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台下的众人哗然。
五千亿买到虚无缥缈的长生值得吗。
许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个亿，眼下却被人用来参与类似赌博的活动。
不少人在质疑五千亿的价格是否合理，但台上被全方位无死角展示的人鱼，却已然变成了无声的诱惑。
她是那么美，那么安静，像被上帝遗忘在人间的精灵。
于此同时，幕布后的人，正惊喜的感受着身体内的变化。
是南音的力量，是她一直想要得到的力量。
陆饮雪的双眸渐渐褪去原本的红色，染上了一层朦胧的紫。
她透过幕布的缝隙静静看着台上的人鱼，心下，最后一点悲悯消失。
既然得到了力量，南音也就没用了。
放走这么大的人鱼，应该会被报复吧。
“五千五百亿！”
“六千亿！”
台下的声音此起彼伏，能够在短时间内拿出几千亿的现金，并非是一件容易事。
陆饮雪的表情渐渐凝滞，很快变的冰冷。
无所谓了，这些数字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汗珠从南音的额头划过。
南音从上台前，便已然在默默承受着电击，为陆饮雪输送精神力，制造陆饮雪掌控力量石的假象。
人在得偿所愿时，防备心是最为低的。
这些都是顾琳琅告诉她的。
南音尝试通过力量石读取陆饮雪的内心，很快，她便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搜邮轮。
亲信队的人在找她，顾琳琅也在找她。
她要快点出去。
“一万亿一次！”
“一万亿两次！”
“一万亿三……”
随着木锤落下，只听“砰”的一声闷响。
拍卖师的目光顺着看去，发现原本坚固的实验舱裂了条缝。
南音的拳头此刻正落在缝隙之上，鲜血顺着缝隙流了出来，也流在了南音的小臂上。
不是靠精神力，而是靠孤注一掷的蛮力。
人鱼的潜力从来都是无尽的，超乎所有人的想像。
“警卫，警卫呢！”
拍卖师的声音和台下的人乱成了一片。
很快，巨大的声响便从实验舱的方向传来。
玻璃碎片飞溅，落在了许多人身上，刺入了肉里。
足足三米长的人鱼，赫然立在台上。
没有人不爱纯白色的珍贵人鱼，但也并没有人不会惧怕跟人鱼近距离的接触。
富商们对人鱼的喜爱，用叶公好龙来形容勉强合适。
原本打开的逃生口，被精神力全部封死。
南音的双瞳，染上了浓紫色。
她缓缓抬起带着血，刺入玻璃碎片的手，十分优雅的扯去了脖颈上的项圈。
茫茫大海上的邮轮里传来人鱼的怒吼声。
这一刻，南音的精神力从体内爆炸开来，穿透邮轮，去往四面八方的“路”。
精神力的大爆炸，很快吸引到了远方亲信队的注意，也惊动了属于结界之内的人鱼。
很快，有无数人鱼从四面八方而来，她们乘风破浪，推动着巨大的邮轮，往南音指引的方向去。
海教授在一片混乱中，逃去了甲板上。
用来逃生的小游艇，就在不远处。
海教授在剧烈的摇晃中，踉踉跄跄往游艇上去。
刚准备进去的人，被忽然出现的结界挡了回去。
海教授抬头，出现在上方的，是南音。
“你在找我？”
“不，不，我没有……”
海教授向后退了几步，很快就被结界所围城的墙困住了。
“不要杀我，我……”
“我不会杀你，有人会杀你。”
既然是人类，就应该按照人类社会的准则来。
南音是个很有原则的人，海教授没有杀死人鱼，她不会亲自动手杀人。
她静静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海教授，抬手从指尖挽出一朵浓紫色的蝴蝶。
“你不是想要结契吗，这个，差不多。”
以亚塔兰蒂斯王族的名义，赐予你永久的诅咒。
浓紫色的蝴蝶飞舞，在海教授惊恐的目光中，落在了他的胸膛。
顷刻间，有无数鳞片从海教授的皮肤中长了出来。
每一篇鳞片都是破出皮肤，沾染着海教授身体内的血。
这些坚不可摧，无法拔除的鳞片不断生长，给海教授带去了难以忍受的痛苦。
周围的结界渐渐消失，南音的身影也消失在了眼前。
仓皇逃到甲板上的商人，将海教授当做了海底的怪物，纷纷举起了自己的手里的武器。
或是椅子，或是棍子，或是叉子……
.
江月之和顾琳琅登上邮轮时，船上已然一片狼藉，四下里只见逃窜的商人。
“亲信队查案，都不许动！”
江月之的声音划破混乱，为甲板上的空间，带来了片刻的寂静。
顾琳琅的目光在四处搜寻，很快心口的鳞片便飘了出去，指引她往拍卖场去。
在拍卖场的台上，顾琳琅终于见到自己的苦苦寻觅的人。
落在台上的纯白色人鱼，已然变成了半透明的颜色。
顾琳琅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将南音的头揽进了怀里。
“南音，南音……”
顾琳琅不断呼唤着南音的名字，眼泪一颗一颗的落在南音的身上。
她来晚了，居然来得这么晚。
顾琳琅的泪水像是潮水一般，顷刻间模糊了视线。
她心口的地方疼的厉害，无法原谅自己没有将南音藏好。
时间仿佛凝滞在了这一刻，唯有心口的痛的快要死掉。
江月之很快赶到了这里，在看到台上的人鱼和顾琳琅后，一时不知该如何行动。
这件事，本身就危险的厉害。
没想到南音也……
“你在哭吗？”
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
顾琳琅抬头，落入眼中的是一点红色的亮光。
刚才在说话的，就是这团红色的光。
“你……”
顾琳琅还未开口，越来越多的红色亮光，从四面八方而来，将巨大的人鱼托了起来，移向了室外。
南音被这些小东西移到了甲板上。
感受到海风的人鱼，睫毛微微颤了一颤。
追出来的顾琳琅见到后，几乎是飞扑过来。
她想去拥抱失而复得的爱人，却抱了个空。
“南音……”顾琳琅仍旧呼唤着南音的名字。
片刻后，红光再次托着南音，缓缓向空中生起。
一道巨大的刺眼的白光出现在眼前，光芒过后，一条比南音还要大一些人鱼出现在了船上。
“她累了，需要，休息……”
开口的人鱼，发色，尾巴，都与南音一般无二，唯有一双眼睛是浓如血的红色。
直觉告诉顾琳琅眼前的这位，很可能就是亚特兰蒂斯的王。
人鱼看向顾琳琅的眼中是无限的冷漠，就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无所谓。
“你是，她的，亚雌？”
很简单的词汇。
顾琳琅点了点头，没有反驳她的话。
亚特兰蒂斯的王，就是人鱼族的首领。
她缓缓收回自己的目光，道：“我要带她回去，你们，到此为止吧。”
“什么到此为止？”顾琳琅听懂了前半句，却没有听懂后半句。
人鱼首领又看向了顾琳琅，开口道：“我会抹去的你们的记忆，你和她，到此为止吧。”
她说完，一只红色的蝴蝶，出现在了空中。
那是精神力凝结而成的蝴蝶，是即将吞噬掉顾琳琅记忆的工具。
“不，我不要忘记她，我不能忘记她，我可以等，但是不能忘记……”
顾琳琅一股脑说了很多的话，她不知道这位首领能不能明白，但是她不能忘记南音。
她无无法忍受自己再像从前一样，浑浑噩噩的活着。
顾琳琅向后退了几步，很快身体就被无形的力量按住不能动弹。
“求求你，我不能忘记她，不能。”
哪怕忘记自己是谁，她也不要忘记南音。
顾琳琅使劲挣扎着，直到眼前的红色蝴蝶落在鼻尖上。
顾琳琅的瞳孔在一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一声撕心裂肺的“不要”响遏云霄。
南音似是感受到了顾琳琅的呼唤，终于睁开眼睛，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亚雌。
在失去意识之前，顾琳琅看到纯白色人鱼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她记得南音说过，人鱼从不会落泪，可现在，她居委落下了一滴泪。
是因为自己吗？
顾琳琅的耳朵再也听不见声音，人也慢慢滑到了地板上。
江月之冲上前揽过昏倒的顾琳琅。
不远处，有一群紫色的蝴蝶划破乌云而来。
它们变成一张巨大的网，托着两具白骨，缓缓落在了地面上。
这是南音为顾琳琅做的最后一件事。
刚刚逃到甲板上的陆饮雪正要离开，便被红色的光束缚了起来。
已然变成人鱼形态的陆饮雪，猛烈的挣扎起来。
人鱼首领怀抱着纯白色的人鱼，缓缓启唇：“你非我族类。”
她说完，抬手朝着陆饮雪送去了一道自己的力量。
陆饮雪拿出力量石，本打算硬碰硬，但手中的石头却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的宝石，连一点力量也感知不到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人鱼首领的力量缠绕在陆饮雪的周身，很快集中在腰部以下。
随着光芒的褪去，红色鱼尾，慢慢变成了人类的双腿。
陆饮雪想要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已然失去了知觉。
人鱼契约是可以反悔的，但要经历痛苦的断尾。
为了惩罚欺骗人鱼的人类，被断尾的人类不止要失去尾巴，更会失去一双腿。
人鱼首领做完这一切，最后看了顾琳琅一眼，起身往海里去。
怀里南音缩成了小小的一个，彻底失去了意识。
红光簇拥着首领，回到了海中。
“我刚才很凶吗，她怎么要死要活的。”
在前往亚特兰蒂斯的路上，首领问了身侧的红光一句。
“确实不太友善。”红光回应她。
“我只是想消除她见到我的记忆而已，她就这么想记得我吗……”
首领十分不解的看着面前的红光。
那红光微微抖了一抖，问她道：“那，到此为止是什么意思？”
“南音要修养，不就是到此为止吗？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红光听完这句话，沉默了许久后，才道：“你下次不要说话了，让我说。”
“好……”
人鱼首领说完，低头看了一眼已然陷入沉睡的南音。
这次的历练结束后，南音就能完全掌握精神力的运用了。
不愧是她最有天赋的女儿。
作者有话说：
来啦，最后一点虐了，明天重逢，重逢后就都是糖了，信我