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房中仅剩下闻簌和叶篱两个人。
叶篱觑了闻簌一眼:“坐过来。”
听话的闻老师把凳子挪到更靠近叶篱的位置。
“让我看看你的手。”叶篱探过身, 关心道。
闻簌想了想,又挺直着身子向前倾了倾。
叶篱头上包了纱布,又有几层绷带绑着, 闻簌伸长了脖子也看不见伤口。
“头上缝了几针?”
“闻老师手臂都肿成这样了还有空关心别人?!”叶篱眸中溢满心疼,没好气道。
“有空啊, 这不是正在关心吗?”闻簌像是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驳道:“你别岔开话题。”
叶篱:“……”
“不对啊。”闻簌又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你为什么是别人,叶篱, 你是不是在绕我?”
叶篱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痛了。
好在有医生及时解围。
诊治的结果是……病房里多加一张床。
闻簌坐在床边茫然地盯着床头的药盒, 委实没有料到为何会发展成这种情况。
只好重新捋一捋。
方才在闻簌的追问下,医生已经把叶篱身体的情况大致交代清楚。
头上的伤口不深,所以没有缝针。
身上有几处小的挫伤,都不算严重。
至少比闻簌现在的情况好上许多。
这一趟,也不知是谁探望谁。
可闻老师还是不大放心。
“你是因为忽然昏倒,所以从台阶上跌下去的?”
叶篱剥水煮蛋的手一顿,“嗯。”
“晕这么久,医生没有让你做其他的检查吗?”闻簌询问道。
“该做的都做了, 没有问题。”叶篱把剥好的鸡蛋自然而然地递给闻簌道:“想来是因为拍戏没有休息好。”
“剧组急着赶工吗?”闻簌接过鸡蛋, 关心道。
上一世, 叶篱在《返校》剧组整整待了近五个月。但按照这一世加速许多的拍摄进度,应该不需要这么匆忙才对。
“不是的, 闻老师。”冯畅咽下嘴里的早餐, 道:“是篱姐着急赶工, 整个剧组的效率都是被她一人带动起来的。”
闻簌疑惑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叶篱瞪了冯畅一眼,没有回答。
闻簌转头去看冯畅。
小姑娘不敢再多言, 手在嘴前比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 眼睛却滴溜溜地转到身旁喝牛奶的方简身上。
方简:“……”
闻簌不知道这仨人唱的到底是哪一出戏, 左顾右盼许久,也没有等到谁来为她解惑。
方简迅速地喝光杯中的牛奶,拉着冯畅道:“今天天气不错,畅畅陪我去消消食,你俩慢聊。”
“简姐,我香肠还没吃呢简姐!”
“吃什么吃,年纪轻轻承受如此重量你对得起你的骨骼吗!”简姐一边按着冯畅的肩膀,一边给她塞了块苹果。
“呜呜呜……”
二人迅速消失于门口。
闻簌困惑地眨了眨眼,转头对叶篱道:“她们……?”
叶篱倒是淡定得很,仿佛刚才对方简颠三倒四的话习以为常。
她又递了一杯牛奶给闻簌道:“先吃饭。”
闻簌因为连夜奔波而没什么胃口,叶篱似乎因为头还有些晕,所以吃得也很少。
两个人简单地用过早餐后,闻簌还在纠结方才的问题:“为什么要不顾身体地赶进度?”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听听你的解释。”叶篱拧干毛巾上的热水,平静地道:“为什么要带着伤折腾这一趟?”
闻簌觉得一向聪慧的姑娘此时有些明知顾问,但仍照实道:“担心你。”
“担心我?”叶篱走到闻簌身边,缓缓道:“你这一身伤自己都不在意,倒反过来担心我?”
语气带着讽刺的姑娘动作却很轻柔,闻簌感受着脸上毛巾的热意,伸出手道:“我自己来。”
手背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别乱动,先回答我。”
“我给你打电话没人接,急着赶过来了。”闻簌怯怯地收回手:“我就怕你出事,其他来不及多想。”
闻簌的确没有多想。
重活一世,每一天都是赚的。
通过系统将有限的生命与叶篱绑定,更是让闻簌产生一种宿命般的归属感。
若是叶篱出什么意外,闻簌大概也没有几日好活。
热意从脸上消逝,叶篱侧过身将毛巾重新浸入水中,转言道:“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救人?”
这问题可难倒了闻簌,她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可能是因为我离那个孩子比较近吧,他还那么小,我……”
“你来不及多想,对吗?”叶篱把再次拧干毛巾,接话道。
闻簌讷讷地点了点头。
“救人时你不考虑自己,来见我时你也没考虑自己。”叶篱低头替闻簌擦手,语气没有一丝起伏:“舍己为人的闻老师从不优先考虑自己,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也是别人舍命相护的人呢?”
闻簌面上的惊讶一目了然。
繁华尘世有时尽,如今重活一世,时刻还需要关注系统任务的闻簌早将生命的重量看轻。
没有人比闻老师更能理解活在当下的意义。
可叶篱却说她是别人舍命相护的人。
上一世,叶篱是如何对待她的意外身亡呢?
会把离婚证丢在她的遗照前,怨她不负责任?
会在午夜梦回时,恨恨地骂她忘恩负义?
还是……会在她的墓前气得跺脚,企图破坏她的安宁呢?
此刻,闻簌只希望,上一世的叶篱能在葬礼之后,潇洒地转身,忘记世界上还曾存在过闻簌这号人。
“对不起。”闻簌郑重道。
“不需要道歉的,闻簌。”叶篱把毛巾搭在一边,极轻地笑了一下。
“我……”闻簌心里酸酸的,有时亏欠的太多,反而不知道还能如何表达,“对不起。”
“刚才有一瞬间,我在想,每天有那么多意外发生,别人的生死关你何事啊?”叶篱双手撑在洗手台前,垂着头道:“很自私,对不对?”
闻簌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叶篱忽然抬起头,眸中射出的冷光似要将闻簌的灵魂看穿:“可是闻簌,人有亲疏远近,理智可以维持我的道德感,让我对这个世界的每条人命一视同仁。但感性上,我只在意你能不能长命百岁。”
良久,闻簌才伸出手牵住叶篱。
她缓缓地握着叶篱的玉手至唇边,珍而重之地吻了一下,承诺道:“闻簌会好好活着,在叶篱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
目如悬珠的姑娘顺势摸摸闻簌的脸颊,柔声道:“这可是你说的。”
“嗯。”
两人回到各自的床上躺下,奔波了一天的闻簌有些累,微微眯着眼和叶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知漫说我这样瞎折腾,见到你,你肯定要发火。”闻簌调侃道:“没想到,还真让她说中了。”
“知漫比你懂我。”叶篱浏览着手机的信息,随口附和。
“怎么可能?”闻簌不乐意道:“你俩才见了一面。”
叶篱挑了挑眉。
“对了,我还有几个问题问你。”闻簌转言道:“之前我在门口,听到你说撤热搜,是不想让我看到,为什么不想让我看到?”
叶篱失笑道:“我以为,你与其在这问我这种问题,不如多补充睡眠?”
闻簌用灵活的右手手指撑开眼皮道:“你别打岔!”
叶篱被闻簌逗得乐了一会,才道:“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你不就是最坏的结果吗?”
“什么意思?”闻簌纳闷道。
“你看不到消息,便不会有今天这白跑的一趟。”叶篱解释道:“更不会宁可不睡觉,也要在这向我刨根问底了。”
“胡说。”闻簌反驳道:“看到你没有大碍,我不知道有多满足。怎么算是白跑?”
“嗯,不白跑。”叶篱拨开闻簌撑着眼睛的右手,回道。
“以后这种事能否不刻意瞒着我?”闻簌握住叶篱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篱:“如果你不想我过来,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知情的人往往更不得心安。”
叶篱侧过头望着她:“我今日就不想你过来,可你不还是躺在这里?”
“那是因为我打电话你没接啊。”闻簌委屈道。
“我晕着怎么接电话?”叶篱反问道。
“那你不能好好照顾一下自己么。”闻簌蹙眉:“受伤还有理了?”
叶篱抽回手,笑意未达眼底道:“是啊,受伤还有理了?”
闻簌掩饰地将目光错开,道:“突然就有些困意了。”
宽宏大量的姑娘“哼”了一声,不再与闻簌计较。
“还有个问题。”闻簌又道:“为什么要赶工?”
叶篱愣了一会,才垂眸道:“我记得,昨天,有个醉鬼说想我。”
闻簌此时确实有些困,朝思暮想的姑娘就在身旁的感受令她无比踏实。
轻柔的声音入耳,闻簌没过大脑便直接道:“哪只醉鬼那么不识趣,竟给他人添麻烦!”
叶篱:“……”
“下次别搭理这种人,上嘴片碰下嘴唇,说话不过脑子。”闻簌闭着眼叮嘱道。
“确实是不过脑子。”叶篱幽幽地道:“麻烦你下次替我转告哪只叫醋——醋——的醉鬼,以后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
作者有话说:
作者君:被小可爱们的花式催更震撼到~-_-||才没有短小~划重点,再说短小就送小可爱们一只醉鬼醋醋!
叶影后凉凉地瞥了一眼:我的人你也敢送?
闻老师打着哈欠道:醉鬼是谁?
【今天有点晚哈哈哈哈,又晚又短小(bushi),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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