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被娘打出屋时,她和祖母都不做声了◎

  两人从县令府上出来后, 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在镇上采买了一些吃用的东西,打算回去后送去林昭家中。

  张柔自从怀孕以后, 害喜症状十分严重,每日连饭都吃不下,这些日子已经瘦了一圈。上次来县城医馆看病时, 大夫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只说孕后期会好转。

  可眼看着她日渐消瘦,家中几人心里都有些担忧。

  昨日,何安然自己躲在屋中偷吃空间中的草莓时,突然想到可以将空间中的新鲜蔬果送给她些。

  这会儿尚未开春,村里人吃的多是夏季存下的干菜、腌菜, 定比不上鲜嫩的爽口。而且, 在荒芜的冬季, 只是看到这些新鲜的蔬果就令人胃口大开了。

  他与林启说了自己的想法, 一边说一边还吞了下口水。没办法, 空间中的水果种类多、味道好, 他想起来就想吃。

  林启正听着他说话,见他咽了一下口水后,心里偷偷笑他。

  自他不再刻意节食后, 每日吃掉的水果确实不少。有时干活干得好好的,他都会突然跑到自己身边, 让他从空间里拿吃食出来。

  正想着, 又听何安然说道:“只是该怎么与她说呢?”在冬日拿出这样的瓜果,未免太稀奇了些。

  林启听了摆摆手, 说道:“无事, 我来解释。”

  于是, 他今日专门从县城又买了些别的东西,等回村后一起送至林昭家中时,只说道:“县城有一处温泉庄子,那里地温高,主人种了些稀奇的瓜果在冬日卖,我买了些回来 。”

  张柔看着他带回来的新鲜蔬果,红红绿绿地摆满桌子,离近些,似乎还能闻到它们隐约散发的香甜味,不由惊讶道:“这不便宜吧?”即便是夏季,这般好品质的瓜果都能卖出大价钱。

  “还行,那人看在县令的面子上做人情,并未多收我的。”林启胡诌道。

  听他这么说,林昭反倒担心了,若仅仅是价高还好说,人情账可不好还的。于是犹豫地问道:“这,合适吗?”

  林启点点头,说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做出没谱的事。”

  他既如此说了,林昭也没再追问,而是拿了几样水果去厨房洗好,又端过来让张柔试试能不能吃得下去。

  这几日,因着她呕吐、吃不下饭的毛病,确实让他有些着急。现在林启拿回来这些好东西,他只盼着她能恢复些食欲。

  而张柔看着盘中的几样水果,眼神中满是新奇,先拿起一个红红的果子,凑近鼻尖闻了闻,发现它的气味很是香甜后有些惊讶。

  轻轻咬了一口,红色的汁水溅出,舌尖率先尝到丝丝甜味,她顿时有些惊喜。牙齿咬动几下口中的果肉,甜美的味道被充分挤压后释放在口腔。饥肠辘辘的肠胃,仿佛被唤醒一般,突然觉得有了食欲。

  一颗下肚后,她又拿了一颗,正要咬时,才发现其他三人正看着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将手中的那颗递给何安然,笑着说道:“你尝尝,很好吃的。”

  何安然一听,笑了起来,向她摆摆手,说道:“你吃吧,我不吃。”给她拿的本就不多,自己平日常吃的,今日就不与她抢了。

  张柔过意不去,仍执意给他,见他接过一个吃完后,才放下心来。他们给自己这般贵重的东西,自己吃独食可不像话。

  她又给林启、林昭两兄弟,林昭舍不得吃,林启却明白她的想法,干脆地拿了一个草莓吃。

  果然,张柔见他们都吃过后,才开心地抱着剩下的水果大快朵颐了。

  林昭见她并不像前几日那般,吃几口就恶心反胃,顿时有些兴奋。转头对林启说道:“那人的蔬果还能买到吗?多花些钱也行。”只要她能吃下饭,花钱都是小事。

  “我下次去县城时再去一趟,应当还有的。”林启说道。

  林昭点点头,又问他价格的事,听他说了后,拿出三两银子给他,说道:“你看看能买多少,多买些。”

  林启摸摸鼻子,将银子接了过来,只说改日再去镇上买。

  张柔看见一下子就花了三两银子出去,虽然有些心疼,但更多的却是开心。能被一家人如此用心地对待,村里恐怕再找不出第二户了,她心里也觉得满足。

  林启心中还惦记着要出远门的事,瓜果的事说完后,并未多留,就与何安然回家了。

  离他家没几步路了,他俩一路骑马回来,腰腿早就觉得酸痛,干脆牵着马往家中走。路上碰到人时,还笑着与人打招呼。

  村里人听到他们的问候,连忙回应。看着他俩走远后,眼神中有些羡慕。嗐,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哪能想到原本的林二傻子竟然这么有本事。

  想到此,看着何安然的眼神也有些佩服,真没想到他竟是识人的高手。

  只这段日子,他们就见林启带着何安然出去几回了,回回都骑着马,看着极是威风。这日子,村里哪家的妇人或是夫郎能比得过?

  哎,看来这就是命啊,人家两口子大抵生来就是有福的。

  他们二人不知村里人的想法,一路悠哉地走回家。将小二子牵回院子后,正要关院门时,却发现门口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哥儿。

  何安然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后,才发现竟是福哥儿。

  福哥儿过年后就十岁了,身子却比同龄人单薄许多。今日再见时,只觉他又瘦了不少。之前脸上还带着的婴儿肥都瘦没了,而且灵动的双眼也变得有些木然。

  何安然心里一惊,连忙蹲下身,问道:“福哥儿,你怎么来了,可是家中有事?”他担心是何本家出了什么事,让他过来传话。

  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字,福哥儿的神色稍稍和缓,冲他微微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容却带着几分与他年龄不符的疲惫感。何安然的眉毛顿时皱的更紧了。

  “小堂叔,”福哥儿叫了他一声,说道,“家中无事,我是想来买糖葫芦的。”

  林启拴好马后,也走了过来,看一眼面前的小哥儿,再看看何安然的神色,说道:“来,先进屋。”

  说着话,还作势要关院门,福哥儿下意识听从他的话,进了院子。等院门关上后,才疑惑地看着他俩。他以前躲在远处偷偷看别人买时,并未进门啊。

  正想着,何安然就过来牵起他的手,带着他进了东厢房,让他坐在凳子上。

  “福哥儿,小堂叔今日没做糖葫芦,你要想吃的话,现在给你做好吗?”何安然说道。

  “啊,”福哥儿一听,心里顿时有些失落,但更多的却是慌乱,连忙说道:“不必不必,我……以后再来买。”怎么能这么麻烦小堂叔专门给他走呢,福哥儿想着。

  林启用火钳扒拉两下小炉中的炭,看炉膛深处还亮着火星,这才停下手。

  然后假意从外屋闪了一下,再回来时,手中已经拿着几颗酸果了。他说道:“糖葫芦没做,你尝两颗酸果吧,也好吃的。”空间中的山楂又酸又甜,确实不错。

  福哥儿本想拒绝的,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只是他拿在手中看了看,并不张口吃。

  何安然正要问他为何不吃,就见他脸色发红地抬头,说道:“小堂叔,我能把这果子拿回家吗?”他的声音细细小小,仿佛生怕他拒绝一般。

  何安然听着,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一酸,一时说不出话来,便看向林启。

  林启偷偷在桌下牵起他的手,捏了捏表示安慰,然后问福哥儿:“为什么要拿回家啊?”

  福哥儿神情怯怯地抬头看他们一眼,支吾着说道:“大伯娘生病了,每日都很难过,我与她说话她都不理。我想给她买串糖葫芦,让她高兴些。”

  他的眼神单纯懵懂,有疑惑也有期盼。

  他不知大伯娘怎么了,为何这几日不与自己说话,自己被娘打出屋时,她和祖母都不做声了。应当是身子不适吧,福哥儿想着,毕竟那日她流了很多血。

  听了他的话,两人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

  怔忪一会儿后,林启干脆又往外间走了一趟,从空间拿了不少酸果出来,抱在怀中后,叫福哥儿:“来,和林叔叔做糖葫芦去。”

  “啊,”福哥儿惊讶,不知怎么突然就要做糖葫芦了,生怕他是特意给自己做的。正要拒绝时,却听何安然也说道:“走吧,正好今日做好后,明日就不必早起做了。”

  见他们二人都往厨房去了,福哥儿只以为真如何安然所言,便也跟着去了。

  他毕竟只有十岁,以前只看过别人吃糖葫芦,自己还未吃过,现在能看到糖葫芦的制作过程,自然又是新奇又是高兴。方才还木然的神色,这会儿又带上了孩童的稚气。

  何安然看了,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心里也有些疑惑,看福哥儿的状态和描述,王氏流产的事只怕真有隐情。

  他摸摸福哥儿的脑袋,对他有了几分怜惜。不管究竟怎么回事,他这段日子应当极不好过。

  心里叹了口气,将刚做好的糖葫芦给了他一串。见他要给自己掏钱,连忙说道:“不必,这是你来我家做客,我招待你的。”

  见他犹豫,还故作严肃地说道:“这是待客礼仪。你若要给你大伯娘买,就得花钱了。”

  听他说得笃定,福哥儿信了几分,于是拿起他家待客的糖葫芦咬了一口,登时开心地眯了眯眼睛,这糖葫芦果然好吃。

  一口咽下后,连忙从怀中掏出两个铜板给了何安然,说道:“我买一串。”

  这般好吃的东西,大伯娘吃了肯定喜欢,应当会与他说话吧。想着,福哥儿又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