迁就。
闻簌知道, 系统的任务与宿主的生前执念有关。所以闻簌坚定地相信, 总有一些东西, 不屈从于现实,只追随心意。与其说是为了生存而努力, 其实逃不过执念二字罢了。
可叶篱却不相信她爱她。
“回、答、我!”闻簌一字一顿地道。
这一场感情的判决权, 最终交到了叶篱手里。
卑微渺小如她, 此时只想求叶篱给她一个否定答案。只要叶篱否认,她就还有机会。
可叶篱听不见她微小如尘埃的心声。
“是又如何?”
原来叶篱的生前执念,是白槿涵。
那为什么还要接受她,纵容她一步步深陷至此?!
哦,她怎么忘了,叶篱最初是拒绝她的,这一世都是她倒追来的。
让前妻去揭露你偏向别人的真心,叶篱,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呢?
“很抱歉,曾经因为任务,给你造成困扰,今后不会了,我会离你远远的。”爱了两辈子的姑娘在眼前一点点变得模糊,闻簌深深地吸了口气,道:“老婆,我爱你,爱逾性命,可你不肯信,我也……不会再说了。”
前一世倔强地放不下自尊,这一世却又要狼狈地捡起自尊,老天还真是喜欢捉弄她。闻簌咬咬牙,强行把酸涩压在眼眶里,她一边摘下手腕上的表,一边继续道:“我是真的很想跟上你的脚步,与你并肩同行,可这一世,我们,只能到此为止了。”
这块表,从前世至今生,闻老师都倍感珍惜,她以为它代表着叶篱愿意把余生的时间与她分享。
此刻,她把它放在叶篱的手心里,道:“物归原主,叶篱,把你今后的时间与精力,交给你真正在乎的人吧。”
有自己思想的水滴终是自眼中奋不顾身地落下,带着满腔滚烫与苦涩,融于冰凉的土地中。
闻簌垂头欲走,衣角却被拉住。
后知后觉的姑娘迟疑地道:“你这是……要与我分手?”
闻簌释然地笑了一下,道:“分手、解绑、两清,随你怎么定义,自此你我分道扬镳,再无干系。”
镜破钗分,恩义两绝。
学校的调查来得正式时候,及时地分散了闻簌的注意力,下午,闻簌马不停蹄地赶来学校,针对录音笔内系主任和闻簌二人之间的对话,以及有关纪疏雨的相关事实进行流程上的陈述。
“谢谢您的配合,我这边没有什么疑问了。”
调查人员伸出手与闻簌客气地交握。
纪疏雨的案子很快有了结果。学校将信息公示后,学院内牵连的几位老师陆续恢复工作。
令为闻簌没有想到的是,这一世的提前防范如此有用,既能免去处分,又有去国外研修的机会作为安抚。研究组有许多课题进度停滞,研修工作安排得又很仓促,一时间,忙得脚不沾地的闻老师竟连叶篱这个人都难以再想起来。
“闻仔闻仔,你家叶篱发的声明你看了嘛!”
还是沈知漫主动提起,彼时闻簌人在B国,接连熬了多个日夜有点撑不住,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和床有一会儿亲密接触,又被好友的电话吵醒。
“知漫,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吗?”闻簌的声音里有难以掩饰的困意。
“睡什么睡,我正和小简打早安视频电话呢。”沈知漫义正言辞道。
“……”
“不对啊,你那都8点了,你怎么还没起床?”沈知漫忽然纳闷道:“你是不是睡过头了?!”
闻簌哭笑不得道:“什么睡过头,我和你在同一个时区。”
“你来B国了?!”电话那头的沈知漫惊讶道。
闻簌翻了个身,将手机放在耳侧道:“是,被学校派来研修。”
“你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好友的大嗓门穿过电话赶走了闻簌仅存的睡意:“来B国你不来找我?!”
“我和你不在一个城市。”闻簌解释道。
“那你周末不来找我!”
“……我才刚来两天,没过上周末。”
“哦,那原谅你了。”好友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晚安。”闻簌把自己蒙进被子里。
“欸你不对劲啊闻仔!”沈知漫忽然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在故意转移话题?!”
这回彻底不需要睡了。闻簌无奈地叹息一声,慢吞吞地坐起身来。
果然,电话那头的好友源源不竭地道:“你和叶篱是不是吵架了?我还纳闷小简为什么刻意提起这件事,还旁敲侧击地问我你有没有看到,是什么个反应。”
闻簌选择性地忽略第一个问题,道:“麻烦转告给简姐,没看到,没反应。”
“闻仔,你和叶篱的感情是不是出了问题?”深知闻簌脾性的好友一针见血道。
哪还有什么问题,她们的感情早就结题了。
可惜闻簌还是低估了好友的八卦程度。
周末,闻簌盯着一大早从外地赶来,非要拉她出来喝茶散心的沈知漫,幽怨道:“沈女士,你的精力还真是充沛。”
“可不是我想来的,我是被我家小简派来做‘卧底’的。”
“卧底?”闻簌抿了口茶,挑眉道:“我记得你可是我的朋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重色轻友。”沈知漫理直气壮地道。
“……”
“说说吧,你和叶篱怎么回事?”沈知漫撑着腮,作倾听状。
“能有什么事,分手而已。”闻簌直白道。
“哪种分手?”沈知漫追问道:“小情侣之间,床头吵床尾和的分手,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分手?”
闻簌品着茶香余味,道:“后者。”
沈知漫震惊地吸了口气,道:“这么决绝,你提的?!”
闻簌抬头望着她,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要是人家叶篱提的,我就不需要一大早坐在这里了。”沈知漫翻了个白眼道。
闻簌沉默片刻,道:“既然是简姐派你来的,想必是担心我不配合工作,帮我转告一声,解绑的事由着他们安排,我没有意见。”
沈知漫低头摆弄着手机,没有回应。
不一会儿,沈知漫把手机递给闻簌道:“你自己看。”
手机里是那日沈知漫提到的声明。闻簌只瞥了一眼,便失去兴趣。
“叶篱工作室发的声明,同时,她们把最初造谣你和叶篱是合约情侣的营销号给告了。”沈知漫顿了顿,补充道:“就是白槿涵点赞的那个。”
闻簌不语,只低头喝茶。
“网上锦鲤cp以及白槿涵的粉丝都在骂叶篱忘恩负义冷血薄情。”沈知漫目不转睛地盯着闻簌,道:“叶篱的意思再明确不过,闻仔,她与白槿涵彻底划清界限了。”
闻簌抬起头,不为所动地道:“与我无关。”
“听小简说,最近叶篱借着各种应酬灌了自己许多酒,一个本该享受假期的姑娘整日消沉得很。”
闻簌斟茶的手一顿。
“闻仔,小简的确问过叶篱是不是要和你解绑,你猜叶篱怎么说?”沈知漫见闻簌不回应,继续道:“叶篱那天醉醺醺的,听了这话却反应很大,说她死都不会和你解绑,这是她与你唯一的联系了。”
“说了这么多……”闻簌叹了口气,道:“你不渴吗?”
沈知漫见闻簌回避的态度明显,也不再绕圈子,直接了当地道:“小简这次让我来,就是想让我问问你,你和叶篱真的毫无可能了吗?”
“是。”闻簌果断道。
沈知漫点点头,随后靠在椅背上,像换了一个人的模样,道:“以上都是‘重色轻友’版沈女士问的问题。下面咳咳!‘两肋插刀’版沈女士要提问了。”
闻簌困惑地望着她。
“闻仔,心里难过还要在我面前憋着吗?”沈知漫指着闻簌再次空了的茶杯,道:“你数数自我提起叶篱到现在,你喝了多少杯茶?你以前从来不爱喝B国的茶的。”
闻簌面色一僵。
“你这个人认定一件事,绝不会轻易放弃。”沈知漫关心道:“她是不是背地里欺负你了?!姐姐替你骂她去!”
面对好友无条件的维护,闻簌再也撑不住,彻底垮下脸色。
作者有话说:
【正式分手!两人得拉扯几章。总得让篱篱见见不爱的闻老师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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