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西原本想闯进冯家狠狠揍冯安一顿,转念一想,冯家毕竟是当地地头蛇,即使他有赵家护着,但赵家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他不能总是依靠赵家的势力,何不想办法与冯家和睦相处,维持表面关系的朋友也好过躲在背地里算计人的敌人,因此才有了方才在冯府的一幕。

  至于和冯家合作的事情,暂时先把人稳住,等到他哪天想和对方合作再说吧。

  第二天,木西同赵家人说完昨天在冯家发生的事情,便和木南一起赶着牛车回木家村。

  村长夫妻二人看到两人安全回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刘芳更是拉着木西让他留下来吃饭。

  木西没有拒绝,打算在大伯家吃过午饭再去找温哥儿。

  木西和大伯坐在院子里唠嗑,木南看到娘进厨房做饭,也进厨房坐在灶台前等着烧火。

  “木小子,看你买的这头母牛的肚子,估摸着最近也快下崽了。你买这母牛的时候,高家人有和你说母牛什么时候下崽吗?”木文看着不远处被木西养上两个月,已经不再像买来时那般瘦弱的母牛,开口询问起母牛下崽的时间。

  “之前买牛的时候,高家人告诉我说养个两三个月,母牛就会生牛犊子,但是我也不知道母牛会什么时候下崽。”木西以前从来没有养过牛,只觉得母牛的肚子大,但是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生牛犊。

  “看这母牛的肚子,估摸着也就这半个月了。你这半个多月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要睡得太死,注意点外面的动静。”木文磕了磕手里的烟杆,继续叮嘱侄子,“牲畜下崽,旁边如果没有人看着,容易出问题,你这半个月长点心,注意点它的动静。”

  “嗯嗯。”木西点头应下,他也担心母牛会一尸两命,看来最近他要多给它喂些灵泉水和干草饲料。

  “大伯,你之前说今年开春三月份我就可以娶温哥儿进门,要不你帮小子寻一个良辰吉日,我也好提前准备聘礼,去温哥儿家里下聘。我和温哥定亲马上要一年了,一直拖着不成亲也不是事儿呀。”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木文对侄子心急的样子没眼看,抬手便用烟杆敲了侄子的脑袋两下,“农历三月的事情,现在才一月份,你急什么?还有我什么时候说你和温哥儿今年三月份成亲?我当时明明是说你和温哥儿今年的三四月份可以成亲,但是没有具体说是哪一个月,你可倒好,直接把时间定在了三月份。”

  “你和温哥儿到底能不能在三月份成亲,还要看三月份有没有宜嫁娶的良辰吉日。如果三月份没有,四月份有的话,你们就只能四月份成亲。如果四月份也没有宜婚嫁的良辰吉日,那就只能继续往后排。”

  “哎哟!”木西捂着脑袋,大伯敲得真疼,“大伯,我可是你亲侄子呀,万一你要把我给敲傻了,你不心疼吗?”

  “我心疼?我心疼你个大头鬼!”木文见侄子耍贫嘴,又笑着故意动手敲了两下他的脑袋,“现在正月都没有过完,你居然想着三月份的事情,慢慢熬吧,还有两个月呢。不过,也说不定你要等上半年,到时候和你木南堂弟同一天娶媳妇儿。”

  “哎呦!你可是我的亲大伯呀,我一个小辈儿又不能直接去寺庙算娶妻的良辰吉日,大伯就帮我去算一个呗,侄子我可不想等到今年八月份迎娶温哥儿进门。”木西给大伯又捏肩又捶背,十分殷勤。

  “行了行了,放心吧,我肯定给你找一个最近的良辰吉日,好让你把你的心上人娶上门。”木文被他闹得心烦,嘴上嫌弃亲侄子,心里对于侄子对自己的亲近却是十分受用,四个儿子还没有侄子会哄他开心。

  “好嘞,那侄子就等着大伯你的好消息了。”

  ……

  中午吃饭时,木西注意到堂弟木南和大伯娘的眼睛都是红彤彤的,大伯娘手腕上的银镯子也换了一个,手上戴的是木南从县城首饰铺买回来的两只银镯子中的一只。

  木文也注意到媳妇儿手上的银镯子换了一个新的,是他从来没有在媳妇儿首饰盒里见过的银镯子。

  “你手上这银镯子什么时候买的?”

  “我二儿子从县城给我买回来的。”刘芳神气十足地伸直手臂,将手臂上的衣服拉到手肘处,故意在当家的面前炫耀自己手上的银镯子。

  “呦!那可真是了不得了!”木文故作惊讶地抓住媳妇儿的手臂,凑近仔细端详媳妇儿手上戴着的银镯子,“呦呵,这个真好看!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漂亮的银镯子!这镯子亮得我眼睛都要闪瞎了。”

  “哈哈哈……”刘芳乐得合不拢嘴,笑骂道:“去你的!你那张嘴就知道胡诌。”

  “大伯娘,大伯说得明明是实话,我也觉得这镯子特别衬你。”木西也笑着夸赞,“木南堂弟可真孝顺,送弟弟回书院回来还不忘给大伯娘买礼物。”

  “是,他确实孝顺。”刘芳也笑着夸二儿子,夸完心头发酸,忍不住红了眼,顾忌着还有侄子在场,忙笑着掩饰心中的酸涩,招呼大家吃饭,“吃菜,吃菜,不要光顾着说话,这一大桌子菜都要凉了。”

  “吃菜,吃菜。”木文也招呼侄子吃菜。

  吃过饭,木西急着回家见温乔,刘芳一个人在厨房洗洗刷刷,正刷着碗眼泪止不住往下流掉在水里。

  视线被眼泪模糊,刘芳丢开碗坐在灶台前的板凳上默默流泪。

  刘芳承认她是偏心了些,但又有谁知道她的苦心,体谅她的难处?

  从她十七岁嫁进木家,婆婆缠绵病榻,公公是村长,整天忙着村里的事情,底下还有一个小了七八岁的小叔子,嫁的人也整天忙着做工赚钱养家买药,她要伺候一大家子,洗衣做饭、养猪喂鸡,不仅要伺候躺在床上的婆婆,还要像养儿子一样养着小叔子,平日里还要侍弄地里的活。

  成婚前几年,她和木文一直忙着照顾家里人,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干活,哪里有心情要孩子,即使有心情要孩子,哪里会有精力养孩子,被村里的长舌妇一直骂“不下蛋”也只能忍着。

  还在公婆明事理,嫁的相公脾气虽说有点差,但不会对她甩脸子,小叔子也听话懂事,十五六岁便跟着猎户进山打猎,打到猎物便带回家给家里人吃肉,多的猎物则拿到镇上卖钱再回来把钱交给她,刘芳觉得日子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苦日子迟早要过去。

  她和木文夫妻俩一直拖到公公婆婆去世,木文当上村长,结婚第八年才决定要孩子。即使那个时候家里因为给公婆看病欠下一屁股债,他们两人想着他们马上要奔三了,也是时候要孩子了。

  那个时候小叔子也到了要娶妻的年纪,不过小叔子懂事,知道哥嫂不容易,平日里会进山打猎,将猎物换成钱还债,又靠着打猎的手艺攒下几两银子娶了媳妇儿,没让她和木文两人操心。

  木武成亲后,在小叔子木武的建议下,两家分了家,家产平分成两半,分家后两家关系一直很好。

  成婚第八年,她怀上了木东,终于堵住村里那些长舌妇的臭嘴。可养孩子需要花钱,家里又欠了外债,木文会在空闲时去镇上做工赚钱,她则在家养上七八头猪、喂鸡、喂鸭、种地……每天从早忙到晚,小叔子木武夫妻俩也忙着赚钱,大家一起还债。

  她生木东那天,木文在镇上做工,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只有来找她说话的妯娌发现她的不对劲,请村里人帮忙找来稳婆,请来村里几个大娘帮忙坐镇,终于让她平安无事地生下孩子。

  刘芳和木西的娘都不是爱算计的,两人关系好,再加上是木西娘第一时间发现她的不对劲让她不至于一尸两命,后来又照顾她坐月子,每天变着法子给她补身体。

  木西出生后,她感念妯娌的恩情,对木西十分疼爱。在妯娌夫妻俩去世后,木文提出要养木西,她没有异议,她也愿意养着木西。如果不是木西后来越来越过分,不知感恩,做的事情也让人伤心,她可能会愿意一辈子养着木西,以此来偿还妯娌的恩情。

  木东一岁那年,家里的欠债终于还完,可家里要生活,家里只有两亩薄田,她和木文不愿意让孩子和他们一样背朝土地,一辈子靠着在地里扒食过日子。于是他们更加努力,没日没夜地干,攒银子买田地、买牛,想要攒钱送孩子念书。

  木东五岁那年,他们将他送到其他村子的书院念书,木文每天赶着牛车接送。

  后面几年,她又生下了木北和木中,那时候他们家靠着她和木文没日没夜地干活,三亩田地变成了七亩。

  木中出生那年,她不再养猪、喂鸡和喂鸭,她忙活一二十年,已经厌烦了每天都要养猪、喂鸡和喂鸭的日子。

  四个孩子,她和木文都不愿意厚此薄彼,每个孩子都送去念书识字。木东从五岁念到十岁,书院中教木东念书的秀才说他没有念书天赋,既然不打算考科举倒不如带回家;木南也从五岁念到十岁,同样没有念书天赋,在十岁那年回了家;倒是木北和木中两人觉得读书有意思,也有念书的天赋。她和木文都说是木家的祖宗显灵了,两个孩子有天赋,他们做父母的也不愿意阻挡孩子成才,愿意砸锅卖铁,举全家之力供两个孩子读书。

  在木南十二岁那年,木文托人找了一个账房学徒的空缺,想让木北或木南其中一人去镇上福客酒楼当账房学徒。不管是谁去,他们都希望孩子们不要像他们一样当个泥腿子。在酒楼当账房学徒虽然要看人脸色,但学成以后便能留在镇上,强过种地百倍。

  这些年,因为木北和木中的念书天赋,她和木文两人又高兴又忧心,想着木北和木中要念书,上面两个孩子也要娶妻生子,样样都需要钱,她便一直生活节俭,也让家里人和她一样节俭,不该花的钱不要花,努力攒钱,以备不时之需。

  刘芳承认她这些年对木北和木中两个人有些偏心,忽略了木东和木南的感受。她过于关注木北和木中也是有原因的,如果木北和木中其中一个人有望金榜题名,他们全家以及后代的命运都可以得到改变,木东和木南两人有一个当官的兄弟也是受益无穷,她不觉得她重视木北和木中的学业有什么不对。

  说她偏心两个年龄小的儿子,木东对她这个亲娘难道就问心无愧吗?

  木东能有钱给他夫郎买镯子,买好布做衣服,怎么就没想过给她这个当娘的买只银镯子,买几匹布做几身好衣服?

  她手上这个银镯子还是出嫁前她娘买给她的,带了几十年了。从嫁进木家那天起,木文这个相伴多年的丈夫没有为她花钱买过银镯子,只买过几根银簪子,养的三个儿子也从来没有给她买过首饰,只有二儿子木南注意到她手上的银镯子戴了多年,掏钱给她买了一个新的银镯子。

  木南站在门外听着厨房里传来的抽泣声,抬脚刚想走进去又有些迟疑,想了想还是转身离开。

  还是让娘自己静静待一会儿吧,他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了,他这个当儿子的进去劝只会让娘尴尬。

  木南走到吃过饭坐在院子抽旱烟的爹身边蹲下来,“爹,我娘正坐在厨房哭呢。”

  “没事儿,估摸着又是想她死去的娘了。”

  “爹不去劝劝吗?总不能让娘坐在厨房里一直哭。”

  “让她一个人哭一会儿就好了,咱们都不用去劝她,我有时候也想我死去的爹娘呢。”

  木南看了一眼抽旱烟的亲爹,沉默着点头,起身去放杂物的屋子里找到斧头,拎着站在院子里劈放在院角堆着的大木桩。

  ***

  温乔看着手里的金吊坠和银手镯,下一秒便把这两样东西谁到木西手里还给他。

  “这要多少钱啊?!我不能要,你赶紧拿回去。”如果木西在他们两个人成亲以后给他买这些首饰,他会很高兴地收下,但是现在他们两个人没有成亲,这两样东西太贵重了。

  “可是我都已经买回来了,你让我拿回来送给谁呀?而且咱们再过几个月就要成亲了。”

  “那就等咱们成亲以后,你再把这两样东西送给我。”

  木西不明白,他实在难以理解温哥儿为什么不接受他送的礼物,“咱们两个人迟早都要成亲,你现在把这两样东西收下,和咱们成亲以后把这两样东西收下,这二者有什么区别?”

  “可是咱们现在还没有成亲,在成亲之前你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还不起。”木西手里有钱,即使两人有婚约,但自己也不能一直占他的便宜。

  “我不需要你还。”给温哥儿买礼物,是他自己想买的,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送温哥儿礼物,要让他回礼,“而且你每次做饭都会做我的那一份,会帮我做鞋子、做衣服,我认为你没有占我便宜。你对我好,我也愿意对你好,咱们两个人过日子不就好了吗?咱们马上就要成亲,你何必计较这么多?”

  “你不计较,我计较。我不能一直花你的钱。”之前欠木西的银子他还没有还清,一直让木西给他花钱,会让他觉得他们两个人的地位不平等。

  “你再这样说,我要生气了。”木西很不高兴,他送给心上人的礼物却被拒收了,心里闷得慌。

  “即使你生气了,我也不能要。”温乔拉着木西的手,轻轻晃动,“等到咱们成亲以后,你再把这两样东西送给我,行不行?”

  “送给你的东西你不要,我都要被气哭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木西看到温哥儿脸上的笑,更郁闷了,抱着温哥儿不撒手,“我不管,反正你要哄哄我,如果你不哄我的话,干脆让我难过死吧!”

  温乔抱着木西的腰,刚要哄他,门口传来咳嗽的声音。

  “咳咳!”

  温乔看到木南站在自家大门口,慌忙从木西怀里退出来,小声提醒他,“木南来了。”

  “唉!”木西扭头看到木南,心里忍不住叹气,没好气地说道:“你和你哥真不愧是亲兄弟。”

  木西站直身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是咱们从县城回来的路上,堂哥你不是说有事要去高家嘛,我准备去给小兰送首饰,想着来问问堂哥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木西确实有事情找高老汉,将手中的吊坠和镯子塞到温哥儿手里,朝木南说道:“我和你一起去,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拿几样东西。”

  木西从温哥儿家的厨房找到绞肉机,又回家拿了一块没用过的肥皂,让温哥儿晚上给他留饭便跟着木南一起走了。

  “哎!”温乔叫住木西想把手里的东西还给他,木西朝他挥挥手臂,越走越远。

  温乔看着手里的东西,找到装它们的木盒子,将两样东西仔细放好出门拐进了木西家里。

  ***

  木西和堂弟木南坐着牛车来到镇上高家,牛车上还有大伯娘让木南带到高家的两匹细棉布、一坛大伯娘腌制的咸菜和一刀猪肉。

  “咱们要去高家,为什么今天早上不先去一趟高家,再回木家村?我还以为你给高家女儿买的首饰,要过两天才会送到高家。”

  木南尴尬地摸摸鼻子,“忘了。”

  今天早上从镇上回村,他本想途经高家村的时候把买来的首饰送到高家,但接近高家村村口时,他忽然想起来高家早已在年前搬到镇上,调头回镇上有些麻烦,倒不如先回家,等吃完中午饭再去镇上一趟。

  到了高家,高家人对于他们两人的到来十分惊喜。

  高田送高良回鸿山书院,高田的儿子也去了乡下书院读书,儿媳妇带着女儿出门逛街去了,家里只有高老汉夫妻二人和高兰。

  高母、高兰和木南三人坐在堂屋说话,木西和高老汉坐在院子里说话。

  木西将手里的绞肉机和肥皂递给高老汉,让他帮忙按照绞肉机的样式做出两百个、三个巴掌大椭圆形模具和十个雕刻有常见花卉的刻板,大小同点心铺的刻板相同,以及一百个装肥皂的木盒。

  “呦,这可是一笔大生意。”旁边响起高母的声音,高母和木南说了几句话后留女儿和木南两人在堂屋说话,她刚走到院子里便听见那个叫木西的汉子在和当家的谈生意。

  “老头子,人家这是看在他大伯一家的面子上,给咱们送钱呢,你可要少要些手艺钱。”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他们夫妻俩都知道木西是看在他大伯一家的面子上,才来找他家做木工。

  “不不不,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能占你们便宜,我今天特意多带了些钱。如果你们要是少要钱,我下次可不敢找高大伯帮忙了。”木西是看高家人人品不错,高家女儿又和堂弟木兰定了亲,才想着找高家做木工,但没有要仗着沾亲带故占便宜的想法。

  “没事儿,你要的东西多,于情于理,我们都要给你打些折扣。今天不是你来,是别人来找我们,我们也会少要钱。”高老汉让他放宽心,开口询问他做这些东西想要用什么样的木材。

  木西对木材没有研究,无论用什么样的木材,做出来的东西只要结实耐用就可以,这些都是他准备等到镇上店铺开起来以后,放在店铺里当赠品送给客人或者售卖的小物件。

  “我给你用槐树做吧,槐树价格便宜,但是木质好,做出来的东西结实耐用。”

  “行啊,只要做出来的结实耐用就行,用什么木材都无所谓。”

  两人又就刻板上的图案讨论一番,最后选定了桃花、杏花、兰花、桂花和竹子五种图案。

  高老汉做了几十年木活,看了一眼绞肉机的构成便知道了制作方法,让木西提前去镇上铁匠铺订做一批薄刀片送到这里,一个月后来镇上拿他要的东西。

  木西见堂弟木南和高家女儿正坐在堂屋说得兴起,同高父高母打过招呼便出门去铁匠铺买刀片。

  木西走进铁匠铺,掌柜听到他要买上一次买的刀片,一次性要一千枚,忙让店小二将刀片取来。

  “今天少爷离开前,特意将我和其他掌柜叫到府中,纷纷我们以后要向以前那样对待您。客人做了什么让我家少爷消气?”

  “我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两人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仔细聊了一番,两人冰释前嫌了。你们少爷去哪里了?他没在镇上?”

  “没在,少爷跟着老爷一起去别的地方做生意去了。”

  “哦~”木西点点头没再多问,等着小二将他要的刀片取来。

  拿到刀片,木西付过银子同掌柜打过招呼,便提着被刀片塞得满满当当的布袋走出了铁匠铺。

  木西回到高家,木南正在院子里劈柴,高兰坐在不远处和他说话,高老汉夫妻二人也在院子里坐着歇脚,高老汉手里正在用炭笔画图纸。

  木南看到堂哥进门,笑着和他打招呼,“堂哥,你回来了。”

  “昂,刚才去集市上逛了一圈,买了一点东西。”

  木西应了一声,提着布袋走到高老汉身边,将一布袋的刀片交给他,“高大伯,我买了一千枚刀片,铁匠铺又赠给我一百枚。”

  “这是我在你走之后画的图纸,你看看满意不满意。如果满意的话,我就按照上面的图案把东西给你做出来。如果不满意的话,我再改改。”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木西看着粗纸上栩栩如生的图案,图案旁边还标志标注上了尺寸,“我没有问题,就按照高大伯你画的来。高大伯,你画得可真好,看起来像真的一样。”

  “哈哈哈,画了几十年了,画别的东西不敢说,画几个柜子、箱子、盒子什么的图案,这点能耐还是有的。”对于自己的手艺,高老汉十分骄傲,“既然你说没问题,那我就按照上面画的模样,帮你把东西做出来,一个月后你来找我取。”

  “好嘞,麻烦您了。”

  木南作为高家未来的女婿,想要在未来的岳父岳母面前好好表现,劈完柴又拎着水桶出门将水缸挑满水,干劲十足。

  木南挑完水又想要去帮忙扫地,高母连忙拦住他,“好了好了,可不敢再用你了。把你累坏了可怎么办,快过来歇歇。”

  五人坐着在院子里说了一些话,等到高家大嫂带着女儿回来,木西和木南看天色已经渐晚,准备回去了,肥皂便留在高家给他们家里人用。

  高家人将他们两个人送出门,车上还放着高母给他们拿的两坛辣酱和酸菜,说让他们拿回家尝尝。

  两人从高家所在的巷子里出来以后拐进大街,木西本以为他们会直接回去,没想到木南说要去找他大哥木东,他娘让他带点东西给大哥大嫂。木西这才知道牛车上一直没有拿下来过的大包袱是大伯娘让木南带给木东和乐哥儿的。

  “大伯娘这是……?”

  “我也不知道。我娘让我送,我就送呗。”木南也不清楚他娘是怎么想的,想到大哥之前回木家村帮他张罗订亲礼时曾经和娘在房间里说话,想来那个时候两人应该说了一些话,对彼此的情绪都有所缓和。

  但两人具体说了些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

  木西和木南来的时候,木东两个刚好收摊回来。

  木东和乐哥儿听到二弟木南说他手里提的大包裹是娘让他给他们送过来的,两人表情复杂。

  “过年还有我上一次回木家村,我给娘拿了十两银子,她不愿意要,对我和乐哥儿也爱搭不理的,我还以为娘是彻底恨上我们两个了,没想到今天娘会让你给我们送东西。”

  “从小到大,娘不都是这样,一直口是心非。”木南把包袱递到大哥手里。

  “也是。”木东拎着包袱,心情复杂。

  “别磨蹭了,赶紧打开看看,我想知道大伯娘给你们两个人拿了什么东西。”木西见他们兄弟两个人说来说去就是不打开包裹,心急得不行,对包袱望眼欲穿,迫切想看看里面东西的庐山真面目。

  “哦哦!”

  木东将包袱放到院子里的石桌上解开,包袱里面的东西也显露出来,里面叠放着四件用细棉布做的衣服,两件当下这个温度可以穿的薄袄,两件春秋穿的单衣,针脚细密,叠放的衣服里还放着五锭十两的银子。

  木东和乐哥儿将衣服撑开,看这四件衣服的大小,里面两件大些的衣服是木东的,另外两件小些的是做给乐哥儿的。

  “这是娘亲手做的。”木东和木南穿了十几年娘做的衣服,对于他娘做衣服的针脚十分熟悉。

  “这四件衣服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出来的,想来过年前大伯娘就开始给你们两人做衣服。早早便把这四件衣服做好了,但一直不知道用什么借口给你们送过来。”

  “大伯娘是看重脸面的人,觉得自己是长辈,偷偷给你们做了衣服却拉不下脸拿给你们,可能想着她要是主动来找你们,便是她向你们示弱了。”木西也没想到大伯娘会给木东他们两人做衣服。

  木东看着手上的衣服,眼睛酸涩,“是我这个当儿子的不孝顺,我这就跟你们两个人一起回去。”

  “你回去了,让乐哥儿一个人在这儿?而且马上就到关城门的时辰,你跟我们一起回木家村,只有明天早上开城门才能够进城,倒不如等你和乐哥儿两个人有时间再一起回去。”

  “是啊,大哥,等你和嫂夫郎有时间再回去吧。马上就要天黑关城门,我和堂哥也要赶紧出城回村子。”木南也在一旁劝,估计娘现在还没有收拾好情绪,做好见大哥和嫂夫郎的准备。

  木东想想,他们两人说得也有道理,想通以后也不急着回村见爹娘,让二弟和堂弟赶紧出城,顺便把五十两银子还给娘。

  木南双手背在身后不愿意接,木西也不愿意接银子,两人都说让大哥/木东把银子收下。

  木东不愿意收,将银子塞到二弟怀里,他和乐哥儿现在做生意攒了些积蓄,不需要拿爹娘的银子,乐哥儿也站在一旁劝说木南把银子拿回去。

  木南把银子掏出来又把银子塞到大哥手里。

  木东和木南两兄弟来回推拒,木西在一旁看得眉眼直跳,彻底没了耐心,一把抓过五十两银子塞给木东。

  “既然大伯娘把这五十两银子给你,你就收下呗,我们两个人把银子拿回去也不好交差。”更何况当初木南他们三兄弟每人分到一百两以上的银子,只有木东两袖空空,带着乐哥儿净身出户,如今大伯娘缓和情绪在衣服里放了银两,木东理应收下这五十两银子。

  “走了,走了。”木西将银子塞到木东手里后,拉着木南转身就走。

  “哎,你们别走啊!”木东追出门,他和乐哥儿都不愿意要银子,当初说好是净身出户,而且现在他和乐哥儿手里也有银两,不需要接受爹娘的钱。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这银子我们两个人今天绝对不会拿回去的。如果你不想要这五十两银子,等到你下一次回木家村的时候亲自交给大伯娘。”

  木西说完,扭脸催促木南赶牛车出城。

  牛车缓缓行驶,木西冲站在门口的木东和乐哥儿挥挥手,“我们走了,你们赶快回去吧。”

  “哎……”

  木东看着远去的牛车,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银子,长叹一口气,扭脸对乐哥儿说道:“咱们进院子吧,等咱们有时间,回村子亲自把银子交给爹娘。”

  “嗯!”

  ……

  回到木家村,牛车停在大伯家的院子里,木西跳下牛车,木南将绑车子的木架和绳子从牛身上卸下来。

  木西同坐在院子里的大伯说一声便准备回家,他今天送给温哥儿的礼物不知道他有没有收下,转身还没走到院门口便听到大伯娘叫他。

  “木小子,你等等,我有东西拿给你。”

  木西看到大伯娘围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拐进房间从卧室拿出来一个包袱递给他。

  “这里面是我给你做的两件春衣,你拿回家试试,如果不合适的话再拿回来,我帮你改改。”

  “啊,我也有吗?!”木西呆愣住,指了指自己,“大伯娘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做衣服?”

  木西刚问出这话,便得到了大伯娘的白眼,“你说的这是什么屁话?你爹娘去世以后,你哪年的衣服和鞋子不是我给你做的?也就你去年和温哥儿定亲以后,我看前年给你做的衣服还能穿,天冷了又有温哥儿给你做冬衣,也就没有再给你做冬天穿的衣服。”

  “嘿嘿嘿,辛苦大伯娘了,等我回去就穿上试试。”木西尴尬地挠头,心里却后悔没有将原主的记忆全部消化干净,转成自己的记忆。

  “去吧,赶紧回去吧,尺寸不合适你就拿回来,我帮你改一改。”刘芳想到今天下午自家那口子和她说的话,又叮嘱木西一句,“木小子,你回去可要把你买的那两只猪仔好好养大,等过两天我和村里的妇人结伴去寺庙上香,我帮你问问寺院的主持,瞧瞧今年上半年有没有宜嫁娶的良辰吉日。”

  “好嘞,麻烦大伯娘操心了!大伯娘辛苦了!”

  “知道你大伯和你大伯娘辛苦,一直操心你,你就好好对待人家温哥儿。不要成亲以后又给我和你大伯整出什么幺蛾子,到那个时候我和你大伯可饶不了你!”

  “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对温哥儿!伯娘,我就先回去了,温哥儿还等我回去吃饭呢。”

  “去吧,去吧,别忘了试衣服。”刘芳见侄子抬脚往门口走,担心他忘记又冲着他的背影嘱咐一句。

  “好嘞!我记下了!”木西回头应了一句,拿着装衣服的包袱离开大伯家。

  走到家门口,木西没有回家,而是抬脚拐进温乔家的院子。

  “温哥儿,我回来了。”

  温乔正在厨房烧火,听到木西的声音,从厨房走出来,“你回来了,快去把手洗干净,饭已经做好了。”

  “知道了,我这就去洗手。”木西将手里的包袱放在堂屋的桌子上,出来在水缸里舀了两瓢水倒进木盆,把木盆放在洗手架上,旁边放着一小块肥皂。

  “温哥儿,我看你这块肥皂快用完了,我明天再做些肥皂,到时候给你拿几块过来。”

  “不用了,你送给我的这块肥皂还能用上一段时间。”厨房里传出来温哥儿的声音,“做肥皂还要用猪油,再有钱也不是这个花法。咱们村子里有几棵皂荚树,村子里的人都会去皂荚树上摘皂荚,用它洗手洗衣服,咱们也去摘些回来用吧?”

  虽然肥皂是比皂荚好用,但是温哥儿觉得他们两个人不能不拿钱当钱,普通老百姓哪里能消耗起大盆大盆的猪油,每次做肥皂都要从镇上买回来二三十斤肥猪肉回来炼制猪油。

  “等咱们两个人成亲以后,咱们家是你管钱。既然你说用皂荚,咱们以后就用皂荚。”木西也觉得做肥皂太耗油,他这段时间正想着改进肥皂的制作方法,或许也可以在皂荚上做功夫。

  “我大伯娘今天和我说,她过几天会去寺庙上香,帮咱们算一下良辰吉日,过几天咱们就可以知道我们两个的成亲时间。”

  木西洗干净手,进厨房把饭菜端到堂屋桌子上。

  温乔看到桌子上的包袱,扭头问木西包袱里面是什么。

  “里面是我大伯娘帮我做的衣服,让我拿回来试试看能不能穿。我以为我大伯娘不喜欢我呢,没想到她还会给我做衣服。”

  “村长和村长夫人他们一直对你挺好的。你以前经常在镇上胡混,村长夫人虽然经常在村里的大娘和婶子面前骂你,但还是会隔三差五来打扫你家的房子。每次你从镇上回来她都会割些猪肉,把你叫到家里吃饭,而且还愿意种你家的地,让你每年白拿地里种出来的粮食。之前你没钱了吵着让村长夫妻俩给你拿钱,村长夫妻俩气得嘴上骂你,但知道你手里没钱了,还是会给你拿钱。”

  “确实,大伯娘和大伯对我一直不错。”木西点点头,如果不是大伯他们夫妻俩一直照顾原主,说不定原主早就死掉了,他也不会魂穿到原主身上又有一次活的机会。

  木西抬手给温哥儿夹菜,催促他吃饭,“吃饭,吃饭,等吃过饭我去河里挑明天要吃的水。”

  在温哥儿家里吃过晚饭,木西便拎着水桶和扁担去河边挑水,将温哥儿家和自家的大水缸都装满水,又照旧在水里加入一些灵泉。

  挑完水回到家,木西洗漱好,木西换上大伯娘帮他做的衣服,衣服穿着刚刚好,不需要调整。

  将衣服脱下,木西照例扎破手指在窗前养植宠的花盆里滴上几滴鲜血,擦干净手上的血迹刚准备睡觉就看到房间桌子上放着他送出去的礼物盒子,打开两个木盒子,本应该戴在温哥儿身上的饰品正躺在盒子里面。

  行吧,大不了等成亲以后再把这两样礼物送给温哥儿。

  两天后,木西刚从养殖场照料完破壳的鸡鸭鹅回来,便看到大伯娘正站在温哥儿家门口和温哥儿说话,大伯娘看到他招手让他过去。

  木西走过去才知道大伯娘今天去寺庙上香,请寺庙住持算出了宜婚嫁的良辰吉日,今天特意来告诉他们良辰吉日的时间,成亲时间定在农历三月十八。

  今天是正月二十九,再过一个多月,木西和温哥儿便可以成亲。

  刘芳让木西请来木氏长辈,大家一起商量他去温哥儿家里下聘的日期,又叮嘱他把猪养好,那可是下聘的聘礼大头。

  木西和大伯当天下午便请来长辈到家里,经过一番讨论,他们决定在三月十号去温哥儿家里下聘——到三月初,买来的猪仔已经养了两个月,勉强可以出栏,也不用担心猪的重量过轻,拿来当聘礼大头丢面子。

  确定了下聘礼和成亲的日期,木西也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买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