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灵玉的身体反应没有祁灵云那么快, 但他观察力并不弱,在发觉车厢顶不对劲的一瞬间,他身体内的黑色灵素就全部涌动沸腾起来,打算利用灵压形成时瞬间的爆发力对轰。

  就在这时, 疾奔的沉重脚步声中男人的暴呵响彻整个车厢, “都给我趴下!”

  声音有些失真破音, 但才刚接触过的祁灵昭和郑芸都听出来, 这是祁北阁的声音, 她们几乎都是下意识地抱着头往地上一躺,也顾不得动作太激烈摔着磕着哪里。

  她们身体刚接触地面, 话音都还未彻底落下,利刃挥舞破空的刺耳爆鸣声紧随而至!

  白色的灵素没有丝毫节制的爆发开来,转瞬就铺陈整个车厢。

  往前扑的太猛的祁灵云一个翻滚飞冲出去,眼见就要和那些坍塌下来的车厢顶撞在一起,二者却都“碰”的砸在透明的屏障上。

  祁灵云斜飞回弹将将擦着郑芸的头顶砸在包厢门上,把整个合金做的包厢门都撞飞出去。

  那扇合金门砸在车壁上发出巨大的一声响, 祁灵云刚飞出门口就被一只手臂好心捞了一把,没让他跟着门一起砸过去。

  祁灵云攀着那只夹着他腰腹的手臂,有些晕乎乎地抬起头, 下意识露出一个嘿笑, “呀,天花板妖怪~”

  来人正是祁北阁。

  祁北阁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心情不好,在没有等到祁西楼来送时跌到了临界值,所以上了列车后就进了自己的包厢, 没有主持小孩们分包厢的事情。

  他兀自待了一会儿, 越待越觉得烦躁就出来走走,结果就碰到了带着郑芸来找人的祁灵昭。

  好歹也是郑家抢孩子事情的围观群众之一, 还出手逮住了郑老太,祁北阁对祁灵昭还是有印象的,小孩个子窜的挺快已经将近一米六了,比身后同龄的小女孩高出一个头,五官长开了不少越来越像她的生母,他那位废物大哥祁东亭的唯一参与度,应该就是那头橘色头发吧。

  祁北阁并不知道祁灵昭是自己来的,还内心腹诽郑家真是混到头了,竟然将纯辅助型天赋的小孩送来比赛,吃相真难看。

  之后得知祁灵昭是要找祁灵玉和祁灵云,还调侃了一句,“你们两姐弟不像爹啊。”这是在内涵祁东亭和祁南台关系不好这件事。

  真要仔细说道,其实是祁东亭单方面和祁南台关系不好,而祁南台看得上的兄弟就只有祁西楼一个,看不上的无视是常态,别说关系好不好,能不把你当空气就不错了。

  正所谓东北友好靠南台,纯粹的兄弟情这种东西只存在在他哥和他之间。

  祁北阁将两小孩送到目的地,心情不好的情况下也兴趣听墙角逗小孩,就很识趣地离开,在车厢闲逛的时候,自然被其他家族的领队缠着聊了两句,正巧聊到往年的交流赛,会有不法分子专门蹲列车行驶路线劫道的事。

  “今年祁三爷带队,真遇着劫道的,那属实是不长眼,让他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有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张嘴咧出大金牙,想拍马屁结果一巴掌拍马腿上了。

  祁北阁聊天的兴致瞬间没了,敷衍了两句就转身回自己的车厢,那群人面面相觑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大金牙还“嘿”了一声,嘟囔道,“我看这祁老三不该叫冷脸佛陀,这脸哪里是冷的,分明是臭的。”

  还有人搭茬,一脸唏嘘地说,“几年前他无垠山脉那次被埋伏受了重伤,之后就再没出过任务了,估摸着好脾气的佛陀也要变杀神了。”

  祁北阁都没忍住听笑了,心想这群人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这谣言就已经开始传起来。

  他脚下没停,在离开那截车厢时,正好车厢衔接处的洗手间门打开,有人从里面走出来,对方很随意地和他点点头,“祁四爷。”

  那人声音不大不小,反正是在场灵素师都能听见的水平,身后那些窸窸窣窣地交谈声戛然而止,无言地尴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难怪人臭着脸懒得搭理他们的样子,感情连称呼都没叫对。讨好不成反得罪的众人脚趾开始抠地了。

  祁北阁其实在意的不是称呼问题,他就是现在烦祁西楼,单纯不想听到跟他有关的任何字句。

  不过到底是唯一一个叫对他的,他不由得投过去一眼。

  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对方那锃光瓦亮的大光头,油亮油亮的看不到任何毛孔毛囊,跟打了蜡油一样,苍蝇站上去估计都得脚打滑,第二眼注意到的就是他的穿着,一身乌漆嘛黑但价值不菲的袍子,手上拿着一块精致考究的黄金怀表,就单单这两样就不像是坐硬座的小世家出身的灵素师。

  祁北阁还真有些好奇,看向了这人的脸,然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有些迟疑地开口,“你……哪家的?”

  “已经没落的世家,不值一提。”对方神情流露出几分苦恼,“本来我是不想来的,但我们BOSS说这届比赛奖励这么丰富,不带我们玩就太过分了,要大闹一场才行……所以我就来了。”

  BOSS应该就是说他们家主吧。

  祁北阁咀嚼了一下这个称呼,不过并没有当一回事儿,毕竟世家千千万,对家主的称呼什么都有,古典中二的有“主君”“尊殿”,企业化一点的“老板”“董事长”……像他们祁家这种就叫“家主”的可以说是最普通最平平无奇的了。

  比起这些称呼,祁北阁的注意力更多在他的脸上,他看了又看,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句,“您三十岁以下?”

  “……二十八岁。”那人微笑,脸上的褶子层层叠叠地堆起来,看起来莫名的慈祥,“老化是我天赋的副作用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您……你先请。”祁北阁很想摆出和同辈人交往的态度,但一看到像是七八十的脸,用词都礼貌尊重了起来。

  他主动侧身让对方先过去,离开前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对方正侧头跟人说话,露出一截的脖子后面露出一角黑色的痕迹,似乎是纹身。

  祁北阁想要仔细看,对方已经直起了身,整个纹身都没入了黑袍里,不是扒开的话是压根看不到的。

  回到自家车厢,大概是受到聊天话题的影响,祁北阁脚步顿住想着要不要去警醒下小孩们,意外就突然发生了。

  祁北阁的反应可以说是教科书级别的,第一时间身体就动了起来,边跑边喊的同时抽刀,凭借本能横挥出最佳的一刀,将整个车厢上下分割成两个空间。

  就这一刀的动作,他已经跑到了车厢中间,也得亏祁北阁本身不受空间限制,不然他还得把身体折起来跑。

  正好此时祁灵云砸飞出来,他出于本能地捞了一把。

  祁北阁看了看砸变形了中间都凹陷下去一大块的门,颇为惊奇地颠了颠手里的小孩,“这门都直接报废了,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我晕啦!”祁灵云捧着脑袋大声反驳。

  “你那是空中转体三周半转晕的。”祁北阁嘴上贫着,眼神却是逡巡着将小孩裸露在外面的部分都看了一遍,确定别说划伤,那是连个淤青都没有。

  即便已经对祁灵云的耐造程度有了一定的认识,看到这么离谱的事实,他眼角还是抽了一下,心里到底松了口气,又见缝插针地往房间里的人问了一句,“你们感觉怎么样?”

  “没事。”祁灵玉从地上爬了起来,手撑在地面的时候有些刺疼,他垂眸看了看,手掌外侧有一点微不足道的擦伤,又活动了下手腕,判断应该是手腕砸在地上阻气了。

  小孩子太脆了,不是什么大问题。祁灵玉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的抬起头,然后就见摔得更狠却活蹦乱跳跑过来的祁灵云,默默地将开头的话改了改:脆的不是小孩子,脆的是他。

  袭击来得突然,又是蓄谋已久,自然整个列车都受到了挤压,其他车厢没有像祁北阁这样能直接分割空间的强者,直接变成了一片废墟,尖叫、哭喊一片混乱,一瞬间就将他们所在的车厢凸显了出来。

  “咦,这第三节车厢怎么搞的?老张头你这是失手了啊!”外面显然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一点。

  其他包厢门也被从里面打开,十几二十岁的青少年们是这一批里反应最快的了,或爬或躺的陆陆续续从门里探出头来,“叔,我们被袭击了?”

  他们刚问完话,整个车厢再次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了车厢,车壁都往里扭曲挤压。

  “这很显然。”祁北阁将祁灵云丢回包厢,反手一刀插在脚边,无形的屏障堪堪挡住了挤压而来的墙壁,对方受到阻力并没有就此放弃,双方角逐争夺着这片安全空间。

  祁北阁面无表情认真起来的时候,身上带着和祁西楼一样的令人心安的冷静沉稳,他双手压着长刀的刀柄,跨出一步成弓字马,然后手上猛地用力一拽,足有人高的长刀斜斩一刀。

  刀气化墙推平了所过之处所有的一切,整个车厢四分五裂,终于露出了内部的庐山真面目,也让外面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列车被截停在隧道前,周围原本该一马平川的地势,平白起了两堵土墙,三三两两的人站在土墙上、隧道上、电线杆上……总之是各个高处俯瞰着他们,这些人的身上都有着“III”样式的纹身,是罗马数字三。

  一个几乎被捏瘪的易拉罐自由落体的从隧道上方“当”的掉下来,在地上滚了两圈,露出沾了点滴血迹的一面,易拉罐的凹陷痕迹和上面残留着的灵素气息无一不在说明,刚才列车发生的扭曲变形都是因为这个易拉罐。

  祁北阁抬头,看到隧道上方站着两个人,其中那个老者的手上有一道被划出的口子正在往外冒血。

  “嚯!”电线杆上体态很是魁梧的刀疤脸汉子扯着嗓子嚷嚷道,“老张头你这不行啊,招式简简单单就让个黄毛小子给破了。”

  “你懂个屁,这是祁家老三,区域级的强者。”土墙上坐着的矮矬男人咧了咧嘴,他身边一身黑衣做忍者打扮的女人瓮声瓮气道,“他不是祁西楼。”

  “不能吧?”站在隧道上的冲天炮发型的少年语气肯定,“我见过祁西楼,就长他这样啊。”

  话音未落,那被称作老张头的老者给了他一巴掌,“蠢货,他们祁家盛产双胞胎,这应该是祁西楼的弟弟,叫祁北什么的。”

  “……”

  那些人七嘴八舌的,如果忽略掉他们萦绕在周身的灵素和随时准备出手的站姿的话,光从这轻松闲谈的话语判断,还以为他们是村口看热闹的普通人。

  “一、二……六、七、八。”祁北阁的视线一一扫过去,他扛着刀笑了起来,“你们第三工会劫道就出八个人,而且还是一(区域级)拖八(超凡级),这是怎么得罪领导了?这是打算直接让你们交代在这,连全尸都不留的那种啊。”

  祁北阁在说垃圾话这方面向来是佼佼者,搭配上他那轻佻上扬的语气,和轻慢的神情态度,一个欠揍的形象瞬间树立了起来。

  “哟,大少爷这是看不上咱们呢。”那电线杆上的汉子龇牙咧嘴笑容狰狞,土墙上的女忍者反手抓住背后的太刀刀柄,声音冷冷,“杀了就是。”

  “那感情好,还请小姐姐多担待担待,等会要是被打哭了,我会很苦恼的。”祁北阁说着提刀就挥。

  “握草!”却是那冲天炮少年一个怪叫,就着老者的一扯滚下了隧道。

  ——祁北阁第一个锁定的目标就是那个冲天炮少年,他就是这一行八个人中唯一的区域级,而且应该还是增幅队友类型的天赋,毕竟那个老张头只是一个超凡级,超凡级的破坏力不该有这么大。

  出其不意的一击被躲过去,祁北阁也没什么意外,他两刀朝着下落的老张头和冲天炮少年快速飞出,也没有管那边空间封锁能不能成型,脚尖朝向已经换了一边。

  祁北阁声音飞扬,面上却是冷的,转头丢下一句,“我去会会他们,你们都机灵点,瞅准时机该跑就跑。”

  说完,脚往前一踏,人凭空消失在眼前,又突兀的出现在电线杆上。

  挥出的长刀被灵活躲过,下一秒眼前冒出一阵青烟,金戈交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女忍者道,“你的对手是我。”

  “你个超凡级跟我打还不够格,不如一起上。”祁北阁笑容挑衅。

  第三工会的人倒是很听劝,想八打一,奈何世家这边众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纷纷掏出自己的武器迎了上去。

  战场混乱而有序,各种各样颜色不同气息不同的灵素交织在一起,形成的灵压冲击让祁北阁构建的空间屏障都止不住的震动,好在还是坚强的稳住了。

  祁灵玉皱起眉,“人数不对。”

  祁灵昭和祁灵云都没明白,郑芸却好像反应了过来,第一时间就看向头顶的战场,伸出的手指很准确地从混乱中找到第三工会的人,并准确而笃定的说出他们的天赋能力,“【自然类·防护墙】超凡级、【强化类·超音速】超凡级、【自然类·力场转化】超凡级……【自然类·共振】区域级。”

  “对,人不对,少了一个与时间相关……”郑芸啃咬着手指指甲,似乎是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绪里,喃喃自语地道,“我不可能记错,我们刚才出来的时候只有八个人,现在也是八个人……”

  “那个人一开始就没有出现在这里。”至少没有和这八个人一起出现在他们眼皮子地下。

  祁灵玉想起那个滴答滴答的钟声,当时他以为这个钟声是列车自带的,可如果不是呢?

  “他藏在车上。”祁灵玉说着问郑芸,“在你的记忆里,车上一直响的钟表声有强弱之分吗?”

  根本没注意到列车上还有钟表声的祁灵昭,和听力很敏锐知道有钟表声但完全不知道有啥差别的祁灵云,两个懵逼的崽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看那个,跟个摇头机一样。

  “有!”郑芸回答的斩钉截铁,一抬头对上三人的视线,骤然惊觉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脸色“刷”的就褪去了血色,眼神惊慌嘴唇抖动,手揪着自己的衣摆。

  祁灵云歪了歪头,疑惑地看着她,“不说吗?”

  “我,我……”郑芸很想假装无事发生,但她一和祁灵玉那双暗色眼眸对视,就有种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感觉,心头一片慌乱,不管怎么安抚都无法冷静下来,开口声音都在发抖。

  她到底今年才十岁出头,不是原文里那个能将主角团耍弄的团团转的第三工会卧底,还没有杀人如宰鸡那样心如止水的心态。

  祁灵昭根本不知道她隐藏着什么,抓着她的手真情实感地担心道,“小芸你怎么了?”

  祁灵云高举着手回答,“小云很好呀!”

  祁灵昭一下就哽住了,也是这一下才发现这两人的名字竟然是同音,居然和大魔王的弟弟名字一样诶!这不是宝贝是什么?!祁灵昭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找人能力,觉得就算郑家的事情结束了,只要她这个能力还在,大魔王也必然会庇护她的。

  很好,再接再厉以后再创辉煌!祁灵昭在心中暗暗下完决心,回神看郑芸还陷在情绪状态里出不来,不知所措的同时又有些疑惑。

  小芸虽然胆小,但平时也没慌到话都说不出来的程度啊,难道是大魔王气场太强吓到她了?

  祁灵昭完全不知道自己随便一想竟然就是事实,还在尽心尽力不停地安抚她。

  好在有祁灵云的打岔,祁灵玉又挪开了视线,郑芸总算是能冷静下来了。

  她盯着祁灵云那双单纯无辜的眼睛看,看着看着都感觉自己内心的各种肮脏算计都得到了净化,“我可能,可能就是后知后觉的感觉到害怕了。”

  郑芸这话也没错,只是她害怕的不是这场袭击,而是害怕自己的秘密暴露出来。

  祁灵玉不确定郑芸隐藏的秘密是什么,但他已经看出来郑芸的天赋有异,大概率郑家的所有人连同祁灵昭在内,都被她骗了过去吧。

  祁灵玉虽然已经猜到了,但并没有要揭穿她的意思,将话题拽了回来,“时钟的声音,最明显的是在哪里?”

  郑芸死死垂着头不去看祁灵玉,“在硬座包厢,列车还没发动的时候,我就听到了,那个人穿着黑色的袍子,总是在看怀表上的时间……”

  郑芸说着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又对比了下记忆里最开始的场景,“他不在这里,他没有出来。”

  “坏人藏在车上,我们要去打坏人?”祁灵云虽然对两人的谈话半懂不懂的,但他总是能很快就抓住事情的核心。

  他眼睛亮晶晶的,小拳头一握很是跃跃欲试地样子。

  “这个人藏头露尾的肯定不安好心。”祁灵昭万事有大魔王就不愁,信心满满地一点头,“我们现在就去逮住他!”

  “我们几个小孩子不行的吧……”郑芸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想说把这件事交给大人处理,然而她抬头一看上面打得不可开交的战场,很显然就算他们意识到了不对劲,也暂时抽不开身。

  郑芸心中是十万分的后悔,后悔到想把自己的嘴封起来,让它再也不乱说话。

  祁灵玉:“……”

  他原意只是想让郑芸指个路,那个时间灵素师藏得这么严实,肯定是一个大雷。虽说他并不怕任何阴私手段,但也没有已经发现剑悬在顶上还放任的道理。

  四个人或走或爬的出了这节包厢车厢——爬的是祁灵昭,祁北阁的空间屏障还没有解除,身高过高的祁灵昭根本没办法像其他三个或年龄小或个子矮的一样站起来走。

  好在祁北阁的屏障只覆盖在祁家所在的这一节包厢,出来之后就正常了。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天上的战场,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他们紧赶慢赶的穿过一片片废墟往目的地而去,在祁灵云的不断催促询问声中,最前头领路的郑芸不自觉地越走越快,到最后都疾跑了起来。

  祁灵玉在发现他们跑起来之后,就利用血脉悄然搞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诅咒,让他和祁灵云之间的距离不能超过两米,于是他明明就是正常的在走路,却没有掉队,整个人看着很是气定神闲。

  跑得气喘吁吁却只能看着同伴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祁灵昭:“……”

  不是,大魔王也就算了,这就是bug,就算病得起不来床也让人望而却步的超级存在,是不能以常理来计算的;大魔王的弟弟也算了,人家那能和合金比硬度的身体素质,一般的人是真比不上。

  可是小芸,小芸你我同为精神类,为什么你可以跑那么快???

  你是个假的精神类吧!!!祁灵昭在心里咆哮。

  *

  郑芸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这么畅快淋漓地跑过了,是在父母去世,她被接到郑家之后吗?

  她已经习惯了装柔弱装胆小装不谙世事,装到她忘了她从小体力就很好,装到她忘了她智商测试分数很高……装到她都以为那个装出来的人就是真实的自己。

  解放一切禁锢真的太棒了,郑芸有些不想停下来,可是她的大脑知道她必须停下来,她还要继续伪装,只要她还想在郑家平安的长大。

  目的地就在眼前了,郑芸藏好自己的遗憾,开始调整身体的状态,她原本还算平稳地呼吸突然乱得可怕,急喘的呼吸声像是破风箱上气不接下气的,腿部的力道也突然卸了一些,让她的跑姿偏移,看起来很累耗尽了全力。

  “就、就是前面——”她的话还没出口,突然瞳孔一缩,一只枯槁如树皮的手拿着一把刀从拐角处刺出来。

  那只手动作并不快,却像是加了倍速一样,一帧帧的画面在郑芸脑子里回放,她眼睁睁地看到刀尖离自己的脸越来越近却什么都做不了。

  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郑芸的脑子却还在描绘着这场景中的所有细节,比如这节硬座车厢塌了一半,第二排座位下面放着不知道谁的包;比如,看到那短刀擦得锃亮的刀面正倒映着她的面容,她眼中的绝望都是那么清晰。

  ——爸爸妈妈,你们错了,记忆力太好不是恩赐,是诅咒。

  这是郑芸在那一刻最后的想法,如果她死在这里的话,这大概就是她的遗言。

  然而世界上没有如果。

  “哈!小云来啦!”欢快雀跃的声音下,一个人影从她头上飞跃而过,粉色头发的男孩对着那手腕就是一个飞踢。

  郑芸还在怔楞间,黑色卷发的男孩紧随而至,手腕在她头顶撑了一下,这一下牵扯到了之前被扑倒在地时的伤,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空出来的那只手动作却不停,手中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黑棍朝着那躲在阴影里的人脸上飞了过去。

  “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黑色的人影飞摔出去七八米,那个人捂着脸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祁灵玉露出意外的表情,他的黑棍虽然正中对方的脸,按照他【诅咒】的特性,对方这么叫也没问题,可是,这人还挨了祁灵云一脚,人都飞出去七八米远,手腕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祁灵玉看了眼那整个没入车壁的短刀,确定祁灵云没有失手。

  “怎么回事?”祁灵玉看向祁灵云。

  “脚感不对。”文化沙漠祁灵云认真的想了想,很严肃认真地解释,“哥哥,他是个硬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