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成开高中相对的,就是略显低落的樱木和山本。
“抱歉山本,刚刚那球我没接好。”
樱木有些沮丧,那一球,他认为是不该有的失误,可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don't mind,这种时候就别怪自己了,做得很好了小樱木。”夜久卫辅从地上爬起来,踮脚试图摸摸樱木的头,最后拍了拍肩膀。
山本心情也不好,听到樱木的话说:“爱博,我的问题,可恶刚刚被骗了,跳早了没拦住。”
“山本!”
“爱博!”
两个自认为失误了的大傻瓜,抱头痛哭。
黑尾铁朗见了满头黑线,“你们两个家伙,不要搞得好像我们输了一样,一分而已,排球是不可能不出现失误的,这时候夸一句对面做好就行了。”
“照你们的哭法,我和海也得哭一下,毕竟我们作为前辈都没反应过来拦下,认为自己能绝对拦下所有球和接下所有球,可是相当傲慢的行为。”
黑尾铁朗的话有效抚平了抱头的两人。
“山本等比赛结束之后,我要回去再接500个球!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错误了。”
“好的,爱博,那我要再拦一千个球,下次绝对拦住!”
就是效果方向不太对。
黑尾铁朗要被黑线抱头了,都是白说。
孤爪研磨听着都觉得累,有气无力的动了动脚。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打起精神就行。
——
三色的球不断在空中旋转腾飞。
赛场上的比分,朝着音驹倾斜。
10:1
15:3
25:13
第一局结束,音驹获胜。
赢得了胜利的音驹,就像吃了生食的猫咪,从骨子里透出狠辣,压迫感不断争强。
全员的状态越来越好,樱木没有在出现犯错的情况,冷静、稳重,他的每一次进攻都不能称得上强硬。
甚至有些隐蔽,宛如狩猎中蛰伏的狮子,要么不出手,要么一出手就是用利爪撕裂着,敌方的伤口,使血液源源不断的流出。
等对方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陷入穷途末路的窘境,等待他们的只有失血而亡。
“砰!”
灵巧的落到地下,很难想象樱木一郎一个一米九的大个子,动作如此轻盈、灵动,连落地都仿佛悄无声息。
就像猫从墙上跳了下来,肉垫着地缓冲了重力带来的冲击,除了灰尘什么都没带起。
“——哔!”
裁判双手交合于胸前。
“呼…呼……呼,结束了吗?”
“这就结束了?”
平和浑身是汗的跪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和音驹的比赛,累到他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了。
他们简直是怪物。
除了发球外,进攻并不强硬。
但是球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落到对方的场内,一直不停的在天空中飞舞。
那个3号的自由人,简直像是某种阴魂不散的阴影,排球的影子落在那,他就在那,和排球如影随形。
其他人也是,除了一年级的接球,还明显漏洞不外,另外三个人明明才2年级,接球却老辣的不行,和他们完全不一样,究竟要做多少的训练,才能达到和他们一样的地步。
平和完全无法想象,也没力气想象,他太累了,呼吸都带着铁锈的腥味。
为了尽可能的延长比赛,身为自由人的平和,拼了命的去接每一个球,尽管能接起来的不多,但只要有一丝的希望,他都去做了。
为此他成为球场上耗费体力做多的人。
当最后一个球落地时,他正鱼跃的尝试救球,可是他失败了。
球就落在他不过一指的距离,那么短,那么短。
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落地。
听到那“——咚”的声响,回荡在心间。
要是我平时在努力训练一点。
要是我鱼跃练的再多一点。
要是……
哪里有那么多的要是,“走吧,平和。”
成开的队长将手伸到平和面前,努力平复面上的表情,正色道:“列队了!”
“多谢指教!”
弯下腰身,双方互相鞠躬后,败者退出球场,他们不会再有下一场比赛了。
成开的众人走到无人的角落。
这是败者总会找的地方。
身为队长的阿佑,深吸一口气,率先道:“好了别哭了,体育竞技就是这样,我们输了,所以没有下一场,或许是练习不够,或许是才能上的差距。
“但我们已经把三年来的努力都发挥出来了,输了只是技不如人,大家都问心无愧,所以抬起头来,你们很棒,真的。”
“能和大家一起打排球,我真的——真的很开心。”
“队长!”
“阿佑!”
弯下腰的队长,温和的挂起笑容,成开的队友眼泪流得更快了,咬住唇瓣拼命忍住嘴中的呜咽,连最痛苦的人都笑着接受这个事实。
他们又怎么能哭泣。
“阿千,来年队伍也拜托你了。”
“嗯!”
二年级的千岛摸着眼泪,不停点头。
“你们先原地休息,我去上个厕所。”成开的队长说着,往外走去。
自由人平和紧随其上,面对学弟担心的目光,僵硬的牵动嘴角,“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很快就回来。”
一出门口,刚刚还笑着说着帅气话,安慰众人的成开队长脸上的笑容垮掉,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断的从眼角溢出。
“列队了。”
“说出这句话,我才有原来我们的排球结束了的感觉。”成开的队长自言自语的道。
离开了队友面前,他不在是成熟稳重的队长,不需要维持着稳重,鼓舞队友,现在他是个单纯的败者。
泪水从眼角顺着脸颊往下流去,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打出一个个不规则的圆形。
“阿佑,我也是,当你说出列队的那一刻,我都没反应过来,三年结束了。”
厕所里哗啦啦的水声,抹一捧到脸上,掩盖了人最真实的想法。
平和燥热泛红的脸,在凉水的清洗下,逐渐降温,他终于从球落在眼前的那一幕走了出来,排球是连续的运动。
球落地的是输家。
他说:“排球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事情吗?”
“我在刚刚才体会到,原来我还想一直一直继续下去,要是排球不会落地就好了。”
“那是不可能的,地面上存在着重力。”缓过来的成开队长,用沙哑的声音回道。
“我想也是。”平和仰起头,水滴顺着他的脸划落入衣领,“其实我,还是很不甘心,怎么样都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三年来,已经非常努力训练了,认真做肌肉锻炼,认真接球,训练几乎没有逃避过,出发时信心满满,觉得这次肯定能突破第一轮。
结果到头来,还是一样。
“呐,阿佑我们的三年结束了。”
“嗯。”
“结束了……”
六月属于败者们的排球结束了,他们再也不能将属于排球的青春延续下去。
“走吧,该回去了,不然大家会担心的。”
“嗯。”
平和低声回到,想要撩起衣服随意的抹掉脸上的水渍。
这时,一块粉色手帕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用。”
伴随手帕出现的是一只白皙的手,和温润的声音,平和抬眼一看。
“是你,音驹的高个子8号。”
“我叫樱木一郎,高个子8号有点奇奇怪怪的,前辈用这个擦擦脸上的水吧。”
“啊啊嗯。”平和手忙脚乱的接过手帕,粗暴的擦起脸。
“这边的前辈要吗?”
樱木从兜里又掏出一块蓝色的手帕递过去,成开的队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吐槽他为什么要带那么多手帕,还是吐槽他的动作怎么那么熟练,好自来熟。
和赛场上完全不同。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帕,阿佑心里涌现出一股羞耻的感情,他们的话不会被听到了吧。
额阿,好丢脸。
两人把脸埋在手帕里,有点不想见人。
“很帅气,前辈们。”在两人沉浸于自己情绪的时候,樱木开口了,坐实自己听到他们对话的事实。
但出乎意料的事,这个赛场被他们害怕到戏称为魔王的家伙,赛场下……很温和,声音也不像比赛时那样尖锐,森冷。
温润、清澈的声音和他的外貌很搭配,只不过他的大吼大叫破坏了这份和谐型,以至于都没有人注意到过。
“我们这样丢脸的失败,居然能被称为帅气吗?”
“失败,嗯,前辈们确实输了,但绝对不丢脸,这么说自己也太过分了。”
“战斗到最后一刻,都想要把球接起来的前辈们真的很帅气,能和你们这样的对手交手,并获胜,我很自豪和开心。”樱木轻轻说着,语气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请挺胸抬头,这是一场在棒不过的比赛,谢谢你们。”
樱木伸出手,这一次上面没有手帕,摊开的掌心上还有些许的薄红,是他多次扣球、发球留下的证据。
他的意思很明显。
来自对手的认可,让成开的队长和自由人,心情复杂,拧巴的痛苦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减轻。
伸出手,被称为阿佑的队长手更黑一些,他牢牢的抓住樱木的手,道:“谢谢。”
“谢谢……”
樱木走出厕所,用第三条手帕擦了擦手后,折起用过的一面放入口袋,心情平静。
胜利带来的喜悦好像离开了他,手中残留着另一个人的温度。
来自对手:“你们一定要赢,要走得更远,更远,连带着我们的份,一起赢下去。”的祝福,让他忍不住抓握起掌心,脑海中有画面闪过。
初中时的棒球比赛,当时的队友,落败的对手,今日的队友,今日的对手。
一切的种种,让他的心跳止不住的加快,好像大得连身边擦肩而过,带着口罩前往厕所的路人都能听见。
脸颊泛起一股燥热带来的红晕。
是啊……
为什么会忘记,这种胜利,这种喜悦的心情,胜者与败者的交织,双方互相祝福,似曾相识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那种人与人之间,热爱与热爱,渴望胜利的碰撞,使樱木心间燃起了无名之火,一颗等到萌芽的种子落入心间,等待绽开。
这是一种渴望,不同于最开始为了研磨,为了收拾烂摊子,单存讨厌输,所出现由外界带来的渴望。
这是深深埋藏在樱木心底,对于热爱之事,对于胜负的渴望。
它潜藏了很久很久,像一瓶没晃动过的汽水,从外面看平平无奇。
但只要轻微的摇晃,一点点的缝隙,汽水中由二氧化碳构筑的泡泡就会翻腾着,噗嗤一下,争先恐后的穿破瓶口的缝隙,满溢而出。
好开心……
排球或许——很有意思。
捂住绯红的脸,樱木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