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呈宇被安然无恙的释放，说是后续还会给他赔偿精神损失费，但他并没有多放在心上，总算可以出去了。
治安处门口还等着季飞，申教授，赵羚，小李，以及，一脸愧疚的黎阿姨和满脸泪水的蓝洋妈妈。
“对不起……”
蓝洋妈妈哽咽着和汤呈宇道歉，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黎阿姨扶着站不稳的妇女，愧疚懊悔的眼神看着汤呈宇。
汤呈宇扶了一把蓝洋妈妈，但他并没有回答，而是摇了摇头，他无法说出“没关系”，但也不会再过多和他们纠缠。
他不是圣人，他有权利选择原谅与否，此刻不表态就是他留给对方的最后一丝体面。
说不上对还是错，就像蝴蝶效应一般，一场热心肠的相亲竟然勾出这么大一桩案件来。
要是汤呈宇坚决不答应去赴约，也许不会有这么多事。
他可能会和季飞在基地接着调试设备，一周后时间结束回学校接着上课。
他也绝对遇不到来G市出差的陆其衍，更……标记不了他。
蓝洋某种意义上的确是受害者，但他还是变成了加害者。
如果没有汤呈宇，或许他能继续玩着乐队，被妈妈和领居阿姨催婚，但要是真的没有汤呈宇，也会有更多的人被算计。
藕断丝连的因，种下冥冥中注定的果。
他只希望蓝洋能醒悟吧。
阳光明媚，微风拂过，新鲜清爽的空气洗涤了压抑和烦闷。
先跟申教授问了好。
申教授拍拍汤呈宇的肩膀，一脸慈爱：“受苦了，没事就好。”
汤呈宇微笑，摇头说没事，“抱歉，给您和基地也添麻烦了。”
申教授一笑摆摆手：“欸，这有什么，人没事就好，我在基地的项目已经快结束了，放心吧，咱们下周二就能回学校。”
汤呈宇点点头，然后又跟赵羚打了招呼，表达了谢意。
“汤哥，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季飞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不少，他上前跟汤呈宇抱了一下，重重的拍了几下汤呈宇的背。
“谢了兄弟！”
季飞心有愧疚，“我真的，对不起，是我识人不清非要和人家拜把子才害了你。”
汤呈宇回拍了一把对方，“瞎说什么呢，跟你有什么关系，行了，过去就过去了，再不准提。”
“哎！不过，你们两这是……”
煽情的场面暂告结束，季飞才发现自己好友的衣服和对面那个俊美男人的一模一样，而且，对方身上好像还有汤呈宇信息素的味道。
那个男人脸色淡淡的，一身灰色的休闲套装也穿出了高定的气质，莫名的让他感到有种距离感。
只是汤呈宇衣服几天没换，脸上也胡子拉碴的，显得更颓唐一些。
汤呈宇有些尴尬，才想起来陆其衍身上还有他的信息素，而且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换回了那件休闲装，不知道是不是无意。
“巧合！”
啊，巧合？是穿一模一样衣服的巧合，还是对方身上有你信息素的巧合？
季飞明显不信，汤呈宇信息素他作为室友肯定是知道的，也知道汤呈宇对信息素不满意，但毕竟这是人家隐私他也不可能到处宣扬，而今却在一个陌生的俊美男人身上闻到那股味道，他还是有些惊讶，汤呈宇不是Alpha吗，对方也是Alpha吧……
“走了走了，我请大家吃饭！”
汤呈宇连忙打了个圆场，他和陆其衍的事还是不要大肆宣扬了吧。
季飞不认可，“怎么能让你请，必须我请！”
“哎呀都一样，到了再说，快走吧。”
汤呈宇生怕季飞再乱问，连忙招呼在场的人一起去吃饭。
他落在后面，犹豫了一下，走近了陆其衍。
“一起去吧。”
陆其衍从一开始一直就在旁边旁听，听到汤呈宇有条理的分析蓝洋，听到他最后问蓝洋那句话。
你让自己活在阴暗的枷锁里，就应该理所应当拒绝感受阳光吗？
当时的他，也像是被那个一脸可惜又无奈的大学生问住了。
枷锁……阳光……
此刻看到门口那么多人等汤呈宇出去，关心着他。
他突然没由来的有些羡慕，不知道羡慕什么。
“我……”
陆其衍听到汤呈宇的邀请，才反应过来他这几天到底干了什么，他不仅跟文晟主动表明了自己和汤呈宇信息素的羁绊，还向他……公开了二人的关系，当时一心只想着替对方洗清冤屈，此时后想起来才觉得多么不可思议。
不过还好，汤呈宇不知道，他镇定下来，“不用了，我公司还有事，得回去。”
“陆总。”
汤呈宇心里是很感激对方的，这次要不是陆其衍，他可能真的会犯下弥天大错，要不是他和文晟一直彻夜不眠的替他找证据，他也不可能出来这么快。
更何况，被他标记两次。
一个S级的Alpha争强好胜是与生俱来的，一般绝不允许自己被冒犯，更何况意味着臣服的标记。
“给个机会吧。”
陆其衍看着一脸真诚的汤呈宇，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异常起来，不过和之前的沉默无语不一样，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和像小火苗似的暧昧来。
“陆总，咱们的机票就在下午五点，时间差不多了。”
小李见陆其衍一脸犹豫，出言提醒，作为一个会察言观色的员工自然得替老板分忧，“还有您让我取得钱剩下的已经转入了这张卡，一共三——”
“不用了，转回去吧。”
没想到陆其衍突然出声，打断了小李，声音好像比平时高了几分。
“啊？”小李不解，还是点头答应，“哦。”
汤呈宇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寻常，“钱？陆总，难道是……捞我的钱？”
“不用往自己脸上贴金，我该回陵北了。”
陆其衍一听立马皱眉，抬脚大步往前走，更像是欲盖弥彰。
暧昧的气氛被打破，汤呈宇不知道又触了陆其衍哪根逆鳞，也不生气，连忙跟上去：
“哎，陆总，等等！”
他才想起来还有陆其衍去至尊帮他找线索的时候就好像包了场，至尊那地方包场也不是一般人能包下来的。
人家真的没义务替他做这么多，汤呈宇有些感动，对陆其衍的偏见又消除了好多，觉得以前可能真的有点误会。
唯独对对方这个莫名其妙就变脸的性格捉摸不透。
但说来说去，他好像欠了陆其衍不少。
直接给可能不要，得想办法还上。
“陆其衍！”叫住对方，汤呈宇冲在对方面前，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谢了。”
-
汤呈宇和陆其衍从认识开始能心平气和说话的时间都不多，更何况一个心情愉悦的笑容。
没有打趣，没有逗弄，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虽然在警局关了几天看着凌乱又疲惫，但那股从笑容里散发出来的蓬勃朝气又让人移不开眼。
跟冰箱里刚掏出来晃了几下拧开的气泡水似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陆其衍见汤呈宇这样，也不好再对人家爱搭不理。
“嗯……你伤怎么样？”
陆其衍接受了道谢，又问了一句。
“啊好了，已经不疼了。”
汤呈宇才想起来他背后挨了一棍，刚开始还有些钝痛，这会儿如果不碰的话没什么感觉。
“可以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我一个Alpha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唔。”
陆其衍也没话了，总不能扒开人家衣服看看到底恢复了没。
眼看又要陷入沉默，汤呈宇接着开口：
“你先别走，这会儿距离五点还有一阵，我去医院抽点信息素你带上，那个瓶子里没有了，既然你不让我请你吃饭，就当是……报答你了。”
“暂时不——”
“等着。”
陆其衍一怔，刚想开口说不用了，结果汤呈宇扔下两个字就掏出手机跑远了。
“……”
陆其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剩下他和小李两人在马路边的大树下面面相觑。
在感情上有些迟钝的小李终于咂摸出一丝不对劲来，他的老板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样，照理说对待不太喜欢的人或者普通的朋友，陆总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绝不给对方机会的。
怎么这会儿就被那个男大学生两个字就拿捏了。
他还在冥思苦想，老板本人就发话了：
“小李，去买瓶水。”
小李连忙点头，转身去找商店的时候又听到老板的要求：
“蜜桃味。”
-
汤呈宇快速导航了一家医院，进去找医生抽了大概5毫升的信息素，明显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才让医生停手。
不打麻药抽信息素真的很疼，针扎似的，但比起那一棍子，还在能忍受的范围。
“先生，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还是不要抽太多，要多注意休息。”
医生好心提醒，可能觉得汤呈宇有什么难言之隐。
在拘留室关了好几天，人也有些不修边幅，加上没睡好，确实看着要随时倒下似的。
汤呈宇笑着和医生答应，交了费拿着装在小瓶子里的信息素出了门，怕信息素抽太多晕过去，顺带在路边小卖部里买了颗棒棒糖塞进了嘴里。
他给季飞发了消息让先找地方，替他招待一下申教授和赵羚，他送完人就回去。
季飞秒回，表示完全没问题，还回了个邪笑的表情包。
看着欠欠的。
汤呈宇怕陆其衍时间来不及，连忙打车回了刚刚和陆其衍说话的地方。
他摸索着手里的瓶子，心想这次大概能用两个月了吧。
-
时间仿佛过的飞快。
汤呈宇到了地方，看到陆其衍没走，真的还在那棵树下等着，不自知的松了口气。
汤呈宇下了车，没有犹豫，将手里的小瓶子递给了对方：
“一次只能抽这么多，你先凑合。”
陆其衍手里捏着半瓶水，没有标签，不知道什么牌子。
明显的能感觉到对方手有些僵硬。
“陆总我就先走了，季飞他们还在等我，下次我回陵北再请你吃饭。”
没等回应，汤呈宇挥了挥手，跟陆其衍道别，上了那辆还在等的出租车。
出租车没于拥挤的车流，淡出了视线。
陆其衍捏着装满信息素的小瓶子，和第一次收到时完全不同的心境。
上一次是意料之外的无措和心底涌上来的感激，这一次汤呈宇大大方方的给他抽信息素，嘴上说着是道谢……可道谢的方式有很多种，屡次抽信息素这份“谢礼”对他而言太重了。
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拒绝。
是怕死吗？他一切都安排好了，明明没有汤呈宇也是可以的。
可是对方说要还说回陵北再聚的时候，他脑海里的第一想法竟然是“好。”
陆其衍闭了闭眼，摒弃一些不断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的思绪，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好像一切又没变。
“陆总，车来了。”
小李适时提示，一辆早就叫好的车停在了马路边。
陆其衍反应过来，忽然想起他落在至尊房间的西装，那里面还有一个一样的瓶子，还有那个沾染了蜜桃味的手帕，不知道被扔了没。
距离登机还有一个半小时。
行李什么也收拾好了，刚上车，小李正说要去机场，没想到陆其衍却道：
“先去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