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喜欢地下偶像怎么了?>第80章 “感觉自己像在喂小狗一样。”

  时间比较赶,定在第二天大清早。温诉出门时,天还没亮,云文筝还在呼呼大睡。

  卫松寒的车已经在楼下停着了。两个人随便在车里解决了早饭,温诉刷刷手机,铺天盖地都是卫松寒他们公司那台新车的各种情报消息。

  昨天才开售,今早就已经上了热搜前排。

  卫松寒这一周忙到睡觉都没时间,也算没有白加班了。

  他们抵达机场用了半个多小时,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温诉的故乡就在壹城旁边,但离湛都很远,飞机要飞两个多小时。

  他当初从壹城飞到湛都,身边跟着董先生和他的秘书,情况特殊,已经忘了当时是什么感觉。

  反正,应该是没什么第一次坐飞机的雀跃。

  只记得回过神,就已经在两千公里外的陌生都市落了地。

  未来全是不可知。

  得多缺心眼的人才能在那种情形下为坐飞机而感到兴奋。

  当初的温诉反正不能。

  机内正在放送广播,后排有两个小孩正兴奋地和自家大人说话,“飞机”“飞机”地叫。

  “想想我第一次坐飞机,比他们还激动点。”卫松寒边扣安全带边说。

  “真假?”温诉从窗外收回视线看他。

  “嗯,高中毕业的时候吧。”卫松寒道,“我特意挑了壹城最好的985。有我想学的专业,离我家也远,不过最主要的是为了躲我爸。飞去壹城那天,我和另一个同学都没坐过飞机,差点因为谁坐靠窗的位置打起来。”

  温诉道:“那你最后争赢了?”

  “输了。”卫松寒道,“他说大学头一个月我的午饭他全包了,我就让给他了。”

  温诉不由噗嗤笑了。

  “你还笑得出来,”卫松寒不满挑眉,“你不该心疼心疼你男朋友?”

  少年心性时期的卫松寒就是头死倔驴,一分钱都没要他爹的,手里的钱只够买去程机票,饭钱都得发发愁。

  所以就算自己也很想看看窗外,最后也还是把那个机会让给了同学。

  “那我跟你换吧。”温诉收敛了笑,轻道,“反正我来湛都那天坐的窗边。”还是商务舱。

  “……”卫松寒伸手拍了下温诉的脑袋,不重但也不轻,温诉眯眯眼,在这人张嘴怼人之前,卫松寒道:“不换,出国那天看够了。这次我心胸宽广,让给你了。”

  温诉道:“那我还得谢谢你是吧?”

  “嗯,你好好想想之后怎么谢我。”

  “我那份飞机餐送你吃了。”

  “……”

  卫松寒撑着下巴,瞅着温诉那张毫无破绽的淡定嘴脸,背后有空乘在走来走去,想干点什么也没法干,只能用鼻子低哼了声说:“没良心的。”

  就转回头去了。

  这一周卫松寒基本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今天为了赶飞机,压根儿就没睡。

  时刻要盯着电话和流水动向,当老板就是这一点很累。

  飞机起飞,在平流层平稳飞行时,温诉转了下头,卫松寒正抱着臂,脑袋微微垂了下来。

  仔细看,眼下有一点点熬夜过后的乌青。

  他叫来空乘,要了毛毯和眼罩。

  “……温诉?”卫松寒睡得浅,半睁开眼,声音有些沙哑。

  温诉应了声,把毯子给他搭上:“你睡,到了叫你。”

  他把眼罩也递给卫松寒,卫松寒迷迷糊糊地接过来。机内空调其实开得有点冷,他随手把毛毯扯了一半给温诉盖着。

  “别又发烧。”

  温诉不以为意:“哪有那么脆弱。”

  “你没有,那上次是谁可怜巴巴在家里烧了两天。”

  “……谁可怜巴巴了。”

  “你。”卫松寒戴着眼罩,说得一本正经,“我那时感觉自己像在喂小狗一样的。”

  温诉:“……”

  温诉拿鞋尖轻轻踢了卫松寒一下,没用力,疼是不疼,但抗议的意思很明显。

  一般温诉找不到能反驳他的话了,就会这么耍无赖。

  卫松寒喊他:“温诉。”

  温诉:“干嘛?”

  不高兴,但还会理人。

  “你家乡是什么样的地方?”卫松寒闭着眼问,“没听你提过。”

  温诉沉默了会儿,说:“很普通的地方。”

  “有山有水,城市该有的东西,它都有。也就那样。”

  “那我也想去看看。”

  温诉看着窗外,半晌,嗯了声。

  飞机上的两个小时说长也不长,卫松寒睡了一路,落地时,才被温诉叫醒。

  两个人打了个车,温诉看他一个劲打个哈欠,就道:“可以去酒店再睡会儿。”

  “不用。”卫松寒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懒倦,“不是要去给你妈妈扫墓?”

  温诉点头:“先去买点东西。”

  温诉说他妈妈葬在郊区的山上。城市的公墓陵园太贵了,当初他爸已经把家里的钱败得差不多了,就算费用并不算高昂,但也支付不起。

  工作日的中午,两个人在附近吃顿饭,又去买了点香和纸钱。

  温诉从小就住在城里,很少会来县城。这里人少,老人比较多,他把口罩摘了也没几个人认识他。

  山上有一股雨后泥土的淡淡清新味,在纸醉金迷的大都会待久了,这种满山绿野的大自然风景其实挺令人新奇。

  “……应该就是这儿。”走在前面的温诉停下脚步,卫松寒转头就看见一座有些落灰的、陈旧的墓碑安静伫立在那里。

  大概是因为多年无人清扫,落叶堆了一地。

  卫松寒放下手里的袋子,去拿一旁不知是谁丢在这里不要的扫帚。

  “卫松寒。”温诉喊他。

  “没事。”卫松寒道,“该我做的。”

  温诉就不说话了。

  两个人之后一起把周围的杂草落叶清扫了。山上的风吹过来,拂过额角的汗水,有些凉意。

  墓前空地被打理干净,温诉丢开扫帚,从袋子里拿出买的香。

  刚才路过花店,卫松寒还进去买了束颜色清浅的花。

  两个人一言不发,点了香,又烧了纸,小小的火光伴随着烟雾被风卷上天空,有些呛人,有些灼人眼睛。

  “我其实没想过要回来的。”温诉盯着眼前静静燃烧的火团,浅色的眸子读不出什么情绪,“当初去湛都,我是抱着不成功,那干脆烂死在那里,也不会再回来的想法去的。”

  “我要还是一事无成,还是跟个废物一样,那我没脸见我妈,也没脸见你。”

  卫松寒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却没能发出声音。

  温诉接着道:“你问我我的家乡,其实我不太记得了。从小到大,很多事都快忘了。大概是小孩的脑子里有某种自我保护机制。”

  顶多还记得上过的小学,上过的初中高中,家在哪里,但其实都算不上是什么美好回忆。

  很多人成年后漂泊异乡,会想念自己的家乡和父母,温诉不会。

  不然他也不会白眼狼到这么多年后才想起来回来看一眼。

  “那我更白眼狼了,”卫松寒道,“我上大学后就没回去过了。”

  温诉不禁低道:“你这也要和我比。”

  卫松寒道:“哥哥姐姐对我挺好的,但我跟他们一直算不上很亲近。大概我和你,才是同一种人。骨子里都叛逆,还傲慢,别人终究是别人,不是我俩。就算最后我走出去,饿死在了外头,那也是我自己试出来的结果。”

  “……”温诉不答话。

  火光渐渐散去,化成了一团灰烬。

  结果直到最后,温诉也一句话都没有对已经深埋在地底的母亲说。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似乎是个唠叨的、温柔的人。

  他最后沉默地看了那墓碑很久,转身,跟卫松寒说走了。

  卫松寒应了声,把那束花留在了墓前。

  “抱歉,阿姨。”他站起来,垂眸看着墓碑上的名字,“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这种花。你要是不喜欢,等它枯了,会被风吹走的。”

  “我们俩的事,请你别怪温诉。这不是他的错,您要怪,就怪我吧。”

  “……您要实在很生气,大不了等我死了以后,可以再来骂我打我。我到时候肯定不还手。”

  “卫松寒。”远处的温诉在叫他,卫松寒才转身离开了。

  下山的路上,太阳渐渐往西倾斜,两个人沿着山间小径散步下山。

  温诉问卫松寒刚才在磨蹭什么。

  卫松寒说:“跟你妈妈说了一声。”

  “说什么?”

  “说让你家绝后了,是我对不起她。让她别怪你。”

  温诉“哈”地笑了声:“卫松寒,你还在意这些?”

  “毕竟我家还有我哥姐,但你家只有你一个。”卫松寒的神色依旧有些严肃,“我跟你妈妈说,她要是生气,可以等我死了以后随便找我算账。”

  “……”温诉揣着兜,语气低沉了下去,“别说这种话。”

  卫松寒一愣,垂下头:“嗯……抱歉。”

  他朝温诉那边走了几步。

  这山不算矮,两个人走上来再走下去的功夫,两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累没累?”卫松寒侧眸看着他,“反正现在没人,你可以牵着我走。”

  “瞧不起谁?”温诉不屑道,“累了直说,让你牵着我。”

  其实两个人额角都出了点汗,大太阳下爬山本来就挺地狱,他们俩还都默契地忘记了在山下时买瓶水。

  看来在遍地售货机的安逸大都会待久了,人真的会丧失一些求生本能。

  最后,卫松寒认了输,嘴上说着行行行,我累了,拉住了温诉的手。

  温诉倒也没反抗,不动声色瞥他一眼,往卫松寒那边靠了靠。

  “下山之后去干点什么?”卫松寒问。

  “进城吧,带你吃顿好的。这边有几个特色菜还行。”

  “也行,东道主请客。”卫松寒用手机搜了搜市中心那边的商圈,“反正时间还早,看看你们这有没有什么好玩的。”

  温诉挑眉:“你是来旅游的?”

  “难得只有我俩。正好你那个烦人室友也不会来打扰我。”卫松寒随口道。

  温诉:“……”打扰你,什么?

  卫松寒不知道温诉脑子里一瞬间想了些有的没的。

  他把查出来的一个游乐园给温诉看:“你们这儿还有个两百多米的蹦极,湛都的那个才一百米。敢玩吗大明星?”

  温诉:……

  温诉忽然冲他笑了笑:“看来我还是太看得起你了。”

  卫松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