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楌晟淡定地感受着来自四周异样的眼光,连宣王祁珃和勇平侯张势都侧目看向自已。

  身后的常安却是不解,从常安看来,燕霄说错了什么吗?

  为何其他大人这般反应。

  可怜燕霄,光听见一个“亲”字,就开心地忘乎所以了,哪还顾得上了解亲随应该做什么,再说祁楌晟确实就天天在宅子里看书写字,可不就是陪着他吗。

  “那……除了陪着贤王殿下,你平时在贤王府还做些什么?”盛安帝一副看戏的姿态。

  燕霄想着自已在府里,主要是教常安武功,可常安学了半个月,除了腿脚更有力道了些,实战上进步并不大……

  “草民还负责……教贤王府的仆从强身健体。”

  这话出口,别人没反应,祁楌晟倒是忍不住侧目看向校场内的燕霄。他没有提常安的名字,也不是说练武功,而是仆从……强身健体?

  “对,朕看你刚才比赛,武功不俗。谁教你的?”

  燕霄自觉腿都跪酸了,却听观台之上那个狗皇帝还在问东问西……

  好的角色,应当有一些复杂的人物设定,来自棠州的药商燕家小儿子如是想着。

  “……草民的师父是一位隐土高人,师父从未曾透露过自已的姓名,怕草民出门在外被人欺负,教了草民一些拳脚功夫。”

  “哦?隐土高人……那你的蹴鞠本事,也是他教的吗?”

  “是!师父闲着没事就喜欢玩蹴鞠,这些都是他教授的。”

  “那你何以会替金逐社出战?你和薛家……有何关系?”

  此话一问,方才的闲话氛围荡然无存。

  薛应鸿皱眉偷瞄着观台上自已的亲爹。

  燕霄沉着气缓缓道:“草民的师父曾替草民算过一卦,师父说草民入京就会遇见自已的贵人。没想到,还真让师父算准了!草民入京第一天,便偶遇了贤王殿下和薛公子。薛公子的球因为草民的不小心,打碎了贤王殿下的酒壶,因此结缘。但师父没告诉草民,贵人有两位!一时有些忙碌……”

  “哈哈哈哈……所以你才会一边陪着贤王,一边替金逐社出赛?”盛安帝的笑声松弛了在场不少朝臣的神经。

  祁楌晟聚精会神听着燕霄的讲述,对方从未在自已面前提过还有一位师父,但结合燕霄初见自已时便异常的坦率直白,难道真有算卦这一说?那些局势也是这位师父说与他的?

  “那你师父还真是算对了!朕……也来做你的贵人如何?”

  燕霄哑然,这皇帝什么意思?

  “你今日的表现,朕甚是满意,以后就留在朕的祁铎社,如何?”

  众人闻言,又开始揣度起盛安帝的心思。

  这是要借着抬高燕霄,弃沈俊茂于不顾,乘机敲打沈昱?

  燕霄跟薛家走得近,而薛维岳又是当年沈昱提拔至太常寺卿,却因着端王与王妃的内宅不宁,导致端王同沈昱嫌隙,而薛维岳反而同端王日渐亲近,盛安帝这是要加以干涉了?

  端王果然是被盛安帝看中的东宫人选?

  燕霄一脸诧异的抬起头,看着御座上的盛安帝。

  皇帝了不起啊!

  皇上就可以棒打鸳鸯?

  拒绝!

  “皇上……您本就是天下的贵人。”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可是您也看见了,草民的踢法没有门道,全凭个人习惯。刚才的得分,全靠其他队员的鼎力配合。”

  这狗皇帝根本就是在给他树敌嘛!

  “蹴鞠从来不是个人展示,草民那点雕虫小技,撑不了多久的。如果皇上您一定要把草民留在祁铎社,最后的结果就是原本有序的队内氛围,都会被草民给影响了,连带着您以后看蹴鞠比赛的心情都没有了。”

  把他放进去,那一群土族高官还不把他给撕了……

  “草民大字都写不来几个,幸得贤王不嫌弃,留草民在府里,半个月的知遇之恩无以为报。”

  想拆散自已和金身男主,没门!

  燕霄说得恳切,堵上了一众暧昧的低语,却也让人听出了言辞中的坚定。

  不顾盛安帝的赏识,也要留在贤王府。那个祁楌晟果真这般值得奔赴吗?

  “既然你丝毫不考虑朕的赏识,对贤王如此忠心……那朕就不再勉强了。但今日之事,你与朕的祁铎社,均有重赏。

  “谢皇上!”

  求你才怪……

  燕霄喜滋滋磕头谢恩。

  盛安帝命人将祁铎社的嘉赏逐一赐下,来者是客,连使臣队都获得了丰厚奖赏。却见赏赐完,徐迁另端起一琢盘走到燕霄跟前。

  “这是皇上赏给你的!”徐迁尖细的声音,在燕霄身前谄媚响起。

  燕霄看向盘中之物,似乎是一块令牌?

  观台之上的盛安帝笑道:“倘若……以后心意有所改变,准许你携它,进宫来求见朕。”

  “……谢皇上!”

  百官闻言,忍不住目光流转,心思一番活络。

  此时还有一位祁铎社队员正瘸着腿,由太医诊治,沈昱留在沈俊茂的床榻边问询着伤势。

  待太医将施针撤去,沈俊茂被摔错位的腿骨已接回,但骨裂的疼痛还是欺得沈俊茂脸色惨白。

  “近三个月需静养,请沈大人务必多加小心,切勿再动筋骨。”

  “多谢林太医劳心。”

  “宰相大人,下官会隔日登门为沈大人换药,此番便告辞了。”

  “有劳,林太医请!”

  沈昱一路将林太医送出校场偏厅,吩咐了仆从安排担架,待蹴鞠比赛结束,便将沈俊茂送回沈府。

  两父子之间一时无话,直到仆从来报,比赛已结束。

  “结果如何?”

  “回老爷,祁铎社以一分之差,胜了南罗。”

  沈昱听罢点点头,倘若因为沈俊茂受伤之事,导致祁铎社输了,恐怕免不了被问责。

  “皇上赏赐了祁铎社和燕霄。”

  “什么?”靠坐在床榻的沈俊茂突然问道。

  “贤王府的燕霄,后半场代替……代替公子出战了,将比分追回。”

  “皇上还说了什么?”

  “皇上……想让燕霄进祁铎社,但燕霄推拒了,他想留在贤王府。”

  “那个燕霄……”沈俊茂看着自已受伤的腿,再想到现下的结局,愤恨竟然让燕霄在盛安帝面前长了脸。

  “旁的事你无需再想,眼下先安心修养,稍后我会再去宫中代你请安。”不待沈俊茂再说什么,沈昱吩咐仆从送沈俊茂回府,自已则赶回校场。

  圣驾回銮,校场内人群已散去。沈昱从偏厅离开,打量着校场内剩下的三个人。

  祁楌晟的亲随燕霄、薛家小儿子、贤王府仆从。

  什么时候,这薛家跟祁楌晟有交情了?!

  “这薛维岳在打的什么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