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挑动了路家所有人的神经。
路正抬手，甩了许蕙一巴掌。
“你胡说八道什么？”
脸部的软组织和毛细血管多，一旦受用力打击，立刻高高肿起。
林心悦马上让保姆把路云忱抱起来，跟她一起上楼。
大人爱怎么吵都行，孩子是无辜的。
要是让路云景和路云忱看到太多黑暗，对他们的三观也会有冲击。
许蕙晃越发的委屈，“我说错了吗？你们都说姜楚奈是我害死的，你们倒是拿出证据！如果是我做的，就送我去坐牢！一天天的把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到我头上。”
说着，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滚下来。
配着红肿的脸颊，衬得狼狈又可怜。
路老爷子横了路正一眼，“把你的女人哄好再到隔壁见我。”
路老爷子牵着路云章的手头也不回地出门。
留下一屋子的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路云章跟在路老爷子身后，安抚道:“别为我们这些破事气坏身体。”
路老爷子瞪了他一眼，“你们都以为我是什么老古董吗？你喜欢男人和女人是你自已的事，你要觉得高兴，就跟人家好好过。只要是合心意的，我都接受。”
“爷爷……”
“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外公外婆。他们把好好的女儿交给我们路家，我没有照顾好她。就连你，我也没照顾好。”
路老爷子去城郊也是为了避免跟姜家人见面。
他这张老脸，真的应付不来。
路云章被强制在国外待这么多年，其实有几方共同制衡的结果。
姜家人也希望他在国外好好的成长，不被国内的破事影响。
等他成熟长大，事业有成再回来，他也能应付殷城的风雨。
隔壁的别墅是路老爷子在路云章18岁时送他的礼物。
路云章开灯，给他爷爷换好鞋子，才说道:“爷爷，我知道接下来我要做的事可能会伤你的心。可如果我不做，我会对不起在地底下的妈。她被许蕙气死，要再看她的儿子被许蕙欺负，她心里不会好受。对你们来说，我妈还是许蕙都是一样的。对我来说，我妈是我妈，许蕙是我的仇人。我不指望你们能理解，只希望我要做什么时，你们别跳出来道德绑架我。”
路老爷子眼神颤抖了一下，很快就定住了。
“我刚做心脏搭桥手术，你先让我缓缓。”
路云章抿唇不语。
听出他爷爷话里的潜台词。
动许蕙，必然会让拍卖行产生动荡。
拍卖行一旦出现问题，它的价值与信誉就呈直线下降，收入也随之锐减，产成的损失以几十亿上百亿。
谁的心都会痛。
路老爷子:“我累了，先睡觉。”
老佣人立刻扶他进屋。
路云章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嘭地一声，路云章遁声看去。
窗外炸起了璀璨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
一簇簇耀眼的烟花不停地升空，炸开。
为年节增添喜庆。
本该团聚的时刻，他和沈庭之谁都没有亲人在侧。
路云章给沈庭之发了五十二万的转账。
路云章:“我想你了。看到烟花了吗？”
沈庭之点了拒收，“下次麻烦发5.2亿，52万跟你的身份不符。”
路云章垂着眼眸，想到沈庭之有点傲娇又嫌弃的小表情。
嘴角不自觉地带了笑意。
他回道:“我下次努力。”
说完，他又快速打字。
“明天想吃什么，我从这边给你带。我爷爷的园子里养了不少东西，比市面上的味道足。”
“你随意。”
沈庭之很久没跟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他的时间通常不够用，没有目的的聊天是很奢侈的事。
聊无意义的天，不如多看几本书和几份资料。
沈庭之想到路云章家里的情况，知道他今年的年不会好过。
又不知道该发点什么。
犹豫半晌，发了一个拥抱的表情过去。
路云章笑笑，也回了个拥抱的表情包。
他再次回到路家人在的别墅。
路立见他过来，使了个眼色。
路云章径直走过去。
许蕙披头散发坐在沙发上，没有一点贵妇人的样子。
她眼神怨毒地盯着路云章，“你是不是想逼死我和你弟弟们，你回来没几天就闹出这么多事。你要是多待几天，我们的命都得给你！”
许蕙气得带了哭腔，“他刚回国那天就威胁他两个弟弟，说要整死他们。路云章是路家人，我的两个孩子也是。你们的心不能偏成这样！”
路正忍无可忍，“你说够了没有？”
“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一屋子的人每年都当我们母子三人不存在。我觉得受委屈了还不能说几句？将来是不是我们母子三人死了，也没人为我们出头说一句话。”
“那你先死一死。”路云章冷漠的扎刀。
“既然没死，就别给我跟个泼妇似的丢人！”
路立此时此刻就恨不得自已能消失。
清官难断家务事。
他大哥家的事，更是浑浊。
谁也管不了。
无论选择哪一方都会让另一方伤心。
路正:“云章，你非把好好的一个年搅得鸡飞狗跳，是吧？”
“这不是你们让我回来的吗？你们让我回来之前就应该做好这个心理准备。”路云章眼中不带任何情绪。
“还是你认为我跟许蕙，还有我的两个便宜弟弟能和平共处？”
“又或者你认为我妈妈的死可以翻篇了？”
“这么多年你别的没学会，逃避责任的技术倒是越来越精进了。”
路正嘴唇发颤，“你妈妈的死当年已经结案，是她自已承受不住失败的打击，选择了离开这个世界。她抛弃了你，你非但不恨她，反倒转过头来恨我们？”
“哦？她鉴定的那幅所谓的真画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保险箱里？她抱着一幅假画跳楼，真画却在你手上。你要不要给我个解释？”
“以及，你和许蕙把我困在国外这么多年，想掩饰什么？”
一句句质问，路正回答不出。
也知道他与路云章的矛盾，无法调和。
他心里的天平有了答案。
他走过去，扶起许蕙。
路云章看了几步之外的路正。
短短几步，宛如天堑。
对亲情的余烬，彻底灭了……
**
沈庭之半梦半醒间。
被强有力的手臂，带入一个带着寒气的怀抱里。
颈窝也被冰冷的脸贴着。
直接驱散了他的睡意。
沈庭之在黑暗中睁眼，想去开灯。
“别开灯。”
路云章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
沈庭之心里一颤。
没说话。
转身用力抱住路云章。
人人都道他们身价上亿，年纪轻轻便平步青云。
却无人知道，天地之大。
他们只有彼此。
再无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