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西带着捕快们回木家村时,刚好在村里遇到前来找他的许叔。

  木西看到许叔冲他招手,和同行的捕快说明温有财家的住处便朝许叔走去。

  “许叔,你找我有事吗?”

  “木小子,我可算找到你了,你赶紧和我一起回我家一趟,温氏长老正在我家逼温哥儿同意赡养他爷奶呢。”

  “许叔,我这次去衙门就是解决这件事的。”

  木西提前听村长大伯透露过温氏长老想让温乔给老温李氏夫妻俩养老的想法,他和温乔商量过解决办法才出的村。

  如果不是有了解决办法,他也不会留温乔一个人在村里面对温氏长老。

  “什么方法?”现在火燎眉毛了,许父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好的法子可以解眼前的困境。

  “许叔就等着看好戏吧。”木西卖了个关子,好戏提前剧透看起来可就不美了。

  村长听到县衙的捕快来抓老温李氏夫妻俩,一时慌了神,和温氏长老一起急匆匆赶到村口把人拦下。

  “官爷,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他们二位年老体衰,要是进了牢狱,可就有去无回了。”

  “这是县太爷的命令,你敢抗命?”捕头面露冷色,将腰间的刀抽出半寸,如果对付想抗命他便用手里这把刀将对方押回衙门。

  “不敢,不敢。”木文讪笑着把捕头抽出来的刀小心推回去,“只是他们二位年纪大了,不知道县太爷准备怎么处置他们?”

  “县太爷说温有财一伙人入室盗窃又蓄意杀人,毁人房屋,情节恶劣,温有财一伙人跑了,要让温有财的其他家人为温有财一伙人赎罪。温有财的小儿子温达如今是废人一个,没办法干苦力赎罪,只能由他的爹娘代劳了。即使受害人温乔写了谅解书,但县太爷说,温有财一案情节严重,遭窃人数众多,他们的罪行不是一张谅解书能抵消的。”

  “县太爷给温有财爹娘安排了两个适合他们做工的轻松活儿,包吃住,每月一百文,我们这次来便是带他们去上工的,估计这两个人七八年之内是回不来木家村了。”

  “那……温达怎么办?”有人提出温达的安置问题,总不能让他们木家村养活温达吧?

  “县太爷不忍心看他们爷孙三人分离,允许温达和老温李氏夫妻俩住一起,两人的住处地方大,多住温达一个人没有问题。”

  听到捕快这样说,众人松了一口气,不是让他们木家村一起养就可以。

  捕快们将温达爷孙三人带走,温氏长老逼迫温乔给老温李氏夫妻俩养老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等到捕快们带着人离开,众人将木西团团围住,“你到底是怎么和县太爷说的?捕快们怎么把温家那三个人都带走了?”

  “就是呀,怎么突然把人带走了?”

  “我不过是就事论事。温哥儿毕竟曾经是温有财的亲侄哥儿,追究温有财一家的罪行对温哥儿名声不利,温哥儿也顾念和温有财他们多年的亲情决定写份谅解书,房子被烧这件事就当作是自己倒霉。”

  “县太爷在得知温哥如今父母双亡,被断亲的大伯放火烧房子也依旧顾念亲情选择原谅,把温哥儿好一顿夸赞,决定赏赐温哥儿十两银子用来盖房子。至于村民们被温有财一家人偷走的银子,县太爷说温家老两口明明知道温有财的计划还选择隐瞒,落得如今这个下场纯属活该,两人是温有财一伙人的同伙,理应得到惩罚,在温有财一家没有被抓到之前,温家老两口要用每月的工钱偿还村民们的银子。”

  话音刚落,木西便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温乔,众人看着那锭银子眼红不已。

  单单只是写一份谅解书,居然便能得到十两银子?!

  “木小子,如果我们也写谅解书,县太爷会给我们银子吗?”

  “有银子的话,我也可以写谅解书!”

  “……”

  “你们和温有财又不是亲大伯和亲侄哥儿的关系,即使你们写了谅解书估计也得不到县太爷的赏赐。你们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在家安心等着温家老两口赚钱还你们银子吧。”

  对于县太爷赏赐温哥儿银子的事情,木西也很惊讶,他和温哥儿一开始商量的便是用一份谅解书换取县太爷写下温乔不用赡养爷奶的书面证明,没想到县太爷对于温家留下的三口人早有安排,更是自掏腰包奖励温哥儿十两银子,说要拿温哥儿当全县仁孝的典范,在全县范围内宣传他的仁孝事迹。

  众人听到写了谅解书也没有银子顿时心灰意冷,一些眼热温乔得赏银的人心中更是忍不住冒起酸气,真他娘的倒霉,怎么什么好事都被温乔遇上了。

  “太好了,有了这十两银子,温哥儿你就可以重新盖房子了!”有人眼红温乔有钱拿,当然也有人真心为温乔高兴,比如许宝。

  老温李氏三人一走,便有人把主意打到温有财家的房子和地皮身上。温乔有了县太爷给的赏银,他们这些深受温有财那伙歹人阴谋影响的苦命人也需要有东西来弥补他们的损失。

  房子只有一个,地皮只有一份,遭温有财那伙歹人毒手的村民却有二三十户,大家都吵着要把温有财家里的房子和地皮放在自家手里,当作自家的损失,谁也不肯退让。

  有关温家房子和地皮的归属问题,大家争论半个月之久,每日都有人去找温氏长老和村长哭诉自家的不容易,温氏长老和村长皆不堪其扰。最后经过村民们的一致同意,村里决定将温有财家的房子和地皮收归公有,属于村里的共同财产,等村里将温有财家的房子和地皮卖掉,所得的钱用来偿还那些家中失窃人家的银子。

  ***

  进入十月份,天气转冷,温乔认为自己不能一直住在宝哥儿家里,收到县令赏赐的十两银子的第二天,温乔便去村长家里和村长商量盖房的事情。

  如果盖青砖大瓦房,不仅耗时耗力而且也耗费钱财。如果盖青砖大瓦房,温乔不能确定自己能否在冬天来临之前住上新房子,他也不想把手头的钱全部投入到盖青砖大瓦房的工程中。

  思来想去,温乔准备盖三间土房子——一间厨房,一间平常招待人的堂屋和一间用来住人的房间,后来又在木西的提议下准备请建房子的人挖一个抽水厕所。

  盖土房子不仅用时短,一个月便能完成,而且花费的银两也比青砖大瓦房少,温乔只需要花费二两银子便能拥有可以住上几十年的土房子。

  温乔刚确定要盖房子,村长便帮他从村里挑选出十三个经验丰富的盖房好手,建房待遇同木西那边一样。

  温乔要盖房子,木西觉得自己作为未婚夫也要出一份力。木西给自己请来帮建房汉子们做饭的婶子和大娘每人每天提高五文钱工钱,让她们每日多做一些饭菜,把帮温乔盖房子的十三位汉子的饭菜一起做出来,让两边建房的汉子们每天在一处吃饭。

  除此之外,木西平日也会帮温乔做一些挑水、和偷懒的建房汉子沟通、帮忙监督建房进度这类的杂活。温乔一个小哥儿请人盖房子,村里难免会有人仗势欺人、故意躲懒不干活、同温乔胡搅蛮缠要求涨工钱,每当有这种事情发生,就是木西这个未婚夫登场刷温乔好感的时候。

  耗时一个月零六天,温乔的新房子终于竣工,在晾晒半个月以后,温乔找了一个良辰吉日搬进了新房子里,并且简单办了一个乔迁宴,请来关系亲近的亲朋好友一起吃席。

  温乔搬回新房子住以后,木西和温乔又过起了每天早中晚一起吃饭的日子,有时两人也会跟着建房的汉子们一起吃中午饭。

  地里的庄稼已经成熟,木西吃过早饭准备去地里收麦子却被温哥儿拦着不让走。

  “等我一会儿,等我吃完早饭和你一起下地干活。”

  温乔拦下木西不让他走,温乔搬回新房子住以后,木西和温乔又过着每天一起吃饭的日子。地里的庄稼已经成熟,木西吃过早饭准备去地里收麦子却被温哥儿拦着不让走。

  “房子这两天就可以建好,你留在家里帮我看着,不要让那些汉子偷懒,地里的活暂时用不到你。”

  “我和你一起去,地里的活不能让你一个人干。”

  “不用。”

  村长走进温乔家看到的便是两人争论谁下地的场景,他看到这一幕看得牙酸,忍不住假咳两声。

  温乔看到村长站在院子里,赶忙松开握着木西的手,略微有些尴尬地招呼起村长。

  “村长,您怎么来了?您吃过午饭了吗?今天我闷了米饭,炒了两个肉菜,我去给您盛一碗。”

  “不用,我吃过饭来的。”村长摆手拒绝,“我有事情找木小子,木西你吃完饭和我去一趟县衙。”

  以前他每次去办事,身边跟着的都是大儿子,现在大儿子走了,也只能拉着侄子木西跟在自己左右了。

  “大伯,咱们好端端去县衙做什么?莫非县太爷抓到温有财他们了?!”

  “温达死了。捕快通知我,让咱们村的人去给他收尸。”

  “啊?!他不是跟着温家那两个老的吗?怎么就死了?”木西和温乔两人都有些震惊,温家两个老的一直拿温达当心肝宝贝对待,温达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没人照顾他,活生生饿死了。”

  “啊?!”村长轻飘飘一句话,让温乔十分惊惧,温达居然是饿死的?!

  村长从前来通知他去衙门领人的捕快口中得知温达的死因时,也是十分震惊。

  “温家那两个老的生气温有财带着妻儿撇下他们跑了,温达又是废人一个,两人对待温达便没了以前的疼爱。”说到这里,村长也忍不住叹气,他实在想不明白居然有人会狠心看着孙子活活饿死,“他们把温达堵上嘴绑住手臂扔到院子里让他自生自灭,今天温达的尸体才被人发现,捕快说经过仵作的检查发现温达已经死了有三天时间了。”

  对于谋害亲孙的温家两个老的,县太爷也有安排——三天后,老温李氏夫妻俩正午时分在县城菜市场斩首示众。

  “唉,不管温有财他们做了什么事情,温达毕竟是咱们木家村的人。木小子,你和我一起去把他接回来,埋进温氏祖坟让他落叶归根。”

  “大伯,我已经吃过午饭了,咱们现在就出发。”

  “行,走吧。”村长情绪低落,温达这件事给他带来了很大冲击,让他忍不住想起他们夫妻俩如今和大儿子木东之间的恶劣关系。

  木西叮嘱温乔在家好好看家,帮他照看一下隔壁正在建的房子,随后跟在村长大伯身后出了温乔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