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标记过后的人很敏感。
蓝颜灼朝门缝看了眼。
刚才,他感觉到身上信息素有明显波动。
那个曾经和他有亲密关系的人,应该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待过。
现在那股异样的感觉骤然消失,他心里莫名感觉空虚,那是生理的,独属于被永久标记后,Omega被迫的牵扯和依赖。
司赢兲回到山庄。
程师傅下车,打开后座车门。
段叔上前,面露忧色看向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青年,“司先生。”
“段叔,我没事。”
司赢兲尽管对所有人都淡漠冷清,心地却是不坏的。
谁真心对他好,他心里有数。
比如段叔,他完全拿司赢兲当作自己的孩子那样疼着,护着。
小时候残酷无情的体能训练、信息素控制训练、情绪管理训练、野外生存技能训练。
每场训练下来,浑身是伤。
而每次留在身边为自己擦拭汗水血水的,打理伤口的,都是这位看似清冷,却极其心软的段叔。
再比如,蓝颜灼。
自己曾经的Omega妻子,自相识起,不贪图他的权,不爱慕他的财,只恋他这个人。
他一直都知道的。
他知道蓝颜灼有多爱自己,他被蓝颜灼无条件的爱着。
他恃宠而骄,任意挥霍蓝颜灼对自己的爱。
他以为,蓝颜灼的爱,无穷无尽,任取予取。
他不知道,爱,虽然不会消失,但一定会转移。
蓝颜灼把给自己的爱,转移到了事业,转移到了家人、朋友。
唯独不会施舍给自己。
现在那个单纯、对自己一往情深的Omega,被自己的不珍惜,被自己的冷落,弄丢了。
再也找不回来了。
真心真意爱着自己的Omgea,不要自己了。
司赢兲压下一阵强过一阵的心悸。
回到书房,司赢兲坐在奇楠木办公桌后方,盯着文件里密密麻麻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去。
满脑子全是蓝颜灼的影子。
以前,无论出差多久,脑子里盘踞的全是工作、博弈,从未舍得分出时间去思念自己的Omega。
因为他知道,只要回到家,他的Omega永远都会在家里等着他。
等着自己的Alpha回来,施舍爱意,填满欲望……
再者,依照他们顶级Alpha自小灌输和贯彻的《顶层资源掌控者》的标准,他们不会对掠夺和掌控资源以外的事产生依恋或兴趣。
顶级Alpha是天生的王,天生的格斗士。
他们只负责在战场上肆意打造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谛造一个又一个财富神话。
若再有点闲暇时间,他们会恩赐般调教一位听话的、专属的,为他们繁衍子嗣的Omega妻子。
在家里为他们开枝散叶,以及抚慰和满足他们这些归家勇士欲望。
司赢兲颤抖着倒吸一口凉气,心悸越来越强烈。
永久标记完成后,牵绊的不仅仅只是Omega,Alpha亦同样被羁绊。
他们从生理和心理上,对另一半信息素的渴望和依赖会更加强烈。
他们相互渴望对方的安抚,渴望对方的拥抱,渴望对方给予自己生理、心理和身体上的满足。
司赢兲现在极度渴望幽灵兰那抹轻盈淡雅的清香味。
他合上笔记本,几乎是仓惶失措逃进卧室,去寻找蓝颜灼留下的痕迹和味道。
因为极度渴望蓝颜灼的安抚信息素,他在更衣室里,翻出蓝颜灼的所有贴身衣物。
拥在怀里,像捧着世间珍宝那样。
背部抵着衣柜门,身子滑坐在柔软的地毯上。
双膝曲起,以缺乏安全感的姿势,双手紧紧抱住留有蓝颜灼淡淡幽灵兰信息素的衣物,低垂着头,将鼻尖抵在衣物上,狼狈深嗅。
微弱的信息素吸入鼻腔,像束电流,划过四肢百骸、渗入每一根血管,引起浑身震颤,直击灵魂。
“蓝颜灼……你好狠心。”
“……你会后悔的……”
“……我做错了什么?”
“蓝颜灼……你能不能回来?”
司赢兲像迷失方向找不着家的孩子,站在白雾茫茫的十字路口。
他渴望满目沧茫的前方,有只温暖的手,牵起自己,领他回家。
那只温暖的手,一定要是蓝颜灼的。
权贵滔天的顶级Alpha,在偌大空旷的更衣室,惶恐呜咽、无助挣扎、默默忏悔……
“蓝颜灼,你回来……”
“灼灼……”
“宝贝……”
第二天清晨。
段亦在餐厅足足等了司赢兲将近一个小时。
向来时间观念极强的男人,竟然还没有下来吃早餐。
段亦隐隐不安,上楼去查看情况。
虽然他知道,像司赢兲他们这种自小经过非人训练的顶级Alpha,不可能因为离个婚就自寻短见。
但在没人看见的地方,自残一下,还是极有可能的。
他先在书房里查看一番,司赢兲不在。
又转身去司赢兲的卧室,那里气流涌动,猛烈的信息素波动,强烈到连墙体都在轻轻微颤。
卧室门像受到惊吓的小动物,瑟瑟发抖。
段亦心下大惊。
虽然他是Beta,感受不到如乌云罩顶的伽香信息素,受信息素带来的侵害极小。
但他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家司先生,极有可能由于过度悲伤,强烈的心理暗示引起身体激素紊乱,提前进入易感期!
易感期的顶级Alpha脆弱又凶猛。
如果没有Omega的信息素安抚,他们会彻底失去理智,只剩下猛兽的原始冲动——攻击、掠夺、破坏。
特别是司赢兲这种刚刚永久标记过Omega,而又得不到他专属Omega信息素抚慰的顶级Alpha,破坏力,无异于军用武器。
段亦咽了咽口水,隐下内心的恐惧害怕,抬手敲击卧室房门。
“司先生?”
无人应答。
他又敲了敲门,“司先生?”
依旧无人应答。
段亦咽了咽口水,缓解自己窒息般的紧张情绪。
“司先生,我……我进来了啊。”
他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握住门把,轻轻一拧。
“咔嚓”一声,段亦的心室一窒,肝胆俱颤。
他壮着胆子慢慢推开卧室门。
里边窗帘拉得密不透风。
伸手不见五指的卧室,犹如诡谲波云的无底深渊,里边隐藏着未知的、凶猛的、一爪子能把自己撕碎的大猛兽。
段亦感觉,只要自己踏入领地一步,就会被猛兽拖进无底深渊,将自己吞噬殆尽……
恐吓完自己,段亦本着对司赢兲的深厚感情,还是勇敢的踏进了卧室。
眼睛渐渐适应黑暗之后,他隐隐能看见里边的情形。
床上堆积如山的衣物中间,匍匐着一具修长健壮的身体,在粗重的喘着气。
“司先生……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