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乔离开家以后漫无目的地走在乡间小道上,神色恍惚。

  温乔想拿到当初温达腿上钻进肉里难以拔出来的荆棘条,想到木西趁自己睡着将他自己的血滴在盆里的葡萄苗上,想到木西给木一他们吃的葡萄籽……他实在不知道应该有什么样的情绪的状态来面对木西。

  “温哥儿,你怎么了?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对劲。”

  一道熟悉的声音唤醒了温乔的神志,温乔扭头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看到宝哥儿正站在不远处满脸担忧地看着他,旁边放着打猪草的竹筐和镰刀。

  “宝哥儿……”温乔哑着声音开口叫宝哥儿。

  “你怎么突然哭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

  温乔抬手抹了一把脸,看到手上的水渍,情绪更加难受,摇摇头说道:“没发生什么事情。”

  “既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那你肯定是想我了。咱们几天没见,你居然想我想得看到我就情不自禁地哭出来了。”宝哥儿神色未变,笑嘻嘻地把温哥儿拉到身边,“来,咱俩一起割猪草,你也和我讲讲你是怎么想我的。”

  温乔弯腰拿起镰刀去割猪草,他正好也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来发泄一下心里繁杂的情绪。宝哥儿站在一旁看着温哥儿沉默着埋头割草,默默叹了一口气,上前笑着把镰刀从温哥儿手里接过来。

  “好啦,好啦,你还是在一旁看我干活吧。我可不敢让你帮我割猪草,要不然要是让木西知道他的夫郎被我拉来干活,他肯定饶不了我。”

  “我帮你干活,关他什么事?”温乔又把镰刀拿过来,继续弯腰割猪草。

  “哎呦,哎呦呦,‘我帮你干活,关他什么事’?你和木西这是吵架了?”

  温乔沉默着不说话,继续埋头割猪草,他不知道应该怎么给宝哥儿解释他和木西现在的状况。

  “他做了什么事,让你如此生气?给我讲讲,我带着我哥和我爹去帮你出气。”

  “他……他瞒了我一些事情,虽然已经把他瞒我的事情向我坦白了,但是我心里有点不高兴。宝哥儿,如果你喜欢的人有事瞒着你,你会不高兴吗?”温乔心中有些迷茫,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接受木西的奇异之处。他上一瞬觉得只要他和木西两个人感情好,不会有任何问题,下一秒又改变了心中的想法,担心继续和木西生活下去会发生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情,比如那株奇异的藤蔓有一天变得难以控制,比如木西有可能会再次利用能力让植物种子从人的身体钻出来。

  “那我肯定会生气呀!不过……也要看看他隐瞒我的是什么事情。如果他隐瞒我的是一些小事,瞒着就瞒着了,我不在乎,毕竟人总是有一些不想被其他人知道的小秘密,没有人会将所有事情告诉别人。”

  “可惜瞒着你的事情对于你来说是大事,还是小事?”

  温乔很难界定大小。如果说是小事,他有些在乎木西做下的事情。如果说是大事,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宝哥儿苦恼地挠了挠脸,这就有些麻烦了。

  温乔见宝哥儿不说话,犹豫地开口问道:“宝哥儿,你觉得我应该回去和他好好谈谈吗?可是我又不知道应该谈些什么。”

  “那你还想和木西过下去吗?如果你想和他继续过日子,那我支持你回去找他,把心里话全都讲出来,两个人趁这次机会把话讲明白。如果你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接下来的话,宝哥不知道怎么说,“反正……全看你自己的想法,按照你的想法来。木西对你挺不错的,我还是支持你和木西坐下来好好聊聊,把话说开。”

  “大家心里都有不能说和不想告诉其他人的小秘密,而且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木西也已经把他瞒你的事情告诉你,你还是好好想想你和木西今后要不要一起过日子。”

  “我当然是想和他一辈子待在一起,可是我现在心里有些疙瘩,一时半会儿也消不下去。”自从木西在围观村民的漠视中将他从温有财一家手下解救出来,他对于木西便产生了一些情愫,那微不足道的情愫更是在之后的相处中逐渐壮大,到了如今难以割舍的地步。

  “夫妻两个人最忌因为吵架而互相不搭理,那最是伤感情。既然你心里有疙瘩,那我就去帮你出气。”宝哥儿想一出是一出,当即便夺过温哥儿手里的镰刀扔在竹筐里,拉着温哥儿要去找木西算账。

  温乔半推半就地跟着宝哥儿回到家里,两人走进院子,木西正情绪低落地坐在院子里发呆,浑身散发着颓废的气息。

  宝哥儿看了看这对闹别扭的夫妻,拉着温哥儿走到木西,带有一丝质问地开口问道:“木西,你说,你怎么欺负我们温哥儿了?温哥儿刚才在我面前因为你哭得可伤心了,你瞧瞧,他现在眼圈还红着呢。”

  “我向温哥儿隐瞒了一些事情。”

  “嗯,我已经听温哥儿说了。所以说,你承认你们两个人闹别扭主要原因在你,是吗?”宝哥儿又开口问道。

  木西抬头看了一眼低头不愿意搭理他的温哥儿,沉默地点点头。

  “所以,既然你们两个人闹别扭的主要原因在你身上,那你就要接受温哥儿对你的惩罚,让温哥儿好好出气。你接受不接受温哥儿对你的惩罚?”

  木西再次点头,这次不沉默了,十分上道地说道:“只要温哥儿愿意原谅我,无论什么惩罚我都接受。”

  有木西这句话,宝哥儿就放心,推了推站在自己身边的温哥儿,让他说一个对木西的惩罚。温乔想不到对木西的惩罚,他也不想惩罚木西,他只是诧异和害怕木西的神奇之处,又伤心他和木西成为夫妻,木西却不信任他。

  宝哥儿见温哥儿迟迟不说话,说了几个惩罚给温哥儿做提醒,比如让木西挑满三大水缸的水、承包家里和养殖场一个月的活、做一双鞋子或者让木西在两天之内将地里的杂草全部清理干净。

  温乔没有采纳宝哥儿的建议,沉默许久说出一个惩罚,他想让木西上山打一只野鸡带回来,只要木西带回来一只野鸡,他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木西能催生植物,在山里捉一只鸡对于他来说不是难事,温乔相信木西能很轻易地做到,也能给彼此一个缓和的机会。

  木西答应了,当即便起身拿着砍刀进山捉野鸡。

  木西离开以后,温乔害怕木西养在家里的东西,慌忙拉着宝哥儿跑出家门。

  ……

  温乔本以为木西很快便会毫发无伤地回来,可他却等到了被人扶回家的木西,木西衣服破烂且带有血迹。

  两个村民将木西扶进房间,另外一个帮忙把木西从山上打回来的两只野鸡放在厨房门口,三人临走之前还劝温哥儿多劝劝木西,让他以后少往山上跑。

  “家里只有你和木西两口人,家里又不是穷的,揭不开锅,他往山上跑什么。”

  “温哥儿,你还是多劝劝他吧,人还是踏实过日子要紧。”

  “好在木西这次都是些皮外伤,擦擦药过两天便能好全,下次可能不会像这次这么幸运了。”

  温乔送三人离开后便进屋去找木西,看到坐在桌旁的木西,温乔踱步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下,两人相隔一张大桌子。

  良久,温乔把从见到木西被人扶回来开始便一直想要说的讲出口,问道:“你身上这些伤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在给我使苦肉计?”

  “如果我说,这就是苦肉计,你会作何反应?会心疼我吗?”木西开口反问。

  捉两只轻轻松松,木西身上这些伤确实是故意弄出来的,他想要寻一个时机打破和温哥儿目前的僵局,可惜找不到好的时机,只能自己创造一个。

  伸手想去拉温哥儿放在桌子上的手却被甩开,木西心中无奈,早知道便早早向温哥儿坦白实情,也不会让温哥儿如今生这么大的气。

  “我才不会心疼你,你纯属自作自受。”温乔心疼木西受伤,又生气他不把身体当回事。

  “你不心疼我,干脆让我疼死算了!”木西把脸扭到一旁生闷气。

  “你……”温乔气得直拍桌子,手掌又痛又麻,生气地冲木西放狠话,“你想疼死就疼死吧,我可不会心疼你!”

  温乔嘴上说得难听,可行动却很诚实。温乔见他脱衣服的动作又急又躁,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导致伤口再次沁出血迹,生着闷气浑然不在乎身上的伤口,温乔心里又气又急,起身从外面端来一盆干净的温水,又找出治外伤的药,将盆和药放在桌子上,将木西按在椅子上帮他清洗上药。

  “你不是说要让我疼死吗?作何又帮我处理伤口?”木西抬头看到温乔紧绷的小脸,把脑袋撇到一旁低声问道。

  温乔绷着脸没说话,倒了药粉在手里直接拍在木西伤口上。木西疼得吃痛一声,捂着伤口越发难过,情绪低落地说道:“看来你真是想我疼死。”

  听到木西恶人先告状的话语,温乔气得直接把手里帮木西清理伤口的细棉布扔在他的身上,委屈地质问道:“你还敢再说!我们两个人生闷气到底是谁的错?明明是你有事瞒我,又故意把自己弄伤让我心疼,你居然还有脸伤心?!我才是被伤透心的那个人!”

  “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木西后悔自己方才嘴贱,忙开口解释。

  “我本来想找个借口让你上山捉只野鸡,你骗我的事情就算了,我们两个人继续好好过日子。结果呢?你故意把自己弄伤在我面前装可怜,又说出我不在乎你的话,咱们俩之间,到底是谁更委屈?呵,我纯粹是给自己找罪受,我活该被你骗,活该被你养出来的那株藤蔓吓得不敢出门、不敢睡觉,全是我自己犯贱!我居然还在这里心疼你!你根本不值得我心疼!”

  温乔越说越气,说完便又气又伤心地跑出门,木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去追,追到院门口将人拦腰抱起往房间里走。温乔对木西又踢又捶,让他把自己放下来,木西怎么会放人,将人抱进房间关上房门。

  站在木西家门口不远处的刘芳一家三口彼此对视一眼,他们听到木西受伤,本来是想来看看木西,没想到却看到木西和温哥儿在闹别扭。

  “咳咳,既然木西他们小两口有事情要做,咱们改日再来。”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