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川缓缓睁开眼。
他先是看到元聿含笑的双目，最后才着眼于水晶球。
璀璨的光芒跃动在林昭川瞳孔之中，微笑的雪人挺着大肚子，站在红顶小屋门前。
音乐节奏舒缓，并没有吵醒元圆，林昭川伸手接过这个，足足有他头那么大的水晶球。
玻璃触感圆润冰凉，林昭川双手捧着，怔怔地看着里面纷飞的雪花，好半晌没说话。
“因为那天你看起来很喜欢这个东西，所以我就出去找了一个，比那个更好的。”
元聿淡淡说出曾经的心事：“我很早之前就想送给你了。”
这句话听在林昭川的耳朵里，便自动解码变成“我很早之前就想和你在一起。”
“这个很漂亮。”林昭川掩饰不住的笑，声音低沉，又是在撒娇。
关掉水晶球的音乐，林昭川将其放在床头柜上，眼睛亮亮的，看着身边的爱人：谢谢，我的心意与你相同。”
都说懂比爱重要，万幸，他们两者皆有。
林昭川洗漱完，跟元聿一起，躺在被窝里守岁。
这还是他俩第一次睡一个窝里，胸腔里的温情险些要膨胀开来，不免起了珍惜的念头，想让这段时间更加绵长，便找了一些喜剧电影来看。
头靠着头，陷在枕头中，一方被逗笑时，另一方能感受到颤动，偶尔低声讨论一番剧情，但也经常歪楼。
林昭川像是有多动症一样，看着看着，就要在元聿脸上亲一口，等元聿侧头去看时，他又连忙转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看电影。
然而过一会儿，又是故技重施。
熬夜在末世前，那是年轻人的必备技能，林昭川也是夜猫子一族，但丧尸病毒爆发之后，他的作息可谓是非常正常，这也就导致现在，有些昏昏欲睡。
他只能做点别的来转移注意力。
但是困意怎么能压得住，就在时针指向十一点的那一刻，林昭川还是扛不住，先一步面见周公去了。
身边的人很久没动静，元聿以为他又在酝酿什么新点子，也没转头看，直至听到规律的轻微鼾声，才发现林昭川已经睡着。
元聿有时候会熬夜去空间耙地，所以他现在还不怎么困，但在这种心安神定的环境下，睡眠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元圆，他关掉平板，也躺了下去。
身上早就换上睡衣，毛衣脱下被整齐叠在枕边，昏黄的灯没有关，所以还是能视物的，这和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感觉完全不一样。
被子里有另一个人的热度，元聿不用再蜷着睡，把脚贴上林昭川的小腿，整个身体都暖和起来，再舒服地缓缓闭眼，不知什么时候就沉沉睡去。
两个人睡觉，不可避免地会产生睡姿问题，元聿一个人睡习惯了，他的睡姿很是霸道，林昭川要规矩些，也更吃亏些，在凌晨时候，便被枕边人一脚踢醒。
睁眼的时候，人还恍惚得很，林昭川险些以为自己是被梦惊醒的，但马上又被踹了一脚，这才转头看向一边的元聿。
对方已经离得很远了，整个人在被窝里是斜着的，背对着林昭川，人躬成一个虾形，头埋在被窝里，外面只能看到乌黑的头发，被子也被卷走了大半，还好床够大，被子也够大，林昭川才没被冻着。
挠了挠头，林昭川起身，先是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时看看小元圆，最后转悠到元聿面前，将对方的整张脸释放出来，元聿已经睡得满脸通红，看起来像糯叽叽的蜜桃雪媚娘，林昭川没忍住，低头亲了一口。
再上床时，他已经没了睡意，现在还只是凌晨两点多，睡不着，林昭川便翻出元聿买的英文原书来看。
这是对方摆在书架上的，说是做催眠用，但元聿自己却从未翻看过一回，尽留在原处落灰，林昭川还是无聊时拿出来看，后来发现催眠确实很有一套，便一直摆在床头，实在失眠就翻一翻，不出三页，就会睡着。
果然，阅读使人充实。
*
大年初一的早晨，完美无缺，首先，睁眼就能看到所爱之人。
“新年快乐！”林昭川率先出声，言语间洋溢着快乐的味道，谈恋爱后，他总是这样积极，像是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新年快乐。”被对方的状态影响，元聿虽然还半梦半醒着，却不耽误打招呼。
林昭川已经收拾好自己，接下来要给元圆穿衣服，却见元聿也要翻身起来。
“你不接着睡吗？”有些惊讶，但还是去帮对方拿了衣服过来，这间房没有元聿的衣服，卫衣羽绒服什么的，都在隔壁。
元圆被放在舅舅身边，暖烘烘的小不点，一大早就精神得很，元聿伸手将外甥搂在怀里，故意不让他动。
没一会儿，小东西就不高兴了，吱哇乱叫：“啊啊、哒。”
与此同时，腿也在用力蹬，奋力逃离这个恶魔的怀抱，眼珠子再一转，结果发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大水晶球。
元圆不动了，他转头告诉舅舅：“啊哒哒。”
他的意思是：“要那个。”
不过元聿不懂，他还以为小不点学乖了不挣扎了，于是把他放了，然而就在他放松的下一秒，元圆整只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嗖”地一下，就窜了出去，靠着四肢的快速倒腾，迅速接近目标。
就在元圆伸出小爪，探向水晶球，即将得逞的时候，被人直接从后面提了起来。
元聿抓住了这只图谋不轨的小孩，暴力制止了对方的犯罪行为，看着元圆的手脚在半空中游动，元聿冷下脸，伸指点点他的小鼻子，警告一番，又将其塞进了被窝里。
小孩子其实很会看大人脸色，尤其是元圆这么机灵的，再说了，元聿的冷脸确实吓人，活泼的元圆被镇压住，哪怕因为被提起来难受，他也不敢吵闹了。
等林昭川终于找齐衣服过来，就看到正在“闹别扭”的舅甥二人，小胖子委屈得很，撅着嘴，趴在被窝里不动弹，红着眼眶，一副要哭却又不敢哭的样子，等看到林昭川，才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
像是终于有了靠山，而他的舅舅，则是躺在一边玩手机，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林昭川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好保持安静，也不敢在元聿面前哄小孩，只是沉默着给对方擦眼泪穿衣服。
作为舅舅，元聿疼爱这个小外甥，胜过对自身的关心，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显得这次元圆犯得事很严重，林昭川也不敢瞎说话，只是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温柔地拍拍元圆的背，稍微安抚一下。
“这个水晶球你收好，别被元圆看到了，不然可能会尸骨无存。”
元聿抬手套上毛衣，对着林昭川叮嘱了一句。
“他刚刚就想玩，眼睛还挺灵，一扫就注意到了。”
“好。”看来是元圆单方面生气，那就没事了，林昭川松了一口气，不然他还要哄两边。
大年初一的早餐是饺子，用鸡汤滚出来的，鲜得让人想把舌头也一并吞下去。
元聿吃了个滚肚圆，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散步，林昭川听他的，将水晶球藏在衣柜顶柜深处，元圆绝对拿不到的地方。
他还有点可惜，其实是很想摆在外面，留着时时刻刻看的，只是小孩手脚无情，真摔了那就要出大事，这可是两人交换的新年礼物啊，意义非凡，更严格来说，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定情信物的规格，要是被破坏，林昭川估计元圆会遭受一顿毒打。
而他自己，也会因为保管不当，被元聿狠狠教训的。
即使元聿不说，林昭川也知道对方很重视这方面，元聿不喜欢别人轻视他的心意。
白日里，元聿身上那件酒红色毛衣，终于是发散出它独特的魅力来，衬得元聿本就好的气色更上一层楼，配合他那目中无人的懒散样，隐约能看出点曾经元家金尊玉贵的大少爷形象，不然，总是不修边幅，也不爱拍照，林昭川想知道恋人的过去模样，只能完全靠想象。
吃过饭，元聿跟林昭川讲了他的计划。
“我打算跑一趟苏城，带上你跟元圆，所以先收拾一下东西吧，下雨的时候我们就出发。”
林昭川一脸懵，但因为这次要带他跟着一起，也就没什么紧张感，有什么困难一起面对，总比让元聿孤身犯险来得好。
“你终于打算带我一起了。”林昭川举着双手欢呼的样子有点蠢，但高兴的情绪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