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住了现场,巡兵在院子里搜了一圈,没有找到裴夫人,燕霄和邹良吉也拿不准救出来的孩子到底是谁。

  但今日所遇之事蹊跷怪哉,燕霄自是有底气,邹良吉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妙。

  谢真在亭台下躲了半晌,狼狈不堪。得令唤了大夫来给小孩看诊,又瞧燕霄作势要将张宅之人一并带走受审,声势浩大。

  原本谢真有意从中说和,毕竟岸口行凶的疑犯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同张府有关。而孩子的身份在他昏迷不醒之下,也无法辨认。

  但邹良吉抬出盛朝律例,张府这一屋子的护院远超盛朝府兵的所限名额。谢真当即就闭了嘴……

  详聊之下,那位华贵妇人亦非张国舅的嫡夫人,原是一名养在南郊的妾室。

  疑点重重,谢真变脸犹如翻书。吩咐衙役将人全数整装,连闲置多年,用以押送犯人的马车都搜罗出来,协助巡兵带走发落。

  谢真一想,此事全交付盛京。张国舅要追责,自有燕霄头顶的圣上和邹良吉头顶的宣王去应对。

  利利索索,将几尊大神漏夜送走了。

  燕霄肩头的伤,大夫给了些止血的草药。小孩始终未醒,大夫被一并带上了马车。

  就这么一行伤残队伍,披星赶月回到了盛京府衙。

  邹良吉将涉案疑犯押入府衙大牢,原本就不宽裕的牢房间更显拥挤。

  宣王听着消息来报,走出书房正撞见犯人列队入牢,煞是不解。

  再见燕霄同邹良吉和一众巡兵身上伤痕累累,饶是有再多疑问,此时也先按下,待安顿妥当再议。

  祁楌晟跟在宣王身边,一眼便看见了燕霄肩头的伤。祁楌晟手里的拳头不自觉握紧,但见燕霄还在分派人员,只同他隔着游廊远远对视了一眼。

  祁楌晟看着燕霄的神情,似是有些生气?

  大夫领着昏迷的孩子安置在了偏厅的内室里,等传唤了裴方锦前来。只站在偏厅门口看了一眼,便踉跄入内,抱着孩子嚎啕不已。

  果然是裴方锦的儿子。

  “孩子可安好?”

  大夫听见宣王的垂问,急忙答道:“回王爷,小的已用银针试毒,孩子体内并无毒素。只怕是连天用着安神的药剂,才使得人长睡不起。停药以后,大约还得再睡上几日。只是,孩子太小,这些安神药剂不知对孩子以后有什么影响,只能等孩子完全清醒后,方能探得。”

  大夫回的话,屋子里众人都听见了。裴方锦这几日本就虚弱的身子,险些昏倒在孩子的床边。

  几人又手忙脚乱将裴方锦扶起,宣王下令,裴家父子二人交由大夫照看,留下几名巡兵,便将燕霄和邹良吉一并叫出了偏厅。

  宣王单独将燕霄和邹良吉唤进书房,待一一查问。

  燕霄进屋前,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祁楌晟,纵有多少话也只得先应对了宣王再说。

  祁珃见二人,一个伤了手臂,一个伤了肩头。也不再发问,只让邹良吉将今日所发生之事,逐一回禀。

  在听说岸口和张府都发生了激烈迎击,怒不可遏。

  “在岸口,属下险些惨遭毒手,全靠燕少侠相护。后在张府找到了可疑的血迹, 如若不是燕少侠坚持搜府,我们恐怕还无法将人带回。”

  燕霄听着邹良吉的恭维,脸上并无太多喜色。那个国舅是什么身份,现在还不得而知。要是因此牵扯出别的事端,以至于坏了祁楌晟的谋划,那就麻烦了。

  他静静站在宣王身侧,等着他追问。谁知祁珃听完邹良吉的回述,只是多问他俩的伤势,给燕霄安排了住处。

  连燕霄动用令牌,催使县官的事情,祁珃都没有多提一句。

  “你们也累了一天了,早些下去歇息吧。记得让大夫仔细看诊,切勿落下病根。”说罢,祁珃便让他们回去了。

  燕霄看不透祁珃的心思,和邹良吉一并告退。

  盛安帝给的期限,还剩一天。

  二人走出祁珃的书房,燕霄便瞧见邹良吉似是有话要说。

  “邹兄……”燕霄刚一张口,邹良吉便出声打断了他。

  “今日救命之恩,良吉记下了。他日燕兄有用得上我之处,万死不辞!”

  见邹良吉一脸认真,燕霄便也神色庄重,拱手回礼。

  “好,我记住了!邹兄晚安。”

  一边说一边转身往内院走去,邹良吉只看见燕霄的背影,和伸在半空向自已挥了挥的手背。

  托肩伤的福,今夜燕霄有地方睡觉了。

  他取过内务的钥匙,又去找大夫要了些换用的药包,这才慢悠悠找回祁珃给他分派的厢房。

  推门进去前,燕霄侧身看了一眼院内站岗的巡兵,正打着瞌睡。接连几日的劳作,是有些吃不消。

  好在今夜风平浪静。

  燕霄走进房间,轻掩上门。将药包放在桌上,擦黑摸出火折子将桌上的蜡烛点亮。

  这间屋子不算大,床和桌子之间隔着一一扇屏风,燕霄借着火光将房间打量了一圈,便再无动作。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看着火光出神。

  良久,院外又传来一阵轮值换岗的脚步声。

  “你打算还要等多久才肯出来?”燕霄有些泄气,朝房间的屏风看去。

  屏风内传出一声窃笑。

  戴着银饰面具的祁楌晟从屏风后缓缓走出,看着燕霄甚是委屈的脸,笑了笑。

  “你好像每次都能精准找到我?”

  “因为……你是金身。”

  金身,是燕霄的家乡话。

  “是家乡话,意思是……很重要的人!嘿嘿……”

  但今日燕霄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萎靡,甚至都没有看着自已。

  这点变化让祁楌晟心情不悦。

  祁楌晟走近,伸手捏起燕霄的脸,看着对方眼神里的黯淡。“为什么不给自已换药?”

  燕霄那双似幼狼般的眸子,像打架打输了一样失了神采。

  “不高兴?今日你可是满载而归。既救回了孩子,又把国舅爷家涉案的疑犯给全数抓回。现在四皇叔一定在头疼,如何呈上这份文告。”

  燕霄听祁楌晟这么说,心里虽有些暗暗得意,但努力不表现在脸上。今夜,他一定要同这位贤王殿下好好沟通一下!

  就见祁楌晟坐到自已身边,伸手便要来解自已的衣服,燕霄下意识抓紧了祁楌晟正在动作的手,房间里安静的,燕霄只听见自已的心跳声。

  “不要?”

  祁楌晟的问询传来,燕霄没什么出息的一根根松开了拽着对方衣袖的手指。

  任由对方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