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拯救

  “真是的,为什么非要选在这种地方,总让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啊。”

  高耸的峭壁立于深山之中,与蓝天白云交接,不远处便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薄雾飘渺,带动风声的回响。

  悬崖上,太宰治无精打采地盘腿坐在草坪,低头拔弄着土地上的青草玩。

  在他身旁,穿着轻便连衣裙的久泽春理温文尔雅,守在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身后,眉眼含笑注视着他:

  “你知道给你发这些任务信息的,是异能特务科的哪一位联络人吗?”

  太宰治无辜耸肩,双手撑在脚腕摆动身子左右晃了晃,小孩子气地拖长了尾音抱怨道:

  “不知道——那家伙可什么信息都没透露给我。”

  自从离开港口黑。手党,并因为坂口安吾的牵线而开始在异能特务科的眼皮子底下进行洗白后,太宰治和久泽春理待在一起的时间就比以往都多了许多。

  他现在几乎就是一整个无业游民的状态,没有稳定工作也没多少薪水,异能特务科的生活费也给得少的可怜,偶尔跳水玩个自。杀还能把钱包落在河里。

  平日里的吃穿住行几乎全靠久泽春理的资金救济。

  因为前科过多,洗掉过去的档案并重新录入预计要花费很久的时间,期间异能特务科时不时也会给他布置一些重要任务,以此来抵消缩减掉一些时长。

  而这次的任务内容也很简单,他们要求他负责押送一名即将转移到其他监狱的罪犯。

  久泽春理在吃饭时听他提起这件事,正好自己最近也闲来无事,便主动提出要跟着一起去。

  只是奇怪的是,异能特务科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派过来,只让太宰治这个有前科的家伙独自执行。

  也不知道是真的放心他,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显然太宰治本人也觉得这其中一定有猫腻,嚷嚷着他们这帮人终于是下定决心要找个偏僻地方将他给毁尸灭迹了。

  奈何这是通过正规官方渠道下达的命令,为了自身的洗白大计以及未来的自由生活,即使知道其中的异常他也只好按照安排行事。

  更可疑的是,这次的任务短信发下来后,太宰治基本上除了押送地点和时间外什么信息都没得到,相比之下,反而是久泽春理对这位罪犯了解的多一些。

  这个男人的信息,她倒是在彭格列收集到的,关于日本一些组织的资料中看到过,好像是某个小组织的重要将领之一。

  他们组织原本是想潜入横滨夺过大圈,却屡屡失败,之前就被港。黑击退过好几回,甚至连重要成员也因此被抓进监狱,所以对森鸥外以及大名鼎鼎的双黑怀恨在心。

  不过当她询问太宰治是否见过这人之后,对方显然是早就将这人完全抛掷在了脑后,光看男人这张脸,她不提起就根本想不起来当年有这回事。

  等待的过程总是那么漫长,短短半个小时,太宰治已经或站或躺地换了好几个姿势和地点了,目前他正坐在悬崖边的一个小石块上面,单手撑着下颌望天发呆。

  就在久泽春理也感到有些困倦之时,先前放出去在林子上空盘旋的云鹰忽然飞了回来。

  它收起翅膀落在她的肩膀上,轻轻鸣叫了几声,几乎是一瞬间,少女的脸色骤变。

  她立刻将身旁的太宰治拉起来,后退至悬崖边,并一脚将被五花大绑的罪犯给踹趴在地上。

  根据云鹰的侦查信息,有至少三十个人正形成一个包围圈,逐渐往这里靠近。

  这片山上的森林光线很暗,通往这个悬崖的道路上,有一片很深很大的灌木丛,非常适合潜入搞突袭。

  现在再跑恐怕已经来不及了,这几十人仅仅只是附近的人数,山脚下不知道还藏了有多少埋伏。

  她紧急联系了本田真,接着对肩上的云鹰又下了一条命令。

  “阿羽,去检测一下悬崖下面的地形。”

  雄鹰立即听话地冲下峭峰。

  太宰治将久泽春理的动作收入眼底,又扫了一眼被她踩在脚底下的罪犯,心里也明白过来。

  “哎呀,果然在这儿等着我呢。”他长叹了一口气,啧啧摇头: “这次回去我可要好好敲诈一翻异能特务科,要求他们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这下可把我给坑惨了。”

  久泽春理眸中神色也略有些凝重。

  她相信异能特务科不会去设置这种陷阱特意来害太宰治,唯一的可能性只能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

  没想到就连这种官方机构都被渗入了卧底,这次选择押送地点的人很可能就是那个策划好一切的内鬼。

  那么他下令让太宰治孤身一人带着罪犯出现在地势危险的悬崖,是意图救人,还是想借机杀人,又或者……两者都是?

  草丛中逐渐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久泽春理不疾不徐地从匣子内取出那把大太刀,原本踩着罪犯后背的那条腿缓慢上移,转而碾上了他脆弱的侧颈。

  那把锋利的大刀就竖在他的喉管前面,久泽春理笑意盈盈地微俯下身,轻声道:

  “来救你的?”

  男人闻言瞳孔一颤,没有说话,但她已经从中得到了一份肯定的答案。

  “我在你的同伙冲出来之前给你个选择的机会。”

  “你是选择想办法让那些人撤退,然后回监狱里安安分分待着……”少女微微将刀锋又往他的方向倾斜几分, “还是希望现在就死?”

  后面的太宰治非常捧场地吹了声口哨,丝毫没有即将面临危险的紧张感,依旧双手插兜,笑嘻嘻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

  男人拼命往后缩头,却因脖子上的那股力而无法动弹,他张了张嘴,细密的冷汗从额角渗出。

  此刻在他心中,那些逐渐靠近的脚步早已不是会救他脱离苦海的希望,而是从地狱前来催命的死神。

  沙沙,沙沙。

  刀锋已经抵在了血肉。

  “停下!停下!”听到那声音在耳畔越来越清晰,他终于抵不住压迫感,惊声尖叫起来: “她真的会杀了我的,别出来,快停下!”

  草丛里的动静停滞几秒,随后不知道是接收到了什么指令,三十几个人蓦然速度极快地冲了出来。

  “哇哦。”

  望着这么多密密麻麻的人影,太宰治毫无感情地惊叹一声。

  久泽春理敛眸,发出很轻的叹息。

  “很遗憾,看来他们已经替你做出了选择。”

  话音落下,利刃封喉。

  血液染湿了大地,久泽春理抬脚踢上垂直插在地面的太刀刀背,在它横空腾起的瞬间握住刀柄,紧接着动作行云流水般地挥向了敌人。

  这么多人潜伏到这片山里守株待兔,看样子正如她先前所想,这些家伙不仅计划着救人,更重要的是想趁此机会将他们解决掉。

  那个犯人活不活着已经无所谓了,但他们必须死。

  只要其中有一个人顺利回到横滨,将这件事告知异能特务科,那么潜藏的那个卧底也必会败露无遗。

  云鹰在此时回归,转化为小巧匕首。

  为了防止被四面围击,久泽春理特意站在了悬崖前面一点的位置。

  那双碧绿的眸中此刻仿佛淬了冰,刀光与火焰共舞,偶尔腕间翻出匕首出其不意刺向要害,一个又一个敌人随着她的动作倒下。

  计划不错,也很有胆识,只可惜人数虽多,实力太渣。

  她独自一人就挡下了大部分攻击,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漏网之鱼也足够被身后在里世界横行这么多年的太宰治一一制服。

  眼看着人数不断骤减,有一人陡然发狠朝太宰治冲去,几乎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斩下他所站的那一小块土地,接着用力扑向他,想带着他一起跌入无底深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了。

  在对方一刀劈下,脚底地面分崩离析的一瞬间,太宰治身体后仰,未被污染的蓝天白云映入眼帘,此时此景,令他突然萌发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说,让一切就在这里结束呢?

  这会是一个很好的时机,谁也救不了他,他可以不需要再继续坚持下去,坦然走向生命的终结,化为一抹虚无飘渺的意识,消散在这人世间。

  然后他的尸体会被虫蚁噬咬,被时间腐化,脱离支离破碎的世界,最终彻底融入这片土地,成为孕育草木生命的一份子。

  他将坠入永夜,与繁星共眠。

  时间仿佛被放了慢速。

  这样的想法占据了脑海,于是太宰治没有再做什么无谓的挣扎,只是安静看着对方向他扑来,不知怎么的,他的视线慢慢偏移,不自觉投向了少女战斗的背影。

  久泽春理就在前方背对着他,她需要注意对付的对手实在很多,却依旧以最快的速度将战斗拉向了毫无悬念的尾声,优秀得令人惊艳。

  “春理酱,太棒了……”

  天空湛蓝而又辽阔,太宰治的唇角绽开一抹清爽的笑容,闭上了眼睛,沉浸在这坠落的感觉中。

  一道凌厉的刀光倏然闪过。

  扑在他身上的那人瞬间被刀刃挥开,米白色的发丝在空中扬起一抹亮眼的弧度,瞬息间,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一股力稳稳拽住。

  “我抓住你了。”

  少女趴在切割平整的断崖旁,柔软的米白色长发自边缘垂下,被风轻轻一吹,露出那张精致温婉的面庞。

  她的双眸依旧明净,像是一片涟漪粼粼的碧绿湖泊,映出他的身影。

  她说——太宰,我抓住你了。

  轻灵的嗓音吹过耳畔,一股浅淡的香气钻入鼻尖。

  清朗的阳光照拂在这一片土地,明明只是短短几秒的流逝,却让人感觉到仿佛隔了好几个世纪。

  太宰治怔愣地昂首看着她,久久无法回神,忽然余光看见有一个伤者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拿着武器跌跌撞撞朝少女走来。

  他瞳孔微缩,立刻出声提醒道。

  “后面!”

  久泽春理仿佛早就料到了那人的动作,躺在一旁的匕首重新化为雄鹰向那人的眼睛啄去。

  已经成年的太宰治比想象中要重一些,才脱离战斗的她一时竟有些撑不住力,也就在这时,又有一人爬了起来。

  太宰治张了张口,刚要让人放开自己,就见少女当机立断,想也没想地手一撑地跟着翻了下来。

  下一秒,在少年惊愕的目光中,紫色简约匕首再次回到了她手上,久泽春理将匕刃快速插进石壁,手肘下坠时高速擦过陡峭石峰,血肉模糊。

  没有吃增强药剂,她现在的火焰力量无法支撑匣宠物载着他们乘风飞行,只能借助增加摩擦力这个方法来减缓下降的速度。

  很快便看到了云鹰侦查到的那块凸起的山岩,久泽春理手部神经一抽,终于坚持不住地脱力,松开了那把匕首。

  他们开始短暂的坠落。

  在落地的前一刻,太宰治突然伸出双手揽住她的腰,随后腰部猛地发力,两人瞬间倒换了位置。

  “嘶……”

  背部连带着后脑勺狠狠砸在了地上,胸前还压了一个人,太宰治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肋骨断了几根,尖利的疼痛充斥了身体。

  身上的人慢慢离开了他的胸膛,大脑也后知后觉地感到了昏沉,意识的最后,他仿佛听到久泽春理在轻声呼喊他的名字。

  一声又一声,浸入灵魂。

  再次醒来,是在久泽春理的公寓客房。

  窗帘被人随意拉上,阻挡了外面的黑夜,只留下一道小小的缝隙,天花板上的灯光温暖柔和,整个房间内一片静谧。

  额头冷不丁传来一阵清凉的湿感。

  他眨了眨眼睛,看见少女坐在床边,唇角带着一抹柔柔的笑,正拿着湿毛巾轻轻擦拭他的面部,动作间,另一只胳膊上沾着血色的绷带格外显眼。

  “你睡了两天。”

  久泽春理注意到他的视线,抬臂晃了晃,难得对他开了一句玩笑: “看,跟你同款的绷带手臂。”

  太宰治没有说话。

  他毫无焦距的目光停在暖灯上好半晌,才抬起胳膊单手捂脸,从唇齿间溢出一声自嘲的笑音,问出了一个从两年前就很在意的问题: “……值得吗?”

  为他付出这么多,值得吗?

  明明是比他矮小许多的身躯,却在危机时刻牢牢地将他护住在怀里,甘愿豁出性命去救他。

  这样做,值得吗?

  久泽春理动作微顿,轻声反问: “那你又为什么要在最后关头,主动翻身垫在我的下面呢?”

  太宰治显然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这么问自己,一时之间有些怔住,好一会儿才轻笑着闭上眼睛,回答道:

  “哎呀,毕竟春理酱都付出那么大的努力了,不做些什么作为回报,总觉得良心稍稍有点过意不去呢。”

  久泽春理点了点头,并没有在意他话语中隐藏的逃避情绪,也没正面回复他的问题,只是非常平静地开了口:

  “你看,我因为在意你而救你,你又因为在意我的行为而反过来救我,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产生了羁绊。”

  “这个世界肮脏腐朽,人性总是充满了罪恶与贪欲,但有时候却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她慢条斯理地将毛巾重新放进盆里洗了一道,滴滴答答的水声在房间响起。

  “人总要活着,才能真切的感受到一些东西。”

  蜉蝣朝生暮死,生命短暂却也璀璨。

  曾经的久泽春理也经历过那样一段灰暗的时光,她不明白生命的意义,不理解人活着的价值。

  仅仅只是为了母亲,她才那么拼命的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

  但后来她遇到了许多珍贵的朋友,逐渐学会用一种不同的角度去看待这个世界,他们拼命将她从越陷越深的沼泽地里拉出来,并笑着为她裹上一条干净的毛毯。

  然后她恍然大悟——原来生命本就不需要用价值来衡量。

  而现在,久泽春理垂眸注视着太宰治苍白的面容。

  她或许没办法做到与他感同身受,但无论成功与否,她也想尝试着去尽自己所能拉他一把。

  太宰治于她而言,从来都意义非凡。

  “要试试吗?”

  少女缓声开口,如春日午后的微风般轻柔温暖: “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寻找那些……能让人感到美好喜悦的事物。”

  “找到了又如何?”

  太宰治睁眼看向她,轻声道: “总会失去的。”

  “那就再找。”

  久泽春理毫不迟疑地回答他,坚韧又柔软。

  “我会保护好自己,也有自信保护好你,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能永远陪你走下去,直至这个世界的尽头。”

  她抬臂,用自己手上的云属性主戒轻轻碰了碰他食指戴着的紫色副戒,神态认真。

  “这枚指环你一直戴着,一旦你的戒指被摧毁,我也会遭到严重反噬,假如哪天我违背了承诺,你也可以用这个方法惩罚我。”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从不轻易将副戒交付出去的原因。

  而现在她把这条隐瞒了许久的信息告诉太宰治,也是意味着自己对他交付了全部的信任。

  黑发少年干涩地张了张口,只觉得喉间发紧。

  久泽春理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

  “或者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这种生活,就将它亲自还给我,我也会尊重你的想法。”

  “……但请千万不要带着这枚指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尝试自杀,太宰,我能感知到你的死亡,心里会觉得很难过。”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所有声音都逐渐消失不见,空气好像一团凝固的水滴,斟酌着在某一瞬间落下。

  太宰治全程垂下眼帘听着这些话,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的呼吸声很浅,胸膛起伏微弱,安静得有些异常。

  久泽春理望进他的眼睛深处,那是一团带着浓重得仿佛连光都无法驱散的阴霾,雾茫茫一片,困顿又空洞,压抑得渗人。

  她眨眨眼,笑着打破了沉默。

  “来抱抱吗?”

  少女将毛巾放下,弯起眉眼,悠然朝他伸出了手, “感到茫然和难过的时候,有一个抱抱会好很多。”

  太宰治不知该作何回应,只是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然靠坐在了床背上,下巴搭在少女的肩颈,避开她受伤的手臂,轻轻揽住了怀中纤细的身躯。

  他好像陷入一团纯白的棉花。

  好温暖,好柔软。

  似乎还是有哪里不够,无法言说的空虚感顺着脊梁爬上大脑,骨髓里的颤栗侵蚀神经,这种仓皇又汹涌的异状让他越发用力地收紧手臂,肋骨因为那过猛的动作而不断传达着疼痛。

  他压抑得太久了,在黑夜中独自摸索了太久,寂寞如影随形的缠绕在他身上,他怯懦地不敢挣脱,只能任由自己持续的沉沦。

  他听到少女用轻柔的嗓音回应了那个问题,带着笑意坚定的告诉自己: “太宰治,你一直都值得。”

  太宰治眼里翻涌的情绪在这一刻无所遁形,胃里,心脏,大脑仿佛都在刹那间掀起一股来势汹汹的浪潮,他急需一种方法来宣泄它们,他需要她。

  久泽春理感受到少年慢慢离开了她的怀抱,被本能驱使般地弯下背脊寻找着什么,他毛茸茸的脑袋蹭过下巴,复又忽然抬起。

  紧接着一股热意陡然贴近了她的气息。

  太宰治压抑地喘息着,然后吻住了她。

  久泽春理不自觉地停止了呼吸。

  她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茫然,面上神情错愕,有一瞬间大脑都停止了思考,无法理解现在这种出乎意料的发展。

  直到唇部被齿间的力道咬破,一股尖锐的疼痛刺醒了她的思绪。

  她终于反应过来,也能够感受到对方唇瓣的颤抖,带着一股青涩的狠劲,又有点像是生怕遭到拒绝一般的小心翼翼。

  久泽春理心中复杂。

  她在原地停滞了两秒,终于还是全盘接受了这个吻,柔软的手臂搭上他的后背,轻轻安抚着他颤抖的身躯。

  太宰治的喉间蓦地溢出一声低吟,更加忘我地缠了上来,仿若上瘾一般,细卷的睫毛轻轻颤抖。

  空气在燃烧,沸腾,席卷了大脑的理智,将他们推入一条意乱情。迷的海洋。

  许久,两人终于拉开了距离。

  久泽春理抵着太宰治的额头,感受到他混乱的呼吸,轻声道:

  “那我们已经约定好了,对吗?”

  太宰治却没有立刻回话。

  他轻喘着气,胸膛明显起伏着,眸色很深,蠕动着嘴唇呢喃道,像是最后的挣扎: “……我才不需要什么拯救。”

  “我不会拯救你。”

  久泽春理的手温柔地抚摸上他的黑发,淡香占据了他全部的嗅觉,她微微仰头与他额间相抵,声线柔软而又坚定。

  “我只会陪你在地狱走上一遭,然后拉你一起重新回到人世间。”

  晨曦照耀大地,一束光线从窗帘间的缝隙透进房间,可以窥见有微小的细尘浮在空中,摇摇晃晃,轻飘着落不了地。

  门口的全身镜折射着光亮,干净无暇的镜面完整地映出了房间的唯美油画,是太宰治俯身抱住了她。

  他想她说得没错——他们果然是天作之合。

  “……那就约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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