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赛季在众人配置的升级迭代中拉开大幕,所有人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为了明年二月在韩国平昌举行的冬奥会上，能够保留冲击奖台的可能性。
八月底开学后,何彗依旧和李初妙一起保持着高强度的训练。
之前何彗说让李初妙试试四周的事情，也神奇地被提上日程，成为了李初妙在这个休赛季最大的尝试。
当然,李初妙对此一向不太自信,每天几乎都是被何彗赶鸭子上架完成练习。
“我真的还要再尝试吗？”李初妙垮着脸，双眼无神,瞳孔都写着生无可恋。
何彗理所当然地点头，用了一句反问：“你都努力了这么久,现在放弃多没面子？”
李初妙被戳中了胜负欲，眼睛一下变大，撸起双臂不存在的袖子,大步流星踏上了冰场。
虽然开始的气势十足,但在连续八次摔倒在冰面上后，李初妙又精神萎靡了。
她顺势翻个身，直接躺在了冰面上。
“啊......我真的能成4T吗？”李初妙哀嚎。
何彗什么都没说,从李初妙旁边蹬冰出发,然后在冰场的另一侧利落地点冰起跳,演示了一个周数完整且落冰完美的4T。
李初妙说着丧气话，却侧着头以一个旋转90度的角度仔细看着何彗起跳到落冰的全过程。
事实上,李初妙近距离观察的何彗跳4T的次数不少，但似乎对她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提升。
“学不会，一点儿也学不会。”李初妙很想放弃。
但何彗偏偏要伸出手臂,要拉她一把：“那我们明天再试试。”
李初妙一只手握住何彗，另一只手撑在地上,然后从冰面上爬了起来。
她拍拍身上的冰碴子，释然一笑：“那就明天再试试。”
*
九月，两人的练习仍在继续。
相同的是，李初妙还没成过4T，不同的是，她现在心态更平和了。
在这几个月的加强训练之下，李初妙的4T似乎真的看上去希望大增。
在何彗轻松地完成了好几种不同的四周之后，李初妙也压步起速。
她的眼神里带着玩滑板时才有的自信和笃定。
很快，李初妙就来到了离挡板几米远的位置，然后猛地蓄力点冰，将自己抛向空中。
脱离地心引力后极速旋转的动作对李初妙来说驾轻就熟，最后剩下的唯有落冰然后站住。
唰的一下，冰刃落地。
李初妙的速度一下降了下来，在轻微的左右晃动之后，她有惊无险地稳住了平衡。
何彗几乎立刻给她鼓起掌来。
李初妙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何彗。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脚下一个加速冲向何彗，问道：“我刚才是......成了？！”
“成了。”何彗肯定地点头。
“不是做梦？！！”李初妙再次确认。
“当然不是。”何彗无奈地撇撇嘴，而后对上李初妙那双闪着光的眸子，“而且我都说了，只要你足够信任自己，就一定能够创造奇迹。”
李初妙还是愣怔，她一度觉得自己在这里练四周的努力，只是一个普通花滑选手对天才的无望的追逐。
见李初妙不说话，何彗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你都跳出四周了，所以，你就是天才啊。”
“我是天才？”李初妙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敲打了一下。
自己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一句话了，似乎久到忘记了这种被称赞的感觉。尤其是，这句话还是出自真正的天才之口。
李初妙抬头，就这么看着何彗的眼睛。
“拜托，世界上究竟有几个人可以做到四周跳？”何彗反问，又自问自答，“屈指可数。”
李初妙觉得如此想来，确实很有道理。
“好吧，我......确实是天才。”李初妙坦然地接受了这个曾经让她感到兴奋又感到痛苦的被赋予了不同意义的词。
*
何彗的新赛季是从十一月的华国杯开始的。
李初妙和何彗选择了一样的分站赛，而且为了更好地在冬奥会上取得好成绩，在和教练商议后，她决定沿用上赛季的自由滑选曲《杀人交响曲》，但大胆地加入一个4T。
“你说，我真的能行吗？”在一起从费城飞回北京的飞机上，李初妙再次对自己的能力产生怀疑。
“为什么不行？你成功率都有40%了，有些人四周跳成功率只有20%也上啊。”何彗的回答甚至还带着数据，让人无比信服。
“你说得对。”李初妙猛地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设定。
何彗要参加华国杯的消息一放出来，就让全国冰迷再次沸腾。主办方这次倒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定价那叫一个高，而且还捆绑套票销售，再加点花滑队的周边售卖，一整个商业化拉满。
张主任对自己的这个安排相当满意，看到收入报告出来的时候更是春风得意。
但冰迷们却被这种“吃相难看”的做法惹得非常恼火。
「说实话，就这个价格是真的把我们何彗粉丝当冤大头割啊？」
「见何彗一面，需要买1880的套票，分开单日票就直接售罄了，真有你的啊！明明可以明抢，但却偏偏要卖票。」
「学花滑要有钱，现在连看花滑都要有钱了，是真实存在的吗？」
「其实也不是不接受涨价，但只卖套票和带周边的套餐是捆绑销售吧？」
开会的时候，张主任正满脸堆笑，等待着领导的表扬。
“你这么定价是怎么想的呢？”领导面色严肃地质问，“你知道现在引起群众多大的不满和投诉吗？”
领导手里拿着厚厚一叠网友的评论，无一不是骂人。
张主任的笑脸僵在脸上，冷汗直冒，解释道：“这不是促进咱们的收入嘛......”
他的声音在领导不怒自威的眼神下越来越微弱，最后化成了一句——“是我考虑欠周了。”
“你看看自己搞砸几次了？”领导喝了一口茶，云淡风轻地说出了换人的决定，“理解张主任年纪大了，可能没办法再胜任一线的工作，我看小王的方案就挺不错的，也要让年轻血液的想法活跃一下这个市场嘛。”
一锤定音，张主任面如死灰，嘴唇发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旁边被点名的小王面临从天而降的升职加薪睁大了眼睛。她本来都打算和张主任辞职了，毕竟她辛辛苦苦写的策划案，全被张主任一拍脑袋给毙了。
“谢谢领导。”小王虚心点头，决心一定抓住这个机会。
哪怕官方微博真挚道歉表示此前的安排欠妥，但女单的票却是真真切切地卖完了，没办法补救。
何彗也知道了这件事，毕竟她的微博底下已经被铺天盖地的求票的哀嚎声给淹没了。
“你看什么呢？”林晓曼问道。
“好多人没买到票，只有套票和周边套餐票可以买到，感觉确实不太合理。”何彗答道。
“那也没办法吧？你一个选手也做不了什么啊。”
何彗沉思片刻，回答道：“感觉今年的冰演的定价可以亲民一些，让更多人有机会能来看。”
“不是，冰演多花钱啊，何大小姐真做慈善？”林晓曼眨眨眼睛，“我可是听说你爸特反对你干这个。”
“不用管他怎么想。”何彗无所谓地耸肩，“让参与花滑的基数更大，接触的方法更便捷，是一件好事。”
“嗯！非常有社会意义！”林晓曼想，何彗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理想主义。
*
华国杯的赛前风波之后，现场的气氛还是热闹非凡，挑不出什么毛病。
而何彗在这样的主场氛围之下，夺冠时刻简直是变身粉丝专场见面会，尖叫声告白声不断，让场内几乎没有什么安静的时间。
何彗两套节目后，都是满冰场的密密麻麻的狐狸娃娃，仿佛把白色的冰面染成了红色的海洋。
李初妙见了直喊夸张，边景则是羡慕得不行。
在气氛推向最高-潮的掌声欢呼下，何彗毫无疑问站上了最高领奖台，拿到本场比赛的冠军。
谈灵拿到银牌，而李初妙则人生第一次在场上成了4T，第一次拿到了一枚宝贵的成年组大奖赛的铜牌。
在领奖台上，一向潇洒自如的李初妙红了眼眶，眼泪在看到马来西亚的国旗升起的那一刻情不自禁地淌下。
领完奖牌，何彗饶有趣味地看着展露情绪的李初妙，嘴角扬起。
“你笑什么！”李初妙眯起眼睛，瞪着何彗。
“在为天才回到她的舞台而高兴。”
何彗的笑意更深，让李初妙嘴角跟着扬起。
“好吧。”李初妙说。
网络上对这场比赛的声音同样沸腾。
「嗷嗷，虽然花了好多钱才抢到了一张女单票，但是能现场看女鹅跳六个四周的感觉，你们真的很难想象！！」
「何彗是真的一骑绝尘，就现场真的差距大到，陪我一起来的非冰迷朋友一眼就感觉到了，说何彗就是有冠军相，其他人的表演都差点意思。」
「说一下我觉得最惊喜的运动员。马来西亚的李初妙都出4T了！听说是和何彗一起在美国训练的同一个冰场的朋友。」
*
与此同时，在世界的另一端，奥菲莉亚的胜利也在继续，形成着一股越发有力的力量，在对稳坐世界第一宝座的何彗发起挑战。
随着平昌冬奥会的临近，女单赛场的格局也在发生微妙的变化。
除了去年大奖赛总决赛的六位选手之外，还有新升组的两位选手加入了向领奖台发起冲击的行列。
一位是来自源源不断向冰坛输出四周跳女单的俄罗斯选手，拥有4T；另一位是来自于日本的新晋天才小将，拥有3A。
“四周跳怎么像不要钱一样？”李初妙感慨道。
“但成一次和次次成还是有区别的。”何彗答道。
“也是。”李初妙叹了一口气。
“而你是后者。”何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