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在聊天,外面却响起了崔少榷的说话声。

  沈知屿坐了起来,问他:“你哥怎么来了?”

  崔少煊翻了个白眼,嫌弃道:“我怎么知道,昨天我爹打我的时候他可铁面无私要给我加罚呢!谁知道他来干嘛!”

  崔少榷与裴少煊相差十岁,从小便跟随崔将军待在军营,十五岁时都已经可以上阵杀敌了,沈知屿是十分敬佩此人的。

  而且此人也是长辈,此时没样子的赖在崔少煊床上总归不好,于是连忙站了起来。

  “殿下,这边是少煊的房间,沈公子此时应该还在与少煊说话。”

  裴清宴竟然亲自来了?

  沈知屿有些惊讶,在他看来,这样的事情可不是裴清宴会做的,不过他今天本身就有些奇怪,不然怎么会让自己搭一程顺风车,还要送自己回家。

  “进。”崔少煊也知道门外有客人在了,狐疑的看了一眼神色异常的沈知屿,叫了人进来。

  门被打开,沈知屿走过去,向崔少榷问了一声好:“榷哥。”

  模样甚是乖巧,倒真像个乖极了的邻家弟弟的模样。

  裴清宴眼神不着痕迹的略过沈知屿,没有错过他眼中对崔少榷的敬重。

  竟是喜欢这样的?

  他挪开眼眸,没再看他。

  “知屿,我知你下了课业便往这里跑,这时候也不早了,便先回吧。”

  他对沈知屿还是有些热情的,收了在军队里的严肃,看着没那么吓人。

  刚刚谈完了话,裴世子就说要来找沈知屿,下人之前就说两人是一道来的,可以他所知,裴清宴可从未让人随意进他的马车,为何会独独对沈知屿特殊?

  崔少榷也不深究,裴清宴此人心思本就缜密,不好猜,只要不涉及崔府,怎样都行。

  “那我下次再来看少煊,榷哥我先走了。”沈知屿打了招呼转身跟在裴清宴身后,出了门,沈知屿还在想为何裴清宴会亲自来叫他,没察觉前面的人何时停了步子,一头撞上了裴清宴宽阔的肩背。

  他倒退几步,身前的人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将人拽了回来,沈知屿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马车旁。

  “抱歉,我刚刚走神了。”沈知屿连忙道歉,这才发现两人凑的有些近了,对于裴清宴这样尊贵身份的人实在太过不尊重,于是想要推退开些,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还在别人手里。

  沈知屿身子有一瞬间僵硬,在梦境里,他记得裴清宴极其不喜欢与人接触,就算是作为另一位主角到最后与裴清宴接触的几次也不过几次,怕是就算两人就算在他死后情到浓时也不可能发生那档子事儿,主要还是裴清宴,看着便像是没有欲求的人,可现如今这人却拉着自己。

  沈知屿小心看了一眼裴清宴,没在他脸上看出不悦,这才松了一口气。

  转念一想,又不是自己要裴清宴碰的,就算不满,也不能怪在我身上。

  但好歹人家确实帮了自己,沈知屿怎样都得对他客气些。

  “多谢世子殿下。”沈知屿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恭恭敬敬朝他道了声谢。

  裴清宴只看了他一眼翻折着的衣领,连衣角都带着折痕,活像从谁的床上钻出来的,裴清宴没说话,只在沈知屿低头时微微皱了皱眉。

  竟惹得一身药味儿。

  沈知屿知道他性子冷,见他没有表示,跟他上了马车,车里又是一阵安静,到了沈府沈知屿终于迫不及待的钻了出去。

  怪不得裴清宴手下人都一个样!感情随主呢!

  也不知道跟裴清宴这样的人待在一起怎么受得了的,这得闷死个人吧!

  沈津风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一见沈知屿从一辆通体玄黑的马车上下来,眉头狠狠一皱,盯的沈知屿毛骨悚然。

  “哥……我,我回来了。”沈知屿有些心虚,连忙几步跑到沈津风身边,讨好的嬉笑着。

  “下了课不回家乱跑,沈小九,你是不是又想挨罚了!”沈津风其实原本没那么生气,可看到他从这样一辆马车上下来,他的眼皮就在跳个不停,这里面坐着的人定是不简单,好不容易走了个顾玄烨,这又来一个……

  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在这风云变幻的皇城中,他想护住沈知屿实在难。

  忽然有一瞬间,他想将沈知屿送回江南老家了。

  “别啊哥!好哥哥,我这次没有乱跑出去玩儿,是遇见裴世子正好教我课业呢!”沈知屿抱着沈津风的手眼巴巴的看着他,小时候自己也总爱这么撒娇,这样一撒娇,沈津风就没办法了,总会饶过自己帮自己背了锅。

  “谁信你?这么晚才回来,定是跑出去跟谁鬼混了,还扯上裴世子……”

  “沈大人。”裴清宴听着外面沈知屿撒娇耍无赖的声音,他微微闭了闭眼,嘴角微微勾了勾,在这昏暗的车厢看起来有些邪肆,像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的魔。

  “知屿确实与我讨论几处夫子留下的课业,还是莫要罚他了。”

  沈知屿猛的看向马车,眼睛微微睁大有些不可置信。

  那高高在上素有君子之称的汝南王唯一的世子殿下裴清宴,竟然会帮自己圆谎!

  这可太让人震惊了,沈知屿顶多觉得裴清宴会像之前一样不说话,这番举动实在没想到。

  “竟是世子殿下,下官替知屿多谢世子殿下。”裴津风也没想到这里面坐的人竟然是裴清宴,这马车没有标识,应当是裴清宴在宫外自己的马车,不过为何裴清宴会与知屿扯上关系?

  这个裴清宴可比顾玄烨难缠,可裴清宴不参与政党之争,为何会与知屿走的这般近?

  沈津风心中存疑,这几日已经有人开始上奏要裴清宴继承王位,圣上一压再压,明显不悦,倒是这个裴清宴不慌不忙的说自己无心王位,那些奏折才渐渐少了些,圣上那边对裴清宴多了一分放心,又赏赐了好些东西给裴清宴。

  可他从来不信裴清宴真的愿意放弃继承,据他所知,汝南王之死可是另有蹊跷,裴清宴这样深不可测的人不可能不知,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谋划。

  沈津风看了看沈知屿,不免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