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李孝今年三岁了, 他奶声奶气的问着身边的贴身宫女,“我画得如何?”小宫女夸赞一番,“这画中必定是皇上和皇后娘娘, 中间那个一定是殿下了!”

  小太子从未见过自己的父皇,这副画里的父皇是他想象着画的, 本来还在担心画得不像,但心想连见过父皇的宫女姐姐都能看出来, 那一定是他画得像极了。他得意洋洋的要把这副画送给自己的母后,他一路小跑, 身后的小太监小宫女吓得脸都白了,在后面不停的叫他慢些。

  “母后,这是我送给您的礼物。”他献宝似的捧着自己的得意之作,指着上面的人, 用书本里面的称呼道,“这是爹, 这是娘,这是我, 我们一家三口...”话音未落, 只见自己的母亲疯了一般的撕碎了他的画, 他还未从惊愕间回神就被母后揪住了衣领, “是谁让你画的,是谁教你画的。你见过她?”

  “没人教儿臣,是儿臣自己想画了送给母后。”小太子被母亲的暴怒吓的眼圈泛红,可他的母后并没有因此而停止暴怒,她大骂道, “你的爹不要你了,你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你和我都是被她抛下的...你明不明白。”她把小太子推搡在地上。

  “可是,父皇只是病了...”小太子怯懦的回答。

  “谁告诉你的!”

  “他们都这么说。”

  “他们?那些太监宫女竟然敢胡言乱语,来人啊,把太子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全都拉出去砍了!”

  “是!”

  小太子慌了,他急忙跪倒在地,“母后不要杀他们,呜呜呜,儿臣再也不画了,儿臣听母后的话,做个乖孩子。”

  “一国储君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一定是被身边的人骄纵坏了。”

  就是这样,从小太子教书的师父,到在他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小宫女全部被杀掉。第二日,又换了一匹新的人。

  “太子殿下,这是新来的太监,宫女。皇后娘娘让您亲自挑选。”老公公对小太子毕恭毕敬,小太子愁眉不展,连头都没有抬,“你指定吧。”

  新来的宫女比他之前的宫女姐姐大一些,她的手很巧,经常用纸折些小动物给小太子,可小太子似乎不太喜欢。那天宫女小荷做了一个风车在小太子眼前晃,小太子奶声奶气大斥道,“这个宫女总打扰我看书,给她发配到最脏最累的地方去干活。”

  宫女小荷被发配到了洗衣局。

  小太子的新师父是个老学究,讲起书本里来一板一眼,不如从前的师父有趣,但是四书五经,治国之道讲得是头头是道,很厉害的样子。中午在寝殿里小憩了一会儿后,小太子又要去见下一个科目的师父,他坐着竹子软轿,一路上一巅一巅。

  “黄川,让他们走那条路。”小太子指了指另一个岔路口,那条路绕远,去往目的地要多上一盏茶的功夫,小太子补充道,“我喜欢那条路上的风景。”

  轿子经过了洗衣局外,正在外面工作宫女纷纷避让,跪在地上低头,不能直视太子圣颜。

  小太子远远的看见了那个瘦弱的宫女,那天的书都读得更起劲儿了。

  “师父,可否请您允我半日的假?”小太子像模像样的对着师父拜礼,师父回礼,问他为什么,小太子认真答到,“今天是我的生辰,常言道儿之生日,母亲的受难日,所以我想去陪着母后。”

  “难得太子殿下如此注重孝道,老臣就依殿下。”

  这次小太子没在拿什么画,而是踩了一堆漂亮的花,他走得很急,竟然把披风忘在了花丛中,太监黄川道,“我去帮殿下取衣服。”小太子本来不想那么麻烦了,可是后来又想起那件披风是母后帮他做的,便让黄川快去快回。

  他走到寝殿门口,为了等一会儿拿衣服的黄川,没让门口的太监通报,他小小一个站在门前还不如太监的腿高,他认真的整理着衣领,生怕自己邋里邋遢惹得母后不开心。

  里面传来了摔茶杯的声音,小太子心惊,只听见里面的对话声。

  “余夏已经消失了三年了,你们连一点她的行踪都查不到,我要你们有何用。增派人手,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带回来,她欠我的,也该还了。”金瑾娴笑了,“她不是不回来吗,那清明时,就挖了王晋和的坟,给我放出风去,我不信这次,她能无动于衷...”

  小太子呆呆愣愣,心里念着余夏二字,他不免好奇究竟是何人竟然惹得母亲生这么大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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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怎么又盘查的这么严格啊,昨天我弟弟差点就被官兵抓走了。”

  “还不是那个妖后搞的,我听我从京城回来的大伯说啊,那妖后找了三年的根本不是什么乱臣贼子,那是她曾经的姘头。”

  “还有传言说,那小太子就是她和她姘头...”

  “不能吧,皇帝能忍得了这?”

  “要怎么说是妖后呢,被迷晕了眼呗,我还听说就是那妖后做法才使得皇上一病不起的...”

  “祸水啊~”

  茶摊里的几人聊得正热闹,一个人凑趣的探过头来,“老哥,话可不能乱说,小心人群里面有人报官,到时候给你关进牢里。”

  几个男人看说话的人文质彬彬,一派书生打扮,以为是个朝廷小官,忙尴尬的散开,各忙各的去。

  旁边的小妇人,拄着下巴打趣道,“她真是对夏夏用情至深啊!三年都从未放弃找你。”这语气明显的吃味,不高兴了,余夏立马解释道,“她哪里是用情啊,她是恨不得把我抽死!”

  “你还记得她使鞭子啊!”王慕倾把嘴一撅,余夏冷汗直流,“倾倾,你听我解释。”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王慕倾摇头晃脑。

  “你倒是学得快啊!不过我真冤枉啊。”

  “我决定从现在开始生你气了,你要哄我。”王慕倾朝着余夏吐舌头,转身又蹦蹦跶跶的跑了,余夏抿嘴笑着追她。余夏知道王慕倾不是真的生气,而王慕倾现在也不会觉得余夏和金瑾娴有什么。那只是她们之间的小情趣。

  余夏背手问她,“你想好接下来去哪了么?”

  “嗯,有点累了!想找个安静一点的小镇,住久一点。”

  “好,听你的。”余夏捏了一下王慕倾的屁股,王慕倾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她娇嗔道,“你轻浮。”

  她们到了下一个城,准备在驿站里休整几天。这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城市,来往的客商、旅人也都是千奇百怪,其中有一个江湖剑客,萧山与他交谈甚欢。还有一个骗吃骗住的神婆,逢人就说你有灾祸,而她能解祸,起先大家还都将信将疑,后来认准她就是一个骗子。

  “滚!”客栈老板把她的铺盖卷摔出房间,神婆七八十岁,头发花白,看她捡铺盖卷的时候还是挺可怜的,王慕倾心有不忍,给了她一些碎银子。而她扬言,无功无不受禄,一定要为她占卜一卦。

  “恭喜公子、夫人,卦上显示您俩今年要当父亲、母亲了。”

  噗!余夏在那边笑抽抽了,心想她俩要是能搞出孩子,那还真是玄幻了。

  神婆见她俩不信,忙拉过王慕倾,塞给她一包药粉,并叮嘱她只要每天服用一点,一个月后必定怀孕。

  余夏和王慕倾才不信,她俩默契的认为那应该是催.情一类的药物,她们哪敢乱吃,随便的丢在草丛之中。

  但是夜里,余夏缠了王慕倾好一阵,就是因为白天的事,王慕倾怪她小心眼儿,余夏说她就是记仇。

  “别弄了,明天还要赶路呢!”

  “再来一次嘛,万一真能搞出来孩子呢。”

  第二天一早,她俩都起得晚了,她俩慢慢悠悠下来的时候,让她俩奇怪的是萧山还没有下来,过了好一阵,她们看见萧山依依不舍的和那个剑客道别。

  马车行了都好一阵了,萧山依旧闷闷不乐。

  余夏问他,可是想要随着那人去闯荡江湖?萧山摇头,半天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和他学剑!”他说等余夏她们安顿下来之后,就要去追随那人学剑,余夏摇摇头,“既然已经遇见了,就不要等了,现在就追随他去吧,年轻人该出去见见世面的。”

  “可是,我还想保护主子和夫人。”

  “这里有熊然,再说等到你学成归来,不是更能保护我们么!”

  就这样,她们告别了萧山,尽管有万般不舍,但年轻人总有自己的想法,没有谁会永远在谁身边。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王慕倾调皮的对着余夏耳边吹起,这表情倒是很像那个小家伙。

  “冰糖葫芦~”沿街的叫卖声传到余夏的耳朵,余夏一愣。

  “余夏,你去买冰糖葫芦好嘛!”王慕倾弯着眼睛。

  “那你在这里不要走动啊,我去去就回。”余夏买糖葫芦回来,不过几分钟,王慕倾不见了,她急的冰糖葫芦也不要了,直接甩在地上,她喊着“倾倾,倾倾。”

  “余夏我在这里。”王慕倾从人群中探出头,她面露难色的说道,“我好像捡了个孩子!”

  一个小豆丁似的女孩儿探出了小脑袋,她亮晶晶的眼睛楚楚可怜的模样。

  那女孩儿长得普普通通,还莫名其妙让余夏有一种压迫感,余夏无意中瞟到女孩儿手上的胎记!蝴蝶形状,莫名有点熟悉,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谁说的话,“鬼魂也有胎记啊...”

  呵,原来是你啊!

  “余夏,她没有父母,好可怜,我们可不可以养她啊!”

  “不要!”

  “为什么?”

  “她丑啊!”

  “哪里丑,明明很可爱啊!”王慕倾都要哭了,果然美色误人,余夏只好先同意暂时把她带着。

  又耽误了一天的行程,余夏不太高兴,更让她不爽的是,女孩睡在她俩中间。

  余夏挤了挤小女孩儿,说道,“瞳,别装了,我知道是你。怎么又拓展了新的业务?识相的就自己一个房间睡去,别打扰我们妻妻正常的夜间生活。”

  “什么是妻妻夜生活?”小女孩天真的问道。

  “余夏,你怎么能和小孩子说这些呢。”王慕倾立马堵住了小女孩儿的耳朵。

  呸,她是小孩子,她说不定都是几千岁的老妖怪了呢。

  “倾倾,非得养她么,你要是真喜欢孩子,我们收养一个更小一点的,这孩子差不多得有三四岁了吧。”

  “可是这个孩子和我们之间有缘分啊。而且你不觉得她和你,和我都很像么?”

  余夏仔细看了一下,倒是真的没有瞳的一点影子了,眉眼很像自己,嘴巴很像王慕倾。她的小手一手抓着余夏衣角,一手抓着王慕倾的。

  余夏勉为其难,“那行吧,养吧。”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你的爹爹和娘亲,你也不再是孤苦伶仃的了,你是我们的女儿,我们的宝贝,哎,夏夏,我们给她取一个什么名字好呢!”

  “这个让我想想,叫夏仁,夏呆...夏坏,夏破胆...”

  “这都什么名字啊!”王慕倾黑着脸。

  “你不懂,破名字好养活,你看她细胳膊细腿的,起个破名,身体就能长结实了。”余夏一拍大腿,我想好叫什么了,“就叫她...夏旦!”余夏一脸慈祥,“爹和娘的小宝贝要记住啊,你的新名字叫夏旦,你喜欢么!”

  女孩儿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