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黑色的火焰所过之处, 瞬间便清空一片,大地为之震动。

  “嘶,好疼。”有反应不够快的灵素师手被燎了一下,他看着那可怖的伤口, 瞳孔缩如针尖, 心中万分惊惧, “这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所有人都齐齐望着天空。

  那里站着一个人, 他手持一柄白森森的骨刀,身形看上去有些瘦弱, 黑色卷发被风撩开,露出那张精致古典的面容,黑色灵素萦绕在他周围,明明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可怖的长相,基因却在疯狂预警。

  危险!危险!危险!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可没有一个人敢动,他们有种莫名的预感, 动就会死。

  汗水侵湿了他的全身,身体僵硬至极,呼吸都在这一刹那停止了, 他们的心像放在油锅里的鱼, 正在被反复的煎熬。

  事实上,祁灵玉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们。

  祁灵玉正在看天,他感觉到杀死那些怪物之后,对方身上的灵素全都被吸收了, 和精神空间的情况很像。

  不过也还是不一样的, 空间没有彻底融合,对方没办法像在精神空间里那样肆无忌惮的将所有人的灵素都吃掉, 祂能吃的是符合“战争和死亡”两个条件的灵素。

  祁灵玉试图通过灵素的走向来判断对方的位置,不过对方显然预防着这一点,灵素除了最终都是消失在天上之外,没有其他共同点。

  “不行,这样下去,祂的实力会越来越强的,要阻止战争才行,阻止才能削弱他。”方舟有些焦急。

  “很明显已经完全阻止不了啊。”花见春十分自然地拿过林盛予掏出来的掌机光脑,动作利索的搜索了一下,“还真是不出所料的,全世界各地都在交火啊,人类真是疯狂的种族。”

  林岳不爽的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少说这些有得没得,现在想想该怎么办。”

  花见春摊手,表示自己没办法。

  祁灵玉眼中血色翻滚,缓缓露出一个称得上温柔的笑,“祂想要灵素,我给祂,就看祂吃不吃得下。”

  祁灵玉翻转骨刀,将白森森的刀刃握在手中,黑色灵素在他周身游走,隐约勾勒出陌生而诡谲的黑色纹路。

  明明动作和行为都不同,但此时此刻看到这一幕的祁北阁,脑子里一下就冒出了十二年前,对方在祁家开大的那一幕,肾上腺素在一瞬间飙升到顶点。

  “你们下去开灵压场。”祁灵玉瞥了他们一眼,顿了一下,用平静无波的语气说,“保护自己。”

  所有人都知道时间很急,没有任何异议的下去,各自散开选了一个方位降落,也很顺理成章的将这个方位的人划入了保护圈。

  “哎~莉莉娅是你呀,你好呀~”祁灵云正好落在莉莉娅旁边,还伸手扶了一把这个摇摇晃晃要倒的人,“你还能站着吗?”

  “我可以。”莉莉娅忽视身体的疼痛,咬牙站直了身体,她皱着眉道,“这边的据点位置已经泄露,肯定有其他敌对的灵素师会过来……”

  祁灵云调动身体的灵素气息,直接张开了一个巨大的金色防护罩,将这一块区域全部都笼罩在其中,他对着莉莉娅笑得非常开朗,“你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休息,等待胜利的时刻,不要多想。”

  莉莉娅皱着眉,脱口而出连自己都没有想到的话,她说:“你们不用管我们,只要能杀了他们,就算牺牲掉我们也没关系。”

  祁灵云眨了眨眼睛,十分意外的“啊”了一声。

  莉莉娅狼狈的偏开头,“战争需要牺牲,无畏的善良是灾难,为了救我们这些家伙将同伴置于危险之中是不明智的选择。”

  有这这样想法的,其实不止莉莉娅一个人,在他们看来,就是为了保护他们,才会造就这样的一个人对敌场面。

  大帝的强大毋庸置疑,那燃烧怪物绽放的黑色烟花足以说明一切,可他们是战士,他们不想成为拖累。

  “你好像误会了一件事,哦,不对,是两件事。”祁灵云笑着竖起一根手指,“一……”

  “别看那小鬼一副身体不好随时要挂了的样子,其实他六岁的时候就逮着天灾级揍,把天灾级揍成了个要挂尿袋的残废哦,就那些小杂鱼根本连盘菜都算不上,他怎么会放在眼里。”祁北阁单手撑着长刀叉着腰望了下天道,“他想要干掉的,是玩弄这个世界的终极大BOSS。”

  林盛予笑容无奈地对着眼前的小孩笑,“其实我很弱的,我不敢在那个人身边待着。”

  “二,我保护你们只是顺便啊。”祁灵云摇了摇手指。

  莉莉娅怔楞:“顺便?”

  “嗯嗯,顺便呢。”祁灵云用力点头。

  “我们其实是在保护自己。”他们异口同声的说。

  其他人都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们,总觉得这话是在蒙人,不过很快就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黑色的灵素如雾气一般弥漫开来,沾染上暴露在空气中的所有物质。

  青年的声音带着某种韵律念出冗长的咒语:

  “天地净邪坛,反除鬼煞应万物。

  血魂作七咒,不惧无形报因果!

  ……”

  “咒成!”

  祁灵玉握住刀刃的手用力一甩,血珠飞溅而出,将这片天空的所有灵素尽数污染,然后被吸入天空。

  祁灵玉沾满鲜血的手轻轻拂过刀尖,声音温柔缱绻,低缓地如同钢琴曲悠扬,“此为第一咒,附骨之疽。”

  他指尖敲击骨刀,刀身震颤,发出清脆的刀鸣。

  “叮!”

  天地忽而变色,原本黑沉沉一片却突然漫出一片蛛网般的红色,正朝着周围飞快的扩散蔓延,天空如同一个被病痛折磨,只能在床上翻来滚去的患者。

  “此为第二咒,了却因果,现!”

  “叮!”刀尖嗡鸣,伴随着一声“咚”地钟声。

  一座虚幻的钟楼拔地而起,钟声响彻天地,密密麻麻的魑魅魍魉在其中穿行,嘻嘻哈哈的笑声只让人觉得诡谲,后背都感觉到森冷阴气,而随着钟声的不断敲响,那些魑魅魍魉还在增加,拥拥挤挤在一起,钟楼都险些被掩盖住。

  天空睁开了一只眼睛,在看到祁灵玉的刹那,它目眦欲裂,天空在颤抖,发出了尖锐的爆鸣:“是你!是你!亓御!你为什么还没有死!你为什么总要破坏我的一切!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黑色的巨大的怪物从天空分裂出来,它有人的脸、羊的角……它的眼睛和嘴巴位置翻转,它的血盆大口里满是锋利的鲨鱼牙齿,它挥舞着八只手,一脚踩碎一座山峰。

  “咚!”钟声敲响,魑魅魍魉仿佛得到了什么首肯,尖啸着朝着那从天空分裂出来的究极嵌合体冲过去。

  “滚开,杂碎们!”八只手撕扯着缠上来的魑魅魍魉,将它们塞进嘴里一口一口的咀嚼吞下。

  “叮!”刀鸣声再响。

  “第三咒,气行奸邪鬼贼皆消亡!”

  黑色的灵素化作潮水汹涌,鲜血顺着刀尖落进黑水中,它们铺天盖地地朝着那究极嵌合体扑打而去,从它的皮肤毛孔钻进身体内,每一寸血肉都发出“滋滋”的声响,然后一寸寸剥离脱落,留下一片溃烂。

  怪物发出哀嚎,又好像是在狂笑,“亓御,你杀不了我,没有人能够杀我!”

  仿佛是在应和它的话一般,源源不断的灵素从四面八方向它涌来,伤口飞快地修补好,它甚至看起来更大只,十分全面的诠释了什么叫“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强大”。

  “我是战争,我是死亡,我是世界的基石,我是规则,我不会死!”它猖狂地大喊。

  “是吗?”祁灵玉根本不相信它的话,毕竟如果真的畏惧死亡,就不会这么多个平行世界都想方设法的针对他了。

  而且如果真的不死,就不会说“你杀不了我”“我不会死”这样连“永恒”“绝对”这样的词语都不用的话了,一次次的强调反而像是被踩住了什么痛脚一样。

  祁灵玉眼神沉浸,没有对杀了半天对手又满血复活这件事表现出任何情绪,他勾了勾唇角,指腹再次按在刀身上。

  “我还真是想杀杀看呢。”

  “叮!叮!”刀鸣接连响了两声。

  “此为第四咒。”

  包裹着鲜血的黑色灵素团炸开漫天血雨,那山峦般高大的身体竟然在雨水中融化。

  “此为第五咒。”

  黑色的锁链穿透它的四肢百骸,穿透它的心肝脾肺肾,在它体内翻搅,它痛苦的跪倒在地。

  沾染不祥鲜血的骨刀扎入他头顶,它仿佛一根避雷针,所有灵素都被吸纳起来形成了漩涡,通过刀身被强行灌入到嵌合怪体内。

  原本的蜜糖沾染上了剧毒的砒霜,流经的每一寸都落在黑色的咒印,从内部开始感染,不断地壮大剧毒族群。

  “此为第六咒。”祁灵玉低低地笑着,用轻而温柔的声音说,“想吃,你就多吃点。”

  应接不暇的三个诅咒叠加,效果非常拔群,嵌合怪整个身体都看起来更扭曲了一些。

  “死亡,我需要更多的死亡!”它一个甩头将祁灵玉甩了出去,“铮”地绷断了身上的铁链,“不够不够不够!”

  “需要,祭品!”它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转头,眼神盯住了那些选择了他阵营的眷属们。

  猎杀普通人的灵素师,在此刻身份调转成为了猎物。

  “弱者是强者的养料,圈养的羔羊,为伟大神明的诞生献祭你们卑劣的生命吧!”

  有人察觉到了什么想跑,然后人的行动又怎么快得过思维呢?

  它只是心念一动,被打上标记的猎物们就直接炸成了一朵朵血色烟花,他们的一切都化作了滋养罪恶的花朵。

  “亓御,你杀不了我,千年前的你尚且如此,现在这个被我的禁制限制了实力的你更是如此。你的第七咒什么?诅咒我的血肉和灵魂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你来试试啊!”

  祂张开自己的八只手,无数灵素丝线出现,而丝线的另一端连接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