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我对逍遥闲王说:我想选你>第12章 金逐社

  听了常安的话,祁楌晟也顺着人群寻到了燕霄的身影。

  确实落寞。

  “是……没踢好吗?”常安嘀咕道。

  谦叔摇了摇头。

  簇拥着几个紫衣少年的人应是他们的支持者,也就是今日买彩头的那两成。

  再往后还有几个玄衣少年,跟在一位穿着淡红色对襟衫的玉面公子身旁。那位玉面公子头上还别着一朵簪花,甚是精致。

  见那位玉面公子临近,丰月楼里的几个管事一拥而上。

  “今日的比赛可真是太精彩了!各位请入席,承蒙各位关照,今日就由丰月楼做东!”

  这位玉面公子正是丰月楼的老板,夏溪林。

  “不知道以为丰月社赢了呢。”

  “这你就不懂了!今日丰月社对上的可是金逐社!全是世家公子!连金逐社这个名字都是当今圣上御赐的!丰月社输了就输了呗。”

  “那怎的买金逐社赢的人,那么少?”

  “哈哈哈哈哈……因为他们确实踢得烂!”

  “已经连输好几次了……”

  “不过,前几次,都是输给其他世家公子的蹴鞠队。大约没想到,今日丰月社如此谦虚。”

  “诶,可不是谦虚!今天金逐社有个生面孔,连进七个风流眼呐!”

  “就是那个那个……正和夏老板说话那个!”

  常安学着燕霄偷听了一圈,见燕霄正和夏溪林攀谈,认识他这段时间以来,还没见过他眉目这么不舒展。

  两边的社员分别入了席,夏溪林则陪同蹴鞠局的几位主事入座了另一桌,跟着看完比赛的人也招呼着店小二置菜。楼下一时,坐得满满当当。

  常安回到祁楌晟身边,把听来的小道消息一股脑儿倒出,见祁楌晟都没什么反应,只好乖乖坐下。

  一壶茶喝完,祁楌晟吩咐常安结账回府。店小二引着祁楌晟三人顺着楼台往侧门走,刚走到偏厅,便听宴席的方向传来杯碟碎裂的声响。

  “金逐社何时出了你这么个球头!本侯如何不知!”

  “侯爷,您喝醉了,我扶您去阁子里休息。”

  “不知这位燕公子是哪位世家少爷,本侯怎么从未见过!薛少爷怎么不曾引荐一二。”

  “我不是世家少爷。”

  “大胆!不是世家少爷凭何能加入金逐社!今日这球如何能算!”

  “侯爷,知道您是心疼我们丰月社的孩子们!这位燕少侠实力强劲,下一场我努力把他给您争取过来,加入我们丰月社,您可满意?”

  “不行!今天这个混账害我输……”

  “侯爷!您是真喝醉了!”

  伴随着杯碟、酒壶不断砸落的声音,场面一度失控。

  即便是夏溪林多番劝言,也未能阻挡喝醉的勇平侯发酒疯。

  薛应鸿自是左右周旋,可那勇平侯的身量,足有三个薛应鸿那般大小,还是有些招架不住。

  却说他勇平侯张势,承袭了老侯爷的爵位,本该是有所作为。可如今的盛朝,重文抑武,张势自打承袭爵位以来,还从未带过兵。

  成日里就混迹在蹴鞠场,指手画脚,纸上谈兵。

  家底都快被彩头给讨没了。

  今日原本下了重注在丰月社身上,想那金逐社一群世家公子,来头最大的也不过就是太常寺卿薛维岳的儿子。薛维岳知盛安帝也素爱看球,将此事说与盛安帝,求了个金笔提名。

  可谁不知道金逐社连着大半年都没有赢过一场了,怎能在今日就逆风翻盘了呢。

  张势越想越想不通,借着酒劲就要讨个说法!

  请外援算怎么回事!

  考功名还不许作弊呢!

  燕霄今天一整个心不在焉,那场比赛的七个风流眼,都是他看着夏溪林,借着愤劲儿踹出去的,谁知道怎么百发百中了。

  他知道自已在气什么,却又不完全明白。

  薛应鸿问了他好几次,他也只顾着喝闷酒,什么输赢、什么恭维,听得他心烦意乱。

  现如今又来了个撒酒疯的侯爷!

  眼看着薛应鸿也要被拖拽在地了,丰月楼的人怎么这么没用,燕霄有些气急。

  脑子里又排列组合了一番,“穿页后我打了个侯爷”,会不会被抓起来,然后这趟穿页之旅就在大牢里过了。

  拳头捏紧的燕霄,倔脾气也有些上头了。

  实在不行,就越狱吧!

  一抬头,就看见祁楌晟同常安、谦叔出现在偏厅的门口,正看向自已。

  祁楌晟在燕霄的眼里看到了熟悉的眼神,却只一瞬,那人便移开了视线。

  这倒是稀奇!

  “侯爷,近来可好!”

  祁楌晟声量不大,却因有近日的诸多传闻加持,原本喧嚷的酒楼,就这么倏地安静下来。

  “……贤王。”

  “当年在资善堂,承蒙老侯爷指点。此番返京,还未拜会,择日不如撞日。”祁楌晟徐徐道,似乎真有些意外重逢的愉悦。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是祁楌晟在帮勇平侯拯救斯文。再闹下去,着实不好看。

  几句话听完,张势本就没怎么醉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

  唤了家仆,跟着祁楌晟一起离开了这一片狼藉。

  至此,祁楌晟都没有再看燕霄一眼。

  登勇平侯府的门,是祁楌晟今日未曾预料的行程,但在丰月楼所说的话却不算虚言。

  当年在资善堂,自已和盛安帝的众皇子一同受教。老侯爷算是为数不多,对自已假以辞色的人。虽然教习的时间很短,但祁楌晟内心很是感激。

  至于为什么很短……

  “多谢王爷挂怀家父。”

  祁楌晟给老侯爷上了香,张势便将其从侯府祠堂引入前厅。

  盛元帝在位,征伐藩吴、藩蜀等国时,老侯爷正是重将之一。当年归顺大盛的藩国文臣,如今尚可在朝廷高官厚禄,征伐有功的将侯却只剩在蹴鞠场上空谈。

  “今日,让王爷看笑话了。”

  张势将斟好的茶奉上。

  “侯爷,对着本王,又何须此言。”

  张势见祁楌晟说话间的神情,立时感同身受,话匣子甚至有些刹不住。

  “是!王爷自是明白的!”

  “如今这到底算什么!何曾见过这样的道理。”

  “参知政事是文臣!枢密使是文臣!兵部侍郎也是文臣!大盛朝连个像样的将军都没有!”

  “年年征兵无数,每每数月便南北换调!将不识兵!兵不识将!别说十二万守城禁军了,连盛京府衙的三万巡兵都从没有在宣王手上待过!”

  “白弥国年年来犯,朝廷年年给钱。他当年打的胜仗难道是假的吗!!!”

  张势郁结在心中的愤恨伴随着一重接一重的声讨,终于在祁楌晟面前发泄而出。

  更是一拳捶在了身旁的几案之上,却无人闻讯前来。偌大的侯府,已经不剩几个人了。

  张势宽阔的肩膀,无力耷着尽显颓废。声讨伴着气急,阵阵低泣声在房间里回荡。

  祁楌晟并未出声打扰,推已及人,他能理解张势的处境。

  但……他亦知,怒吼无用。

  那个人自知是如何得到的江山,当然不会让自已步先帝的后尘,兵权自是要捏在自已手里才安心。

  祁楌晟待张势平静后,缓缓道:“花钱能买来的太平,也是太平。太平是无价的……”

  只是,欲壑难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