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起何安然的手,脸上满是惊喜。◎

  林昭被吉维带着走至内院入口, 正要进去,就见林启同一个穿戴不凡的年轻汉子一同出来,那人的态度还颇为恭敬。林昭心想坏了, 这绝对是真将启儿当大夫了。

  连忙走上前,正要开口,就见林启向他使个眼色, 说道:“哥,咱们在县令府上住几日。”眨眨眼睛,意思待会儿再向他解释。

  而林昭一听县令府上,顿时愣住,扭头再看向他身旁的年轻汉子时,只觉这人身上似乎真有几分威严。

  “客房已为两位准备好, 多谢林大夫出手救治小儿, 吉某万分感激。”县令一脸真切地说道。

  林启摆摆手, 说:“效果如何还不知道, 县令大人太客气了。三个时辰后, 我再过去为他用药, 县令也去休息一下吧。”

  他的神色憔悴,眼下皆是青黑,一看就是许久未曾休息。

  县令吉恒清苦笑一下, 他已经两日未合眼了,但一边是性命垂危的稚子, 一边是情绪崩溃的夫郎, 他闭上眼也睡不着,嘴里急出了一圈口疮。真不敢想瑾儿若是出事, 这日子怎么过。

  勉强笑着点点头, 转身又往瑾儿房中去了, 生怕一眼看不见,瑾儿就出了什么事。

  而林家两兄弟被下人带至客房。一进去,林启就一脸忐忑地看着林昭,说道:“哥,你先听我说,你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过的梦吗?”

  “我前几日才梦到自己患上了肺热病,有一个穿白袍的大夫喂我吃了几样药便好了。今日一听李大夫说起肺热病,我便觉得这是梦里的神仙让我救人呢。”林启越说,声音越低。

  完了,真是越解释越玄乎,还是没离开鬼神之说。

  林昭一脸怔忪地看着他,什么反应也没有,良久后才说了一句:“这真是县令府上?”

  林启一愣,没想到他的关注点在此处,说道:“是啊。”

  林昭的表情这才有了变化,先是有些不敢置信,接着又有些兴奋,最后才想起了关键问题,带着一丝不确定问他:“那你能治好吗?”

  “差不多吧,五成把握。”林启答。

  可能是因为末世前,他住院治疗时,见到的都是十分严重的患者。对比他们,小孩儿的病症着实不算严重。但他话并未说满,还得看小孩儿服药后的效果再说。

  林昭听他说有一半把握,心放下了一半,另一半也被自己竟然住在县令府上的兴奋占据。这可是县令啊,他想都不敢想,自己有一日竟能住在县令府上。

  正在感慨,林启的话又将他拉回现实。

  “唉,本以为两三天就能回去,现在要呆这么久,何小哥儿肯定担心得不行。”林启发愁道。这个世界通讯实在太不方便了,何安然等不到他,还不知道得胡思乱想些什么。

  林昭听他说完,也想起了张柔。他走得匆忙,只让张家兄弟替他带话,连告别都没。又想想婚期将至,家中还有一堆事,也叹了口气。

  “我明日去看看,能不能托人捎话回去。”林昭说道。

  心里也觉得希望渺茫,若是捎到镇上还好说,要去村里就麻烦了。不过这也没办法,眼下当然是救人要紧。

  县令府上果然不一样,两人才闲聊几句,就有人送了水果、糕点来。饭时还未到,就问兄弟两人是否有忌口。

  这待遇让林昭突然有了压力。他自是希望林启能治好那小孩的,但假若治不好,他们蹭吃蹭喝不说,还让县令夫夫白高兴一场,万一被县令迁怒怎么办?

  心里有些担忧,却未多言,看一眼林启,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好诊治。”

  所幸没让林昭担心太久,才过了半个时辰,就有小厮匆匆跑来,面上一脸喜色,一进门就扬声喊道:“林大夫,林大夫,我家小公子退热了!”

  林昭一听,瞬间就觉心被放回了肚子,从床上坐起来,惊喜地看向林启。

  小厮刚说完话,吉恒清也脚步匆匆地来了,一见林启就眼含热泪,神情激动地抓住林启的手,说道:“瑾儿退热了,林大夫……”说着,声音便哽咽起来。

  林启并不像他们这般激动,方才喂下的药中有退热药,此时退烧实属正常。但看着吉恒清的神色,实在不忍再向他解释原因。

  心下一沉吟,又同他一起去了内院,希望他尽心照顾后,这孩子能尽早有所好转。

  安大夫见他来,拱拱手想要告辞。小公子吃下这人的药后,不过一个时辰就退热了,想来这位小兄弟真有诊治肺热病的良方,他留在此处也无用处,或许还会让林启束手束脚,不若离开。

  林启连忙制止,只说之后的情况复杂,或许还需安大夫帮忙。其实是他自己心下打鼓,觉得留着一个真大夫更能放心。

  县令一听之后情况复杂,连忙同林启一起出言挽留,安大夫却不过,只能留下了。

  幸好没让两人等太久,林启喂了第二次药不久,吉瑾的呼吸不再那么沉重,神色也不再痛苦,反而像是睡沉了一般。一直到第二日中午时,终于睁开了眼睛,声音微弱地叫着爹娘。

  吉县令这下真是喜极而泣了,一边让人去请夫郎过来,一边抱着儿子轻声应着,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激动不已。等到吉夫人来,更是又哭又笑,看着便令人动容。

  吉瑾醒过来后,林启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喜悦来。

  身旁的安大夫向他拱拱手,说道:“林大夫果真医术高明,之前是我孤陋寡闻。”

  林启连忙向他回了一礼:“我也是误打误撞,比不得安大夫的真才实学。”安大夫大约只以为他是谦虚,一笑后便告辞了。

  林启伸伸懒腰,昨晚守了一夜,此时只觉浑身酸痛,向屋内的丫鬟说了一声后,便回房休息了。

  这一觉便睡到了下午,还是林昭担心错过吉瑾的用药时间才将他唤醒。林启搓搓脸,又去了内院。

  吉瑾才刚醒来,此时说走不太合适,不过距他离家已有四日,他确实担心家中的何安然,便请县令托人送消息回去。县令自然答应。

  又过了两日,吉瑾的病情渐渐好转,除了偶尔有些咳嗽外已无大碍,林启便向吉县令提出告辞。

  吉县令夫夫早就将他看做恩人,只不过一直忙着吉瑾的事,还未来得及对他表达感激之情,如何肯放他走。还是林启直言即将成亲,婚期已近才不再挽留。

  两夫夫对看一眼,吩咐下人去书房取了一个盒子过来。

  “林大夫,若不是有你,小儿必定凶多吉少。吉某不知该如何感谢,只能用这黄白之物聊表心意。”说着将下人取来的盒子递给他,“这是五百两银票,日后林大夫有事,尽管来找我。”

  这早就在林启的预想之中,他并未推辞,不管县令说的日后是真情还是假意,自己收下银票反而更能令他心安。

  打开盒子,取了三百两的银票揣进怀里,又将早就准备好的奶茶方子放入其中。

  不顾县令的阻拦,坚持将盒子递还给他,说道:“正巧,我本就是想通过刘昶刘掌柜,卖张奶茶方子给县令。如今,正好得偿所愿。”

  说?辏岢植豢隙嗍眨凰蹈没丶伊恕?

  夫夫二人没办法,只好将他送出来。才走至前院,就见林昭已等在院中。

  林启又嘱咐他们二人一番用药的剂量,确保他们都记下后,才放心离开。

  一出府,只觉归心似箭。之前还想给何安然挑礼物,现下只想快些回家。未料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一声呼喊:“林启!”

  林启回头,只见何安然站在他身后,此刻正看着他。他不由用力闭了闭眼睛,睁开后看见真是他,顿时兴奋地跑过去。

  “你怎么来了?”他牵起何安然的手,脸上满是惊喜。

  何安然觉得自己提了几日的心顿时落回了原处,笑了笑说道:“几日都没有你的消息,我心里着急,便想来找你。”说着,突然有些鼻酸。

  走时分明说好最多三两日便回去,哪知六七日都不见人。他一人在家,只觉自己原先的担忧都成了现实,越想越害怕,几日都没有睡好。

  还忍着羞意去张家打听,没想到张柔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忧心得很。张母宽慰他们几句,他当面点头应是,回了家却怎么都不放心。

  第二日也未与人商议,去镇上寻了来县城的马车,坐上便走了。行在路上时,才想起自己一个哥儿,这么跑出来实在不安全。况且他从未去过县城,如何去找林启?

  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担忧,幸好一路无事,平安到了县城。

  在街头呆站了好久,才想起那日刘昶曾说他在县太爷的布庄做掌柜。可问了许多人,也没人知晓哪个是县太爷的布庄。只能将城里的布庄找了大半,才找到了刘昶,被他送至县令府前,能够与林启见面。

  “别哭,”林启看他突然落下泪来,只觉心里一软,直接将人拥入怀中,“是我的错,我走了这么多日,让你担忧。”

  他不知县令派出去的人出了什么差错,没能将消息送去。但想到他一个人,孤身前往从未来过的陌生地方,这一路上该有多担惊受怕,只觉心中愧疚不已。情不自禁吻了吻他发顶,安抚着他。

  然后就被林昭从背后轻轻推了一下,这才注意到来往行人或好事,或鄙夷的眼神,连忙松开抱着何安然的手臂,却又将他的手牵起。冲何安然傻笑了一下后,才注意到他后方正一脸尴尬的刘昶。

  这几日,刘昶也是夜不能寐,担心着林家兄弟。

  他先是见林家兄弟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县令府上,后来又听人说林启竟成了大夫,心中十分震惊,只觉他是一时起了贪念,到县令府上招摇撞骗来了。

  可又一想那日与他的交谈,觉得他不像那样的人,只能提心吊胆地等着消息。直到两日前,从县令府上传出小公子好转的消息后,才松了一口气。

  现下见了林启,又想起这几日的忐忑心情,顿时一脸复杂。

  林家两兄弟听他说了这几日的经历,皆是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他们住在县令府上,一是忙着吉瑾的病情,二来也是不好多惹麻烦,便没来寻他,没想到让他这么担心。连忙同他一起去了食肆,请他吃饭赔罪。

  而且,奶茶方子到底卖出去了,虽是与原先预想的不同,但也得承刘昶的情。若不是他带他们兄弟来了县城,也不可能有这番经历,自然该好好感谢。

  也是此时,何安然才知晓了这几日的事,等听他奶茶方子真的卖了三百两时,顿时惊讶地睁大眼睛。

  三百两啊!许多人这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何安然看向林启的眼神,满是敬佩。

  林昭看着他们二人,面上有些嫌弃,实际心里也惦记起了张柔,也不知她有多担心。吃过饭后便要坐马车回去。

  只是不巧,今日去他们镇的马车已经离开,只能等明日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